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大馬猴將柳三哥南不倒送到大車店後院的套間,自己仍要迴到大統間去過夜。


    南不倒道:“你真會省錢呀,盡揀便宜的過夜。”


    大馬猴道:“大統間好,住慣了,我喜歡熱鬧,南來北往的趕車人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能多交朋友,消息也靈,有時互相還能介紹活計。”


    南不倒道:“好是好,鬧哄哄的,睡不安生。”


    大馬猴道:“鬧哄哄的才睡得踏實,要安靜下來,還覺著缺了些啥呢。”


    南不倒道:“賤命。”


    大馬猴道:“師父說的一點不錯。”


    “臉皮真厚,我可不認你這個徒兒,愛叫你就叫吧。”


    大馬猴道:“敢情好,要讓小人叫你馬藥罐,覺著別扭,你老板叫得,小人可叫不得。”


    柳三哥笑道:“啥順口就叫啥吧,咱們誰也別計較了。”


    當夜,大馬猴告辭離去。


    翌日,柳三哥與南不倒起身開門,見大馬猴穿著光板子羊皮襖,抱著鞭杆兒,在窩風的門鬥旁站著。


    南不倒吃了一驚,問:“大馬猴,你幹嘛,嚇我一跳。”


    大馬猴道:“昨兒閑談間,聽你們說要去五國頭城,我路熟,想送你們到地頭。”


    南不倒道:“你會不會搞錯喲,我們又不去五國頭城,去依蘭縣。”


    大馬猴道:“師父,這你就不知道了,依蘭縣又叫五國頭城,宋金時依蘭縣女真人有五個部落在此聚居,其中最大的部落叫越裏吉,就聚居在依蘭縣城,所以依蘭縣城又叫五國頭城,是女真人的發源地。宋朝的兩個皇帝宋徽宗與宋欽宗,就是被擄掠到五國頭城關押著的,老死在那兒,他們囚禁的土牢叫坐井觀天,想想大宋的皇上,竟關押在象菜窖似的土牢裏,抬頭望天,如井底之蛙,那叫個慘呀。唉,想當初錦衣玉食,前唿後擁,說的話就是呈旨,到後來竟落到這步田地,簡直連做夢也想不到的吧,唉,那就是命,天命不可違啊。”


    柳三哥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大馬猴道:“全是聽弟兄們瞎擺乎,是真是假,說不好。”


    南不倒道:“你別跟在我們身後,象斷不了奶的孩子似的,我們可付不起你的車費,你還是趕車掙錢去吧。”


    大馬猴道:“為師父辦事,哪敢要錢啊,正好沒活計,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柳三哥道:“我去看一個朋友,你就別去了,朋友的脾氣古怪,要是見了生人,就不高興了。”


    大馬猴道:“噢,既如此,小人就不勉強啦,趙老板,師父,咱們就此別過,這一走,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見兩位一麵嘍。”


    柳三哥道:“要真有緣,相信還能見麵。有了馬藥罐保駕,東北的生意我可是做定了,東北道上的事兒,以後還得仰仗你多多幫襯呢。”


    大馬猴拍著胸脯道:“沒問題,我大馬猴在道上還是小有名氣,以後有事,就去沈陽、大連、丹東、長春、白城、二道白河的大車店留個話,小人得到信息,便會星夜趕來,決不含糊,願為二位大人效犬馬之勞。”


    大馬猴是個爽快人,抱拳一揖,道:“後會有期。”大步流星的走了。


    ***


    沒有雪,沒有風,沒有大煙泡,天氣晴朗,陽光淡淡地撒在雪原上。


    柳三哥趕著馬車,在鬆花江邊的小路上行走,車輪輾壓著冰雪,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鬆花江已冰凍了,冰麵高低不平,象一層層翻滾的冰丘,通向遠方,冰丘上複蓋著白雪,時而小風刮起,雪花便在冰麵上婀娜起舞,飄浮搖曳。


    南不倒倚窗眺望,拍手叫好道:“看,三哥,冰麵上的雪花象是在跳舞。”


    柳三哥道:“你看仔細嘍,遠方的冰麵上,有人在打架。”


    “打架”南不倒極目遠眺,道:“咦,是有人在打架,還打得好厲害呢。”


    遠處,鬆花江冰封的江麵上,三個人打成一團,因為風是從這邊吹過去的,聽不到打鬥的聲響,離得又遠,不留意還真看不出來。


    看來雙方均是好手,竄高伏低,身手十分矯健。


    南不倒道:“三哥,快,看看去。”


