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揮錘子, 一起duangduangduangduang  雲錦的手腕靈活的轉動,握著錘子的那隻手也不停的切換著力道輕重;她從左邊敲到了右邊, 那拿著簸箕和掃帚的式神便跟在她的身後, 把落下的粉末給打掃了個幹淨。


    無比貼心,又默默無聞, 堪稱宇宙第一好式神。


    那些或站或坐, 在一邊看著的付喪神,突然受到了成噸的打擊。


    沒有帥氣的幫到審神者就算了,連小忙上都被平平無奇的紙片人給摁在地上摩擦, 他們也算是獨一份的奇遇。


    “真乖。”


    中途換了好幾次工具, 每次換完迴來雲錦都要『摸』『摸』式神的小腦袋,得到了一片激動的“咿呀”聲, 他們不會說話,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就隻能抬胳膊伸腿,要不就是拜托刀匠。


    是的,刀匠作為唯一的人形式神,他是會說話的。


    就算他天天穿這件能夠蓋過腳麵的和服,兩隻手也基本都是揣在袖子裏,也是難得的有五官的那個,比起本體就是紙的批量生產式神,刀匠稍微的, 高級了一點。


    但他也基本上靠比劃和雲錦交流, 神奇的地方就在這裏, 或許這就是同為刀匠之間的共鳴吧, 雲錦可以準確無誤的理解刀匠比劃出來的意思,兩人都堪比對方肚子裏麵的小蟲子。


    不過刀匠最近也在認真的學習中文中,期待某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說出你好,進而把那群刀子精從審神者的世界中給擠掉。


    “叮叮當”、“當當啷”,在雲錦的不斷努力下,那些無用的石頭渣全部都被剔除。


    刀劍男士們被眼前的美景給驚呆了。


    “這、這是、什麽……”


    他們甚至語無倫次起來。


    那一大塊盈盈綠意,在陽光的照『射』下仿若一汪池水碧波『蕩』漾,那深深淺淺的綠『色』,濃的地方簡直要變成水滴下來,淺的地方也有著自己的美妙。


    雕成了鐲子掛墜之類的飾品,付喪神也沒有少見,他們或多或少都去過萬屋,對那家幾近倒閉卻又堅持下去的珠寶店印象深刻,那擺在了櫥窗裏麵的展示品裏,就有著成套的玉石首飾。


    價格也是高昂得不像是該出現在這條街上的產物。


    買是買不起,看一看拓寬下眼界也沒有問題,審神者們總是會在這家店的櫥窗外流連忘返一會兒,也就給了隨行的付喪神充分的飽眼福時間。


    “竟然真的開出來了玉。”


    “而且還是這麽大一塊!”


    原石價格上麵的零是串可怕的數字,可它的價格與這開出來的玉石一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別的不說,這麽大一塊,能夠雕出來多少鐲子啊。


    然而雲錦卻有些不滿意。


    “靈氣不足啊。”


    她彎起了指節,在三日月宗近略帶驚恐的眼神中敲了敲玉石溫潤的表麵:“這麽好的石頭,可惜了。”


    要是她早一點發現了這石頭,別的不說,提前個十年,這開出來的玉,它的品質提升一個台階不是問題,好好的東西被放在那沒靈氣的店鋪裏時間太長,自身損耗極大。


    怪不得放了這麽多年都沒人買,損耗了這麽多,再厚重的外殼一擋,任誰看了都覺得它隻是塊普通石頭。


    其實雲錦想多了,這石頭賣不出去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貴。


    走到了旁邊的工具箱裏,雲錦從最裏麵的位置『摸』出了一套自己最為珍貴的工具來,她把這把看上去有些破舊的鑿子掂了掂,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冒上了心頭。


    這一次,她沒有拿起箱子裏的任何一把錘子,而是從衣服裏麵拽出了一條項鏈。


    墜在銀鏈末端的,是一把造型別致的小錘子,可以清楚的看到,錘子的整體顏『色』由金與紅構成,大片的錦雲紋樣裏,勾勒出了龍與鳳的簡單造型,給人的感覺是相當的古樸典雅。


    這就是雲錦的本體了。


    這墜子從鏈子上掉了下來,自動變成適合雲錦手大小的尺寸,被她提了起來。


    ——這是要幹什麽?


