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邊。一間廢氣的破舊倉庫裏。


    蘇時征歪戴著一頂帽子,高高坐在壘砌的大木頭箱子上,歪頭啃著一個蘋果。一隻眼睛斜眯著看著地板上歪躺著的白聞生。煤油燈的光映照得白聞生的臉忽明忽暗,白皙的麵容上沾著斑斑泥沙和血跡,身體被綁得扭曲,一動不動連唿吸的起伏都沒有,簡直像個死人。


    “他不會死了吧?”蘇時征看了半天,展開眉頭問白聞生身邊站的那幾個地痞流氓似的男人。


    “沒有。放心,老板您不讓他死,他就不敢咽這口氣。”其中一個穿白褂短打的男人說。


    “哼。就這麽死了也太沒意思了。”蘇時征收斂起剛才那一刻的心虛,冷冷哼了一聲,一下從箱子上跳了下來,用著皮鞋去踢白聞生的臉。踢了半天,那人卻還是沒有動靜。他幹脆自娛自樂地,用鞋尖在白聞生臉上畫起圈來。鞋底上帶著粗糙的砂礫,臉上的皮膚沒幾下就蹭得發了紅,一道道地微腫起來。蘇時征皺緊眉頭,幹脆踩上那張沒有生氣微分張開的嘴唇。


    他用足底狠踩蹂躪了一陣,覺得過了一番癮才收腳,低頭再看剛才那張輪廓清晰的臉已經模糊成了一片,像一張髒兮兮地橡膠做的皮囊。


    “你到底哪裏能讓人喜歡啊?”蘇時征眯眼看著,自言自語般地道。白聞生當然不會迴答他,所以他站直了身體圍著白聞生兜了一圈。


    用腳掂了掂長衫包裹下的屁股,臉上露出嘲諷的笑,自問自答地說:“難道是這裏?”他往迴走了兩步,對那些人說:“你們把他給我扒了,今晚上又讓你們賺錢,又讓你們爽,夠意思吧?”


    那些人相視一看,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多謝老板。”


    其中一個人湊過去,笨手笨腳地解長衫的盤扣,邊上三個人等得不耐煩了。其中一個人幹脆拔出一柄雪亮的刀:“你以為是洞房花燭脫自己媳婦衣服呢?等你們脫完黃花菜都晾了。”


    說著刀刃一劃,白聞生身上的頓時劃透了好幾層,直接見到了裏麵白花花的肉。然後拽著兩邊一扯,嘩啦一聲,那衣服就盡數剝離了。


    白聞生沒有醒,隻有身體在接觸到冰冷空氣後本能地發了顫。他身體瘦弱,尤其是在周圍那幾個人的襯托下,顯得隻有那麽小小的一點點。失了掩護地,被幾隻等不及地大手撫弄著。


    “哈哈哈。”蘇時征眼淚花都快笑崩了出來,斜咧了嘴,手指著催促說:“褲子快扒了,扒了。掰開他腿給我看看。”


    兩個男人這下手腳利索地扯掉了白聞生的褲子,一人一邊掰著一條腿,把下身完全展露在外麵。


    “嘖嘖。”蘇時征走進了,仔細盯了一眼。他發現白聞生全身也就大腿和屁股上有些肉了,毛發疏淡幾乎沒有,胯間的家夥還不小呢,赤頭赤腦很有分量地斜耷拉著白腿根上。他對這個物件沒啥興趣,目光下移,看到了兩臀間的閉塞入口,想起自己姐夫對這裏的所作所為,他忽然找到了樂趣。一下握起剛才那把刀,將亮晃晃的刀尖對準了那個小小的入口。


    “按死他,別讓他動。”蘇時征命令道。那幾個男人生生咽下了要大一口口水,使勁掰分摁死白聞生的腿。


    蘇時征握著刀,先是猶豫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白聞生的臉,恨意又滋生了出來。他不想要白聞生的命,他們之間的仇恨還沒到要命的地步。可他又想給白聞生一點教訓,讓他離自己爸爸和姐夫遠遠的。蘇時征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威脅暴打好像又都不夠。


    他發了一會怔,忽然刀子就落了下去,正好在會陰處,然後往下一劃,刀子帶著血珠子拉開長長的一線,隨著刀子割過脆弱的入口,一直蔓延到脊尾。白聞生吃痛的嗚咽了一聲,身體也起伏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睜開眼睛。


    蘇時征凝視這頗有刺激性的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似笑不似悲。下一刀他落的很快,在剛才的位置剛好打上了一把叉。這下窯姐也比他好了,蘇時征心裏頭想。他扔了刀,殘忍的快意在他心裏擴張。


