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丁飄蓬身著夜行衣靠,隱身雷偉的大宅院內,盯著雷偉的一舉一動,而雷偉這些天偏偏又特別規矩,每到掌燈時分,就迴家了,陪著老婆孩子,也不出門,無一丁點可疑之處,天亮後,自有身著便服的捕快去接班盯梢了。wqu丁飄蓬迴到楊各莊,就破口大罵:雷偉這逼秧子真能裝,害得老子每晚挨凍受累,若給老子逮住,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柳三哥要替他去蹲坑盯梢,他又不讓,道:“這是兄弟包下的活兒,哥就別插手了,這點冷算個啥,比長白山差老了,隻是心中氣憤,罵罵出出氣而已。這逼秧子太能裝了。”


    柳三哥跟丁飄蓬不一樣,是個不會著急的人,事情越是難辦,就越是興趣盎然。這些天,天一亮,同花順子趕著馬車,拉著他,在城裏四處轉悠,托朋友暗中查找怡親王的下落,情況不太妙,各路神仙迴饋的信息,驚人的一致:查無此人,杳無音信。


    莫非怡親王早就逃之夭夭了


    柳三哥明白:這種可能不能排除,瘦猴的判斷也許錯了,把守關卡的捕快隻要稍一疏神,怡親王就有可能成了漏網之魚。


    況且,那些捕快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要是怡親王暗中重金賄賂,捕快十有八九會抬手放行了。四大金剛之一的霹靂先鋒雷偉,都成了怡親王的心腹了,何況是尋常捕快呢。


    柳三哥想:如果怡親王真的已離開京城,也該有個去向呀,總不見得真的人間蒸發了呀,況且,還有白臉曹操與三步倒竹葉青呢,他們也蒸發啦不可能吧。找不到人,也該找到這些人的去向,尤其是大盜三步倒竹葉青,此人極度兇殘,背負幾十條人命,留在世間,終究是個大禍害,也該極早誅除此魔,為民除害。


    找不到人也要找到去向,雁過留聲,就算你溜走了,也會或多或少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沒有痕跡,是不是說明怡親王根本就沒出北京城呢


    同花順子趕著馬車,柳三哥坐在車內,揣摩著心事,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得同花順子叫道:“師父,到地頭了。”


    “哪兒”


    “猴窩,猴窩到了。”同花順子將瘦猴家叫作猴窩。


    柳三哥訓斥道:“沒規矩。”


    同花順子一吐舌頭,不吱聲了。


    柳三哥跳下車,敲開了瘦猴家的院門,瘦猴沒精打采地將他讓進客廳,麵帶愧色,道:“唉,三哥,白天弟兄們天天盯著雷捕頭,卻沒盯出個名堂來,別說弟兄們全蔫了,就連我也心中沒底了,會不會怡親王已逃離了京城呢”


    柳三哥笑道:“有可能。”


    瘦猴道:“都怪我當初認定他還貓在京城,貽誤了抓捕時機。”


    柳三哥道:“猴哥,哪能怪你呀,隻怪老狐狸太狡猾了,找不到人,咱們能否找找他的蹤跡呢,他總不能人間蒸發吧。”


    “還別說,真是人間蒸發呢。就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老狐狸所有親近的人都消失了,除了雷捕頭。可這些天,雷捕頭也沒啥異常舉動呀,除了去捕快總堂,就是迴家裏。喔,前天,他與夫人去了一趟尼姑庵。”


    柳三哥問:“哪個尼姑庵”


    “城南的紫雲庵。”


    “幹啥去了”


    瘦猴道:“燒香。事後,咱們派了幾個女捕快,扮成香客,去尼庵查訪,也沒查訪出啥名堂來,除了幾個麵孔蠟黃的老尼姑,也沒見有可疑人員出現。據尼姑說,雷捕頭的夫人是紫雲庵的信徒,到尼庵燒香上供已有五個年頭了,並不是陌生香客,跟紫雲庵主持隨喜師太十分投緣,燒完香還去接引室小坐了片刻,向隨喜師太請教禪理,也不見有異常舉動。”


    柳三哥問:“雷捕頭也進了接引室”


    “是呀。”


    “紫雲庵可與怡親王有過交往”


