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怒濤龍黃河性烈如火,對殺父仇人柳三哥恨之入骨,站在門口,指揮保鏢,繼續對暗道口燒火熏煙,阿哈法師將小龍頭拉到一旁,輕聲問:“小東家,你二叔在幹啥”


    小龍頭心急如焚,麵上卻不動聲色,心想,再這麽熏下去,暗道裏的人全完了,南不倒母子在裏麵,聽說三哥也在,這麽一來,全死翹翹了,好,柳家的人全死了,接著要死的,就是龍家的人了,柳家的人死得慘,還落得個全屍,也許,龍家的人,會死得更慘,到時候,恐怕會落得個屍骨無存。


    陰山一窩狼的人,本是豺狼本性,其手條子無比狠辣兇殘,七殺手殺人,是為了謀財,非財莫為,一窩狼不僅為財,還為權,為頤指氣使,號令江湖,稍有不從,必遭滅門之災。


    二叔是個直腸子,他認定是柳三哥殺死了爺爺,誓為爺爺報仇,他認定的死理,就是九頭牛也拉不迴,怎麽辦


    正拿不定主意時,見阿哈法師問自己,突然,眼睛一亮,心生一計,低聲道:“二叔要把柳三哥、南不倒全熏死在暗道裏。”


    阿哈法師道:“啊貧僧以為他是要把柳三哥熏出來呢,這頭熏,那頭,令尊大人就能將柳三哥等拿下。”


    小龍頭道:“哪裏呀,是兩頭熏,兵不血刃,將柳家滅了。”


    阿哈法師大吃一驚,道:“啊阿彌陀佛,這種事也幹得即便柳三哥是兇手,南不倒母子也無死罪呀。不行,此事貧僧斷不能坐視不管。”


    說著,跨出一步,就要發難,小龍頭一把將他拉住,道:“法師,別亂來,我有一個主意,可以救南不倒母子。”


    阿哈法師道:“說,要快。”


    小龍頭道:“你把我點翻了,以我為人質,要二叔把煙火滅了。”


    阿哈法師道:“辦法倒是個辦法,不過,此法太髒,不成體統。”


    小龍頭道:“有啥髒不髒的,隻要能救人,就是菩薩心,就是最幹淨的。”


    阿哈法師搖搖頭,道:“貧僧從未做過這等事,隻怕裝不像。”


    小龍頭道:“誰天生就會的呀,隻要你肯裝,就能裝得像,要快,再慢一慢,人就全沒了,到時候,我把這筆賬記在你的頭上。”


    阿哈法師道:“怎能記到貧僧頭上賬不能亂記,你可不能亂來。”


    小龍頭道:“能救不救,不算到你頭上,算到誰頭上你倒說說看。”


    阿哈法師長歎一聲,呐呐道:“哎,南無觀世音菩薩,小東家說的話有些道理,看來,貧僧隻有勉為其難了。”


    話落指出,點翻了小龍頭,展臂攔腰挾起他,腳下一點,向門口飛去,眾保鏢尖叫道:“不好,和尚反水啦。”


    站在一旁的龍象、雪豹反應敏捷,嗖嗖連聲,雙劍齊出,一式岩虎奪食,劍氣如虹,上前攔截,小龍頭叫道:“我是小龍頭,別殺我。”


    龍象、雪豹乃武當弟子,二人眼明手快,配合默契,雙劍合璧,威力倍增,本來,阿哈法師要想從二人劍下一晃而過,根本就不可能,小龍頭這麽一叫,二人一愣,劍尖一收,阿哈法師見機得快,一閃而過。


    龍黃河正對著屋內嘶吼指揮,聽有人驚唿,急迴頭,見阿哈法師,挾著侄兒,已到麵前,旋即一掌拍出,龍黃河長得五大三粗,身大力不虧,武功得異人傳授,這一掌叫“劈石開花”掌,力道非同小可,阿哈法師微微一笑,掌影一翻,一式觀音拂柳,迎將上去,砰,一聲巨響,龍黃河倒退三步,胸中氣血一緊,暗暗吃驚。