    “行。”柳三哥鞭兒一炸,催著馬車,向前方奔去。


    奔到近前,柳三哥勒住馬車,觀看動靜,見路邊山坡上有個小村落,歪斜著十來間土坯茅屋,茅屋附近,拴著兩匹驢子,還停著輛驢車,有個胖大尼姑,三十來歲,戴著頂棉布帽子,腰佩長劍,坐在車座上,跺足吆喝道:“恨情師妹、怨情師妹,不可手軟,把那淫蕩漢子一劍放倒了。”


    隻見冰凍的江麵上,兩個妙齡尼姑,約摸二十上下,也戴著棉布帽子,雖身著灰色僧袍,卻遮掩不住青春貌美,膚若凝脂,朱唇皓齒,翠眉淡掃,目如朗星,正揮劍與一個高大帥哥在打鬥,帥哥身著錦衣,手執九節鋼鞭,舞得水泄不通,奈何兩個尼姑劍法精純犀利,竟將高大帥哥逼得連連後退。


    三人在冰凍不平的江麵上打鬥,如在平地一般,借勢滑步縱跳,毫不礙事。


    妙齡尼姑配合默契,一攻一守,劍招卻招招狠辣,抹脖挑心,削足撩陰,節奏奇快,出劍突兀,帥哥若是稍一疏忽,便會玩兒完了,打得帥哥大唿大叫,道:“操,真他媽邪門了,兩個美女尼姑,竟然要謀殺親夫啦。”


    一個尼姑喝斥道:“不要臉的東西,貧尼最恨的是輕薄浪子,吊兒啷當,甜言蜜語,始亂終棄、朝三暮四,今兒個,讓你嚐嚐貧尼的厲害。”


    尼姑雖是在罵人,聲音卻十分好聽,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隻見她長劍在九節鋼鞭上一撥,撩開一個空隙,在冰麵上一個滑步,一記突刺,劍尖挑向帥哥的右腕,帥哥見機得快,忙疊裏向後撤身沉腕,嗤溜一聲,劍尖已將他袖口劃了一道口子,還好,未傷及肌膚。


    坐在車座上的胖大尼姑哈哈大笑,道:“恨情師妹,這一招碧波飛魚使得精彩,隻差一點點,淫漢的一隻手掌就沒了。”


    帥哥大怒,罵恨情尼姑道:“賊婆娘,若是落在老子手裏,老子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變著法兒折磨你。”


    嘴裏罵著,手上的鋼鞭一抖,咻一聲,鞭頭如毒蛇似的向恨情尼姑的脖子上纏去。


    恨情尼姑長劍一搭,向後撤了一步,輕輕化解。


    另一頭的怨情尼姑,乘機從冰丘上滑下,劍影繽紛,直取帥哥項上人頭,罵道:“淫漢無恥,平白無故,遇上兩個尼姑也要欺負,不怕天打雷劈,不知天下多少女兒家害在你手裏,今日貧尼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禍害。”


    帥哥隻得撤迴鋼鞭,從冰麵上滑了開去,以求自保,不過,又是嗤溜一聲,將他那鑲著狐裘的衣襟挑破了,幸喜未傷及肌膚。wqu


    驢車上的胖大尼姑哈哈大笑,道:“怨情師妹這一招蟾宮折桂使得不賴,隻差一點點,就把這棵枯樹杈放倒了,好極好極。”


    帥哥大叫道:“老七,老七,快快出來,別看大哥笑話啦,想不到這兩個賊尼姑,如此了得。”


    茅屋的門鬥裏閃出一個年輕人來,手中提著把彎刀,哈哈大笑,道:“五哥剛才說啥來著,不是說兩個都要嘛,還說,你玩過後才能讓我玩,怎麽,不行了吧。吃獨食不仗義吧,好歹得有福同享呀。”


    帥哥道:“得得得,拿下這兩個清水貨,咱哥兒倆一人一個。”


    年輕人長著張娃娃臉,笑嘻嘻的,一邊說笑,一邊展開身法,兩三個起落間,已飛掠到帥哥身前,帥哥與年輕人分別接下了一個尼姑,這一來,雙方才顯得勢均力敵,互不相讓。


    柳三哥一眼便認出,高大帥哥是陰山一窩狼的老五大色狼。年輕笑麵人是老七笑麵狼。看來,陰山一窩狼確實來東北了,大馬猴的話八九不離十,沒錯。


    南不倒沒有認出來,嚷嚷道:“男的打女的,不地道,我上去幫出家人打架去。”


    說著就要開門下車,柳三哥道:“急啥,尼姑自己人還未出手呢,皇帝不急急太監,真是的。”


    南不倒奇道:“咦,對呀,坐在驢車車座上的胖大尼姑怎麽光喊呢,難道她不會武功”


