在人間深夜拜訪是失禮的,薑問曦便尋了間客棧,要了兩間客房,暫且住下。薑問曦是不用睡覺的,隻在床邊盤腿坐了調息。


    薑仙凝雖是也可以辟穀不眠的,不過薑仙凝不想舍棄人間美味,也不想舍棄溫暖的臥榻。所以薑仙凝的生物鍾是到時就餓,到時就困。


    此時薑仙凝已經困倦了,但是卻睡不著。今日第一次過了上元節,跟師尊吃了團圓飯,第一次見了雪,得了一盞花燈。這樣喜慶的一天,於薑仙凝來說,簡直是有生以來最美好的。而且師尊一直臉色柔和,無論怎樣都未曾責怪自己。


    想到此,薑仙凝推開門,窗外大雪紛飛,飛舞的雪花夾帶著冷氣撲麵而來。對麵是師尊客房的窗口,昏黃的燈燭,輕輕搖曳。薑仙凝看著窗口,想著師尊就在那裏,站在這冰天雪地裏,也覺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薑問曦帶著徒兒去了刑家宣武樓。兩個門人在門口看門,內門裏一個七八歲的小廝坐在石頭上打盹。


    薑仙凝上前唱了個喏道,“我家師尊,雲隱山寂清真人來拜訪刑少主,勞煩通報一下。”


    門人聽得雲隱山,曉得是仙山來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門內的小廝進去通報,轉身對兩人道:“二位仙長請稍候!”


    半盞茶的工夫,從內門裏一前一後疾步走來兩個人,兩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麵一人雖長得麵貌不錯,但一身剛正之氣,麵色凜然,看起來就是脾氣直爽之人。後麵一個麵貌清秀,眉眼和刑風頗像,斯斯文文,但眼神裏透著戲謔和不羈,一臉圓滑的笑,看著油膩。


    兩人走到近前,雙雙作揖道:“晚輩刑川(刑嶽)不知真人大駕親臨,有失遠迎,快裏麵請。”


    薑問曦略略點頭,還了禮,跟兩人到大堂裏坐了,刑風並未出現。


    薑仙凝問道:“刑少主不在嗎?”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來時想是路上錯過了。真人親自來宣武樓,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長?”


    薑問曦道:“確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縹緲,那便告辭了。”


    薑問曦起身向外走去,薑仙凝急忙作了個揖,跟上去。


    刑川,刑嶽二人跟在身後。走到二門處,刑嶽對薑問曦道:“真人有緊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裏多虧了仙山上小仙長們幫我刑家做任務。才使得這一帶長治久安。真人若不嫌棄,走過之時也來我門中飲杯清茶,宣講幾句道法,我等不勝榮幸。”


    薑問曦隻是略一點頭,並不寒暄。


    薑仙凝看不得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師尊清心寡欲,長年在青雲峰閉關,若要聽道法,每月山上道場,諸位盡可山上聽。刑三公子恐怕從未上過縹緲聽道,今日卻邀我師尊來論道?刑少主本與我師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說這些虛與委蛇之話。”


    刑嶽一愣,怔怔的看著這個清秀的小仙長。


    薑問曦輕聲道:“凝兒不可無理。”


    轉身對兩位刑公子道:“兩位不必相送。”語畢駕雲而去。


    薑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辭。”隨後禦劍追師尊去了。


    刑嶽抬頭望著兩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這小仙長還真是姿色驕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別作白日夢了。仙山上的小仙長,豈是你能惦記的。”


    刑嶽有些輕浮的笑笑,“二哥,我不過是覺得這小仙長有趣,想要結交一下罷了,又不是女仙,難道你還怕我輕薄他嗎?”


    刑川搖搖頭道,“莫要自討沒趣,丟了刑家的臉。”


    刑嶽撇撇嘴也不爭辯,刑川迴武堂教導弟子去了,刑嶽則花花草草蟲蟲鳥鳥去了。


    薑問曦迴到縹緲便直奔登仙閣。此時刑風已在殿內,正和薑天雲商量著什麽。


    薑問曦突然進來,二人忙起身施禮。


    薑問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對刑風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處?”


    刑風聽薑問曦此言,瞬間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裏密煉,刑風也不得而知,也許家父知曉。但家父雲遊之時,便是我們兄弟也聯絡不上的。真人如此著急見我家老祖,可是有什麽大事了?”


    薑問曦並不隱瞞,說了小君觀裏陰脈的事,“如今陰脈逸漏,恐是什麽人要利用鬼王陰脈,亦或釋放陰脈喚醒鬼王。如今知曉陰脈鎮壓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詢問之人也隻是你家老祖了,隻是……”薑問曦略一沉吟,轉頭對薑天雲道:“天雲,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討此事吧。”


    薑天雲起身稱是,行個禮出門發“集賢令”去了。


    薑問曦起身準備迴青雲峰,薑仙凝留下來款待刑風。


    待得師尊走了,薑仙凝對刑風說:“刑少主,你可知曉什麽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風道:“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這普天下可修煉成仙,為剛為正的所有族派。”


    薑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資質嗎?其他族派就沒有能成仙的?”


    刑風搖搖頭,“未曾得見。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靈峰,集天地之靈氣,在此修煉的仙師可以仙山為媒吸納天地精華,溫養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煉仙丹淨化靈魄修仙的,有我們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煉器修仙的,有修奇門遁甲術的,有修八卦陰陽的,還有一族是修佛法的。這狐族嘛,眾多修得仙體之狐,可用仙術,如今也是修仙一脈。”


    薑仙凝點頭,“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麽門係?”