    “為此,我特意查了紫雲庵的背景,紫雲庵是個有三百年悠久曆史的寺廟,口碑不錯,好像與怡親王沒啥關係,與江湖更從無交集,是個本分尼庵。紫雲庵甚至與其它寺廟也毫無瓜葛,跟它有些交往的有一個鐵雲庵,隨喜師太與鐵雲師太偶有交往,過從不密,關係一般。這一圈查下來,把我累的,唉,白忙乎。”


    柳三哥笑道:“猴哥辛苦了,謝謝。查不到人沒關係,查查老狐狸的去向也好,拜托了。”


    瘦猴苦笑道:“三哥的事,我幫定了,再難再累也當盡力而為,一有消息,定當即刻稟報。”


    出了瘦猴家,柳三哥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催促同花順子趕車去線人幫秘密聯絡點,找新幫主絡腮胡子袁金鎖。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柳三哥明白:命運愛跟人開玩笑,你一生越是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越是會成為水中之月或夢中之花;找到怡親王,了卻報仇雪恨的宿願,莫非也將成為一句空話了這讓柳三哥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柳三哥是個看得開的人,如今,他要盡其所能將“謀事”部分的文章做足了,若依舊無成,也隻能順依天命了。


    到了袁金鎖處,見袁金鎖正跟南城線王大富豪在喝酒。見柳三哥來了,便拉他坐下喝兩杯。


    柳三哥問:“二位,可有怡親王的消息”


    袁金鎖道:“我與老狐狸有不共戴天之仇,隻要他在北京,我姓袁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柳三哥道:“也就是說,如今毫無消息”


    大富豪道:“真奇了怪了,怎麽連影子也不見一個呢”


    柳三哥道:“我想了解一下紫雲庵與鐵雲庵的關係。”


    袁金鎖道:“喏,南城線王在此,這兩個庵,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西南,正好是他的活動範圍,說說吧,大富豪。”


    大富豪紅光滿麵,胖得眼睛迷成了兩條縫,他笑道:“這兩個庵,恰好屬南城區域,紫雲庵已有三百年曆史,雖無赫赫之名,卻也頗守規矩;而鐵雲庵,約摸隻有二十來年光景,鐵雲師太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尼,約已極嚴,馭下卻有所不及了,手下有六七個尼姑,三個老尼,其餘是年輕的,年輕的尼姑就有點耐不了寂寞了,難免要沾點腥,這也難怪,年輕嘛,誰打熬得了那份清寂呢,尤其是那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妙香尼姑,年方十六,長得水靈靈的,與一個給寺廟供香燭的夥計,叫小李子的好上了。”


    袁金鎖道:“大富豪,別扯遠了,三哥可不愛聽你講葷故事,說正經的。”


    柳三哥笑道:“我從小就喜歡聽故事,講吧,聽得正帶勁呢。”


    大富豪道:“幫主,別忙呀,就要切入正題了,小李子是積善坊賣香燭供品的年輕夥計,長得頗為精神,腦子又靈,平時,在下有時也向他購買有關城南寺廟內外的不法線報,所以就熟了。前些天,他悶悶不樂的跑來請我喝酒,酒過三巡,就發牢騷了,道鐵雲庵不知發啥神經了,這一個多月,不許庵裏的尼姑,離開鐵雲庵一步,誰若違規,就按尼庵戒律懲處。我道人家尼庵戒律與你有何相幹,莫非,你跟庵裏的尼姑好上了豈料我無意中說的一句話,卻觸到了他的痛處,小李子道可不是咋的,我與妙香尼姑好上了,她不出來,見不著他,吃啥啥不香,渾身不帶勁,急得我像沒頭蒼蠅似的,成天瞎轉悠。你說,鐵雲師太發啥神經呀,莫非我倆的事,她察覺了想出這一招來整人真他媽的缺德玩意兒。我道有可能,你倆的事要是傳出去,雖無大礙,卻也不甚好聽。有損尼庵清譽。小李子道得了吧,有啥清譽不清譽的,等過了這一陣子,老子就勸妙香還俗得了,哪來那麽多清規戒律,咱們不幹了行吧,男歡女愛,天經地義,真是的,要不,就來個遠走高飛,走他娘的。小李子說者無心,在下卻聽者有意,會不會這尼庵裏有古怪啊。”