    付喪神們都在暗自考慮,審神者那一連串行雲流水的解玉技術就讓人眼界大開,那賭石店裏也有經驗豐富的解玉師在,工作時間與賭石店開著的時間一樣長,就算是他們,也做不到零損耗。


    式神掃走的石粉裏,沒有夾雜上一絲的綠,解出的玉也是棱角分明,完全是按照它長的樣子給開了出來。


    他們看著雲錦站在石頭麵前用手隨意的比劃了一下,接著毫無征兆的就將鑿子抵在了玉石的某個點上,然後一錘落下。


    “當”,這聲音格外的清脆。


    “哢”,玉石沿著雲錦落錘的位置,裂開了一條縫,完美的分成了兩半。


    刀劍們這才發現,他們剛才所看到的綠盈池水根本不算什麽,這靠近中心的位置才是真正的極品。


    “哦~”


    雲錦有些驚喜的感歎:“我錯怪你了,看樣子你是把所有的靈氣都存在了這裏。”


    她用手指刮了一下那團綠光的表麵,『舔』『舔』手指,『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味道絕了。”


    ——啊?


    吃瓜群眾們被雲錦的行為給嚇到了,他們暫時還聽不懂對方說的都是個什麽意思,一半人看向了三日月,一半人看向了太鼓鍾,意思很明顯,別在那裏站著不動了,快過來翻譯。


    但雲錦並沒有給他們翻譯的時間。


    她再一次的揮出了錘子,幾下就把麵前的石塊分成了精準的小塊,還收到了不同的盒子裏。


    式神們舉著精致小木盒,等在雲錦的身邊,讓主人把玉石放進去。一個放滿了就換另外一個,最後被拿出來的,是個看上去很平常的玻璃瓶容器,雲錦將剩下的玉石一股腦全部塞了進去。


    看上去和新鮮出爐的薄荷糖沒什麽區別。


    搖了搖這瓶子,雲錦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滿足,她暫時都沒有心情去管其他的石頭怎麽樣了,隻想迴到自己的小屋子裏,抱著新出爐的小零食們歡快的打滾。


    嗷嗷嗷,這些糖夠我吃好久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雲錦並沒有關注外界,在她抱著瓶子傻笑的時候,一個纖細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了議事廳的大院門口。


    “吵死了。”


    今劍的頭發淩『亂』的搭在肩上,一雙紅眸毫無感情『色』彩的盯著院子裏麵的人:“從剛才起就在不停的丁零當啷,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還有這是誰。”


    他歪著頭,抬起一隻手指向了雲錦:“怎麽笑得這麽蠢。”


    感謝雲錦抽不出功夫去理會零食之外的事,所以,即使她聽懂了蠢這個音,依舊對今劍送上了一枚大大的笑容。


    “你好啊。”


    這笑容看上去是有些傻和蠢,付喪神們紛紛掩麵不敢看,心中的蠟卻是給今劍點上。


    別的我們就不提了,那輕輕一錘就可以把玉石敲開的力道,你非要用她落錘的地方特殊來解釋,那也得找到那特殊的點才行吧。


    要不就是審神者有著看透弱點的能力,要不就是她天生巨力,這二選一的選擇題,今劍你自己來吧。


    “這就是我們的審神者?新的?前麵那個去了哪裏。”


    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的今劍,記憶還停留在上一個審神者在的時候,尤其是這次睡了這麽久,他的認知也遲鈍起來,半天都沒有意識到麵前人的不同。


    “上一任審神者已經離職了,這是時政剛為我們派來的。”


    在一群“你們三條家的事內部解決”的眼神下,三日月隻好站出來解釋了一句:“今劍,你不過來向審神者問好嗎?”


    我隻能幫你到這了,你要是自己作死,那就自求多福吧。


    今劍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來自三日月的貼心勸阻。


    “嗯?”


    他尾音抬得很高,表情瞬間變得不善起來:“問好,嗬嗬。”


    木屐磕在了石板路上,發出來的聲音似乎可以從鼓膜一直穿到心髒位置,今劍一步步的靠近雲錦,在對方麵前站穩後,十分惡意的一笑,把對方手裏的玻璃罐子給搶了過去。


    “薄荷糖?”他挑眉,“看上去還挺好吃的嘛。”


    雲錦了然的點頭,做了個擰的動作:“對的,特別好吃!你這人太有眼光了!”


