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丁飄蓬要走了,在客棧門口,王小二道:“這客棧是你的家,累了就迴家歇著,舅。”


    丁飄蓬道:“做完這單生意再來看你,家善。”


    丁飄蓬接過夥計遞來的鞭杆,跳上車座,夥計將那輛四輪馬車擦得幹幹淨淨,他從懷中掏出幾貫銅錢來賞了夥計,之後,鞭兒一甩,馬車就走了。


    一旁的賬房鄧財寶問:“老板,你舅是做啥生意的”


    王小二道:“絲綢吧,其實我也不清楚,一會兒搗騰絲綢,一會兒搗騰服裝,沒長性,發不了財。”


    鄧財寶道:“那可難說,運氣還沒來吧,黴氣來了推都推不開,運氣來了也擋都擋不住啊。”


    王小二道:“那倒也是。”


    王小二望著丁哥的馬車走得不見了影子,才返身走進了客棧。


    如今,丁飄蓬也趕著輛單人馬車了。


    馬車是他向北京城最有名的大車行定做的,用材考究,不假雕飾,結結實實,車廂內的結構與柳三哥的一模一樣,並且,去騾馬市場買了匹好馬,從此行走江湖,就輕鬆多了。


    馬車畢竟比騎馬要方便很多,還可以帶著吃的喝的,即便到了荒郊野外,遇到風雨,馬車裏就是一個溫暖的家,也不會淋得象落湯雞似的急著趕路,尋覓客棧了。


    出了南京,丁飄蓬就上了驛道,趕著馬兒向無錫方向一溜小跑。一路上,他向路邊店家打聽,兩天前可有兩人,騎馬,一人臉色蒼白,一人臉色焦黃,從這兒路過有人說沒注意,也有人說確有這麽兩個人,丁飄蓬除了給馬兒喂料飲水,也不歇息,一路緊趕,過了鎮江、常州,也不進城,到了當天傍晚,他的馬車已遠遠地跟在了黃金魚與白條子身後了。他趕著馬車超過黃金魚與白條子,認了一下他倆的臉,之後又落在他倆之後,遠遠地綴著,不想驚動這倆個賊人,畢竟他倆對李有忠,比自己知道得多,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哪兒尋找李有忠。


    這倆人到底是什麽路數他們的巢穴在哪兒他們的老大到底是誰丁飄蓬必須解開這些謎底。


    入夜,到了無錫。黃金魚與白條子在城內的太湖客棧入住,丁飄蓬在遠處路邊停了車,有頃,料想那兩個賊子已經安頓妥貼了,他也趕著馬車,走進了太湖客棧。


    夜間,他叫客棧夥計送來酒菜,順便給了夥計一些散碎銀子,問:“今兒入住的黃臉漢白臉漢,你見過嗎”


    夥計道:“那倆人的臉色,誰見了都忘不了,嚇人。他倆的行李還是我給搬的呢。”


    丁飄蓬道:“是嘛,他倆住幾號房間”


    夥計道:“西院九號房。怎麽,先生跟那倆位客官熟”


    丁飄蓬道:“好象在哪兒見過,隨便問問。”


    深夜,丁飄蓬一身夜行裝束,臉蒙黑布,展開輕功,悄沒聲息,飄入西院。他潛伏在庭中樹籬下,察看四周動靜,正想靠近九號房,看看動靜,忽然,九號房的窗戶悄然打開,從窗內飛出兩條人影來,料想便是黃金魚、白條子,他倆也是一身夜行裝束,臉蒙黑布,隻是兩人左臂紮著條白布,大概是為了作個標誌,以免在黑夜中走散了,他倆一前一後向客棧外掠去,他倆想去哪兒呀夜間,是丁飄蓬的世界,他的夜眼十分犀利,就連貓頭鷹胡大發也要略遜一籌,其它的技藝,他不敢誇海口,夜間跟蹤嘛,當今天下無出其右者,這個話,他覺得是當之無愧的,他的夜眼跟輕功,都堪稱當代絕唱。


