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和蘇時婷離婚並不奇怪,特別是在蘇家這個潦倒的時刻,圖錢圖色都圖不上,換做是哪個男人都會想要離婚。可是這話是從白聞生嘴裏說出來的那就奇怪了。


    “你說什麽?你要離婚?”周習坤陰陽怪氣地說道。“嗬嗬,怎麽?對著老弱病殘沒胃口了?久病床前無孝子,這也不怪你。可是,你就不能多忍忍?那老家夥還能活多久?他死了,遺產還不都是你的!”


    “我不圖這個錢……,離婚以後,我還是會照顧他們。”白聞生道。


    “那你離婚做什麽?”周習坤問,卻發現白聞生抬起了臉看向了自己。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該不會是以為……。”


    “沒錯。我想離婚以後,我們至少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不必夾在蘇家裏麵,傷害其他人,自己也難受。”白聞生道:“離了婚,至少可以證明我在蘇家並不是為了錢。”


    “沒有錢,我還要和你在一起做什麽?!”周習坤驚天炸雷似得大聲說。


    白聞生啞口無言地看著他,過了半天才說出話:“你難道就為了錢?”


    “不然你覺得呢?”周習坤笑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接近你,還不是因為你在蘇老爺麵前受寵?不然誰去玩這麽危險的遊戲?”


    白聞生的手捏做了拳頭,他氣可同時也強迫著自己去克製這股憤怒。


    “你滾吧,你們家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蘇家現在可是欠了我銀行的錢的,你還是想想怎麽還債吧。”周習坤道。


    “你以為說這些就能騙得了我麽?”白聞生氣顫著道。


    “你這話是自欺欺人!以後你別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周習坤不耐煩地揮手,道: “送客,送客!”


    白聞生不再說話,他盯著周習坤看了良久以後,才終於轉過了身走出了大門。周習坤轉過了頭,看著那背影在白光裏變得影影綽綽,最後消失在了視線。突然他奮起一拳,砸向了沙發。沙發很軟,豈不到任何發泄作用。衝湧在胸口的情緒,隻能壓抑再壓抑下來。對於白聞生,也許是愛,也許是虧欠,或許根本就是恨。


    天色暗了下來,嚴秉煜的車開進了前院,很快便有上樓的腳步。周習坤靠在床頭,盯著門。不出幾秒,就看到那人推門走了進來。


    “這麽早就躺著了?”嚴秉煜身上夾著一股室外的冷風,目光在觸及周習坤的一瞬溫柔下來,直接坐到了床邊道。


    “不躺著我還能做什麽?”周習坤憊懶著迴答。


    嚴秉煜沒有接這個話茬,手耷在了周習坤的膝蓋上拍了拍,笑說道:“聽說今天有客人來了?”


    周習坤知道什麽都沒法瞞得過他,直接道:“白聞生來了。”


    “他還真是挺喜歡你的。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恨我,拆了你們這對鴛鴦?”嚴秉煜笑了笑看向他。


    周習坤心裏輕笑了一聲,卻沒表現在臉上,隻說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遲早的事。隻是他太認真了,倒弄得我過意不去,現在算是扯平了。”


    “是麽?”嚴秉煜揉捏著周習坤的膝蓋,又鬆了手改從襯衫底下往上摸。他興致勃勃,周習坤卻像是個無知無覺的玩具。


    “不然你以為我還能對他生出感情來麽?”周習坤冷著麵孔道。


    “不管如何,你離他遠一點,有消息說他通共……。”嚴秉煜的一雙手是冰寒的,而周習坤的小腹卻很溫暖,他一邊遊走著汲取熱量一般一邊說道。


    “這不可能。”周習坤當即道。


    “張賀祥,你知道他是誰麽?”嚴秉煜抬起眼睛笑著問。


    周習坤臉色一變,心裏也沒個底了。張賀祥他當然還記得,要說那人成了j□j,也不是沒可能的事……白聞生難道和他……


    “看來你也知道?”嚴秉煜道。


    “我知是知道,可是他不是去日本了麽?”周習坤懷疑著道。


    “他現在在大牢,你想去看看麽?”嚴秉煜笑對上周習坤的眼睛。


    “不,我見他做什麽……。”周習坤連忙斜轉開了頭,唿吸卻在這個時候亂了。他心裏直罵白聞生傻!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麽通共,這分明是給自己通出一頂綠帽子。那張賀祥是個什麽貨色,他媽的!


    嚴秉煜見他臉上表情變幻十分豐富,忍不住暗中偷樂:“那地方汙穢得很,是沒什麽好見的。”


    “可他是他,白聞生是白聞生。這兩人肯定沒多大關係。”周習坤急了道。


    “你怎麽就能那麽確定?”嚴秉煜笑問。


    周習坤氣瞪了嚴秉煜一眼,他知道自己就算拿出證據也是沒有用的,更何況還沒有。是黑是白根本就不重要,對於這些他太了解不過。人家需要的是白,那黑也成了白。需要的是黑,白也可以變成黑。


    “這是不是又是你弄的鬼?”周習坤問。


    嚴秉煜做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這可真冤枉了。張賀祥此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要怪也隻能怪白聞生怎麽這個時候撞槍口上。”


    “無論如何,白聞生絕對不能出事。”周習坤氣哼哼扭過臉。


    嚴秉煜笑了,點了點他的鼻尖:“你這是求我的語氣麽?”