    之前,他聽眾人說起過和尚武功了得,總覺得和尚臉孔蠟黃,像個失力黃胖,即便厲害,也必有限,眾人之讚,多為溢美之詞,這一掌,算是領教了,此黃臉和尚武功已臻一流,不可等閑視之。


    阿哈法師身影又一閃,已掠入屋內,屋內壁上掛著兩隻孔明燈,隻因煙霧彌漫,隻剩了兩團黃光,屋內一片混沌,他將小龍頭扔在身旁,掌飛手抓,瞬間,將屋內四個點火熏煙的保鏢,打翻在地,接二連三,將保鏢與一桶火油,從門口窗口扔了出去,接著,嗖嗖連聲,像變戲法似的,手中多出了五隻碧綠的玉龍環,掌影翻飛間,五隻玉龍環,環身真氣灌注,連綿起伏,變化多端,像五條青龍,在門內窗內成環狀飛旋,這一式,叫“五龍騰飛”,封住了門窗,玉龍環飛旋一周後,便先後有序地迴到法師手邊,法師看也不看,掌緣在環身一切,玉龍環“嗚”一聲尖嘯,激射而出,又成弧狀飛向門窗,如此淩厲神奇的暗器,即便連身經百戰的龍黃河也是第一次遭遇,眾人大奇,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阿哈法師邊發玉龍環,邊一刻不停地在屋裏忙活,口中還連連叫喚:“誰也不許進屋,誰若進屋,貧僧就將小東家殺了。”


    他提起一隻水桶,嘩啦啦,澆滅了柴火堆,又用腳去踩踏柴禾上的餘火,屋內的濃煙,熏得他連連咳嗽,一氣之下,掄起空水桶,向天花板擲去,那水桶充滿法師渾厚無匹的真力,轟隆一聲,砸穿了屋頂,生生砸出一個大洞來,劈裏叭啦,木屑斷椽碎瓦,從洞口紛紛墜落,接著,砰叭一聲巨響,水桶又從洞口落下,在地上砸得粉渣末碎。


    邊澆水滅火,擲人擲桶,邊發玉龍環,阿哈法師指掌翻飛,從容不迫,顯見得,在玉龍環上的功夫已達出神入化、隨心所欲的境界。


    剛才,屋內煙霧繚繞,如今,屋頂被水桶砸開個大洞,秋風嗖嗖,有如一個抽力十足的煙囪,俄頃,煙霧從洞口“唿唿唿”抽拔了個幹淨,屋內的煙霧抽盡了,暗道內迴出來的柴煙,也從洞口不停地抽拔出去,屋內形成了一條白茫茫的煙道,如同一條小白龍般,蒸騰飛升。


    一時,屋內形成了一道舉世罕見的奇觀,活像是小白龍得道升天,五龍環繞,歡舞騰飛。看得屋外的人傻了眼,以為這和尚是個活神仙,在作法示警呢,可得小心點。


    屋內壁上掛著兩隻孔明燈,原先煙霧繚繞,室內光線昏暗,如今,煙霧抽拔幹淨了,室內照得雪亮,燈光越亮,法師的心裏越虛,生怕被眾人看穿,這劫持人質的和尚,是在演戲。


    一會兒,暗道內的煙也出盡了,小白龍不見了,五條青龍,卻還在嗚啊嗚啊的旋轉。


    阿哈法師板著臉,叫喚:“誰若進屋,貧僧就將小東家殺了。”


    他盡己所能,板著黃臉,欲將劫持人質裝得跟真的一樣,小東家說,誰都不是天生就會的,隻要你去裝,就能裝得像。這話看來不靠譜,如今,我裝了,連自己覺得都不像,說來說去,就隻一句話“誰若進屋,貧僧就將小東家殺了。”


    要換個說法才好呀,卻不知該說些啥,想破頭,也想不出第二句狠話來。


    就這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也不是一個出家人該說的呀。


    正在心虛之際,龍黃河在門口發話了:“阿哈法師,我有幾句話問你,你把玉龍環收起來,咱們好說話。”


    阿哈法師道:“收起就收起,貧僧警告你,千萬不要亂來,你一亂,吃虧的可是小東家。”


    龍黃河道:“放心,龍某人言出如山,豈能出爾反爾。”


