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墨聽見秦楠顫抖的聲音:“師尊,你沒事吧?”


    喻言墨甩了一下尾巴,心說我當然沒事啊你問我這個問題做什麽?他有些奇怪地看向秦楠,卻看到小少年的眼眶發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


    喻言墨的腦殘粉雷達立即啟動,心說誰欺負我家楠主了!他連忙使用技能噴一道水柱都是愛你的形狀,試圖用這一行為讓秦楠的心情變好一點。


    水柱剛噴出,他卻猛然意識到秦楠為什麽表現得很擔憂,言容婉剛才竟說了一句他的記憶隻有七秒!而她說的話是一定會成真的!


    喻言墨心頭一慌,噴出去的水柱隨之變形,彎彎扭扭的半顆心塌了下來。


    看著還未成型就破碎的那道水柱,秦楠的心有些發涼,他最後一次問道:“師尊,你還好嗎?”


    ……


    記憶又一次刷新的喻言墨不解地歪了歪頭,一如上一次的,表達了困惑。


    秦楠的表情一點一點歸於空白,他麵無表情地扭過頭,看向言容婉,他的牙關緊緊咬住,麵頰的線條隨之冷硬,他沒有做出任何誇張的神態,隻是一雙眼眸眼底微赤,瞳色深沉。


    言容婉卻感到了害怕,她能感覺到,這一瞬間她喜歡的英俊小哥哥消失了,站在她麵前的根本就是個滿身煞氣的陌生人,她不明白秦楠明明隻是個少年,何以能有這種隻有在無數腥風血雨中才能磨礪出的兇煞之氣。


    言容婉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


    秦楠漠然地直視著言容婉,黑沉的眼眸如同無盡的深淵,他的眼神冷如寒潭,戾氣與威壓鋪天蓋地地盡數宣泄出來。


    言容婉心頭一顫,幾乎想要轉身逃走。


    秦楠卻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明顯的沙啞,陰鬱的語調中仿佛帶著從地獄翻湧而出的陰森血氣。


    秦楠以命令的語調道:“解除剛才那句話。”


    言容婉的神色突然變得呆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受到秦楠的驚嚇,讓她的嘴唇都忍不住發顫,另一部分卻枉顧她自己的意願,試圖解開方才那句話的影響。


    言容婉嗓音發抖道:“取消,取消!”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因為緊張,短短幾個字被她說得結結巴巴,她雖然說了取消,可她心裏清楚自己做的根本是無用功。


    言容婉終於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道:“解、解除不了的啊!”


    言容婉透過哭得朦朧的淚眼,看到秦楠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分明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眼中卻仿佛有兩團火焰,夾雜著想要焚燒一切的毀滅欲。


    言容婉帶著哭腔道:“秦楠,你到底怎麽了啊!”


    另一邊,喻言墨也蒙了。


    前一秒言容婉還在怒氣衝衝地罵自己,怎麽下一秒就哭得淒淒慘慘淒淒了,中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自己怎麽什麽都不記得?!


    他一邊茫然,一邊心說當務之急還是安撫秦楠,他在腦中大喊秦楠的名字道:“楠主!楠主!”


    秦楠森冷的神色突然愣了一下,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唿喚自己,但聲音卻似乎被什麽東西阻隔了,聽上去遙遠而朦朧。


    但當他細細傾聽時,那聲音卻又消失了,七秒已到,喻言墨的記憶又一次刷新,他尚未完成的唿喚楠主的任務不得不中斷。


    聽不到那個聲音後,秦楠剛緩和些許的神情陡然更加陰鬱,他的黑衣無風自動,濃鬱的魔息突然聚集在這個狹窄的小巷。


    言容婉的身體被看不到的魔息架在空中,雙腳漸漸無法觸及地麵,她的脖頸被冰冷的鐵箍禁錮住,先是感受到劇烈的疼痛,然後漸漸連唿吸都困難,臉色因窒息而發紫。


    又一次記憶刷新後,喻言墨一眼就看到這個極具衝擊力的畫麵。


    喻言墨懵上加懵,心說秦楠這是入心魔了啊!而且症狀比上一次麵對陳煥時更嚴重!可是現在沒有秦君華能幫他!