    “現在留給你們了。別把人幹死了就成。”蘇時征退後了幾步,他沒打算繼續欣賞下去,而是站到了這個廢舊倉庫的外麵。耳邊裏滿是倉庫裏那幾個男人野獸似的喘氣和猖狂的笑聲。偶爾也有白聞生痛苦的呻!吟夾雜其中。可那微乎其微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了。


    這下算是報仇了?可蘇時征心底裏也沒多快樂幾分,隻是覺得這樣就平了。白聞生憑什麽總是高高在上似的,現在他們平起平坐了。不對,白聞生怎麽能和自己比?蘇時征迴過頭,目光穿過破爛的窗戶,正看見白聞生閉著眼睛,一個男人挺著胯將*的物件往他嘴巴裏杵。蘇時征起了一陣厭惡和惡心,接下來怎麽做?也許把白聞生丟到窯子裏麵去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現在他這幅模樣,隻怕也沒地方肯要了。


    天亮的時候,那幾個男人心滿意足地提了褲子出來,蘇時征等得兩眼昏花,他倒不是困,而是鴉片癮上來了。他塞了錢過去,晃了晃手:“你們最近都不要在上海了,去鄉下避避。”


    男人們看到那麽多錢哪還有不願意的,連忙道了謝,匆匆地跑了。


    蘇時征等那些人走了,悄步走到了倉庫門邊,往裏麵探了探頭飛快地掃了一眼,隻看到了橫陳的*。他沒再敢多看,是死是活他都不敢再多停留了,腿腳發顫地跑了。


    在天亮前他迴到了嚴小公館,匆匆地收拾了一些行禮,他做賊心虛,坐立不安,覺得自己呆在上海也不是安全的事了。嚴秉林打了通宵的牌,精神萎靡地站在門口看著正在慌手慌腳的蘇時征,打了哈欠:“呦呦,這急著做什麽呢,你把人給弄死了?”


    “沒死吧應該。”蘇時征正在往箱子裏丟東西。


    “沒死?”嚴秉林扶穩幾乎要掉了下巴:“你這不是給自己留禍根麽?”


    “他沒看到我。”蘇時征緊緊張張,想了想。


    “那你跑什麽跑?”嚴秉林覺得蘇時征已經到了傻得好玩的程度。


    “我這不是不安心麽!哎。”他一屁股坐下來,煙癮又起,於是又扒拉開亂七八糟的行禮,開始準備燒煙泡。他哆哆嗦嗦,根本燒不出個完整的,他的腦子裏也像這不成形的鴉片,就快成了一灘爛泥。


    “不然,我把他送去醫院?放那肯定得死了。”蘇時征在後怕中迴過神,空洞的眼睛望著嚴秉林請他來拿主意。


    嚴秉林被氣笑了:“做什麽?我跟你說,現在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不去補他一刀,反而要救他?”


    “哎!”蘇時征拍著腦門長歎一聲。他是又良心不安,又怕白聞生活過來對付自己。


    嚴秉林在他身邊,手搭到人肩膀:“你這麽心軟人家可未必領情。做大事,就得狠得下心。你不想迴家啦?”


    “怎麽會不想。可是白聞生他……。”蘇時征目光遊移不定。


    “告訴我他在哪。”嚴秉林埋頭湊近蘇時征。


    “他……。”蘇時征正猶豫要不要說出來,突然門被敲得“咚”的一響。


    “誰?”嚴秉林揚聲問。


    “二少爺,是周先生來了。”門外仆人迴答道。


    蘇時征一抖差點從榻子上摔在地上:“我姐夫,他,他怎麽這麽快就找到著來了……怎麽辦……怎麽辦?!”


    “噯,你別慌嘛。死不承認,他也拿你沒辦法。”嚴秉林起身去開門。蘇時征六神無主地拉住嚴秉林胳膊:“你,你還是別告訴他我在這了。”


    “傻子,他要認定你在這,還能找不出你?”嚴秉林撂開他的手,走了幾步又迴過頭叮囑了一邊:“記住了,千萬淡定,別慌。”


    他趿著拖鞋去把門打開,當即給了門外的周習坤一個笑臉:“周大哥。”


    “蘇時征呢?”周習坤冷著一張臉問,目光越過嚴秉林的肩膀,掃向房間。


    “姐夫…。你怎麽來了?”蘇時征坐起到榻邊,麵色慘淡地笑了一下。其實若不是嚴秉林在,他一看到周習坤就要盡數招供。


    周習坤看了一眼嚴秉林:“我有話單獨和他說。”