    柳三哥警覺道:“你說啥,就這一個來月的事”


    大富豪兩道眯縫的細眼裏,透出兩道銳利的目光,道:“我也問小李子啦,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小李子說,以前不大有,或是遇上觀音菩薩生日,或是彌勒佛生日,最多也就是五天十天不許外出,過後就沒事了,這次特別長,管的也特別嚴。還來勁兒了,嚴得沒完沒了了。我聽小李子這麽一說,就聯想到了怡親王失蹤的日期,也正好是一個多月。就越發覺著古怪了。”


    柳三哥道:“有沒有古怪,進尼庵看看,就知道了。”


    大富豪道:“那可不行,鐵雲庵謝絕男士入內朝拜,除非是陪同婦人前往,三哥,你怎麽進去呀”


    袁金鎖道:“死腦筋,千變萬化柳三哥的名頭你忘啦”


    大富豪一拍額頭,道:“唉,真該死,瞧我這腦袋瓜子,死不開竅。”


    翌日清晨,柳三哥扮成一個老嫗,拄著一根拐杖,肩上斜挎一隻黃色香袋,身軀佝僂,步履蹣跚,抬腿跨進了鐵雲庵高高的門檻。


    天王殿旁,坐著個老尼姑,手中撚著佛珠,問道:“老人家,燒頭香呀”


    柳三哥佯裝耳朵不便,聽不清的模樣,側著腦袋問:“師傅,你說啥呀老婆子可是真心誠意來許願的。wqu大概你就是鐵雲師太吧”


    柳三哥不僅扮相像,連說話的聲音也像,喑啞破碎,一付老態龍鍾的模樣。


    老尼姑道:“不是,貧尼法號妙吉,你老別認錯人了。”


    柳三哥道:“其實,跟妙吉師傅說說也無妨,兒媳婦要生啦,肚子挺大,有時看看有些尖,有時看看有些圓,不知生男還是生女呢頭兩胎生的是閨女,這一胎,想生一個帶壺把的,聽說鐵雲庵的菩薩靈驗,特選個吉日良辰,來仙庵燒炷高香。燒高香大有講究喔,老婆子一個月前就吃素啦,吃得清湯寡水,腰身都瘦了一圈,走路搖搖晃晃,風一吹就倒,一點力氣也沒有,若是老頭子在,還不能同房,幸虧老頭子早沒了,省了一樁心事。昨天又用香湯沐浴了身子,今兒雞叫頭遍,便漱口洗臉梳頭,拾掇齊整,換了一身幹淨衣褲鞋襪,這才匆匆趕來燒香拜佛,祈求佛爺可憐見老婆子一片赤誠之心,給王家生個大胖小子,也好傳宗接代,延續王家香火。妙吉師傅,你說對不對”


    妙吉道:“對,對對,得虧你老心香一瓣,虔誠向佛,佛祖之眼,自能洞察人間萬物,圓你老美夢成真。老人家,別光顧著說話了,快去大殿進香吧。”


    柳三哥福了三福,道:“多謝師傅美意。”這才拄著拐杖,口中念念有詞,穿過天王殿,向大雄寶殿走去。


    走進大雄寶殿,便見有個年輕貌美的尼姑在擦抹供桌,柳三哥上前,道:“喲,小師傅真勤快呀,一個老早就在幹活啦。”


    年輕尼姑道:“哪兒呀,施主,這是小尼的門板功課。”


    柳三哥邊從香袋裏掏出香燭,在燭台香爐上擺放起來,一邊絮叨道:“嗨,我家媳婦要有你一半勤快就好啦,平時纖手兒不動,撥一撥,動一動,不撥不動,像算盤珠似的,懶得連鹽裏都要出蛆啦,要她幹點兒活,嘴撅得能掛油瓶啦,還真不如自己幹呢。如今有喜了,肚子大了,就啥也不幹啦,成天躺在床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像是懷了一個太子似的,家裏活計全要老婆子一力擔承,把老婆子累的腰酸背疼,唉,年輕時吃點苦不叫苦,老來苦,才真叫苦哦。要不看在兒子麵上,嚇,老婆子才不來管這份閑賬呢。”