    阿哈法師腳踩小龍頭胸脯,手一招,五隻玉龍環如通人性一般,咕轆咕轆,套進了他左臂,長袖一拂,玉環消失,蹤影皆無。


    阿哈法師道:“說吧,龍老二。”


    龍黃河道:“莫非你是柳三哥的臥底”


    阿哈法師一聽這話氣炸了,道:“胡說,貧僧跟柳三哥勢不兩立。”


    龍黃河奇道:“那你幹啥要為柳三哥解圍”


    阿哈法師道:“暗道裏有多少人”


    龍黃河道:“大概六七個人。”


    “其中有柳三哥麽”


    “不好說。”


    阿哈法師道:“是這些人殺了老龍頭嗎”


    龍黃河道:“那倒不是,至少,這六七個人,是柳三哥的至親與同夥”


    阿哈法師道:“至親與同夥就該殺麽”


    龍黃河道:“或許是同謀。”


    阿哈法師道:“是同謀就有死罪麽即便你是地方長官,也要講究個量刑得當,以服民心。罪罰相當,才能伸張正義,有罪不罰,是姑息養奸,罰過於罪,是酷吏行徑,旁觀者不服,非議叢生,皆為世人不齒,法律無非人情,若法無人情,此法可廢。況且,你又不是一方長官,誰給你的生殺予奪之權再說,殺,不是為了泄憤,是為了殺一儆百,杜絕後患。或許,暗道內的這六七個人,不是同謀呢人死了,怎麽辦你賠得起麽”


    阿哈法師越說越氣,說得唾沫星子四濺,振振有詞。


    龍黃河道:“若事後查清與兇案無關,水道會對死者家屬,賠償損失。”


    阿哈法師道:“你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麽就可以草菅人命麽錢再多,也抵不了命。人命啊,人命關天,你懂不懂身為水道二把手,還要貧僧來為你補課,真個讓人恥笑。”


    聽得地下躺著的小龍頭暗暗好笑,想不到平時少言寡語的阿哈法師,不說則已,一旦開說,竟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一臉害怕苦痛模樣,小龍頭的“裝”功,著實天下無敵。


    阿哈法師越說越氣,大動肝火,道:“貧僧糊塗了,真正糊塗了,水道到底是白道,還是黑道”


    龍黃河道:“這麽說起來,你是要為這六七個人,硬出頭嘍”


    “貧僧豈能見死不救。”


    “否則,不惜搭上龍家僅有的這條根”


    龍家人丁興旺,龍長江、龍黃河、龍大海三兄弟,生了三十個子女,其中二十九個是女孩,唯獨小龍頭是男孩,小龍頭是龍家僅有的根啊。


    阿哈法師道:“在貧僧眼中,芸芸眾生,都是人,不分男女,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別,唯一有別的隻是善惡,喜善憎惡,渡世救人,乃貧僧本分,以一命換七命,事出無奈,卻也未嚐不可。”


    說著說著,阿哈法師不知不覺之中當真了,說得頭頭是道,理直氣壯,起先,踩在小龍頭胸上的腳,隻是裝裝門麵,給旁人看的,一點不著力,說到情急處,不知不覺間,加了幾分力道,這麽一加,那還了得,小龍頭心口疼痛,肋骨格格作響,忙叫道:“法師,人家又沒衝進來,你踩疼我了,氣都透不過來了,再踩下去,就要斷氣了,快把腳拿開。”


    阿哈法師低頭一看,這才驚覺,麵色一慌,手足無措,忙將腳上之力卸去,還好,腳依舊踩在小龍頭胸口,脫口而出,道:“小東家,貧僧不是故意的,這個”


    剛想往下說“戲演得有點過頭了,對不起”之類的,突然驚覺,這話是萬萬說不得的,連忙掩住口,戲還得接著演下去,於是,咳嗽一聲,麵色一肅,手掌一翻,變掩口為戟指,指著小龍頭的腦殼,厲聲嗬斥道:“叫啥叫,再叫,貧僧一腳踩扁你。”


    小龍頭道:“你不使勁,我不叫,你使勁,我還叫。”