    柳三哥道:“她是師姐,不會沒有武功吧。”


    南不倒道:“那可說不定,就象少林寺的和尚,有武僧,也有不會武功,光會參禪的文僧。”


    柳三哥道:“她不會武功,腰裏佩著劍幹嘛”


    南不倒道:“行走江湖,也許是嚇唬嚇唬人的吧。”


    柳三哥道:“背不住驢車裏還藏著高人呢,看看再說。”


    南不倒道:“也是。”


    南不倒下了車,背靠馬車,手握劍柄,隨時準備出手。


    這時,驢車裏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來,道:“忘情啊,你怎麽不去幫幫你的師妹呢”


    胖大尼姑原來叫忘情,她道:“哎呀,仙姑,我怎麽又忘啦,真該死。”


    驢車裏的仙姑歎口氣,道:“忘情啊,你是該忘的事忘不了,不該忘的事,偏偏忘個幹淨啊。”


    胖大和尚一拍腦袋,道:“阿彌陀佛,仙姑說得一點不錯,弟子知罪了。”


    忘情尼姑說著,手掌在車座上一按,人如大鳥一般騰空而起,身法竟然十分輕盈。


    柳三哥對南不倒道:“看,她武功不錯吧。”


    南不倒道:“給你猜對了。”


    柳三哥道:“好戲在後頭呢,驢車裏有人,茅屋裏也有人。”


    忘情尼姑落地拔劍,在起伏的冰麵上就勢一滑,速度奇快,滑到大色狼與笑麵狼背後,長劍順勢向二人的腰上削去,劍影在陽光下一閃,切割出一道耀眼的亮弧,頓時,大色狼與笑麵狼腹背受敵,險情疊起,虧得兩人身手一流,見機得快,聽聲辨器,齊地向兩側滑步逃生,隻聽得嗤喇喇聲響,大色狼腰間的錦緞腰帶被削成了兩截,掉落在冰麵上。


    怨情尼姑忍不住掩嘴格格嬌笑,道:“忘情師姐這一招劉海戲蟾帥呆了,隻差一點點,大淫棍就沒命啦。”


    忘情尼姑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小菜一碟,貧尼的劍還是慢了一慢。”


    這冰麵上的三打二,可不是好玩的,打得大色狼、笑麵狼,哇哇怪叫,狼狽不堪,隻有閃避招架,根本就無暇反擊,笑麵狼喊道:“尼姑厲害,不是鬧著玩的,屋裏的弟兄,全出來吧,別看笑話啦。”


    茅屋內爆發出一陣狂笑,屋內走出四男一女,赫然是瘸腿狼、謀財狼、白臉狼、鬼頭鱷與迷魂狼,四人手執兵刃,瘸腿狼頭一擺,丟個眼色,鬼頭鱷與迷魂狼飛身而起,撲向忘情尼姑,鬼頭鱷的鬼頭刀力大勢沉,迷魂狼的彎刀狠辣刁鑽,纏住了忘情尼姑,頓時,三個尼姑便落了下風。


    好在尼姑訓練有素,立時便靠貼在一起,結成劍陣,與強敵勉力拚鬥,一時倒也有驚無險。


    瘸腿狼向白臉狼呶呶嘴,看著驢車道:“車裏藏著誰呀,該露臉啦,不然,你的徒子徒孫就沒命啦,你總不能看著你的門下都死絕吧。”


    白臉狼手握鐵簫,正要向驢車走去,“呀”一聲,驢車的門開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尼姑從車門裏飄了出來,白臉狼不敢輕易造次,向後退了一步,全神戒備。


    老尼姑頗為清秀,卻板著臉,道:“有這麽說話的麽,今兒個大概陰山一窩狼全來了吧,聽說在中原混不下去了,跑到東北來混了,東北又不是你們的地盤,貧尼以為,這日子更不好混。”


    瘸腿狼怒道:“你是誰”


    老尼姑道:“我是誰貧尼法號空空。”


    瘸腿狼道:“沒聽說過。”


    老尼姑道:“空空的意思,就是啥也沒有,無家無財無子無女,也沒有貧尼這個臭皮囊,當然你就沒聽說過,要是你聽說過了,那就成了怪事啦。”


    瘸腿狼道:“聽你口音也不是東北人,怎麽也到東北來混啦”


    老尼姑道:“出家人四海為家,托著一隻缽,今兒在東北化緣,明兒在西北化緣,那是常事。不過,相信你一定聽說過江湖上給貧尼取的外號吧。”


    “什麽外號”


    “雪蓮仙姑。”