    丁飄蓬正想飛身跟上,突然,從一旁的屋簷下飛出一條黑影來,那人也是一身夜行裝束,背插單刀,臉蒙黑布,輕功別具一格,速度極快,倒使丁飄蓬吃了一驚,這世上隻有數得出的幾個人的輕功,能使丁飄蓬刮目相看,除了自己的恩師天山鵬仙飛祖師外,就是千變萬化柳三哥,淨空發癡叫不醒,還有,就是今夜這個夜行者了,權且叫他夜行客吧,端的快速敏捷,身手不凡。


    不過,夜行客快是快,輕功放在丁飄蓬麵前還是顯得差了一截火候,飛掠時難免有衣袂帶風之聲,雖則發出的聲響極微,常人難以察覺,對丁飄蓬來說卻足夠了,完全可以根據夜行客飛掠時發出的細微聲響,來辨識他的方位,在三丈外緊緊地咬住來人。


    是夜星月皆無,天氣極悶,漆黑一團。常人目力,幾乎無濟於事,這倒便宜了丁飄蓬。


    丁飄蓬的飛掠,不僅迅快絕倫,而且悄沒聲息,他象一隻空中滑行的鷹隼,在冬夜的氣流中順勢盤旋,既輕快又悠閑,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足尖在樹椏上稍一借力,便電射向前,手掌在屋脊上輕輕一按,便又騰身而起,就如遊魚一般,以風為水,無聲穿行,幾乎到了道家馭氣而行的神奇境界,這就是天山鵬仙的絕世奇妙輕功。


    夜行客根本就無從察覺,夜行客是誰他要幹什麽丁飄蓬一概不知,然而,被丁飄蓬咬上了,想要甩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四人前前後後,在屋脊房簷樹梢城堞上飛掠,出了城,來到南郊外的一片紫竹林,紫竹林中有座寺廟,四人相繼掠入寺中,寺中唯有大雄寶殿,還點著香燭,有個老和尚盤腿坐在蒲團上,敲著木魚,念著經,一門心思做著晚課,一付入定的模樣。


    寺廟中其餘的和尚大約全在廂房安睡,木魚聲與念經聲顯得十分清寂悠揚。


    黃金魚與白條子飛落在大殿門口,賊頭狗腦地向殿內張望,夜行客潛伏在庭前巨大的銅香爐後,丁飄蓬則藏身在庭中大樟樹的密葉中,那和尚停了木魚,輕聲問道:“何方施主,光臨敝寺,貧僧不勝榮幸之至,萬望不吝指教。”


    黃金魚與白條子見暴露了行跡,互相看了看,便索性大步跨進殿中,黃金魚道:“這是紫竹寺吧”


    老和尚依然盤腿而坐,垂著眼簾,道:“是。”


    白條子對黃金魚道:“我說得沒錯吧,這就是紫竹寺,前些年,我來燒過一次香,聽說紫竹寺的觀音菩薩很靈。”


    黃金魚問:“你許了什麽願”


    “想生個兒子。”


    “結果呢”


    “媽的,還是個女兒。”


    “看來一點兒也不靈。”


    老和尚道:“四大皆空,生兒生女都一樣,都是空。”


    黃金魚問:“那啥是實呀”


    老和尚道:“實為空之相,空為實之本。世上本虛空,何必苦苦求。”


    黃金魚道:“你是性空方丈吧”


    “老衲正是。”


    “你說的盡是空話。我問你,你徒弟伏魔和尚在哪兒”


    “老衲不知,人都走了十年了,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


    “聽說伏魔和尚俗名叫李有忠”


    “是。”


    “聽說他在到處找仇家。”


    “是啊,伏魔塵緣未了,耿耿於懷,心有魔障,殺氣太重。老衲點化不了他啊。”


    “伏魔和尚在無錫可有親友”


    “聽說有,不知在何處”


    “如果伏魔和尚還活著,最有可能去了哪兒”


    “峨嵋、五台、九華、普陀,是伏魔最喜歡的我佛四大名山,也許他在那兒掛禪呢。”


    黃金魚道:“聽說伏魔和尚是半路出家,家中肯定有妻小吧”