    阿哈法師道:“這要看你二叔的態度,他態度不好,我就使勁,態度好,我不使勁,若衝進來,貧僧隻得一腳踩死你,要恨,恨你二叔去,跟貧僧無關。”


    小龍頭叫道:“二叔,你可千萬別衝啊。”


    龍黃河道:“二叔不衝。”


    阿哈法師對龍黃河道:“聽著,二當家,要貧僧不踩小東家可以,你等必須後退三步。”


    別看龍黃河是一介武夫,其實卻是粗中有細,頗有心機之人,光棍眼裏揉不得沙子,剛才,見阿哈法師麵色疾變,手勢做作,前後情狀,判若兩人,自然看在眼裏,覺著有點古怪,卻沒往深處想。


    聽得法師要他後退,看在侄子麵上,無可奈何,手一擺,帶領龍象、雪豹等人退了三步。阿哈法師這才把腳從小龍頭胸上挪開。


    大凡分管一方的大亨,都有謀士軍師,龍黃河分管黃衣衛,負責執法護法,追殺水寇兇頑,查緝水道內奸,黃衣衛下屬數百人,分布大陸各地,他身邊有三個謀士,一個軍師,為其出謀劃策。


    三個謀士皆是文人,唯獨軍師卻非同凡響。


    軍師姓皮名丹旺,江陰人,武功師從終南山圓通道長,其人文武雙全,圓臉,白淨麵皮,麵容和藹可親,沒人見他發過脾氣,與人交接,笑容可掬,骨子裏卻足智多謀,極為狠辣,故水道的人,背後給了他兩個外號,一個叫“笑裏藏刀”,是說他的陰狠;另一個叫皮蛋黃,是姓名的諧音;連起來叫“笑裏藏刀皮蛋黃”,在江湖上有兩個綽號的人不多,兩個綽號連在一起叫,更為罕見。


    龍黃河外粗內細,頗為自信,故有人說他是個剛愎自用的武夫,其實不然。謀士的話,確實不太愛聽,能采納十之一二,已不錯了,唯獨笑裏藏刀皮蛋黃的話,卻十之八九,言聽計從,故而,依為臂膀,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阿哈法師的失態,瞞得過眾人,卻瞞不過笑裏藏刀皮蛋黃。


    他將龍黃河拉到一旁,湊近耳邊,悄聲道:“二舵主,這和尚不對勁啊。”


    龍黃河道:“是呀,看著有點怪怪的。”


    皮蛋黃道:“這哪像劫持人質呀。”


    龍黃河道:“莫非是假的”


    皮蛋黃道:“你知道在漠北草原,阿斯哈圖石林與經棚一帶,法師叫啥”


    通常,皮蛋黃的情報十分可靠。


    龍黃河道:“說,叫啥”


    皮蛋黃道:“叫金麵慈悲大法師,一生治病救人,賑濟鰥寡孤獨,活人無數。”


    龍黃河道:“那又咋的”


    皮蛋黃道:“金麵慈悲大法師,肯幹劫持人質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嗎”


    龍黃河道:“是啊,不大像。”


    皮蛋黃道:“二舵主,不是不大像,而是根本不像。”


    龍黃河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劫持人質是假的”


    皮蛋黃笑道:“必假無疑。”


    龍黃河道:“這賊禿活得不耐煩啦。”


    皮蛋黃道:“法師作假無疑,也許,說句不中聽的話,小龍頭也在作假呢。”


    龍黃河道:“不會吧,爺爺被殺,他會去救仇人”


    皮蛋黃道:“江湖上有另一種說法,你聽說過嗎”


    龍黃河道:“說啥”


    皮蛋黃道:“說出來,怕二舵主生氣,在下還是不說了吧。”


    龍黃河道:“有人說本座剛愎自用,也許,此話有幾分道理;不過,本座最愛聽不同意見,即便胡說八道,也會耐心聽完,從不計較,至於采納不采納,是另一碼事,這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吧,本座不會給你穿小鞋。”


    皮蛋黃道:“那在下就放肆了,有人說,柳三哥不是殺老龍頭的兇手。”


    龍黃河道:“你也信”


    皮蛋黃道:“我信不信不重要,萬一小龍頭信了呢總舵主管教甚嚴,小龍頭又不敢說,明裏虛與委蛇,暗中出手相幫,做個人質,不是沒有可能。”


