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魑離要聊聊如何蒙騙禁製之事。


    薑問曦道:“清月君可有辦法。”


    魑離微微聳了聳肩表示尚未想到


    “魑離你因何騙不過那禁製?那禁製可是有五識?能監視你?”薑仙凝道。


    “並無,隻是感知我魔息和魂魄而已而已。”


    “如此,分一縷殘魂留在此地便好。”薑仙凝覺得此事甚是簡單,並不需要人來解救。


    魑離依舊搖頭:“若是分一縷殘魂,我便魂分三處,要如何對付君夜殤?況且分了也無用,分出的殘魂隻能定在一處,不會移動,我的魂魄若是一直不動魖魓便會疑心,派人前來查看的。且我這清月宮裏有沒有魖魓暗暗安插的眼線也未可知。若是我沒了動靜,魖魓許是瞬間便能知曉。”


    薑問曦點點頭道:“如此,若是有個無神智,隻知遊蕩的魔族便好。”


    魑離也點頭:“那魑離便叫個小廝前來,抽了他魂魄即可?”見二人麵色微露詫異,魑離輕笑一聲繼續道,“怎奈我清月宮的小廝都是死心塌投奔我的小魔,並無人能用。還是我於此地等候,二位前去捉個不相幹的小魔來用吧?”


    “若是外麵捉了小魔要除便除了,捉來抽了魂魄就太殘忍了。還是想旁的法子吧。”薑仙凝連連搖頭。


    魑離優雅的笑了笑,道:“小桃子,我就知道你不會去,說笑而已。我也想過做個傀儡,但若要傀儡行動又需我一絲魂魄,叫你們前來,是想問一問你們縹緲有沒有什麽符咒可令傀儡行動的?”


    “有倒是有,隻是也需得時時控著這符篆,且也走不太遠,隻能在附近操控。”說著薑仙凝忽的靈機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麽,驚聲叫了一下:“誒!傀儡!適才聽師尊所言,又聽到傀儡,凝兒到突然想起一個物件,似乎能用,隻怕是一時找不到。”


    “無妨,說來聽聽。”魑離依舊不疾不徐,理了理衣袖,看著薑仙凝慢悠悠道。


    “便是那黑霧中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是被魅仙所控。若是無人操控時便胡亂行走,又帶著一身魔息,清月君隻渡些自身氣息過去便好。想來這禁製便會錯認為是清月君了。隻是一時卻找尋不得。”


    魑離聽到此,忽的笑著真起身,輕一拍手道:“小桃子說的極是,我竟沒想起這個好物件。若是這個。我宮裏倒還真有。”


    薑仙凝也有些好奇:“清月宮裏有那被控了魔息的黑衣人?”


    “正是。”魑離點頭,站起身一甩大氅奔後園而去,待走到後門之時微轉頭對二人道,“我後麵鎖著幾個黑衣魔人,小桃子可是要來選一選?選個最配我我魑離的來替我。”


    薑仙凝樂得去跟魑離胡鬧,便站起身對薑問曦道:“師尊,凝兒去幫魑離選一選。”


    見薑問曦微微點頭,薑仙凝便飛奔著跟魑離去後園了。


    不多時,二人引著一個黑衣魔影返了迴來。


    薑仙凝似有些欣喜的叫道:“師尊,這黑衣人真真是適合的很。絲毫沒得反抗,要怎樣便怎樣。”


    薑問曦點頭。


    薑仙凝便又轉頭叫魑離:“魑離,你快些打些魔息入去,然後斂了氣息看看效果。”


    魑離媚笑著寵溺的看一眼薑仙凝道:“小桃子忒著急。”說著手中掐了個訣,用指尖在黑衣人眉心一點。


    一時,黑衣人站立當場,一動不動停止了遊蕩。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黑衣人,迫切想知曉此法到底能否騙過魔君禁製。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幾人皆都屏住唿吸,不敢大動。黑衣人一直立在大廳中,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


    “這是……”薑仙凝有些失望,“怕是不行吧。”


    魑離也微微有些煩躁,微蹙著眉頭:“難道也需得魂魄?”


    “或許,這黑衣人也算得個傀儡,隻用魔息操控不得吧。魑離,你分一絲殘魂進去,看他可是會行動?”薑仙凝猜測著。


    魑離果真分了一縷殘魂打入黑衣人體內,但那黑衣人依舊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魑離看了一會,抬手做了個法結,口中念個咒語,黑衣人便慢慢動了起來。


    魑離口中咒語一停,黑衣人便也停下行動,依舊靜靜直立在當地,仿佛等著下一道指令。魑離再念口訣,黑衣人便再動一動。停下,黑衣人便也呆呆佇立。


    薑仙凝負氣的坐在椅子上:“唉,這法子恐怕不行,還是需要人操控。想來這黑衣人也不過是有些魔息的傀儡,與其他機關傀儡並無不同。若如此,凝兒便也想不到還能用什麽來替魑離。”


    魑離也是滿麵失望之色,蹙著眉頭找了把椅子坐了,帶著些憂慮道:“適才聽起來,便是他最合適,如今卻同個普通的傀儡無甚差別,魑離一人想不出,我三人一樣想不出。”


    魑離臉上掛著一片愁容,狀似美人輕愁:“也罷,若實在無法,魑離便硬闖出去吧,也不過應付應付魖魓而已,實是不行,和過是提早掀起三界大戰而已。”


    “此時若是三界大戰,怕是時機並不成熟,修仙界恐難得勝。”薑問曦悠悠的道。


    “師尊可有辦法?”


