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征好哄,白聞生不好哄。好哄的周習坤不樂意要,不好哄的他卻眼巴巴惦記著。總之人就是頂賤的一個玩意。


    周習坤也挺擔心白聞生會因為自己分明跟他求了愛,卻又和小舅子走得過近而懷疑自己的做派問題,人格問題。但是他也不打算解釋了,免得有越描越黑之嫌。


    而且此時他心裏更加惦記的是黃雲山的那批煙土,這也許可以做起一個長久的生意買賣。黃雲山提供貨源,他來利用蘇家的人脈與渠道在租界裏銷售。這雖然是有危險的事,但畢竟是一條可以空手套白狼,一本萬利的大道。


    周習坤不缺錢,可需要屬於自己的錢。可光他一人幹不行,周習坤第一個想到的最好合作夥伴就是嚴秉煜。本來嚴秉煜是被周習盛拉進來的。可是周習盛一扯手,嚴秉煜也保持了觀望態度。顯然他與黃雲山無甚交情,對於這筆錢也覺得可有可無。周習坤覺得以現在自己同嚴秉煜的交情,讓他再來幫個忙,也不是難事。


    穿過小販林立熱鬧的城隍廟,在九曲橋頭的樂圃廊茶樓,周習坤見到了嚴秉煜。


    嚴秉煜西裝革履穿著儼然,坐在一群喝茶剝瓜子的老太爺們中,饒有興致地聽著台上唱的評彈—孟麗君。從外看起來是格格不入,他的神情卻是完全陶醉其中的,跟著笑跟著歎,簡直和那些人打成了一片。


    看到周習坤笑著一招手,讓他過去。周習坤坐在一邊看得無奈,他現在對這些並無興趣,那軟糯的調子其實很動聽,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讓他的心裏不舒服。不等嚴秉煜看得盡興,就拉著他就去了雅間。


    嚴秉煜邊走還邊笑,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周習坤坐下來,想把話頭轉到正事上,卻發現嚴秉煜正在望著他發笑。


    “秉煜兄,你這是在笑什麽?”周習坤狐疑地看著他,手指揩過唇上的那抹小胡子:“我臉上長了花?”


    “哈哈哈,不是。我隻是在想孟麗君女扮男裝竟然沒有人能發覺,那些人真是雙眼昏花。”嚴秉煜端起茶壺,青碧的茶水傾入茶杯。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周習坤不解地皺眉頭。


    “自從上次聽習坤兄唱了一段霸王別姬,忽然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和那些濁瞎的庸人俗人一樣。”嚴秉煜將茶杯推向周習坤桌前。


    周習坤眉尖微翹,湊進看了看向了眼前的人:“秉煜兄這是喝了茶還是喝了酒?怎麽就醉話連篇了?”


    “哈哈哈,習坤兄就當我是胡言亂語吧。對了,今天找我是有急事?”嚴秉煜似乎不善於調侃,點到即止地恢複了往常的神態。


    周習坤微微一笑,兩指拎起玉色的茶杯:“急事到不至於。黃雲山那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嚴秉煜眼裏閃過驚訝:“他?看上去不過是貪財好色之徒。聽說這人極沒有義氣,在天津把兄弟出賣光了,才跑到上海來避難。怎麽?你該不會是想……?”


    “貪財好色,這樣的人才有弱點,反正我們也不用和他稱兄道弟。他在防人追殺,不敢輕易露麵,那批煙土我想接下來。”周習坤又將茶杯放落到鑲嵌著大理石的紅木桌上。


    “他答應了?”嚴秉煜側過臉。


    “嗯。”周習坤的頭頓點了點。“秉煜兄可願意幫我?”


    “兄弟之間不談‘幫’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這要是讓習盛他知道了,可會有些麻煩。”嚴秉煜聲調放緩著,雙目凝視周習坤。


    周習坤倒是無所謂地笑了:“不要去告訴他,這件事與他無關。”


    嚴秉煜注視周習坤若有所思地笑著點了頭:“那好。不過我總不放心黃雲山那人。”


    “黃雲山若敢如何,就把他扔迴天津去,到時候自然有人替我們炮製他。我想他投鼠忌器,暫時沒那麽大膽子。”周習坤端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將淺淡笑意掩在了杯後。


    這場計劃進行得比周習坤預期的還要順利。本說眼下這個時候,是軍比政大,有兵有槍那才是真家夥,即使是市長本也不算什麽。不過嚴秉煜的父親不一樣,他是南京委員長的留學時的同學,並且深受其信任。在上海,各路都要賣幾分麵子給他。嚴秉煜是大公子,有他鋪路,何愁不順風順水?