    吃起來嘎嘣脆,還香香甜甜噠,大人小孩都喜歡。


    她還給今劍比了個大拇指,表示你吃了這糖,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是好朋友了。


    今劍無法理解這失了智的審神者到底在想些什麽,他擰開蓋子,有些嫌棄的從裏麵捏出了一塊糖,懷疑為什麽都這麽近了還聞不到甜的味道。


    “你不嚐嚐嗎?”


    雲錦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就差主動喂給對方吃了。


    這是本丸少有的熱鬧場麵。


    “這石頭要怎麽給搬進去。”


    和泉守兼定仰頭去看這塊比本丸大門還要高的石頭:“我記得這石頭是那家店的鎮店之寶吧,從開業那天起就在店裏當背景板,沒想到它還是可出售的。”


    “咳咳咳咳咳!”


    浦島虎徹在旁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他的手裏捏的正是那張係在了紅繩上的小卡片。


    長寬高重這些普通的數據不提,最為顯眼就是那串掛上了一堆九的價格欄。


    “瞎了瞎了。”這個橙發的脅差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得腦子進了多少噸水才會把這麽貴的東西買迴來。”


    他不是第一次聽說賭石,是有人通過它一夜暴富,可惜這就和買彩票中到特等獎的概率一樣,在看不到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傾家『蕩』產,賭上了一切卻一無所獲是標準結局。


    浦島的第一任審神者就是一位極端厭惡此類投機取巧行為的人,他從不認為“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而是覺得,在賭博這件事上,隻有零和無數次的差距。


    這也就帶得他麾下的付喪神們對此抱有同樣的厭惡心情。


    一直到現在,浦島都會無意識的念出“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的口號,影響力大到這輩子都忘不了。


    “哇,這錢都夠買個山頭了吧。”


    加州清光瞥到了金額,心髒和大腦都受到了重擊。


    對這塊石頭,以及購買了這石頭的審神者感興趣的付喪神並不少,他們借著把石頭往本丸裏麵挪的機會,與身邊的同事們交換起了情報。


    “別的還不清楚,不過看來這次我們不用日日夜夜的跑遠征撈小判了。”


    歌仙兼定鬆了一口氣,他並不排斥遠征的工作,更何況時政的日常任務裏麵也有和遠征有關的,他隻是單純的不想剛迴到本丸,連口水都沒喝上就又被派遣出去。


    還要忍受沒帶迴小判後審神者那嫌棄的表情,比在戰場上了受了傷更為憋屈。


    “問題不是這個。”


    壓切長穀部站在不遠處,眉頭緊鎖:“我們這裏有人力氣大到,可以把這石頭舉起來同時躍過院牆嗎?”


    這根本不是個疑問句,因為沒有任何一位刀劍男士能夠做到。


    其實還是有的,那就是在自己的審神者小院裏呆著的雲錦。


    但付喪神們目前還沒有認識到雲錦的真正實力,他們已經湊在了一起,商討著拆掉大門的後續處理。


    “是誰拍著胸膛保證說一定能把石頭給搬進去的。”


    一期一振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位置在突突的跳:“修繕大門的花費……不好意思,博多,可以麻煩你計算一下一共需要多少嗎?”


    博多藤四郎嗯了一聲,走到人群之外的位置,把掛在了腰間的小算盤拿起來,劈裏啪啦就是一頓狂打。


    “……是我說的。”


    次郎太刀有些尷尬的舉起了手:“審神者她在萬屋給我們買了很多東西,那種貴到離譜的極品禦守也可以一人分到一個,她都花了那麽多錢了,我就想著給她幫點小忙。”


    把石頭運進本丸就是一個,除了身後的巨石,其他的都被付喪神們抱的抱推的推,在累趴下之前挪到了議事廳那裏。


    審神者小院他們沒資格進去,第二重要的建築便是議事廳,那寬敞的院落理所當然的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和購買禦守的錢相比,修大門的錢隻是九牛一『毛』。”


    博多走了過來,把數字報了出去:“我們還可以找時政旗下的維修隊,由審神者出麵的話,還可以拿到很大的折扣。”


    “我們每個人湊一點的話,完全可以付得起。”


    巴形薙刀並不想拿這件事去麻煩審神者:“隻是一點小事而已,沒必要不停的麻煩對方。”


    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雲錦花了大價錢給他們買了昂貴的見麵禮——暫且不提對方那一副家裏有礦的有錢做法——他們卻要讓審神者出麵,去為了一點折扣使用自己的臉麵。