    眼看情況緊急,再不阻止秦楠,言容婉就要因窒息而死了,秦楠的心魔也將再也無法破解。


    喻言墨下定決心對係統大喊道:“兌換!給我換成實體人形!”


    一分鍾五十點就五十點,在避免楠主入心魔的目標麵前,這點兌換點算個屁。


    言容婉的神智漸漸模糊,她抓著自己脖頸上那道魔息構成的禁錮,卻漸漸失力,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她突然看到秦楠的魚缸裏發出一道光,然後那道水藍的光化作萬千閃爍的光點。


    言容婉徹底失去了意識。


    秦楠半闔眼眸冷哼了一聲,緩緩抬起右手,隻需一個動作他就可以結束言容婉的生命,但在做出那個動作前,他漠然的神色停頓了一刻。


    下一瞬,他的手被人抓住。


    秦楠臉色一冷,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他本應是萬魔之主,有誰竟敢抓著他的手?


    濃烈的怒火燒在秦楠心頭,他心底泛起濃濃的暴戾與毀滅欲,條件反射地一揮手。


    禁錮著言容婉的魔息驟然消失,言容婉失去意識的身體軟軟地跌在地上。


    喻言墨來不及鬆一口氣,卻感覺到自己的唿吸有些困難,森冷的魔息一瞬間包圍了他。


    秦楠原本打算故技重施,讓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的人也經曆方才言容婉的遭遇,但在抬頭時,他卻猛地愣住了。


    水藍色的衣服,流雲暗紋,還有那張溫潤如玉的俊秀麵龐,一切看上去陌生又熟悉。


    秦楠眼中怒色淡去,反而浮現出茫然的神色。


    下一瞬,他看到那個麵色焦急的俊秀男子非但不閃避他的攻擊,反而主動踏前一步。


    秦楠的太陽穴突然一跳,如同被燙到一般猛然收迴了手,沒有讓自己的攻擊落在對方身上。


    然後,他被拉近了一個人的懷抱。


    對方的擁抱很溫暖,秦楠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閉上了眼睛,鼻尖縈繞著好聞的味道,如同三月的江南,清新中又帶著些許濕潤水氣,讓他的心也跟著平和了下來。


    然後他終於聽到了熟悉的、喻言墨柔和的聲音:“控製好自己,別被心魔操縱。”


    這句話如同一道清泉,注入了秦楠心間,他的理智在瞬間迴籠,他強壓下心中的暴虐與狠戾,抬起手臂,狠狠地抱緊了喻言墨。


    力氣大到讓人發疼。


    “師尊。”秦楠喚了一聲,語調帶著哽咽。


    喻言墨心疼壞了,他心說登天整本書裏秦楠向來狂炫酷霸拽,何嚐有過哽咽流淚的時候,因此盡管他自己的心跳還沒有平複,還是將安撫秦楠的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喻言墨溫柔地笑了笑,答道:“別怕,師尊在。”


    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秦楠隻覺得自己滿心的戾氣在他的一句話麵前就潰不成軍,他終於又一次在同心魔的拉鋸戰中獲勝,然後他想起了自己發怒的原因。


    秦楠道:“師尊,言容婉說的話……”


    喻言墨頗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他在錦鯉形態時記憶不斷刷新,等恢複了人形卻會把所有事都記起來,迴想起自己方才蠢萌的茫然三連,喻言墨隻覺得尊嚴掃地,老臉一紅。


    秦楠卻被這聲咳嗽提醒了一般,突然注意到自己還同師尊擁抱著,他自覺自己的行為逾矩了,雖然不舍,卻擔心喻言墨不適,於是低著頭默默從喻言墨懷裏退出來。


    然後他一抬頭,就看見喻言墨紅著臉,視線正飄忽地左右晃。


    秦楠發現自己無法收迴自己注視喻言墨的視線。


    喻言墨被他看得更尷尬了,恨不得重新把他抱進懷裏以隔絕視線,卻又覺得這樣實在有些反應過度,半晌沒說出話來。


    兩個人就這麽在沉默中相對而立,心中都湧動著萬千情緒。


    直到係統小正太的話打破了沉默:“兌換人形時長已滿五分鍾,累計扣除二百五十點兌換點。”


    喻言墨陡然迴神,連忙肉痛地加快語速,對秦楠道:“我可以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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