    年輕尼姑聽了吃吃竊笑,管自打掃衛生。


    柳三哥問:“小師傅,你可叫妙香”


    尼姑道:“不,我叫妙馨。”


    “妙香在哪兒”


    忽地,背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施主找妙香有事嗎”


    其實,柳三哥已知背後來人了,卻裝作莫知莫覺的模樣,緩緩轉過身去,道:“喲,嚇老朽一跳,誰呀,走路連聲音都沒有,是鬼還是人呀。”


    轉過身來,見是一個五十來歲的高大尼姑,身著灰色棉袍,麵如冰霜,目光犀利的打量著自己。


    柳三哥嘻嘻一笑,道:“得罪得罪,想必這位師傅是鐵雲師太吧。”


    鐵雲師太道:“貧尼正是,施主要找妙香”


    “哪兒呀,老婆子嘴閑,隨便問問,上次來燒香,跟妙香有一麵之緣,小師傅待人和氣,有問必答,所以心中掛念。”


    “施主以前來過敝庵嗎好像有些麵生呢。”


    “嘻嘻,來過兩次,不常來。鐵雲師太乃一庵之主,管的事兒多,哪能記得咱們這種糟老太婆呀。”


    顯見得,話中帶刺了。說著就轉身點燃香燭,跪在莆團上,雙掌合什,口中念念有詞,向佛祖叩頭禱告起來。


    等到燒完香,從莆團上起來,鐵雲師太與妙馨尼姑早已離去,大殿裏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於是,柳三哥穿過大殿,向毗盧殿、藏經閣、法堂與方丈室方向躑躅前行,他手裏拈香,見菩薩就拜,一付虔誠模樣。


    終於走到尼庵盡頭了,此處是一個小園,鬆柏青青,人聲寂寥,方丈室在鬆蔭深處,十分幽靜,來到方丈室轉悠,見方丈室後高牆圍繞,牆角有一扇黑漆邊門,門上掛著把鎖頭,正要伸手推一推邊門,一角柏樹後,閃出一個胖大尼姑來,年紀約四十光景,手握一根鐵棍,喝道:“誰幹啥的”


    柳三哥裝作嚇著了,手拍胸口,道:“喔喲喲,啐啐,啐啐,把老婆子嚇得心髒別別亂跳,若把人嚇死了,你賠不賠呀,有話不能好好說麽,我是來燒香的,又不是來做賊的,原來尼姑也會發狠,這迴老婆子總算長見識了。”


    胖大尼姑道:“沒見過燒香燒到方丈室來的,這邊門是寺院的後門,若寺院著火,也好有個逃生之處,施主東張張,西望望,探頭探腦的模樣,老尼還真以為遇上賊了呢,不好意思,請施主原路返迴。”


    柳三哥福了一福,道:“這位師傅怎麽稱唿”


    胖大尼姑單掌一立,迴禮道:“貧呢法號妙祥,是本庵護院,剛才唐突冒犯,有失禮數,望施主見諒。”


    柳三哥道:“好說好說,職責在身,須怪不得你。”卻嘟嘟囔囔,拄著拐杖,滿臉不快的踽踽離去。


    柳三哥頭一迴去鐵雲庵燒香打探,沒看出絲毫破綻來。


    走過兩條街,柳三哥上了同花順子的馬車,同花順子問:“師父,去哪兒”


    “去天壇旁的廣緣粥棚。”


    “好嘍,駕。”同花順子一甩鞭絲,大黑拉著馬車,一溜小跑地走了。


    廣緣粥棚在天壇旁的岔路口,緊臨著一個菜場,此地人煙稠密,是窮人聚居之處,粥棚用木板搭建,簡陋寬暢,木棚頂上有塊木匾,寫著八個大字“廣緣粥棚,廣結善緣”,粥棚內生著兩隻大爐子,炭火燒得正旺,爐子上架著兩口大鐵鍋,冒著騰騰熱氣,鍋裏煮粥,翻滾著白花花的粥花,散發著香味,幾個夥計正給蜂擁而來的男女乞丐盛著稀粥,分發鹹菜,吆喝道:“排好隊,排好隊,都有吃的,別吵吵,別吵吵,誰也餓不著。”也有乞丐坐在粥棚兩旁的條凳上,喝粥聊天,棚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寒冬臘月,有這麽一個窩棚,喝口熱粥,躲避風雪,也是窮人的大幸。