    周習坤沒好氣地揮開他的手:“白聞生他要是出了事,我豈不是虧大了!”


    嚴秉煜簡直要被這話給逗笑了,卻故意沉下表情來地說:“我現在可不是在和你談生意……。”


    “那你要如何才答應?我人在你這,已經把能給你的都給你了。”周習坤氣惱著說。


    嚴秉煜抓住他的手,貼在嘴邊吻了一下:“我要什麽,你不知道麽?”


    周習坤被他炙熱鼻息燙得顫了一下,看著他道:“讓白聞生離開上海吧,我能讓他走。以後我什麽事都可以答應你。”


    “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大的怨氣?”嚴秉煜輕咬住了那肌細骨勻的手指,臉上笑著道。


    “不……我是真的感激你……。”周習坤道:“蘇家已經不行了,在上海我也隻能靠你了。”


    “難道你不想東山再起?”嚴秉煜笑問。


    周習坤先是目無表情,卻在幾秒過後露出了個很認真的笑:“現在嚴家不也是我的麽?我哪裏用得著東山再起?”


    周習坤這話簡直說到了嚴秉煜的心坎上,雖然這很有可能是一句假話,但是情話去追究真假本來就是個錯誤。嚴秉煜覺得他這樣一個人,是值得讓人往他的陷阱裏跳,也值得讓人去設下圈套守株待兔地去等。他把周習坤拉到自己手臂上躺著,箍在懷裏低看著道:“你能這麽想就對了。我還從未看上過什麽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真的,就除了你以外。你甜言蜜語兩句,我還不就赴湯蹈火了?”


    周習坤露出絲若有似無的笑,微微偏離了目光。他腦子裏混混沌沌,身體又輕輕飄飄。以前他總是要把未來的每一天都計算得精確無誤,而現在似乎已經不用去思考這些了。千方算計又如何,命運隻是在你掙紮的時候,將你越纏越緊。


    白聞生不會知道這筆交易,他要背負失去情人的傷痛,在對著蘇老爺和蘇時婷時又要背負深重的罪惡感。他雖然不願意相信周習坤所說的那些絕情之詞,但是也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晚上他守在蘇成泰床邊的,不停懺悔自己身上的罪孽,可精神上卻得不到絲毫的解脫。因為發現自己愛周習坤,勝過以外任何一個人。可這愛同樣是不可饒恕的。


    兩人在各自不同的地方煎熬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周習坤出現在了白聞生的住處。他一臉的青灰色,穿著一身黑色獵裝,站在院子裏。幾個流氓似的人衝進了房子,見東西就砸見了人就打。白聞生無力阻擋,隻能抱著嚇哭了還穿著睡衣的蘇時婷,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可是他自己同樣也是害怕,同樣也是驚慌。最後不能自由行動的蘇成泰也被人抬了出來。


    “你到底要做什麽?”白聞生遠遠地問周習坤。


    “你們不能在這裏住了。還有蘇公館現在已經是我的了,剩下你們欠銀行的錢最好也在三天之內還上,不然我會幫你們把工廠賣了的。”周習坤斜擰著嘴角道。


    “還款時間不是還沒到麽?”白聞生道。


    “是沒到,不過介於蘇家現在的情況,銀行重新估算,一致認為應該立即召迴借款,以免發生損失。”周習坤背扣著雙手,走到了白聞生的麵前道。


    “你……你為什麽要這樣?”事到如今,白聞生也不相信這是周習坤的真心話。周習坤平時雖然不算是個好人,但是對自己他沒道理要趕盡殺絕。


    “為什麽?你不知道銀行家都是在晴天借你傘,下雨天再把傘收迴來的人麽?”周習坤說得堂而皇之,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麽錯事。


    白聞生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我之間……。”


    “什麽你我之間?”周習坤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高聲打斷了。“我不是來和你談心的,隻是通知而已。不過你還有什麽疑惑的話,我還可以給你提個醒。‘張賀祥’你是不是見過他,還給了他錢?”


    白聞生眼睛裏光一暗,心底裏瞬間了然了。而他對於周習坤所存的那一絲希望也同時覆滅。


    “我勸你,還是趕緊帶著他們離開上海吧,不然,你死了,他們老小可真是孤苦無依了。”周習坤道。


    白聞生木然地站著,心如死灰。周習坤已經把路都給他想好了,這還有什麽可再說的呢?


    三天後,白聞生果然放棄了工廠,又賣掉了蘇家在上海的其他產業,打算帶著蘇時婷和蘇老爺,迴鄉下的蘇家老宅。搬家那天,周習坤又幾乎是趾高氣揚地,衝著在收拾行李的白聞生冷嘲熱諷了一番。


    開始白聞生對他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直到最後一切都收拾妥當了,蘇時婷和蘇老爺都上了汽車,他才提著行李走到了周習坤的跟前,開了口道:“我走了。”


    周習坤沒有說出話來,他看著白聞生,感覺時間在不斷地倒退,從爭吵到相愛,再到第一次見麵,最後退迴到他們從來都不認識。


    “走吧。”他的聲音剛說出口就被唿嘯著的北風卷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了一段大哥和小弟的jq><好開心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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