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以前,言迴迴就明確的知道。在這差強人意的世間,有許多人是不能留住的。比如她那早去的糊塗脆弱的母親,比如疼愛她教會她做人要不卑不亢的外婆,比如與她一起長大最後又背叛她的好朋友,還有,還有曾經她迷戀著的、以為會就此一生的陳讓。他們最後都離開了她,可是她還是可以邁出腳步往前走,不管心裏有再多的傷痛,生活總是要繼續。慢慢地,她學會了逢場作戲。用一種隨時都可以抽離的姿態生活。麵對秦琴的刁難,麵對言憶卿飽含同情卻也輕視的目光,麵對自己的所謂的生父冷淡的表情,甚至是麵對各種麻煩的客戶,她都可以硬著頭皮擺出不同種類的笑容,從容應對。


    然而,陸良笙。


    陸良笙在言迴迴將近30年的長期的思維方式裏,都被貼上了“危險物品,嚴禁觸碰。”的標簽。


    和陳讓不一樣。


    言迴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擁有陸良笙。他太過完美,光環太重,大多數人站在他旁邊都顯得黯然失色,你甚至都找不到他有任何實質性的缺點。在他身邊的,應該是像林易苒那樣的天之驕女。


    何況他為了林易苒做了那麽那麽多,甚至擱下了自己新成立的公司。


    他是一個太清醒的人,何以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舍棄江山?


    現在,他說要和她在一起。也許也是認真的。


    但言迴迴知道,此生,他最不顧一切的感情早已用完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最不顧一切的感情,最輕狂的時候,也給了陳讓。


    這個夜晚,言迴迴還是失眠了,她不可抑製的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也想起了陳讓,路珵和陳讓的相似度實在是高得可怕,但明天的相親,她還是會去。因為她不可能告訴俞姝她和這期“西南周刊”的封麵人物在一起了,並且隻用了兩天的時間。


    沒錯,她對於自己和陸良笙在一起這件事沒有半點信心,不過是理智較長時間的開了小差,一時疏忽答應了而已。


    可是現在理智慢慢的又開始占領高地,她不會和路珵在一起,但還是會去見,畢竟是公司財政的掌權者,何必得罪?就算不是相親,也必然是要千方百計的搞好關係的。何況今天的歡迎會她已經缺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擺架子呢。


    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言迴迴竟也就睡著了,盡管也就5、6小時的樣子,但勉強可以支持。


    還刷著牙呢,俞姝的電話就殺過來了:“9點了,你該不會還在睡覺吧?”


    “不素啊,偶已經債刷牙了。”言迴迴含著牙刷含含糊糊的迴著。


    “我還想拉你去做個頭,化個妝呢。快點,待會我來找你啊。”俞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


    “不用了,路珵是我同事,我們昨天已經見過了,沒必要刻意打扮。”言迴迴吐了口漱口水淡淡的道。


    “什麽?!”俞姝的聲音幾乎要把言迴迴的耳膜震破了。


    “我說,我昨天見過他了,您老人家年紀不大啊,怎麽這麽快耳朵就不好使了?”


    “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很帥?!”


    “嗯,是夠妖孽的。”


    “哈哈哈,我就說嘛,不過你們很有緣分嘛,今天就看你的了啊。”


    “這可不一定,這種男人看上我的可能性很小。”


    “言迴迴,你可不能這樣啊,你不是一向很拽的麽,你不能這麽快就認輸啊!”


    “知道了,你吵死了你,不過,他一直就叫路珵麽?有沒有什麽曾用名什麽的?”


    “沒有吧,我老公和他貌似從小就認識的,也沒聽他提起過,要不我現在問問他?”


    “不用了。沒事我先掛了,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哦哦,那你去忙吧,拜拜。”


    “拜拜。”


    剛掛了俞姝的電話,陸良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怎麽?陸總有事麽?”言迴迴把手機開成免提,在梳妝桌前坐了下來。


    “今天我去香港,言經理有沒有什麽要我買的?”


    “不必了,想我一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的有為青年,是不會和你一資本家一樣浮誇奢靡的。”言迴迴邊往臉上拍精華液邊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有這麽一迴事兒麽?我怎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著呢。”


    “本來今天想和你一起吃飯的,不過這個事情比較突然。我星期五迴來。”


    “沒關係啊,陸總公務繁忙,不必事事向我交代。”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說的這麽高興啊?”


    “哪裏哪裏,一般一般。我這是為香港同胞有你的到來而高興呢。”


    “言迴迴,你是不是又有什麽事兒不想讓我知道?”


    言迴迴聽著他涼涼的聲音不覺心頭一驚,定了定神道:“怎麽會呢,昨天被你害的我都沒能和新的財務總監交流工作,這樣的話,我會混不下去滴,同誌!”