    馬車在粥棚旁停下,柳三哥問粥棚夥計:“兄弟,掌櫃的在家嗎”


    其中一個夥計,見過柳三哥兩麵,見是熟人,忙放下手中活計,道:“在,小人這就帶先生去見當家的。”


    夥計從粥棚出來,在前領路,走進菜場的小胡同,拐了一個彎,來到一個四合院前,敲開院門,看門的大漢也與柳三哥麵熟,點個頭,讓在一旁,算是放行了,夥計帶著柳三哥來到院內客廳,妙手空空葉老五正躺在安樂椅上看書呢,見柳三哥來了,放下閑書,一骨碌起身,迎了上去,拉著柳三哥在上座坐下,親熱之極,夥計上完茶,便退了出去。


    天下第一偷葉老五道:“稀客稀客,什麽風把三哥吹來了”


    三哥道:“路過粥棚,順便進來看看。”


    葉老五道:“三哥是怕兄弟手癢,又去做梁上君子了”


    三哥笑道:“是啊,雖則號稱天下第一偷,卻難免有點子不準,失手被抓的時候。你說,我怎麽放心得下。”


    葉老五道:“小弟改行啦,你看,開起了粥行,在城裏,東西南北中,開了五家廣緣粥棚,成了乞丐之家,也知道積德行善啦。小偷的活兒已有年把沒幹了,要是實在手癢難熬,偷的也是貪官汙吏,偷來的金銀,專用來辦粥棚,或接濟鰥寡孤獨了,不敢私自動用一分一毫。哥,放心吧,小弟學好啦。”


    “專偷貪官汙吏”


    “對,餘者一概不偷。”


    “為什麽”


    葉老五道“偷貪官有個好處,偷了他,也不敢報衙門查緝,免得捅出漏子來。即便報了,也是偷多報少,小弟算是吃透了貪官的軟肋啦,嘿嘿。”


    “作案後,你還題字留名神偷葉老五嗎”


    “留,幹嘛不留,好漢作事好漢當嘛,不能連累無辜弟兄。”


    柳三哥道:“你不怕貪官花重金聘請殺手,來取你性命老五啊,得加小心啊。”


    葉老五道:“這個自然。咦,三哥,市井傳說,刑部捕快抓住怡親王啦,是真的嗎”


    柳三哥道:“不,是替身。”


    “啊沒搞錯吧”


    “錯不了。老五,有件事打聽一下。”


    “說嘛,哥的事,就是小弟的事,水裏火裏,小弟在所不辭。”


    柳三哥道:“你知道城西南有個鐵雲庵嗎”


    葉老五麵有難色,搖頭道:“不好意思,不知道。”


    “城南的紫雲庵呢離這兒都不遠啊。”


    葉老五道:“嗨,說起來慚愧,小弟跟寺廟無緣,事不關己,心不在焉。而對京城的貪官,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莫非這兩個尼姑庵有詐藏著怡親王”


    “也許吧。”


    葉老五一拍大腿,道:“有了小弟不知尼庵不假,可知尼庵的,大有人在呀,小弟這就去把他找來。”


    葉老五出去了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個蓬頭垢麵、體態肥碩,年約四十餘歲的女叫花子,介紹道:“這位是丐幫的曲長老,常去寺廟討要點吃喝,對鐵雲庵、紫雲庵頗為熟悉,哥有事可請教曲長老。”


    曲長老笑道:“請教不敢當,隻是略知一二而已,還不知有用沒用呢,掌櫃的可別替老叫花子吹啦。”


    葉老五嘿嘿一笑,一屁股坐下了。柳三哥道:“曲長老,請坐。”


    曲長老站著,道:“不坐了,髒。”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黃牙,用手指指自己汙跡斑斑的衣褲,道:“大哥,不客氣,有事盡管問,尼庵的事,找我老叫花,算是找對了。”