    不行,太丟人了,要真這麽做,他們會愈發的在對方麵前抬不起頭來。


    “那就這麽定了吧,錢由大家一起平攤。”


    沒有人提出異議,一期一振就當他們默認了這種做法。


    接下來的事情相當簡單,由螢丸出手,刀氣直接將大門給砸飛了出去。


    “這樣就行了吧。”


    他將比自己還要高的本體送迴了鞘中,重新背了起來:“飛出去的大門不要浪費了,劈成小塊還可以送到廚房當柴燒。”


    “不,螢丸你還不能走。”


    鶴丸國永擋在了螢丸的身前:“少了大門這攔路虎,我們還有另外一個需要克服的敵人。”


    那就是,石頭本身。


    “這麽大又這麽重,估計半個本丸的刀劍來了都抬不動。”


    付喪神們現在是感受到了當年修建金字塔的奴隸們的悲哀心情了,在沒有起重機的慘烈局麵下,他們隻能靠著人力,一點點的將石頭給挪進去。


    而讓人感到難過的是,他們的這份努力雲錦完全看不到。


    如果讓雲錦看到了,她就要自己親自上手,把石頭給舉進本丸了。


    “嗯?為什麽有滴滴的報警聲。”


    嚼著塊糖果嘎嘣響的雲錦聽到了刀帳傳出的提示音,讓刀匠把本子遞了過來:“本丸建築受損?什麽情況,難道是那所謂的溯行軍打上門了?”


    可半天都沒人來通知自己,雲錦坐在走廊邊上甩著小腿,等了好半天,終於看到一個麵『色』蒼白的付喪神過來敲門。


    “審神者大人,石頭……”


    宗三左文字本就是個瘦弱身形,在把大半的體力貢獻給搬石頭後,留給他自己的隻有氣若遊絲。


    雲錦聽懂了石頭這個詞,她衝著對方點點頭,表示自己一會兒就會過去。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


    宗三遊魂似的飄著離開。


    把嘴裏剩下的半塊糖果磨成了碎渣咽下,雲錦翻翻自己的包,從裏麵提出了個有她半人高的工具箱,裏麵存放的,自然是她用來解石的工具。


    現代人大多喜歡用機器來,他們渴望一夜暴富的心情根本忍耐不了慢慢打磨的過程。


    雲錦卻不一樣。


    她力氣大,借用著不同的工具,加上自己那獨特的感知能力,能夠比機器更為精準的將石塊下的玉石給開出來。


    刀匠跟在了她的身後,六個式神一邊三個,舉著工具箱走在了最後。


    這一行人又繞了半天的路才找到議事廳,雲錦他們製造出的動靜很低,累得癱在了原地的付喪神們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新上任的老大都走到了自己身邊。


    “審、審神者大人?”


    次郎以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大太刀身上的速度跳了起來:“啊啊啊近侍呢,今天的近侍怎麽沒有提前通知我們!”


    “事實上,直到現在,審神者都沒有指定近侍。”


    艱難起身的壓切長穀部深深的喘氣,扶了一把身邊的同事:“抱歉,我們立刻就把位置給您讓開。”


    “……”


    雲錦不由得鼓了鼓臉頰,她能夠聽懂個別的單詞,並不意味著不同的單詞組成了長句後依舊可以理解。


    這一連串的對話裏,唯一能夠聽懂的詞,也就那句審神者大人了。


    “太鼓鍾,對,你過來。”


    她瞅了一眼,找到了小弟八號:“告訴他們不用這麽麻煩,坐在邊上休息就可以了。”


    畢竟她雲錦也不是什麽魔鬼嘛。


    太鼓鍾在同事們的注視下傳遞了審神者的意思,收獲了一堆“你這個叛徒”、“背著我們偷偷和審神者搞好了關係”的懷疑眼神。


    ——我也很懵『逼』好不?


    ——你以為我是自願的嗎?


    等到付喪神們都轉移了位置後,雲錦指著式神們把工具箱擺在了稍遠一些的位置,然後摁下了箱子正中間的按鈕。


    “哢哢哢”,相當有未來科技既視感的工具箱自動變成了一個架子,每一樣工具都閃閃發亮,一看就是得到了充足的保養。


    實不相瞞,當付喪神們把自己身上的光和那些工具做了對比後,不得不承認他們輸了……


    以至於到了後麵,他們自怨自艾的時候,通用台詞就是,連一把敲石頭的工具錘都比不過,難怪他們的腰那麽脆。


    這裏麵有什麽邏輯關係嗎?