    刑風繼續道:“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們雲隱山青雲峰縹緲門,其次是霄雲山淩華峰無上門,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門,靈鶴山空蟬峰清風門,白霧山雨霖峰玄天門。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們刑家宣武樓,是以武修仙;然後是修丹的歸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還有修陰陽八卦的烈陽派;修奇門遁甲的四象宗;最後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後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隻是自上古時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義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薑若清幾人見師尊走了,刑風和薑仙凝聊的甚歡,便也溜進來聽。


    薑仙凝疑惑的看著刑風道:“剛才刑少主說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難道如今……”


    刑風微微歎了口氣,“我刑家列祖列宗皆為朝廷效力,戰死之人頗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誰知當今皇帝一心要修駐顏長生之術,日日服些長生丹,不老丹,駐顏丹,迴春丹甚眾。皇宮裏處處皆是仙器,法器之類。使得這歸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門地位驟升,如今朝廷裏各個要職都有道士占著,他們拉幫結派,把持朝政,每日隻知給皇帝煉些延壽迴春的藥器,卻懶怠管這人間疾苦。若有妖魔出現也隻是嘴上出力。還說甚‘這人世間即有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該多出出力,把這人世間的妖魔鬼怪除個幹淨,才算對得住這仙家的名號’。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號,卻行不得什麽權利了。隻做得些打打殺殺之事,除妖之時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說罷,又是搖了搖頭。


    薑若清有些了然,道:“原來如此呀,小師叔被屍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們族派說要小師叔去吸養屍地裏屍拔的陰氣來著?這樣一看,還果真是些無良之人。”


    薑仙凝也想了起來,點點頭道:“我說這人間的道士為何對我師尊如此無禮,原來是倚仗朝廷。當今皇帝竟然相信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長生之術,還能使他人長生嗎?”


    刑風答道:“世人皆想長生,隻是大多不得門路而已。相傳有個道士相麵判詞批的極準,算得可以己之壽助皇帝得長生。皇帝還特意蓋了座宮殿給這道士修行。”


    薑若清嗤笑了一聲:“這也信得?”


    刑風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薑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嗎?我師尊已然不老不死了,為何還要修仙?”


    刑風道,“薑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術,但並不能長生,隻能不老。人間修仙之人隻能修得容顏不老,這肉身俗胎卻不能永久,隻能延緩,終究還是要死的。薑真人如今隻得百歲,在人界沒有仙丹加持,百歲的道長也是有的。”m.Ъimilou


    薑若清也好奇起來:“在我們山上修煉的能活多久呢?”


    刑風道,“若是薑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軀吧。”


    薑仙凝帶了一絲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誰知到底去了哪裏?”


    薑若清插嘴道,“當然是去了仙界呀。還能去得哪裏?如刑少主所說,我嫡師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嗎?”


    薑仙凝搖搖頭,“這仙凝不解,師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還是遁了輪迴了呢?”


    薑若清一聽此言,立刻跑過來捂了薑仙凝的嘴,四處看看,小聲說:“小師叔,莫要胡言亂語,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若讓我師尊聽到,又得讓咱們去廟裏跪香了。”


    薑仙凝扯開薑若清,笑了笑,“沒關係,大師兄發令號去了,一時半會迴不來。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說的可對?”


    刑風有些為難,看看薑若清。


    薑仙凝又道,“若世人無法得知,成仙後去了哪裏,那不是就隻是死了。”


    薑仙凝一席話竟說的眾人啞口無言。


    刑風也有點心塞,“即不知死後去向哪裏,也隻求活時無憾吧。”


    薑仙凝點頭道,“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還是這人間才是真實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尋得師尊便罷,若隻是一個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薑若清道,“小師叔此時此話,是因為還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時,這些凡塵俗世都是要拋卻的。小師叔總是惦著師祖,這如何成仙?”


    薑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師尊一個人成仙了。也會寂寞的吧。”


    薑若清在一旁聽了,抬杠:“都說了,師祖若成仙就拋卻了凡塵俗世了,怎會寂寞?”


    薑仙凝心想,若師尊成了仙,大抵就拋卻了這凡塵的一切掛念,這世間又隻剩凝兒一人了。除了師尊賜得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麽呢?想到此,有些霧氣浮上眼眶。


    刑風見聊的跑了題,眼看薑仙凝就要哭了。忙轉了個話題。


    “不要聊些有的沒的,薑真人都還沒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為此煩惱了。如今還是想想那陰脈吧。”


    薑仙凝卻一時收不迴心思,“那陰脈此時想了也無用,否則還召五峰六族作甚。我們還是繼續討論這仙門之事。刑少主,你來說,魑離此人如何?”


    刑風聽得薑仙凝提魑離,心裏有絲漣漪,道:“清月君,人如其號,清明皎潔。”


    “那刑少主對戰魔族之時,會斬殺魑離嗎?”


    刑風搖頭:“並不會。薑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間傳聞魑離仍然是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刑風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從不殺無辜之人,也從未禍害人間。隻是有一事……”


    見刑風似有難言之事,薑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講?”


    刑風搖頭,“不是不能講,隻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聽我家老祖說起,當年大戰鬼王之時,魔族本是一起殺鬼王的,不知因何緣故封了鬼王後,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殺起魔族來了。清月君護著當時的魔君且戰且退,跑到了攬嶽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進泉峰寺。當時泉峰寺曉塵大師正在寺裏駐守,這曉塵大師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師,眾人都說大師若圓寂必留舍利在世間。大師見清月君傷重,便收留了清月君,並為清月君療傷。身後追殺的眾人想不到清月君會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幾天才上得山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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