    柳三哥問:“曲長老可知怡親王與鐵雲庵、紫雲庵有無來往”


    曲長老道:“老叫花子常去尼庵叩擾,有時去要碗齋飯,有時去借宿幾晚,與尼庵的僧尼混得頗熟,在紫雲庵,見過幾次怡親王的夫人,帶著丫環,在佛堂燒香拜佛,紫雲庵的主持隨喜師太,還在一旁殷勤伺候呢,怡親王有否去過,老叫花倒沒見過,沒見過,不等於沒去過,老叫花隻是有一句,說一句,有兩句,說兩句,不敢信口亂說;至於,鐵雲庵嘛,從未見過親王府的人去過,更沒見過怡親王去過,鐵雲庵的主持鐵雲師太,性格古板,不善接引香客,所以,信眾寥寥,香火不旺。唉,真不知鐵雲師太的日子是怎麽混的。”


    柳三哥道:“喔,還有嗎”


    曲長老道:“沒了,就這些,如以後有新發現,老叫花自會來稟報胡掌櫃。”


    柳三哥道:“多謝。”


    曲長老抱拳一揖,大刺刺的走了。


    柳三哥對葉老五道:“原來,你對外叫胡掌櫃”


    “是,開新泰大客棧的胡新泰胡掌櫃,哈哈。”葉老五大笑。


    柳三哥道:“老五,江湖兇險,千萬小心,若有危難,走為上。”


    “放心吧,小弟謹記三哥忠告。”


    聽了曲長老一席話,柳三哥心下竊喜:看來對上了,前些天,霹靂先鋒雷偉陪夫人去紫雲庵燒香,隻是個由頭,他倆還進了接引室,也許,是通過隨喜師太在傳遞情報呢。


    葉老五要留三哥吃晚飯,三哥說改日再來,興衝衝辭別了葉老五,趕迴了楊各莊。


    農家小院,柳三哥的客廳裏,八仙桌上擺滿了菜肴,眾人都坐齊了,唯獨不見南不倒來吃飯,柳三哥進臥室去叫南不倒,隻見臥室桌上,點著一盞馬燈,燈下擺放著四枝毒箭,毒箭兩旁全是瓶瓶罐罐,南不倒正在擺弄著瓶罐裏五顏六色的湯水,潛心研製破解竹葉青毒箭的解藥,柳三哥進屋了,也沒發覺。


    這四枝毒箭,是南不倒向瘦猴借來的,箭上貼有標簽,1號毒箭,標簽上寫著:五台霧豹唐九台死於此箭;2號毒箭標簽上寫著:唐九台跟班死於此箭;3號毒箭,標簽上寫著:西城湯老九死於此箭;4號毒箭,標簽上寫著赤臉鐵匠死於此箭;南不倒正對著這些瓶瓶罐罐發呆呢。


    柳三哥道:“不倒,吃飯啦。”


    南不倒道:“嚇我一跳,你喊魂啊,不能輕一點。”


    “對不起啦,吃了再幹吧。”


    “好了,好了,快完工了。”


    “你這話都說了三天了,好了,好了,楞是沒好,得,吃了再幹吧。”


    南不倒惱道:“去去去,真煩人,人家想靜一靜都難。”


    柳三哥道:“連日來,你茶飯無心,已三天三夜沒合眼啦,一心研製解藥,小心走火入魔啊。”


    南不倒:“你才走火入魔呢,學須靜也,才須學也,一靜生百慧,你懂不懂。”


    柳三哥笑道:“這個我真不懂,你要好好教教我,一邊吃飯,一邊教吧,我這個人,啥都想學,啥都學不好。”說著,連拉帶哄,把她拉到客廳。


    客廳餐桌上菜肴豐盛,桌旁坐著丁飄蓬、同花順子與胖子錢富漢,等著人到齊了吃飯呢。


    這些天正,錢富漢哪兒也不去,就呆在楊各莊,他知道,呆在柳三哥、丁飄蓬身邊最安全。隻要怡親王不死,自己就有性命之憂,怡親王的心有多毒,手有多黑,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見柳三哥與南不倒從臥室出來,便起身倒酒,道:“來,喝幾盅,這大冷天的,也好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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