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馬自達rx7在夜幕中穿行而過, 車輪濺起水花。


    安室透看向窗外,將車停在富岡義勇家門前“就是這裏嗎”


    清司鬆開安全帶“對。”


    安室透走下車, 他撐開雨傘,拉開清司那一側的車門。


    “請小心點, 先生。”他朝清司伸出手“請扶著我的手臂, 先生。地上有積水。”


    清司剛把手搭在安室透手上, 就聽見了一聲微不可聞的槍響。開槍的人在槍口裝了子彈消音器,盡管槍聲被雨聲模糊,卻還是能聽到細微的響動。


    子彈破空而過。


    開槍者似乎並不想殺人。盡管二人毫無防備, 子彈卻並沒有擊中他們,而是打穿了旁邊的一棵綠化樹,發出一聲悶響。


    安室透對經過消音處理的槍聲異常敏感,他擋在清司身前,將他推進車中“先生, 你先迴車上”


    安室透丟開雨傘, 他拔出手槍, 裝上消音器。


    安室透的衣服很快被暴雨浸透了,襯衫貼在身上, 勾勒出漂亮的線條。


    “波本,剛才的槍聲是從東邊傳來的,注意車尾的方向”


    安室透用身體堵住車窗, 他將手槍平舉在身前, 凝視著東方“是, 先生。”


    他們聽見了第二聲槍響。


    子彈從安室透額前穿過, 高速旋轉的子彈擦斷他的鬢發,冒出一股淡淡的糊味。


    槍聲的來源是富岡義勇隔壁的房屋,衝矢昴所居住的地方。


    安室透確定了目標所在位置,迅速瞄準對方,連發三槍。


    為了擋住車窗,安室透並未躲到掩體後。對於襲擊者而言,他就像一個會移動的靶子。他的對手毫不客氣,清司聽見衝矢昴門前傳出了五聲槍響。


    “是衝矢昴”清司用「金屬操控」攔下子彈“波本,我認識那個開槍的人”


    安室透沒有聽清“什麽”


    兩人說話間,衝矢昴已經推開院門走了出來。


    清司的「金屬操控」讓附近所有的子彈全部失去攻擊效力。衝矢昴以為手槍卡彈了,他將手槍插迴腰上,取下眼鏡。


    衝矢昴穿過雨幕,默不作聲地走向二人。車燈照亮了他的麵容,他卷起袖口,眼中殺機四溢。


    安室透敏感地察覺到了殺氣,將清司向車內推了推。


    衝矢昴加快腳步,幹脆地一記直拳朝安室透臉上揮去。安室透抬手擋下攻擊,一掌砍向衝矢昴頸部。


    附近是居民區,二人默契地一語不發,隻能聽見拳頭打在肌肉上的悶響。


    他們的拳頭打碎空中水滴,雨花四濺。


    清司看著衝矢昴出招狠戾的攻擊,腦中莫名浮現出rye的臉。


    清司的截拳道由rye教導。對於rye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清司都極為熟悉,甚至能預判對方的下一個攻擊招式。


    衝矢昴沒有注意到清司的視線,大聲警告他“波本是日方警察派進黑衣組織的臥底,真實姓名為降穀零”


    聽見衝矢昴的話,清司和安室透都愣了一秒。安室透視線轉向清司,觀察他的神色。


    對於rye的背叛,清司早已通過g遞交的情報,預料到了,因此並不感到吃驚。然而波本是日本警方臥底這件事,清司毫不知情。


    清司問“波本,他說的是真的嗎”


    安室透知道衝矢昴一定擁有相關證據,當著他的麵,他隻能如實承認“是的,先生。”


    清司有些心梗。


    “rye是fbi的臥底、你是日本公安的間諜,組織裏除了g以外,還能不能有正常人了”


    衝矢昴聽見“rye”這個名字時,不自在地悄悄摸了摸鼻尖。


    清司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對此,清司不動聲色。他從車上跨下來,暴雨落在他身上,瞬間浸濕了頭發和衣領,睫毛上也掛著水滴。


    “波本,這個消息我會通知g。你知道組織的規矩,他們將在三小時內下達截殺令。”