    並沒有,和不想當廚子的下屬不是好付喪神一樣,屬於拚湊出來的奇妙存在。


    雲錦就在眾刀劍的注視下,一手提錘一手握鑿,把麵前的石塊敲得叮當響。


    悅耳得好似一首歌。


    不想暴『露』自己是個沒見識的小妖怪,雲錦隻是拿出手機把疑問敲了上去,發給了海那邊的爺爺。


    當場求救不行,那場外援助一下總是可行的吧。


    隻是半天等不到對麵的迴複,雲錦隻好乖乖的把自己往角落挪了挪,裝成了一朵小蘑菇。


    但捏了極品加速符,又撕掉極品禦守的三日月宗近,此時卻陷入了人生的最大危機中。


    為什麽,會沒有用?


    他在捏完了加速符後,分明感知到那蘊含著治愈氣息的靈力籠罩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這種極品加速符,所蘊含的靈力足夠讓一個瀕死的付喪神直接恢複到滿血。


    然而什麽都沒發生,他的腰依舊是要斷不斷的慘樣。


    於是三日月又忍痛拿出一枚極品禦守,這還是當初他的第一任審神者卸任後,特意留給他的禮物。


    這是真正的傳說級道具,隻要佩戴著它,即使是在戰場上刀碎消亡,都可以下一秒原地複活,同時狀態加滿,刀刀揮出去百分百觸發會心一擊,一個挑翻對麵一隊不成問題。


    這麽多年了他都舍不得用,總覺得用了以後,唯一能夠懷念的東西也都消失不見。


    可眼下的局麵,『逼』得他必須要用。


    禦守碎了,依舊是什麽都沒發生,兩個極品道具砸了下去,他還是隻能挺屍。


    絕望。


    三日月宗近躺在被褥上,體會到了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你剛才是在幫自己治療嗎?”


    這付喪神外泄的情緒感染力太強,裝蘑菇的雲錦都坐不住了:“你確定,這樣就能把裂痕填補好?”


    “那您覺得呢。”


    三日月有氣無力,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人生的終點,也許以後就要維持這個姿勢躺在床上了吧,誰能想到他一個強大的付喪神,竟然會變成標準的半身癱瘓。


    “嗬、嗬嗬……”


    黑雲壓城,雲錦總覺得三日月的臉上蓋上了一層黑灰。


    “那不如,讓我來試試?”


    誰讓是我把你的本體給彈出了一道縫呢。


    雲錦十分無奈的歎氣。


    她自己就是以鍛造武器為使命的錦雲龍鳳錘化形的妖,在來當這個什麽審神者之前,也是到處不停的跑,在這期間,她舉著自家爺爺的旗號,拜訪了不少有名的民間刀匠。


    被她鍛出來的兵器們沒有化形的能力,可哪位刀匠看了成品後都要誇聲好,紛紛想要把這個有天賦有悟『性』重點是力氣特別大的小錘子收為自己的關門徒弟。


    “那您請便吧。”


    不想麵對悲催現實的三日月宗近閉上了眼,連唿吸聲都微弱了下去。


    明明看上去是個成年妖怪的長相,身體這麽脆也就算了,怎麽還擁有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心?


    雲錦鼓了鼓臉頰,她一直都山裏麵最年幼的那隻妖,不管是下山前還是下山後,所有人都會把她當成需要嗬護的寶寶放在手心裏……


    果然,沒有爺爺罩著的妖像根草qaq


    她把放在了桌上的刀劍本體抱在了懷裏,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屋。


    “鍛冶室、鍛冶室……”


    熊貓頭的小包在身後一顛一顛,雲錦在這座巨大的本(『迷』)丸(宮)裏找起了那座相當不起眼的鍛冶室。


    對照著手中的地圖,又繞了不知道多少的彎路,她總算是在腿斷之前到了目的地,麵前的小茅草屋用破敗來形容都是看得起它,透過那被風吹得隻要兩三根木條的窗戶,雲錦看到了那個在爐火麵前揣著小手的刀匠。


