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什麽話, 你可知曉。”身後之人說。


    言下之意, 說錯一個字,她就能血濺三尺高。


    尤許怔了怔, 不是因為他的威脅, 而是他貼近她的耳畔說話, 溫熱的氣息掃得耳根子有些癢, 壓低的嗓音低磁沙啞,磨人的好聽。


    一下沒有心理準備, 耳膜都要化掉。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門外的人拍了拍門, 又說道“小姐如果你不說話,我們隻能失禮闖入搜尋了。”


    身後之人威壓著聲音對她道“說。”


    “我方才睡著了, 一直沒聽到什麽動靜,現在睜眼也沒見到你們說的妖, ”尤許說,“你們還是上別處搜尋罷, 辛苦諸位了。”


    “打攪到小姐休息,實屬抱歉, ”門外的人說,“小姐好生歇息, 屬下告退。”


    外麵一群人還在細語“妖孽逃亡這個方向乃是我親眼所見, 不可能憑空消失。”


    “行了,打擾到小姐休息,若是讓小姐受驚染病, 穀主怪罪下來可擔當不起。”


    “我們還是去別處搜尋吧,定不讓妖孽逃生。”


    外麵的燈火漸淡漸遠,嘈雜的聲音也漸漸消失,房間裏恢複安靜,尤許這才聽到他不斷壓抑的喘息聲。


    他受了很重的傷。


    剛才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也有能力將她殺死,而他現在還不能相信她,所以脖間的利爪還沒有收迴。


    “你先放開我。”尤許半跪半坐,腿麻了。


    申玦沒動也沒說話。


    尤許“我可助你安全離開藥靈穀。”


    申玦冷笑“我憑什麽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尤許說,“沒有我,你難以逃離藥靈穀,你先放開我,我不會叫喚。”


    聽著她篤定的語氣,申玦鬆開了她,退開一點距離,但仍然保持著他一爪子能抓死她的可攻擊範圍。


    尤許一轉身就看到一隻半人高的大狐狸,通體雪白,毛發豐盈蓬鬆,從他的脖子到心口的地方被血染紅,像雪地上綻放的紅梅,紅白色差鮮明。


    在他謹慎打量的目光下,尤許迅速讀取世界線。


    這個世界可以簡單分成妖、伏妖師和人三類,伏妖師與妖天然對立,有能力的人可以修煉成伏妖師,所以人受伏妖師保護。


    妖在能力上有著絕對優勢,但也不是這麽好混的,弱肉強食,曾經食心狐一族族人雖少,卻能稱霸妖族一方,他們喜食人心,而他們自己的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增功力。


    身懷其璧有其罪,不管是妖還是人都在覬覦食心狐的心,極盡手段想盡辦法去獲取他們的心髒,食心狐一族漸漸衰亡,直至今日,食心狐族僅剩申玦這唯一血脈。


    家族被滅,幼小的申玦無人庇護,從小一直處於被追殺的環境裏,直到最後黑化,設下萬人祭壇,取下萬人之心,大漲妖力,手刃無數人,攪得天下腥風血雨。


    簡單讀完世界線後,尤許一個勁兒的手抖。


    “不是,宿主,”七八疑惑道,“你手抖什麽,害怕了”


    “你看他的毛毛,蓬鬆又細密,”尤許激動地對七八說,“看樣子手感很好,我已經快要克製不住我伸向他的神之右手了。”


    七八“”


    如果不是他現在微眯著狐狸眼,眼神很危險,她可能已經撲過去,兩手齊上。


    他的毛毛是她見過最好的,特別是身後一大條的狐狸尾巴像一長團棉花糖。


    “”申玦被她看得背脊發毛,他見過貪婪的眼神,恐懼的眼神,也見過詭譎算計的眼神,從來沒見過這種眼冒亮光,嘴含喜笑,手又發抖的樣子。


    她是被嚇瘋了,還是在算計他


    七八看不下去了“宿主,你注意點形象,你的身份挺高貴的好嗎”


    尤許這個世界的身份是藥王尤景延的妹妹,尤許的娘在生尤許時難產,生下她後撒手人寰,沒多久尤許的爹悲痛欲絕也跟著去了。


    比尤許大十五歲的尤景延本是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伏妖師,一度要成為眾人期盼目光中的伏妖大師,可妹妹尤許羸弱多病,險先夭折,他開始研究煉藥,還專門盤下靈氣充沛的藥靈穀,以至於家丁有了彎腰種藥,伸手斬妖的兩種切換模式。


    後來尤景延精通藥理,拉扯尤許長大,還搞了很多旁門左道的藥,風光正盛,藥靈穀藥王的名號十分響亮,也是妖和人討好的對象,畢竟誰沒個生病受傷的時候。


    所以尤許想怎麽橫著走,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


    尤許“好的,我會注意的。”


    然後她轉頭就對申玦說“來,張開你的嘴巴,露出你的牙齒。”