    安室透曾執行過幾次截殺任務,了然於心“是。”


    “昴君,我要借用你家的浴室洗澡。”清司朝衝矢昴家中走去“順便,我有事問你。”


    衝矢昴點點頭。


    他拔槍指著麵前的安室透,對眼前這個麵帶微笑的青年依舊抱以警惕。衝矢昴舉著朝家門走去“降穀零,你潛伏的目標是什麽”


    安室透的迴答十分模糊“和你差不多。”


    “是嗎”衝矢昴偏了偏腦袋“你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為什麽不殺了他”


    清司十四歲的時候,安室透曾受命教導他駕駛汽車。意大利南部山麓險峻、公路崎嶇,如果安室透有心,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清司死於車禍,神不知鬼不覺。


    安室透沒有說話,他收起槍,笑容消失了。


    “我的工作是獲取情報。g疑心病重,不會重用任何人,隻有留在和我關係密切的清司身邊,我才能得到情報。如果他死亡,線索就中斷了。”


    “他和你關係好”衝矢昴語氣嘲諷“借口真多。”


    “我和你半斤八兩,沒必要互相譏笑。”


    衝矢昂聽見這句話,眯起眼睛。他將手槍塞迴腰間“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逃脫組織的追捕吧。”


    清司從衝矢昴家的浴室走出來。


    他穿著單薄的長袖t恤坐進沙發角落裏,將毛毯披在身上。


    盡管安室透撐了傘,但由於風雨太大,他全身都濕透了。


    鬼殺隊的經曆令富岡義勇睡眠很淺,稍微有一點響動,他就會從睡夢中驚醒。為了不被富岡義勇發現,清司在衝矢昴家中洗掉了身上冰涼的雨水。


    衝矢昂正用熨鬥烘幹清司的毛衣,清司端著一杯薑茶,坐在旁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衝矢昴神色鎮定,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清司的目光。


    他穿一件皮革外套,裏麵是咖色毛衣。毛衣領口很高,擋住了脖子。


    清司見過他很多次,每一次他都穿著高領的衣服,嚴嚴實實地擋住自己的頸脖。


    “衝矢昴,穿那麽厚的高領毛衣,不熱嗎”


    清司突然發問。


    趁衝矢昴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輕捷地伸出手,拽住了對方衣領。衝矢昴猛地向後倒去,想躲開清司的手。兩人重心失衡,清司倒在衝矢昴身上。


    衝矢昂表情僵了一下,又露出微笑“領口會變形的,清司。”


    “少裝了。”清司握緊手指,扯開衝矢昴領口“rye。”


    衝矢昴被毛衣擋住的頸脖暴露出來。他看見了一枚小小的變聲器,被醫用膠帶緊緊黏在皮膚上。


    清司把變聲器拔掉了“你的真名是赤井秀一,對吧”


    衝矢昴歎了口氣。他睜開眼睛,雙目像兩顆晶瑩剔透的翡翠。


    “看來g已經告訴你了。”


    失去變聲器後,衝矢昴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嗓音沙啞。


    赤井秀一伸手掀開脖子上的仿真表皮,將薄薄的一層麵具撕了下來。他又摘掉假發,露出自己原本的麵目。


    烏黑的短發,濃眉、高顴骨,鼻梁挺直,相貌精致卻不乏英武。


    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朝清司傾下身來,沉默不語地用力抱住了他。赤井秀一的皮革外套還沾著潮氣,皮革的氣息混雜著煙草味,將清司包圍。


    赤井秀一名義上畢竟還是清司的前部下,清司隱約覺得他在以下犯上。


    但當他看到赤井秀一臉上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時,清司那句“鬆手”還是被他硬生生吞了迴去。


    清司的手正搭在赤井秀一頸部,他摸到了對方被剃短的發茬。


    發茬很紮手,刺得皮膚又疼又癢。


    清司說“你剪頭發了。”


    赤井秀一點點頭“嗯。長頭發太顯眼了,容易被認出來。”