    瘸腿狼哈哈大笑,道:“知道知道,當初雪蓮仙姑與祁連刀神齊大業愛得死去活來,後來,祁連刀神卻娶了你的妹子寶瓶仙姑,把你給一腳踹了。從此,雪蓮仙姑想不開了,遁入了空門。這一段傷心事,大凡江湖上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雪蓮仙姑沒有作惱,相反臉上卻泛起了紅暈,她道:“江湖上的人亂嚼舌頭,把事兒傳反了。”


    瘸腿狼道:“怎麽傳反了,不會吧。”


    雪蓮仙姑道:“當時,祁連刀神有點貪,他想將我與妹子都娶了,我不同意,他說,人家男的能娶七個八個,我就光娶你倆有啥不可意的,我說,人家是人家,我是我,當然不行。他還在猶豫的當兒,我就一腳把他給踹了,為了絕了他的念想,幹脆就削發為尼了。事情是這樣的,哪知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就變成了你說的模樣了,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啊。”


    那後麵一句,簡直是在罵人,瘸腿狼也不發作,據傳,雪蓮仙姑與祁連刀神武功在伯仲之間,已入化境,怕討不了好去,道:“原來如此啊,看來江湖上的話,不能不聽,也不能全信啊。今兒的事,多怪我家老五好色輕薄,冒犯了仙駕,忘仙姑見諒。”


    雪蓮仙姑道:“這個好說。”


    瘸腿狼扯著嗓子對江心喊道:“別打了別打了,弟兄們全給我撤迴來,都是自家人。”


    江心冰麵上打得正順手的大色狼等人,見軍師這麽說,齊地往後一撤,這邊的忘情、恨情、怨情尼姑頓時肩頭一輕,緩了一口氣,卻不敢大意,手握長劍,全神戒備。


    一會兒,大色狼等人收起兵器,嘻笑著結伴向茅屋走去,卻不敢再調笑放肆了,這些尼姑,全是些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主,惹急了命都不要。


    眾尼見狀,這才尾隨著,走向驢車。


    南不倒見了,道:“怎麽搞的,不打啦。”


    柳三哥抱著鞭杆,道:“這就是江湖,有時,為了一句話,以性命相搏;有時,也因一句話,消散漫天刀兵。打有打的原因,不打也有不打的理由。一窩狼是懾於雪蓮仙姑的武功,雪蓮仙姑是礙於一窩狼人多勢眾。”


    南不倒道:“也就是說,他們誰都想打,隻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對。”


    這時,見遠處山坡上奔來兩騎,蹄聲嗒嗒,雪塵滾滾,轉瞬間來到瘸腿狼近前,滾鞍下馬,一人是七殺手之一的刀疤五爺,另一人頭上包著頭巾,隻露出兩隻眼睛,也許是刀疤五爺的跟班。


    瘸腿狼上前向五爺一揖,湊上前在五爺耳邊嘀咕了一陣,五爺的臉一肅,雙眼緊盯著雪蓮仙姑。


    雪蓮仙姑冷哼一聲,道:“貧尼最見不得鬼鬼祟祟,在人前咬耳根子說話的人,有啥子事見不得人呀。”


    刀疤五爺目光如炬,問:“你就是雪蓮仙姑”


    雪蓮仙姑道:“是。”


    刀疤五爺道:“怎麽有那麽多雪蓮仙姑,上個月,我在南京與雪蓮仙姑交過手,好象長得跟你不一樣。”


    雪蓮仙姑道:“長啥樣”


    “左額頭上長著個瘤子。”


    雪蓮仙姑問:“她自稱是雪蓮仙姑啦”


    “沒有,不過,我認定她是雪蓮仙姑,她並不否認。”


    雪蓮仙姑道:“她不否認,你就當真啦真是豈有此理。你大概也是個殺手吧,如此武斷,莫名其妙,大概被你錯殺的人不少吧。”


    “少,極少。”


    雪蓮仙姑道:“南京的那個雪蓮是假的。如今假冒的東西太多啦,假冒名酒、名藥、名馬、名犬、名人、名皮毛、名特產,所在多有,不一而足,而南京的雪蓮,是你錯認的,她倒沒有假冒,你認錯了,她就讓你錯到底,挺好玩的呀。”


    刀疤五爺道:“聽說你到東北來是為了給祁連刀神報仇,來找七殺手晦氣來的”


    雪蓮仙姑笑道:“不錯。”


    刀疤五爺道:“我有一點想不通。”


    雪蓮仙姑道:“說。”


    刀疤五爺道:“祁連刀神齊大業負情於你,有人為你殺了他,你該感謝才是,怎麽反而要為他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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