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穿了, 太宰治也絲毫不慌。


    明明他的咽喉都還被中原中也死死地扼著, 手指收攏間,那種窒息感一點一點蔓延上來,但他卻連瞳孔大小的縮放都一點變化都沒有, 還在微笑著。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他可是根本沒有說自己想起來了什麽。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中原中也自己的推測而已。


    “哈。”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輕笑聲, 中原中也唇線後提, 對著他露出了一抹惡意滿滿的笑容,掐在太宰治咽喉處的手指也緊了緊, “無論是想沒想起來, 你這家夥果然都還是一樣的讓人討厭啊。”


    “唔咳。”陡然收緊的手掌讓太宰治的唿吸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幾乎能從中原中也的那個動作裏感覺到滿滿的殺氣, 但不過刹那, 那隻死死地扼著他喉嚨的手就又鬆開了。太宰治用力地咳嗽了一下, 眼眸中卻湧過一道幽黑的光,敏銳地在中原中也的動作中察覺到了什麽的黑發青年於是扯了扯嘴角,對著捏了自己死穴的前搭檔道,“彼此彼此啊。”


    “這麽久沒見,中也你反而比以前還要讓我覺得討厭了呢。”


    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 中原中也冷笑一聲, 鬆開了掐在他咽喉的手,但他空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同時握成拳, 向著他的臉狠狠地一拳揍了下去。


    太宰治早有預料地將頭一偏, 那一拳頭就擦過他的臉頰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砰的一聲巨響, 那一處木質地板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小小的坑。


    雖然沒被打到, 但中原中也那一拳砸碎的木板碎屑卻向著四周濺射開去,在太宰治的眼角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沒被打著,然後就一個勁作死的太宰治:“嗚哇,隻不過是一年沒見,中也你就已經老眼昏花到這種地步了嗎,這樣都沒打著。”


    那還帶著驚唿的口吻簡直是每一個字都精準地在中原中也忍耐的神經上跳動著。


    眼角抽動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臉慢慢地扭曲了起來。


    他咬牙切齒地:“啊,是嗎?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老眼昏花到什麽地步好了——”


    話畢,他抬起手,拳頭正要對著太宰治剛才沒被打著的那一側臉落下時,有一隻手卻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可以了,中也先生。”


    再打下去她家就要被拆了。


    已經在潛意識裏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的月見裏月見拽停了他的動作。


    此時中原中也的正好就停在太宰治的眼前,距離他的臉隻有短短幾公分的距離。


    太宰治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額發被被那裹挾著滿腔凜冽的拳風掃開,好像下一秒就會落在他臉上似的,但隨著月見裏月見的一句話,他的手似乎搖晃了一下,然而卻始終沒再前進一步了。


    “……嘁。”低低地嘖了一聲,中原中也低了低頭,帽簷在他眼前落下一片深深的陰影,他收迴了手。


    簡直就像是一條被拴著鏈條的狗嘛。


    躺在地板上的太宰治這麽想著。


    而無疑的,月見裏月見就是牽著那條狗鏈的人。


    即便對他再怎麽厭惡,再怎麽想揍他,她說了一句話,他就乖乖聽進去了。


    啊,怎麽說呢——


    還真是讓人惡心啊。


    然後太宰治抬起手,用自己的一根手指勾住了月見的手指。


    食指被人勾住,黑發少女下意識地順著勾住自己手指的人的方向看去。


    她現在弓著腰,所以太宰治隻需要抬抬手,就要握住她的手。


    發現她看了過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勾著她食指又一身狼狽的青年對她露出了一個慘兮兮的笑容。


    接著他說:“喵。”


    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的月見裏月見:“……”


    沒有將她的沉默放在眼裏,他的手指得寸進尺地往上爬了爬,變成了兩根手指勾著她的食指:“小姐。”他這麽叫她,“狗是一種很討人厭的生物對吧。”然後纏在她食指上的手指又悄悄地爬上一根,“反而是貓咪軟乎乎的,喵嗚喵嗚的叫,又可愛又惹人憐愛,比狗要好得多,對吧。”


    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月見裏月見:“……”


    黑發少女冷著臉就想把某隻把三根手指都纏了上來的太宰貓甩開,但是她用力地甩了下手,非但沒有把貓甩開,反而是被他又悄咪咪地在食指上又勾住了一根手指。


    然後拇指一彎,他的一隻手就將她的一根手指整個地握入了掌心裏,這讓月見裏月見總有種自己的食指被貓的尾巴裹住了的感覺。


    月見裏月見:“……”


    月見裏月見:“看來你的傷還不夠重。”


    看來太宰治還需要被中原中也再狠狠地揍一頓。


    “很重哦。”太宰治道,“中也真是太暴力了,我被他打的都起不來了,隻有手指能動。”


    “你這條青鯖在說什麽蠢話啊!”生命跟小強一樣旺盛的人在說什麽被他打的都起不來了的白癡話,還在月見裏月見的麵前汙蔑他暴力!


    中原中也咬著牙,要不是剛才月見裏月見已經明確地製止了他,他現在簡直想對著太宰治的臉再來上一拳,“喂,你這混蛋快點把手給我鬆開!”