    清司推開赤井秀一的肩膀,向後退了十厘米。借著這十厘米空隙,清司看向赤井秀一的眉骨。


    赤井秀一的眉骨上,有一塊紅褐色的彈痕。


    多年前他們被敵組織襲擊,赤井秀一為了保護他被子彈打傷,差點送命。


    雖然他們已經陌路,但清司很清楚,赤井秀一不會背叛他。


    赤井秀一烘幹了清司的毛衣。


    清司穿上毛衣推開房門,發現外麵的雨勢減小了不少。


    現在已經是午夜,臨近十二點。


    富岡義勇向來遵循早睡早起的規矩,通常十一點不到就會入睡。家中內一片黑暗,隻有二樓清司的房間還亮著暖黃的燈光。


    赤井秀一撐著傘將清司送到院牆外,清司雙手攀著院牆,敏捷地跳了上去。


    赤井秀一輕聲叮囑道“別被發現了,先生清司。”


    “嗯。”


    赤井秀一看著清司走到房門前,清司悄無聲息地拉開門,消失在黑暗的門廊之後。就在赤井秀一準備離開時,他在清司窗邊看到了一個人影。


    一名黑發的男子站在窗簾旁邊,影影綽綽。他傲慢地低頭看著站在院牆旁的赤井秀一,長著一張極為美豔的麵容,有一雙細長的狐狸眼。


    那是人形的玉藻前。


    玉藻前用手指劃了劃頸脖,用口型威脅赤井秀一“滾遠點,人類。”


    夜色和大雨擋住了赤井秀一的視線,他看得不真切。當他再次看過去時,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周末。


    清司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的短信。


    清司


    晨安。


    今日上午九點,請前往xx町二丁目21號。


    敬頌春安。


    繼國嚴勝 謹啟


    這條短信嚴格遵守書信格式,確實是繼國嚴勝的風格。


    確認對方的身份後,清司更加一頭霧水“嚴勝君找我幹什麽難道和童磨有關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大概是緊急事件”


    清司穿上外套,經過書房時,朝裏麵看了一眼“義勇君,你在書房嗎”


    富岡義勇正坐在書桌前,整理春假劍道比賽的資料。他垂著頭,神色非常認真,一一核對資料。


    “義勇君,劍道社的讚助方找我有事,我現在要出門了。”


    富岡義勇聽見清司的聲音,抬頭應道“好,記得早點迴來。”


    清司跑到一樓,他推開門,看到了正在給花澆水的繼國緣一。


    清司急急忙忙地從街道上跑過“早上好,緣一君。”


    “早上好,清司。”


    繼國緣一點點頭,看著清司小跑著離去。


    繼國緣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自言自語“今天周日,他應該不用上課吧”


    清司打車來到繼國嚴勝所說的地方。


    這裏是一家料亭。清司穿過木門後,看到了一片尺樹寸泓的幽寂園林。他踏著步石穿過這片庭園,抵達臨水而建的房屋。


    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石橋邊。他身穿黑色浴衣,衣擺上繡著花樣繁瑣的金色家紋。


    他朝清司鞠了鞠躬“黑田先生”


    “是我。”


    “請跟我來,您的友人正在等候。”


    迴廊蜿蜒曲折,清司跟在男人身後,來到最內側的房間。


    房間外圍著一片斑竹林,清寂幽靜,隻聽得見鳥鳴和彈奏三味線的聲音。


    男人打開拉門,清司脫下板鞋,走進房間。


    朝東的方向是一扇巨大的格子窗,陽光穿過窗紙,整個房間都浸沒在明亮的朝陽中。


    一個男人坐在窗邊。


    他銀白色的卷發被梳理整齊,紋絲不亂。男人相貌俊美、膚色蒼白,眉眼間透露出一股陰鬱之氣,連初春的陽光落到他身上,都變得清冷幽寂起來。


    房間裏不僅隻有鬼舞辻無慘在場。


    狛治和繼國嚴勝跪坐在房間左右兩側,二人都低著頭,神態嚴肅。


    鳴女端坐在牆角邊,她膝上平放著琵琶,朝清司點了點頭。


    清司“”


    他好想離開。


    鬼舞辻無慘抬起那雙細長的鳳眸“恭候多時,清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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