    嚴秉林笑著點點頭,又迴頭看了一眼蘇時征,迴轉過來:“那周大哥好好和他談談,我先下樓了。”


    蘇時征皺緊了眉頭急瞪了嚴秉林的背影幾眼,恨不能用眼神把人可拖迴來,可惜嚴秉林腳步很快,一轉彎就不見了。隻留下周習坤,正用一種別樣的目光注視著他。蘇時征的心“咯噔”一下。


    “姐夫……。好久不見。”蘇時征克製著心虛,又笑了笑。


    周習坤不做聲,邁進屋反手把門鎖了上。他走到蘇時征跟前,看了看屋子裏淩亂的行李:“這是想跑去哪?”


    蘇時征伸手將一件襯衣扔開:“不是。就是隨便收拾下。”


    “昨晚去哪了?”周習坤又問。


    “昨晚……?和嚴二打牌呢。”蘇時征恍惚勉強應對著拷問。


    周習坤垂下眼,看著榻邊放著的皮鞋:“不會吧,這公館裏有這麽多泥麽?”


    “啊…。”蘇時征順著他的目光,往鞋子上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思緒不知道該怎麽圓這個謊。


    “白聞生,你見到他了?”周習坤直問。


    蘇時征猛甩了兩下腦袋:“我見他做什麽?”


    “他昨晚不見了。”周習坤盯著他道。


    蘇時征臉頰抽搐了一下,垂著眼睛迴避周習坤的目光,硬著脖子強嘴:“他不見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你能問心無愧地說和你沒關係麽?”周習坤說。他本來覺得蘇時征是沒有膽子做出什麽事的,可一來看到他這個模樣,就知道定是無疑了。


    “為什麽要和我有關係?。”蘇時征被周習坤逼得無路可退,咬了牙幹脆抬起頭說:“姐夫…,我從家裏離開這麽久,你們沒一個人來找我。現在白聞生一晚上不見了而已,你就怒氣衝衝來找我算賬。哼……,我就算殺了他也不解氣。”


    蘇時征話音剛落,耳邊就一聲清亮幹脆的皮肉聲響,他臉上一陣燒熱,是結結實實挨了周習坤一個巴掌。


    “你,你打我?”蘇時征被打懵了,伸手碰了一下紅腫脹疼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習坤。


    周習坤無動於衷,不發一言轉身就走。蘇時征眼淚鼻涕流了滿麵,一下就撲到地上抱住了姐夫的腿:“姐夫,你要去哪??”


    周習坤不說話低頭看著他。


    “姐夫,你別想那個白聞生了,你讓他去死吧。蘇家以後……不、不就是我和你的?”蘇時征死抱著不放,眼淚幾乎將周習坤的褲腿打濕了一塊。


    周習坤垂下手,蘇時征以為他是要打自己嚇得一縮脖子。可是那手掌隻是放在了他的頭頂,輕輕揉撫了一把。


    “姐夫…。”蘇時征受寵若驚地顫了顫。


    “他死了?”周習坤問。


    蘇時征搖了搖頭。


    “那他在哪?”周習坤怕白聞生死了,隻要不死就好。


    蘇時征咬住嘴又搖頭。


    周習坤拔腳就要往外走。


    蘇時征繃不住了,哭得泣不成聲,貼著周習坤的腿垂下了腦袋:“我說,我說……。可是,可是……,別讓我爸爸知道,別怪我……”


    周習坤伸手給蘇時征揩眼淚,一邊柔哄著說:“剛是不是把你打疼了?”


    “唔。”蘇時征點了點頭,他得到一句姐夫的軟話,心裏麵也是軟了,哼了一聲點點頭。


    “我也是為了你,你難道想鬧出人命以後躲一輩子?”周習坤想著法來哄他。


    “我,我也不想讓他死啊。可是我討厭他。而且他要是知道是我害了他……我就完了……。”蘇時征一驚一乍惶恐不安。


    “我們是去救他,他知道你救他,怕是還要感激你對他的好呢。”周習坤把地上的人托站起來。


    蘇時征聽得一愣一愣,腦子裏半天才轉過彎來,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一下:“姐夫,你,你真聰明。”


    周習坤笑了:“這還不是為了你。”


    蘇時征這下真的笑了,又用袖子擦了擦臉。周習坤給他整了整襯衣領:“帶我去找他吧。”


    “嗯。”蘇時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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