    “才不要。”不僅沒鬆開,太宰治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緊了掌心裏握著的月見的手指。


    除此之外,他還跟貓看到了狗似的,對著中原中也一通齜牙咧嘴的。


    中原中也也應該是喝醉了,雖然前世的記憶在夢境和現實的邊緣向他湧來,但這絲毫不能掩飾他酒量淺還愛發酒瘋的本性。


    被太宰治一通挑釁後,中原中也像是智商倒掉,年齡驟減十歲,繃著一張臉就去掰太宰治握著月見的手。


    他力氣比他大,所以很輕易就把他握著她手指的手掌掰開了。


    被掰開了以後,他用自己的手取代了太宰治的手,將月見裏月見的食指牢牢地握在掌心裏,還特意轉過頭對著太宰治嗤笑了一聲,跟炫耀似的。


    感覺到自己的食指就跟逗貓棒似的,被眼前這兩隻小動物搶來搶去的月見裏月見:“……”


    定定地看了眼中原中也那個炫耀的笑容,很識時務的太宰治當下就放棄了從喝醉了的中原狗狗手裏把月見的手搶迴來的打算,直接去握月見的另一隻手。


    然而沒等他的指尖碰到她,中原中也就先一步用自己空著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直接把她的整隻手都裹了進去,連一根手指都不留給太宰治。


    兩隻手都被握住了的月見裏月見:“……”


    她嚐試著掙了下,沒掙開,反而被握的更緊了。


    太宰治:“還真是變狡猾了啊,中也。”


    中原中也:“嗬,拜你所賜。”


    太宰治:“既然如此——”


    被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夾在中間,兩隻手還被中原中也緊緊鎖著的月見裏月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正要站起身,一個懷抱卻從左邊而來,帶著滾燙的氣息整個撲倒在她懷裏,雙手還穿過了她的腰身,將頭親昵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好的預感成真的月見裏月見:“……”


    “什——!你這家夥!”中原中也被他不要臉的操作氣的眼睛都瞪圓了一圈。


    太宰治卻挑挑眉,滿臉得意:“小姐的懷裏可真溫暖啊,我感覺我身上被中也揍得傷都好像一瞬間被治愈了一樣呢,但是這種感覺中也你應該是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的吧。別說是抱一下小姐了,你這種連話都沒和女性說上過幾句的人光是嗅著小姐身上的味道就已經心潮澎湃,能夠觸碰到小姐的手應該是你這一輩子所能達到的巔峰了吧。”


    “你這家夥——!”中原中也咬著牙,但他又確實和太宰治說的那樣握著的月見的手就已經是極限了,雖然醉的不輕,但潛意識裏對著喜歡人的害羞又讓他即便是在喝醉的時候也有些羞於觸碰對方。


    然而同時他又覺得滿腔的不快。


    憑什麽那條青鯖可以肆意觸碰著他喜歡的人,但他對著她的時候卻反而束手束腳的,什麽都不敢做。


    曾經偶爾的時候,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過,但都很快地被他壓了下去。


    然而現在在酒精的麻痹下,沒有了理智的鎮壓,這種想法反而愈演愈烈。


    月見裏月見就看見她家中也先生直勾勾地看著她,藍色的眼睛像一塊蒙著紗布的藍寶石,透出些很遙遠的顏色,然後沒等她反應過來,熾熱而熟悉的氣息就兜頭罩下,鋪天蓋地的,結結實實地抱住了她。


    在被他們兩個一起擁進懷裏的黑發少女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的同時,因為抱著同一個人因此手臂難免碰到對方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在繼續小學生吵架。


    “嗚哇,我的手碰到中也了,感覺好惡心啊,會爛掉嗎。”


    “我才覺得我的手碰到你這個病毒體要爛掉了!”


    “那中也你就幹脆鬆手吧。”


    “要鬆手的是你才對!”


    太宰治:“你鬆手!”


    中原中也:“你鬆手!”


    就連吵架的水平也像兩個小學生。


    “你鬆手了以後我就鬆。”


    “哈,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被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抱在懷裏,無論把頭轉向哪一邊都能感覺到他們各自的氣息和溫度,同時還要忍受他們小學生一樣的吵架,月見裏月見覺得自己正在暴怒的邊緣。


    她的眉皺的死緊,終於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拚命把她往他們各自的懷裏拉扯,並且還幼稚的宣告著各自的所屬權時用力抽出了手。


    太宰治:“鬆手!”


    中原中也:“你才給我鬆開!”


    太宰治:“我的!”


    中原中也:“是我的!”


    然後在他們這種無意義的爭吵中,她擰著眉,在他們各自的頭上重重地來了兩巴掌。


    被她這一巴掌打懵了的兩個人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顯然是還有些沒能迴過神來,月見裏月見看著他們,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到身後有椅子的拖動聲音。


    她轉過頭,就看到織田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向他們走來。


    他的腳步很穩,走的還是直線,要不是看到過他剛才愣愣地盯著頭頂天花板不說話,一副醉得不輕的樣子,月見都要以為他現在是正常狀態了。


    也不知道是他們剛才哪句話,哪個動作觸動到了他,原本隻是乖乖地盯著天花板不說話的織田作在他們麵前蹲下|身來。


    他分別看了一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但月見注意到他的眼神一點焦距也沒有。


    “我的。”像是在宣判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織田作的表情嚴肅的不可思議,“我們家的,織田家的。”他指了指自己,“織田作之助。”然後又指了指有些無語的黑發少女,“織田月見。”


    “不是你們的。”這話他說的很認真很認真,甚至眉頭都皺了起來,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又補上了一句,“不嫁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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