    永不熄滅的火焰旁,是永遠等待著主人到來的小刀匠。


    “怎麽衣服開線了都沒人管呀。”


    這是個沒有人想起來的角落,作為本丸的標準配置之一的鍛冶室,雲錦還是第一個踏足的人。


    她先是熟練的擺幹淨一塊抹布,把旁邊的桌子給擦幹淨,又找出來個刀架,將三日月的本體放在上麵。


    接著包一拉,從裏麵掏出一個針線盒,給刀匠縫起了衣服上麵的口子。


    “以後我打鐵,你就幫我看看火吧。”


    『摸』了『摸』刀匠的小腦袋,雲錦把那些沒有了靈力變成了紙片的式神掏了出來:“以前隻見過爺爺把豆子變成小兵,不知道我能不能讓紙片重新變成人……”


    她試探著輸入妖力,那紙片就像是被緩緩吹起來的氣球,發出了輕微的噗聲。


    這是四肢恢複了圓潤。


    “嘭”的一下,大腦袋也豐滿了起來。


    六個白乎乎的胖紙人和刀匠站成了兩排,唯一穿著衣服的刀匠變成了管理員,領著紙人們朝著雲錦鞠躬。


    “歡迎主上。”


    “歡迎、歡迎~”


    多了一群隻到自己膝蓋高的跟班,雲錦相當的滿足,她挨個『摸』過了對方的小腦袋,從口袋裏麵掏出寶石糖一人塞了一個。


    “幹正事啦,先幫我把火的溫度升高。”


    刀匠掌控溫度,黑溜溜的小眼睛裏多了幾分神采。


    而那六個小紙人,一半去搬木炭,一半去拉風箱,幹活的時候還會發出和諧統一的“咿呀”聲,頭上的紅『色』須須跟著搖晃。


    雲錦則是在放著四種鍛刀資源的台子上左挑挑右撿撿,半天了找不出一個能用的。


    這都是些什麽垃圾玩意兒。


    炭是劣質炭,玉鋼的品質讓雲錦連碰都不想碰,她僅僅是用指尖點了一下,那一塊玉鋼就多了個窟窿。


    是我大中華的妖怪太強,還是你時政的質檢人員腿軟帶飄?


    如果說那些刀劍付喪神都是用這樣的殘次材料給鍛造出來的,那雲錦就能理解為何對方輕輕一彈就會斷了。


    沒有直接斷成兩半,還是她控製了力道。


    “實在是令人頭大。”


    琢磨了一下到底是用眼前的垃圾還是用自己的珍藏,雲錦半個身子都鑽進了包裏麵,從最下麵的位置拽出來了一溜水晶瓶。


    裏麵裝了些閃閃發亮的粉末,這是她在練習雕刻手藝時舍不得丟掉的部分。


    那些大塊大塊的原材料,這裏鑿鑿那裏磨磨,最後拿出來給人看的隻有中心的一小塊。


    可除了精華,灑在了周圍、被視作了廢棄物的灰堆裏,還是有著能用的部分。


    雲錦恰好有著能夠把它們分離開來的本事,於是這些本應該被扔掉的東西,就變成了她收藏的一角。


    “讓我來給你混一種,用了以後保證你一百年內都不會開裂的優秀粘補材料吧。”


    幹淨的白紙上,不同顏『色』的粉末灑成了一個小山包,雲錦從衣服裏麵把自己的本體小錘子拽了出來,猶豫了一下又放了迴去。


    連自己的輕輕一彈都受不了,她要是拿出本體砸一砸,這付喪神豈不是當場就要碎成片片,死給自己看?


    “唉。”


    她又歎了一口氣。


    獨屬於雲錦的妖力包裹住了紙上的粉末,她把這團妖力扯開又融合,在這個過程中,混雜的顏『色』漸漸的變成了銀『色』,看上去韌『性』提升了許多。


    “幫我把那把刀架在火上。”


    爐中的火焰溫度隻能說是一般,不過在這種落後的環境下,她也不能要求太多。


    況且對於這些付喪神來說,溫度太高的話,沒等她開始動作呢,就要融化成一灘鐵水了。


    小紙人們把主上指定的刀頂在頭頂上,帶著節奏感的向前走。


    在屋內悲歎自己命運的三日月突然渾身一燙,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體溫在不斷攀升,同時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靠近了自己的腰部,與這遊走在外部的灼熱不同,這份清涼滲入了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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