    那批貨物很快就打著幹繭的名義入駐十六鋪碼頭的倉庫,蘇家是辦絲廠的,所以這個名頭不會引起什麽人懷疑。通過嚴秉煜,周習坤又認識了位法國人,皮爾先生。此人在公董局裏任職,說得一口好中文,簡直是個中國通,而且喜歡賣弄,不過由於知道成語太多,有時候難免偶爾以字麵識意,把詞張冠李戴用錯地方。鬧出一些啼笑皆非的笑話,也權當幽默了。


    印度煙土在皮爾先生的洋行裏一上市,很快就銷售了出去。這個過程時間極短,錢來得極快,即使被皮爾先生抽去了一份,可還是有一筆可觀的數目。


    周習坤有縱然一躍成為暴發戶的感覺。他不是個沒見過錢的,可這是他白手起家,掙到的第一筆。從前他對錢沒有什麽概念,無論多少到了手裏總是很快地就揮霍出去。可現在他想把那些錢抱著全部親吻一邊,看看這究竟是多少。不過到底周習坤沒有這麽做,在忍下狂喜之後,他很低調地將錢分開存到了外國銀行裏。


    “周小弟,你果然比你大哥有本事,這以後還不是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黃雲山高高長長歪斜在煙榻上,嘴裏嚼著玉煙嘴含含糊糊地說。


    “那還不是多虧了黃大哥。”周習坤靠著牆坐在另外一端的榻裏,臂彎裏依偎著個杜小明。


    黃雲山展開笑,臉上嘴角堆起一道溝壑,周習坤說話中聽,這一點就比周習盛強一萬倍。雖然自己是現在是龍遊淺水,可依舊被他恭恭敬敬地捧著。黃雲山心裏高興,肺腔裏又起了躁動,一口煙長吐出來,還覺著不夠,裏麵似乎還有什麽在煙熏火燎地鼓噪。


    鼻子裏透出兩縷青煙,他開始傾吐心裏話:“實不相瞞,我在天津有個拜了把子的英國人兄弟,那時候他的船遇險,要不是我從海灘子上撈他迴來,現在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這批印度貨,就是從他那來的,以後也肯定是源源不斷的有。”


    周習坤不動神色,唇角笑微微地咬了杜小明喂來的一瓣橘子。兩人隻穿著條薄透白布褲子的腿,早就你一搭我一纏地交織到了一塊。房間裏溫暖,杜小明的鼻尖上沾了細小的汗珠子,一隻手不老實地在盤弄周習坤綢褂子上的盤扣。


    他自從跟了黃雲山,就很少登台了。成天著對著一張枯槁而又喜怒無常的老臉,早就受夠了。如今周習坤這樣年輕英俊健康的人在眼前,不用挑逗也能動了情。


    周習坤雙目盯著他,不知道心裏用了幾分真情,可那眼神卻已是深情款款,像是對著自己久別的戀人。他喉結一動咽下了那瓣酸甜的橘肉後,緩緩悠悠地道:“黃大哥,你打算怎麽做?”


    “哈哈。”黃雲山看著他們兩人,並不覺得有所冒犯,反而越是開心:“我現在是露不得麵,以後這發財的路子還不是周小弟你的了?”


    周習坤摩挲著杜小明的削肩,他心裏本沒有長期和黃雲山合作下去的打算。可是剛賺了一筆,正讓他嚐到了一個甜頭,但開了胃,才知道這遠遠還不夠。而且有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黃雲山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甩掉。


    思忖了一番後,他抬起眼道:“黃大哥對小弟這麽厚愛有加,小弟可真是無以迴報了。”


    黃雲山大笑著在煙榻上翻了個身,四腳著榻地趴著,臉上又是狡黠地笑,活脫脫像是盯著雞仔的大個黃鼠狼,湊近了一些道:“也隻有對周小弟,黃大哥我才這麽心甘情願呐。這世道還不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日我東山再起,絕不會虧待小弟。”他手一指杜小明:“他是你的,我的其他一切都可以是你的。”


    周習坤輕輕笑了,黃雲山若真的能東山再起,還有可能如此和自己說話麽?他不再接話,而是伸出手指,指點住杜小明的眉心,沿著鼻梁慢慢往下滑。指尖在柔軟的唇舌間繞了一圈,沾了津液繼續往下勾勒。


    杜小明鳳眸癡醉,喉嚨間溢出一絲哼吟,周習坤雙指靈活彈開杜小明馬褂的一粒盤扣,露出裏麵雪緞般細膩的肌膚。


    黃雲山眼裏泛起光來,沙啞激動地催促道:“脫,再往下脫。”


    周習坤沒有讓他失望,在他麵前上演了活色生香的一場春|宮。完事以後,黃雲山喘得像隻狗,不但埋著身將周習坤性||器上*的汙|穢舔吃了幹淨,還吸啄著不肯放,硬是讓人在他嘴裏又泄了一次。


    周習坤終於衣冠楚楚地坐上了汽車,迴家時,已然覺得輕飄飄的快被那一老一少榨了個精光,晚飯的胃口更是全無。汽車剛駛出貝當路,他無意間朝車窗外一瞟,便驚見周習盛正靠著雪鐵龍汽車抽著雪茄。


    兩人匆匆對視了一眼,周習坤就立馬轉過頭,催促著司機快開。司機不明情況,按照吩咐地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汽車以一騎絕塵之勢,將周習盛甩在了身後。


    “艸你個小兔崽子,見了老子居然躥這麽快!”周習盛幾乎沒有反應過來,望著風馳電掣的背影,一手甩了雪茄,將它踩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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