    “”申玦看著她,沒動。


    尤許扒拉出剛才被他抓破皮沒有流血的頸側說“給你咬一口。”


    “”申玦陷入空前深思,到底還有沒有個正常人,能不能進行個正常對話,她為什麽不怕他,還把脖子往他牙裏塞,他喜歡吃的不是脖子。


    尤許踐行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美德,自顧自上手扒開他的嘴。


    受傷的申玦已經處於有些暴躁的階段,想著幹脆一口咬碎她,但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就莫名其妙地被壓了下去,他給自己的解釋是,看在她也許能帶他出去的份上,勉為其難留她一命。


    於是乎他一臉生無可戀地張開嘴配合她,順便看看她耍什麽花樣,如果有一絲不對勁,他也能頃刻讓她斃命。


    尤許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牙齒,驚歎道“喲謔,這麽鋒利。”


    申玦“”快要忍不了她了。


    “張大點,”尤許把自己的脖子懟上去,“咬輕點兒,流點血就行。”


    七八嚇得火柴頭都要掉了“宿主,他的黑化值70啊你就不怕他把你當絕味鴨脖給嚼了”


    尤許挑眉“喲謔,你一火柴人還知道絕味鴨脖。”


    七八被她新奇的關注點驚了“以前用別的宿主積分吃過”


    在別人腦子裏吃絕味鴨脖的畫麵她不敢想,尤許突然覺得它那時在她腦子裏泡腳的樣子,竟然還可以接受。


    脖子上傳來刀紮的刺痛,尤許順勢半抱住他,兩個手使勁兒在他身上摸,手瞬間有種被毛毛包裹的充實感,像摸了一朵綿雲。


    好久沒擼毛了,尤許激動得渾身發抖。


    申玦看看,都害怕得打抖了,還裝什麽不怕他,明明怕得要死


    七八算是看明白了,不讓人家用爪子,讓人家用牙咬,不就是為了近身擼人家毛嗎,可真是為了擼毛而獻身的偉大精神。


    很快,申玦鬆了口。


    尤許抬頭看他莫名一臉高傲的表情,心頭默歎時間短暫,殘存的手感撓得她心癢癢的。


    她定了定神,打開左手腕上的收容鐲,對他說“你進來吧。”


    這個世界有不少收納東西的空間被做成隨身攜帶的器物,大多數隻能裝死物,尤許手上這個是尤景延給她的上等器物,能裝活物。


    申玦又露出謹慎的目光,爪子已經下意識抬起。


    如果她下秘訣將收容鐲封住,或者在裏麵放有什麽陷阱,他可沒機會再反擊了。


    尤許知道他沒這麽容易相信,畢竟誰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將生命安危完全交托給一個陌生人,她笑了笑“給你時間考慮,天快亮了。”


    她這一笑,申玦微微一怔,莫名地覺得熟悉,好像在什麽午後還是傍晚,他見過這樣又甜又暖的笑,可他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她。


    尤許淡定從容,留他在一邊考慮,自己起身到桌邊倒了杯茶,茶一直用小爐熱著,冒著淡淡熱氣。


    她倚在小塌裏小口飲茶,也不看他,視線隨意而落,不疾不徐,看起來悠然自得。


    尤許藕白脖子上有兩顆豆大的血珠,她並不在意,但申玦有些意外地會在意,盡管他口下留情,可這會兒他看著那明晃晃的兩點血色有點刺目。


    申玦的身體其實有些撐不住了,脖子上的傷深可見骨,心口上的傷已經觸及心脈,在經曆不久前的火光衝天,殺聲不斷,現在看見她沉靜的麵容,莫名地讓他心頭的煩躁漸消。


    他已經無力闖出滿是結界和法陣的藥靈穀,除了和眼前之人同歸於盡,他隻剩下相信她這一個選擇。


    “好,”他眯起的狐狸眼裏滿是警惕,“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尤許什麽也沒說,點點頭,再次打開收容鐲。


    在一處屋內,中央有一個煉藥的銅色大爐,左側有一排小爐灶燉著藥,右側大桌上堆滿藥材,屋子裏列了好幾排藥櫃和書櫃。


    一位藍衣衣邊繡銀絲的男子正在搗藥,旁邊打下手的管家說“穀主,又熬了一夜,趕緊去歇息吧,過幾日還要去參加名器大會呢。”


    “再加一點紫蘿葉,藍靈草”尤景延完全聽不進他的話,“昨日阿許不喜那藥,我得給她重新配個更好的,這個藥效也好些,去掉性寒的草藥,加些溫性的”


    管家看著默默歎氣,小姐泡在藥罐子裏,穀主也往藥堆裏紮,也是穀主愛妹心切,才讓小姐這般刁鑽,這也不滿,那也不順。


    忽然下人在外通報“迴稟穀主,小姐來了。”