    性空方丈至此才睜開雙眼,看了兩個蒙麵人一眼,倒也並不驚奇,道:“老衲向來不問僧徒的俗家私事,對伏魔和尚的事知之甚少,望施主見諒。”


    白條子惱了,刷,拔出了背上的劍,架在性空方丈脖子上道:“賊禿,休得搪塞老子,說,伏魔和尚的家小藏在哪兒若是一味狡辯,老子的劍可肚饑了,想要喝血了。”


    白條子剛說到這兒,突然,喀喇喇,一聲響雷,驚天動地,連地皮都發顫了,老天爺象是發怒了,在夜空中追殺傷天害理之徒。夜深人靜,平地一聲驚雷,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已是冬季,雷聲隆隆,確實十分怪異。丁飄蓬定睛一看,見白條子劍下的性空方丈,不知何時竟沒了蹤影,好快的身法,交睫之間,走得無影無蹤,連丁飄蓬都看走了眼,白條子與黃金魚,自然更感莫名奇妙了,各自提著刀劍,在大殿內尋找,又是跺腳,又是搔頭,忙得頭頭轉,哪裏還找得到性空方丈啊。


    這兩個笨蛋也不想想,若是性空方丈動了殺機,憑他倆的身手,安有命在,這兩條黃金魚、白條子,早就變成了死魚。如今,還找個啥啊,那不是找死麽


    接著,天上一道閃電,把個紫竹寺照得雪亮,丁飄蓬見躲在銅香爐後的夜行客,雙手捂耳,蜷縮成一團,嚇得瑟瑟發抖,他甚感奇怪,一個響雷,竟將一個一等一的江湖豪客,嚇成這付模樣,那比冬雷轟轟,更覺驚奇。緊接著,天色大變,雷電齊鳴,大雨瓢潑。


    借著閃電的光亮,他見夜行客,飄身後掠,往城內飛縱。風雨交加,雷鳴電閃,丁飄蓬在身後緊緊跟隨,穿林渡水,飛簷走壁,迴到城內,夜行客掠進了一家豪華客棧,名叫蠡園客棧,進了院子,徑直從窗口飄進了自己的房間,合上窗戶,再不出來。


    丁飄蓬舔開窗戶紙,朝房內張看,見夜行客點亮了燈,脫下夜行衣靠,一頭蓬鬆的白發,蒙住了臉,根本就難以看清夜行客的臉,他全身赤條條地,身上紋著條青龍,從前胸到後背盤繞直下,一直到了左腿,夜行客爬進木盆泡澡,再不出來。自始至終,丁飄蓬無法看清夜行客的臉。雨還在嘩嘩傾瀉,丁飄蓬已周身透濕,他記住了18號的房間號碼,就退了出來,展開輕功,返迴太湖客棧,順便還去黃金魚與白條子的房間窺探了一下,那兩小子也剛到客棧,正在罵罵咧咧的擦著身子呢,說是明天還去紫竹寺找性空方丈,那老和尚也太狡猾了,趁著冬天打怪雷,哥兒倆嚇了一跳,便逃之夭夭了,俗話說得好,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看你往哪兒跑。


    丁飄蓬聽了直樂,見過笨的,沒見過那麽笨的。他打算暫時將兩個笨賊放一邊兒去,明兒一早,自己也住到蠡園客棧去,繼續對夜行客進行暗中監視,他十分欣喜,今兒個總算收獲不小,知道了不少有關李有忠的事。


    一早,丁飄蓬住進了蠡園客棧,他象一個百無聊賴的旅客,在客棧內的花園曲徑,奇花異草間轉悠,象是在賞玩花草一般,來到18號房近前,見房門微開,窗戶也打開了一扇,卻聽不到房中的動靜,不禁吃了一驚,正好迎麵走來一個夥計,就問:“喂,小兄弟,這18號房好雅致,有客人住麽。”


    夥計道:“老板,沒有。今兒天還沒亮呢,客官就囔囔著退房了,說是有急事要趕路,在櫃台付費時,還一個勁兒地催著,要求快點,最後,扔下錢,管自走了。真是個炮煞鬼。”


    丁飄蓬道:“真有此事”


