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習坤當晚信守承諾,應邀去了天蟾舞台。這地方在公共租界的四馬路,烏龍混雜、人聲鼎沸,無論你是揮金如土的闊少還是每日揮汗如雨的車夫工人都能在這找到自己娛樂消遣的去處。暗門子、煙館、賭場比比皆是。


    天蟾舞台披了一層五光十色的彩燈,閃閃爍爍,門口立了一個大牌子上麵寫著“拾玉鐲”後麵又跟“蕭玉鳴柳一茵”幾個大字,一圈燈泡簇擁著,照得雪亮雪亮。這兩位角兒可是現在頂頂紅的。


    周習坤是自己開車來的,而周習盛早已在門口等他。兩人見麵後便一起上了二樓包間,兩人各往一張紅木椅子上一坐,中間隔了一張放瓜子點心的小幾案。夏長明立在了周習盛身後,眼睛沒上過戲台,直直盯著前麵兩人的後腦袋瓜子。


    周習盛不是來看戲的,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可周習坤卻看得頗為仔細,眼皮子底下溢出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唱小生的白俊公子蕭玉鳴,簡直像是快愛上他了。


    “喜歡?”周習盛拉展開眉頭問。


    “啊,漂亮。”周習坤很是故意地說,從桌上果盤裏拿了顆花生剝出兩粒紅皮花生仁扔進了嘴裏。


    “嗬。你也漂亮。”周習盛向來是不太看得慣這些文文弱弱的戲子模樣,所以這句話並不是誇讚語氣,可也沒刻意帶著攻擊性色彩。因為周習盛一直覺得今晚這是一場羅曼蒂克的約會。


    周習坤眼下一轉,並不放在心上。既然跟著周習盛來了,他的自我心理工作就已經在來的路上建設得很完善。讓大哥現在逞逞口舌之快這不算什麽。白聞生還在他手裏呢。雖然周習坤了解大哥不屑於用白聞生來要挾自己,不過誰知道把這瘋獅子惹惱了會是什麽後果,更何況著瘋獅子後麵還站著一隻專出壞主意的公狐狸。


    想於此周習坤笑了笑客氣地說道“大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麻煩倒也不麻煩,隻不過你好像對你那個妹夫特別上心?”周習盛手指點了點幾案麵,一副大爺派頭。


    “也不是,隻是我那個病中的老嶽父對他特別上心罷了,我這也是奉命辦事”周習坤誠誠懇懇地迴答。


    “是麽?”周習盛不信地問。


    “你以為呢?”周習坤低硬著聲,顯得略有了脾氣轉過了目光。


    周習盛看著他那模樣忍不住地笑了,恨不能在他臉上大親一口,就覺得他生氣的時候也特別又一番風情,於是一雙眼睛裏不由得燃上了暗焰。


    夏長明眨著一雙明亮眼睛看著師座,心想著他這是又要開始發情了啊。夏長明又看了一眼旁邊的七爺周習坤,實在沒在他身上找到什麽可取之處。不如自己,哪一處都不如自己。除了出身好以外,可這是老天決定的,怎麽能怨得了自己呢?夏長明對自己的人才樣貌一直是很有自信的,要怪也隻能怪自己攤上了一個愛賭博酗酒不爭氣的老爹。不然自己那也是個少爺的命啊。


    “想你們也不能如何。”周習盛自負地笑說,一隻手很是自然地搭到了周習坤的手背上。周習坤不自覺將眼一瞪,卻是反握住了周習盛的手,將它按在桌子上,拍了拍哄似的說道:“看戲。”


    周習盛對小弟這一做派很是受用,既然小弟喜歡羅曼蒂克的這一套,自己就陪他玩。可是對他來說這些不過是想得到獵物,所撒出的一些誘餌。以前想吃到小弟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周習盛是個老饕,過去那種無所節製的吃法也沒讓他覺得饜足。而現在這種吊著胃口,看得見吃不著得玩法,頗為新鮮地勾起了他食欲。他看著周習坤,見他衣著儼然,神態正經,就恨不能一件一件扒光了他,將人摁在這欄杆上當場給幹了。


    周習盛不動聲色滾動了喉結,咽了一口唾沫,今晚自然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他抬起眼給夏長明使了個眼色:“你出去。”


    “師座。”夏長明有些不情願的叫了一聲。可是周習盛一瞪眼,他就毫不猶豫地行了軍禮,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周習盛是不會領會夏長明的心思的,此時此刻他已經全神貫注於周習坤的身上。周習坤在這目光下其實如坐針氈,不得不摸出了煙,吞雲吐霧地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周習盛在他的神態自若捕捉到了一絲緊張,他想小弟還是畏懼自己的,這很好。