    “咣當”藥杵直接丟桌上,尤景延極為迅速地擦了下手,彈了彈衣袂,理了理衣袍,然後主動走上前開門迎去。


    門一開,尤景延麵帶笑容,語氣快速地說“阿許,你怎麽來了,今日為何起得這般早,頭還痛嗎,唿吸順不順,可用過早膳,兄長陪你一起,風大一路過來怎麽也不多加件衣,兄長給你配了新藥,很快就好”


    劈裏啪啦一堆話迎麵而來,尤許張了張嘴,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她仰頭仔細看他,五官俊朗,眉若遠山,挺鼻薄唇,一雙桃花眼清潤好看,氣質如鬆如竹。


    “兄兄長。”這是她哥,有生之年她竟然也能有個這麽好看的哥,扛出去實在很能打。


    尤許抱緊火柴人暴風式哭泣“七八,我也有個如花似玉的哥哥了”


    七八一臉冷漠“你自己都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尤許這個世界,她愛了。


    “先進來說話,別吹著風。”尤景延拉她進屋,帶上了門。


    門一關上,尤許一手拉住他的衣袂,紅著眼睛委屈說“今日闖進來一隻妖,把我咬傷後逃掉了。”


    “什麽”尤景延目瞪欲裂,注意到尤許一直用另一隻手捂脖子,“把手拿開,給兄長看看。”


    尤許聽話地拿開手,尤景延看她脖子上的傷口的血已經凝住,但他臉色一變,語氣瞬間陰沉下來,對管家說“去問個話,看妖孽抓到沒有,我要親手扒他的皮。”


    “還有,去問問那些人是怎麽守小姐的屋子的,怎麽讓一隻妖孽跑進去。”


    轉過頭對著尤許,他的表情瞬間和緩,語調溫柔地安撫她“阿許別怕,兄長定為你捉住這隻畜生。”他研究藥方時就聽說了闖入一隻妖,處在關鍵一步不想分神,他命下人去捕,藥靈穀內這麽多伏妖師和法陣,那妖是自投羅網,沒想到驚擾到他妹妹,不可饒恕。


    尤許沒管這個,繼續委屈巴巴地說“我想要凝止膏,重創藥,千蜜丸,護心丹,百輪止痛貼”


    她點出一堆藥物,全是尤景延用稀有藥材煉就的,數量稀少,藥物珍貴且藥效最佳。


    “好,都給你拿。”尤景延一口答應,也不在意她脖子上那點傷到底用不用得到這麽多珍貴藥物,隻要他妹開心,想要什麽他都給。


    管家麵色不變,到密室裏給小姐取藥,心裏卻是一陣咋舌,這些藥隨便拿出去一個就價值千金,多少人和妖前來求取都不得,但他轉念一想,穀主給小姐用的藥都是最好最貴的,不過小姐不愛吃藥,頭一次主動來要這麽多藥,他雖然奇怪,卻也不敢多問。


    尤許得償所願,笑眯眯地說“多謝兄長,我迴去再歇息會兒。”


    “稍等,”尤景延說,“我幫你把脖子上的傷處理一下。”


    “不必勞煩兄長,”尤許美滋滋地往外走,“我迴去喚翠枝幫我上藥。”翠枝是伺候她衣食住行,充當保鏢的丫鬟。


    然後尤景延看著尤許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收迴視線。


    一旁的管家果然如此。


    管家咳了下“穀主。”


    尤景延“你看,今日阿許笑得多好看。”


    “”果然如此。


    尤許迴到房間,支開了翠枝,將申玦放出來。


    申玦一出來,還保持著原身,退開了些,目光依舊警惕。得知這個人說要帶他出去,結果是去藥王那裏,有那麽一刻他無比後悔自己錯信賊人自投羅網,沒想到又能迴到這裏,一時半會兒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來,過來吃藥上藥,”尤許隨口解釋,“藥靈穀不算大,很快就能搜尋完,他們沒找到你,最後還是會來我的房間搜的,方才我去兄長那,這房間就被搜過了,暫時還算安全,我順便要些藥迴來給你,你的傷勢很重,又不相信我,不快點養好傷,想憑自己的力量出去都辦不到。”


    申玦愣了愣,看著她坐在桌邊攤開手裏的藥,隨意取了一點往脖子上一抹,便將剩下的推給他。


    隔著桌子相互對視,他看到她的眼眸很亮,黑白分明,幹淨得不染纖塵。


    七八提示道“叮任務目標信任值上升為5”


    尤許笑了“大狐狸。”


    “是不是很感激我,不如過來給我摸摸毛唄。”她笑得像隻狡黠的小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  尤許生命不止,擼毛不息。


    見大家太熱情了,先碼一章提前放上來更新,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碼出二更,大概率不能因為眼睛有點模糊了,別等qaq


    看了大家的留言我真的超開心,開心了一整天,愛大家


    但大夥兒還是別對我抱啥期待,我隻是個普通的麵包人。


    我會努力更新的,大家別養肥我,闊能會養死的呀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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