    “老板,小的怎敢騙你,你想住18號房嗎,小的幫你老換房去,怎樣”


    丁飄蓬道:“不用不用。那客人沒說去哪兒嗎”


    “沒說。”


    丁飄蓬掏出一些散碎銀子給夥計,夥計笑花了眼,連聲道謝,丁飄蓬問“客人長什麽模樣”


    夥計道:“高大,白發,白眉,圓臉,三角眼,六十來歲,棕褐色的膚色,左頰上長著顆黑痣,黑痣上長著一撮白毛,腰間懸著口單刀,獨自一人,還有,客人穿著絳色棉袍,腳登棕色鹿皮軟靴,騎著匹關東棕色烈馬,匆匆離去。就這樣了,老板,小的可以走了麽”


    丁飄蓬道:“慢,聽他的口音是哪兒的人”


    夥計道:“東北人,一口東北腔。噢,對了,他給小人留了張紙條,說,今兒有人如果來找他,就把紙條給找的人。你找他嗎”


    丁飄蓬愕然,道:“是,找他。”


    夥計從袖中取出紙條,遞給丁飄蓬,就走了。


    紙條上寫著:三哥,你好,想必你在找我吧,一般人想找到我簡直不可能,我想,隻有你了。不過,你太粗心了,竟然把窗戶紙捅了個小孔,窺探我,不太禮貌吧。臨睡前我又檢查了一下窗戶,發現多了一個小孔,入住該房前,我對窗戶作了仔細檢查,完好無損,象這種豪華客棧,本就應該毫無瑕疵的。如今發現了一個小孔,想必是你的傑作吧。還好,昨夜風雨如磐,人何以堪,估計你暫時離開了,料想你一定會再來,我就不便久留了,故留下短箋致歉。不辭而別,請多包涵。來日方長,後會有期。無名氏笑呈,某年某月某日。


    丁飄蓬見了紙條,兀自發呆,不行,還是迴太湖客棧吧,繼續跟蹤黃金魚與白條子,看來,他倆說的老大,就是夜行客吧,而夜行客就是“白毛風”了,白毛風正是三哥要找的仇人。這個白毛風可是一個精怪,他處處小心,毫不懈怠,隻是搞錯了一件事,把自己當作柳三哥了。


    中午,丁飄蓬又住進了太湖客棧。


    深夜,黃金魚與白條子,依舊一身夜行衣靠,臂纏白布條,臉蒙黑布,背插刀劍,從窗口掠出,向城南紫竹寺飛掠,丁飄蓬早就在樹後貓著,見他倆出來,也不忙著去尾隨,他心生僥幸,等著夜行客出現,左等右等,不見蹤影,知道夜行客不會來了,才從樹後穿出,向城南飛縱。


    他的輕功速度驚人,幾乎同時,與黃金魚、白條子同時到達紫竹寺。


    紫竹寺一切如舊,前後殿與兩側廂房,一片漆黑,唯獨大雄寶殿點著盞長明燈。


    黃金魚與白條子掠入殿內,一看,不見了性空方丈,黃金魚便扯著嗓子喊道:“性空賊禿,快點出來,不然的話,老子不客氣啦,一把火把你的寺廟燒了。”


    白條子也喊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出來,老子說得出做得出,真的動手放火啦。”


    黃金魚道:“咦,白兄,好象有點不對勁,咱哥倆可勁兒喊,怎麽也沒人出來,莫非和尚懼怕咱倆,全跑了個吊的了。”


    白條子道:“管他呢,再喊兩嗓子,不出來,咱就點把火把紫竹寺燒了,免得老大再叫咱們千裏迢迢往無錫跑。”


    黃金魚又喊:“行,性空賊禿,聽到沒有,白兄是真惱了,再不出來,咱就給你來個亮堂的。”


    突然,從十八羅漢塑像後,飄下一個人來,那人正是性空方丈,他身著灰棉袍,脖子上掛著一大串佛珠,雙掌合十,稽首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找老衲是要打聽伏魔和尚的家眷是嗎”


    黃金魚道:“正是。”


    “那就跟老衲來吧。”