    他伸張一條長臂搭摟在了周習盛的肩頭,將整個人圍摟了起來,不等他發表異議,兩指就夾住了周習坤嘴裏的那根煙,身體傾斜著越過了那張幾案,去抽那根煙。周習坤紋絲不動,感覺大哥的臉就要與自己的緊密相貼,鼻子下除了煙味其餘皆是他大哥的味道。他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自己的身體和大哥的曾經有過無數次的親密無間,他也的的確確從中感受到過快活。可是,到了現在,那些不過變成了記憶力一堆放了時間過長的爛肉,迴憶起來光聞著味道就犯惡心。


    而周習盛飽滿地吸足了一口煙以後,側過頭朝著周習坤的麵目就緩緩噴吐出來。那煙霧本呈一股煙柱子撞到周習坤的臉上後向四周卷散開,薄霧似的籠罩到著直到消散。


    “大哥你做什麽?”周習坤忍不住問。


    周習盛一拍周習坤的後腦勺說:“你忘了麽,你小時候追著我就求我噴你一口煙。”


    周習坤隱約記得有這個事,不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承認,他盯著周習盛的眼角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大哥,你該給我找個嫂子了。”


    “嗯?怎麽突然說這個?”周習盛一愣,手裏的煙灰數數落到周習坤的西裝上。


    “再不結婚,你都要老了嘛。”周習坤笑說。其實周習盛正值壯年,眼角鋒利,肌肉皆是飽滿富有張力,可是周習坤就是想刺一刺他:“大哥,那嚴家的小姐是怎麽一迴事?大哥看不上她?”


    “你怎麽知道?嚴大告訴你的?”周習盛迷了眼睛問,個不太美好的事,不該在這麽個傾訴兄弟之情的美好時刻被提及。


    他雖然對嚴家那個小姐沒抱多少意思,可是誰先拒絕誰,這可就是很關鍵的問題了。那嚴家大小姐是個讀教會學校長大的時代女性,崇尚自由戀愛,所以當周習盛衣冠楚楚的要去看看未來準媳婦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嚴三小姐態度堅定地一口迴絕了。對周習盛來說這雖然算不上是個打擊,但是以後他對這類的事情的興趣更加寥寥。


    “就隨便一聽說。”周習坤以勝利的姿態笑了,在這方麵他已經趕超了哥哥一步,不僅先結了婚而且連孩子都要有了。


    周習盛自然看到了小弟臉上顯而易見的優勝感,他冷笑了聲,用夾著煙的手拍了拍周習坤的臉:“寶貝兒,這位子留給你怎麽樣?”


    “我可不要。”周習坤目光一斂了笑,將目光放到樓下台上。


    周習盛把煙往地上一扔,滿掌握住了他的肩頭,另外一手拽出了周習坤的領帶,然後動作嫻熟地開始抽拉解開。周習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起頭:“大哥,我們在這裏打起來可不太好看。”


    “那你就老實點,給我聽話!”周習盛長長抽出領帶在周習坤的手上繞了幾個圈,然後紮成了一個結。周習坤睜圓了眼,緊盯著他,伺機以待的模樣。


    周習盛卻後退了一步,笑了笑看著他:“別每次見麵都要打要殺的,行不行?”


    “要打要殺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周習坤皺眉問。


    周習盛嘶牙一想,也記不明白了,算是妥協著說:“好,好,算我,算我的錯。那我們現在開始握手言和,好不好?”


    “握手個屁。”周習坤恨罵了一句,看了一眼手上的捆綁。


    周習盛目光也隨之看了眼,笑了:“不能握手,那就親下。”


    “滾!”周習坤綠著臉憤然道。可周習盛不依不饒壓著周習坤肩膀就要去親,可那人強擰著脖子,兩個人的嘴死活接不上。摩擦扭撞間,周習盛簡直感覺自己熱血沸騰就要擦槍走火,軍褲裏支著鋼炮,頂抵在周習坤身上蹭撞,於是他放棄了親嘴,而是搡住小弟的頭發,壓住他的腦袋,往自己褲襠裏摁。


    周習坤的口鼻完全擠在了撐脹的軍褲間,一陣陣窒息與厭惡感緊逼著他。其實他手上的結並不緊,完全可以自己掙脫開,擺脫這場猥褻,可周習坤沒有,因為在他心裏有一盞天平在不斷地左□斜量。


    而就在這時,門簾忽然就被挑開了。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帶著笑意走了進來:“兩位周爺,這是在唱哪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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