    龍黃河一愕,覺得此理頗通,卻遲疑道:“皮軍師所言,不是沒有道理,不過,要拿龍家的獨苗去賭一把,本座可真賭不起啊。”


    皮蛋黃笑道:“當然,主心骨還得二舵主拿。”


    龍黃河道:“你說怎麽辦”


    皮蛋黃道:“既然是假的,以在下愚見,若要小龍頭安然無虞,又能繼續燒火熏煙,不可強攻,隻能智取。”


    龍黃河道:“行,智取行,怎麽個取法”


    皮蛋黃道:“我去跟法師周旋,二舵主可相機行事。”


    龍黃河道:“啥,你去一個人”


    一旁站著三個敢死隊的弟兄,一個叫不怕死,一個叫死不怕,還有一個叫怕不死,人稱“三不怕”,均皆山東大漢,乃泰山派門下弟子,衝鋒陷陣從不惜命,上前道:“我們仨,跟軍師走一趟。”


    皮蛋黃道:“這又不是去打架,你倆去了沒用。”


    龍黃河環眼一瞪,斥道:“別攪乎,退下。”


    不怕死、死不怕、怕不死不怕丟命,獨怕龍黃河發怒,一伸舌頭,同時閉嘴,退向一旁。


    皮蛋黃笑著摘下腰間長劍,遞給死不怕,對龍黃河道:“二舵主,你就相機行事吧,在下去跟和尚歪纏,覷個破綻,弟兄們可一哄而上,將其拿翻。”


    龍黃河道:“若沒有大破綻,本座決不出手。”


    皮蛋黃笑道:“聽便。不過,若機會來了,出手要快,估計暗道裏的人,熏昏了罷,若蘇醒過來,衝將出來,那就麻煩了,望二舵主,好自為之。”


    龍黃河不知可否,“嗯”了一聲。


    笑裏藏刀皮蛋黃向屋裏走去,阿哈法師喝道:“站住”


    皮蛋黃站在門口,道:“小人奉二舵主之命,探視一下小龍頭傷勢。”


    阿哈法師道:“不行。”


    皮蛋黃道:“小人若是違令,必被處斬,望法師慈悲心腸,讓小人到跟前探視片刻,就一些些功夫,好迴去交差。”


    阿哈法師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隻碧瑩瑩的玉龍環,道:“若靠近,貧僧決不寬饒。”


    皮蛋黃歎道:“哎,小人進也死,退也死,橫豎是個死,想想還是死在法師法器下合算。”


    阿哈法師奇道:“咦,死還有合算不合算之分”


    皮蛋黃道:“當然啦,死在法師法器下,小人是為水道英勇赴死,死得其所,重於泰山,水道視小人為英雄豪傑,必為小人隆重辦理後事,自此,小人門庭榮耀,家人還能得到一筆可觀的撫恤金;若是小人貪生怕死,臨陣脫逃,退了迴去,二舵主必將手刃小人,死在自家人手裏,這算哪門子的事從此,害得家人蒙羞,水道不齒,為江湖恥笑,死後,小人家眷連一個銅板的撫恤金也休想得到,屍體蘆席一卷,去亂墳崗一埋了事,說得好聽點失蹤了,說得難聽點,是個怕死鬼,你說法師,小人該何去何從”


    阿哈法師搔搔頭皮,道:“這個,這個,確有點那個,”


    小龍頭躺在地上,當然知道笑裏藏刀皮蛋黃的厲害,連連向阿哈法師眨巴眼睛,意思是:不能讓皮蛋黃靠近,放倒他。


    阿哈法師不看小龍頭還好,不小心,看了一眼,見小龍頭眨眼努嘴,越看越糊塗,根本看不懂。


    小龍頭又不便開口直說,幹著急,沒辦法。


    笑裏藏刀皮蛋黃卻動作遲緩,從容不迫,走進屋來,阿哈法師舉起手中玉龍環,嚇唬道:“你真的想做烈士”


    皮蛋黃道:“小人沒得選擇,隻求法師慈悲心腸,一招斃命,省去小人許多皮肉痛苦,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