    白條子道:“跟你好好說嘛,還擺架子,不肯說,一定要老子動火了,才學乖了,人都一樣,連和尚也是一個吊樣。”


    性空方丈也不答話,道:“施主息怒,走吧。”


    黃金魚道:“慢,白兄,你說這老和尚會不會有古怪,今兒個答應得咋那麽爽快”


    白條子道:“你怕啦”


    黃金魚道:“怕啥怕,老子黃金魚是這種人麽這叫謹慎,凡事多問幾個為什麽,這可是老大常告誡咱們的,別一根腸子通到底,直來直去的,遲早要吃大虧。”


    白條子道:“黃金魚,你小子給老子上課啦,老子出道的時候,你還在鬆花江畔練武術的基礎套路呢,你剛到江湖上混的時候,老子已經是三進宮了,論資曆,你可是差遠了,輪得上別人給老子上課,也輪不上你來上課。”


    黃金魚道:“白條子,你也別裝蒜,俗話說得好,英雄不問出處,能耐不論長幼,千變萬化柳三哥二十來歲的人,已成了天下第一劍客,飛天俠盜丁飄蓬,也隻有二十郎當歲的人,輕功天下第一,還有手到病除南不倒,聽說隻有十幾歲”


    性空方丈微微一笑,索性在蒲團上坐下了,一手撚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做起晚課來。


    白條子道:“黃金魚,你有完沒完,老不死要是改變了主意,不去了,你擔待得起嗎”


    黃金魚這才記起了性空方丈,踹一腳坐在蒲團上的性空方丈,罵道:“老賊禿,誰讓你坐了,起來起來,去找伏魔和尚的家眷去。”


    性空方丈道:“你們商量完了沒有”


    白條子道:“這叫商量呀這叫瞎掰。”


    性空方丈道:“你們掰完了沒有”


    黃金魚道:“掰完了,走吧。”


    性空方丈站起來,走幾步,道:“年紀老了,記性差了,剛才給你們一個瞎掰,把我給掰忘了,這伏魔和尚的家眷到底住在哪兒呢,好象有點亂。”


    白條子道:“看看,是不是,凡事多問幾個為什麽,好,你問去吧,人家那麽大一把年紀,都給你問糊塗了,不要說他給你問糊塗了,就是我也給你問糊塗了,簡簡單單的事,搞得那麽複雜幹啥呀,看你迴去跟老大怎麽說老子可是管不了你啦,老大能管你。”


    黃金魚嚇壞了,道:“哎,白兄,你得罩著兄弟,不能說這個話呀,咱倆可不能鬧矛盾,便宜了這個老家夥。辦完事後,兄弟請客,買兩瓶好酒,孝敬白兄,給你老壓壓火消消氣。”


    白條子這才釋然,對性空方丈道:“想起來了沒有,老東西”


    性空方丈道:“想起來了,可別鬧了,一鬧,又得忘。你們年輕人信不信,到了我這個年紀也一樣,別的沒啥,就愛忘事。”


    說著,他點亮了一盞燈籠,手裏提著,施施然走出了大雄寶殿,出了紫竹寺,往東走幾步,又折迴來,往西走去。黃金魚與白條子不敢亂說話,生怕說話驚動了性空方丈,打亂了他的思路,說是又忘了,那老大交待的任務可就真完不成了。


    丁飄蓬在他們身後悄悄跟著,越看這二位,越覺著好玩。


    性空方丈將倆人帶到一片黑鬆林內,將燈籠在樹叉上擱著,登登腳,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到地頭了。”


    白條子怒道:“老不死,你在消遣老子人呢人在哪兒”


    性空方丈道:“在地下。”


    “死了”


    “那倒沒有。伏魔和尚這些年過的就是地下生活。他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他的家人在哪兒,他的名字叫什麽,誰都不知道,他有時從地下冒出來,一露臉,又沉了下去,就象是個土行孫,精通地遁,隻有這樣,他才能活著,他知道有人在找他,就不斷地挪窩,有人要他的命,他不過這種地遁生活,還能過什麽生活呢莫非等著挨你們的刀子,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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