    薑問曦略略沉吟,自椅子中緩緩站起身,紫衫一晃,薑問曦微微蹙著眉頭,麵上掛著一絲探究,在黑衣人麵前站定,細細打量著麵前的黑衣人。


    少時,薑問曦轉頭對二人道:“清月君,你且收迴殘魂和魔息,看這黑衣人可還遊走?”


    魑離聞言照做。


    被收迴殘魂魔息的黑衣人依舊安靜的站在大堂中,眼神空洞,仿若失了神智,不知該去向何處。


    薑仙凝突然跳過去,圍著黑衣人轉了一圈:“不對,這和從前在黑霧中見過的黑衣人不同。怎得不會動?魑離,你這黑衣人是哪裏弄來的?”


    魑離麵上帶著些委屈:“因得要查這黑霧,這黑衣人自然也是黑霧中捉來的,初時也是胡亂行走,今日不知因何竟好似一塊木頭。”魑離抱怨著,走到一旁坐了,轉身好似生著悶氣,不願再看這邊事情。


    薑仙凝站在師尊身後,看師尊仔細研究這黑衣人。許久,薑問曦微微舒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薑仙凝雙眼一亮:“師尊可是知曉了這其中奧妙?”


    “彼時這黑衣人可自由遊走是因著在黑霧之中,那黑霧中陰氣四溢,想來這黑衣人是為了四處尋那些陰氣才到處遊走的。”薑問曦查看了稍許,見黑衣人雖是不用移動,但鼻翼卻微微翕動似是在尋找著什麽,頓時中明了不少。


    “那便做個結界,裏麵放些陰氣便好。”薑仙凝心中一喜,也覺得開朗不少。


    “不可,”魑離轉過身,也自椅子中站起身,立在黑衣人麵前查看,“若是做個結界,不是好似親自去給魖魓報信。”


    薑仙凝有些著急,一跺腳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他,到底如何處置?”


    薑問曦並未理會二人聒噪仍舊細細思量,薑仙凝站在一旁盯著師尊,心中卻是一點底也沒有。隻見薑問曦沉吟了些時候,似是漸漸了然,抬頭對薑仙凝道:“凝兒,刑少主給你的那塊玉精魂可還在身上?”


    “在,”薑仙凝應聲道,“就在凝兒身上,師尊可是有用處?”


    薑問曦伸手道:“拿來,且來一試。”


    薑仙凝摘下玉精魂放在薑問曦手中:“師尊可是想到了辦法?”


    薑問曦點頭:“用這玉精魂收斂陰陣之氣。”


    薑仙凝一聽,笑著擊了一掌:“師尊一說,凝兒也覺得此法甚好。這玉精魂也算是物盡其用。倒是如何放在陣裏不被發現?”


    “先試過再說。”薑問曦轉頭,對著薑仙凝道,“凝兒可帶著陣旗?”


    薑仙凝點點頭:“凝兒的小陣旗帶在身上,師尊……可是要……”薑仙凝猶豫片刻,不敢直接問薑問曦是不是要布聚陰陣這種陰邪之陣,隻吞吞吐吐欲說還休。


    “正是,”薑問曦不待薑仙凝問完,便答道。


    “師尊今日竟要破例?”薑仙凝怕師尊為難,幹脆多問幾句,若師尊惱了不布這陰陣也就罷了,待到師尊不在,自己幫魑離布了也就算了,並不想叫師尊為難。


    “無礙,為師又不是用陰陣害人,不過為了救人罷了。毋庸拘泥太多。”薑問曦依舊清冷的道,仿佛布這陰陣的是旁的什麽人,與自己並不幹係。


    “隻是……”薑仙凝依舊吞吞吐吐說不出口,若是勸師尊守那仙山法規,便是不用救若清師侄和刑嶽幾人,若是任由師尊布了這陰邪的聚陰陣,被外人得知豈不是損了師尊清譽。況平日裏拘泥的本是師尊,怎得今日卻要不用拘泥。薑仙凝怕師尊一時著急救人,亂了分寸,待到事後恐是還要自罰。薑仙凝心中糾結,手中卻緊緊攥著那玉佩和陣旗並不抬手。


    薑問曦也不答話,依舊伸手問薑仙凝要陣旗。


    魑離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見兩人都有些糾結,便道:“魑離聽懂了,薑真人這是要布個禁忌之陣嗎?”


    “正是,若是任由師尊布了,被外人知曉,閑言碎語定會毀了師尊清譽。若是不布這陣,我們去不得佚城,誤了時日,怕是若清師侄,刑岑淩和阿水,俱都性命不保。此事當真是兩難。”薑仙凝眼中充滿猶豫,看著魑離似是求救。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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