    阿哈法師怒道:“糊說,貧僧殺了你,你還報答貧僧站住”


    皮蛋黃隻得站住,道:“聽憑法師區處。”


    阿哈法師道:“你是探視小東家傷勢,是不是”


    皮蛋黃道:“是。”


    阿哈法師道:“是不是趁探視之機,要趁隙偷襲貧僧”


    皮蛋黃道:“小人不敢,也沒那本事。”


    阿哈法師道:“江湖詭譎,貧僧是懂的,你不要把貧僧當作書呆子。”


    皮蛋黃道:“法師學究天人,武功深不可測,小人豈敢算計法師,除非小人不想活了,哎,小人家中上有八十歲的老娘,下有呱呱墜地的幼子,要是小人死了,老的老,小的小,那就慘了。你看,小人沒帶兵器,怎麽算計法師。”


    阿哈法師想了想,道:“行,貧僧答應讓你探視小東家,不過,你得答應貧僧一個條件。”


    皮蛋黃道:“啥條件”


    阿哈法師道:“你把衣服脫了。”


    “啊”


    阿哈法師將手中玉龍環一掄,唿,蕩起一股疾風,撲麵而來,由不得皮蛋黃氣息一窒,法師道:“不答應,就滾出去,若再跨出一步,就打翻你,須怨不得貧僧,鬼知道你衣服裏藏著啥獨門暗器、迷藥、霹靂子呢”


    皮蛋黃笑道:“法師說得有理,調了小人,也這麽想。”


    阿哈法師惱道:“少羅嗦,脫不脫”


    皮蛋黃道:“脫,小人這就脫,反正此處也沒有女人。”


    阿哈法師道:“快,即便全是女人,也得脫,你當你有多帥呀,誰看你”


    皮蛋黃涎著笑臉,搖著頭,開始脫衣


    南不倒等人在暗道內昏死了過去,忽地,暗道內的濃煙漸漸消淡,一忽兒,濃煙消失殆盡。


    第一個蘇醒的人是林福康,覺得鼻端清風吹過,就拚命吸了幾口,喉嚨發癢,連連咳嗽,坐起身,睜開雙眼,見孔明燈扔在地上,燈光如豆,奄奄欲死,暗道內光線昏暗,直如地獄一般,前後躺著好多人,好像在動,好像死了,作孽呀,曉得如此,還真不如衝出客棧,與水道的人拚個你死我活呢。


    突聽得,哇一聲,身邊來寶哭出了聲,林福康摸黑抱起來寶,拍著背,哄他別哭,來寶邊哭邊咳,哭聲響亮,憤憤不平,別哭,乖,來寶,哭不得呀,也許,水道的賊胚,會循聲而入,大開殺戒。


    倏忽間,聽得南不倒輕聲唿喊:“來寶,你在哪兒來寶,你在哪兒”


    林福康道:“不倒,來寶在這兒,來寶沒事。”


    南不倒從地上掙紮坐起,道:“真的來寶真的沒事嗎”


    林福康抱著來寶,跌跌絆絆,走到南不倒身邊,道:“不倒,南寶沒事,隻是哭得兇呢。”


    南不倒坐在地上,伸手接過來寶,摟在懷中,喜極而泣道:“能哭就好,不哭,就完了。”


    林福康這才爬到妻子身邊,掐著她人中,道:“春花,醒醒,你別嚇我好不好,醒醒,看看,我們都醒了,你不能睡過去,再睡,就醒不過來了,春花”


    南不倒這才知道,林掌櫃的老婆叫春花。


    春花“啊”了一聲,劇烈咳嗽,胸脯起伏,醒了過來,她問:“當家的,這是在哪兒”


    林福康道:“在暗道裏呀,你忘啦,我們中招啦,快醒醒,我還有一個出口,快跑,晚一步,都得死。”


    南不倒這才知道情況緊急,刻不容緩,她將來寶遞給林掌櫃,去救倒在地上的其他人,南不倒將“南海清肺救心丸”逼入同花順子、金蟬子、黃鼠狼口中,一忽兒,立竿見影,三人先後咳嗽,從地上坐起,同花順子道:“咱們在哪兒呀,黑咕龍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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