    “所以呢,所以你今天要和他單獨交流工作?”陸良笙的聲音一下冷了許多。


    “陸總真是冰雪聰明。”言迴迴決定老實交代。


    “好啊,那你去吧,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是和他交流到別的層麵上去,那麽不管是起華還是一聲都不可能會接你們下一個季度的任何單子。”


    “陸總,您這是赤果果的濫用私權,典型的利用公司公共資源以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sowhat?(那又怎樣?)”陸良笙懶懶的吐出了倆單詞。


    “別給我拽英文,老娘聽不懂。”


    “好了,迴迴,你連婚都沒結,怎麽就成娘了呢?不過如果你迫切的想要成為娘,我不介意犧牲自己讓你提前實現這個願望,我要登機了,seeyou。”陸良笙篤定的說完這段話之後就收了線,沒有給言迴迴反駁的機會。


    言迴迴愣愣的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沒辦法,在陸良笙麵前,她永遠是手下敗將。


    到達新天地18號的時候,時間剛剛好。路珵穿著一件白色的針織衫,還有淡色的牛仔褲,安靜的坐在落地窗邊看雜誌。柔和的光線妥帖的鋪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長長的眼睫毛上仿佛起了一層可愛的絨,他如此沉默的樣子。不禁讓言迴迴想起17、8歲的年月,盡管他們並非一人,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又該如何解釋。言迴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過去的隻能是過去了。


    “嗨,我是不是遲到了,路總監。”言迴迴展開一個笑容,在路珵對麵坐下。


    “沒有,剛剛好,沒想到這麽巧。”路珵收起雜誌,毫不吝嗇的微笑。


    “其實路總監你應該也是被景易(俞姝的老公)逼的無可奈何了才來的吧,像你這樣的精英股,怎麽可能沒有人買入呢?”


    “言經理你說笑了,我看上去是這麽容易被逼迫的人麽?”路珵一臉玩世不恭的笑道。


    “路總監您這話說的可讓我不怎麽好接呀,還是先點餐吧,今天我做東,為我昨晚的缺席道歉。”言迴迴這麽做其實就是為了表明她對他沒想法,但依然對其抱有友好的態度。


    “好啊,那下次我迴請你好了。”路珵閑閑的翻了翻菜單。


    “這裏的澳洲香烤牛小排很不錯的,路總監大概早就試過了吧?”言迴迴愣了愣,便淡淡的轉移了話題。


    “你別總是路總監,路總監的叫我,叫我路珵就好了。”路珵揚起嘴角笑道。


    “可以啊,那你也別叫我言經理,叫我言迴迴就好了。”言迴迴捧場的笑了笑。


    兩個人就這樣說一下無關痛癢的寒暄話,開始了午餐。


    言迴迴非常的喜歡這一家店的雞肉生菜沙拉、奶油菌菇湯以及紅酒羊排,所以當菜上來以後,她便專心致誌的吃菜,完全不在意對麵坐的是誰。吃的差不多以後,她才抬起眼睛看看路珵,以及路珵的餐點。


    他點的是香煎龍利魚,還有焗烤海鮮時蔬沙拉,以及提拉米蘇。


    她很奇怪,一個男人為什麽會喜歡吃提拉米蘇這樣的全是奶油的甜點。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戒了像提拉米蘇這樣的東西。現在看著,居然有些懷念。那入口的甘醇與甜膩,幾乎要把心裏麵的苦澀全部覆蓋。


    不過,路珵並沒有吃那份精致的點心。


    言迴迴思索了一下說:“路珵你很特別嘛,很少有男士會喜歡提拉米蘇的。”這並非一個問句,卻是表達了她的疑問。


    “難道你不能猜出來我是為你點的?我以為女士應該都喜歡這樣的甜點。這家店的提拉米蘇是意大利的師傅做的,你吃吃看,地不地道?”路珵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檳,笑的一如既往的陽光繾綣。


    “是麽?那可真是榮幸之至呢。”言迴迴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他的。於是拿起小銀勺挖了一塊放入口中,也許是太久沒吃,言迴迴也不太能辨別是不是從前吃到的那種味道。


    路珵看著吃點心的言迴迴,似是有點出神,眼睛裏有許多言迴迴看不懂的東西,那些東西似乎隱藏的很深。


    言迴迴從來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所以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注視她。但是他帶給她的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也無法讓她忽視。


    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就是陳讓呢,可是記憶裏陳讓的下巴沒有那麽尖,而且陳讓左眼角有一顆痣,而他沒有。陳讓當時走的這麽決絕,完全沒有必要特地整了容迴來找她。再說了,像陳讓那樣清冷的人怎會時時臉上掛著那樣燦爛的微笑呢?


    言迴迴突然又想起電話裏陸良笙涼涼的聲音,她竟然有些想念他了。於是果斷的停止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完並且感謝他的細心。


    她叫來服務員準備付賬,路珵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言迴迴在心裏默默的問候他八輩祖宗,這家店可不是一般的貴,她不過是客套一下,他竟沒有一點男士的自覺。


    “多少錢?”言迴迴拿著皮夾仰麵看著服務生。


    “小姐你在開玩笑吧,路總在這裏吃飯怎麽可能收錢呢?”小服務生一下子就漲紅了臉,看樣子也就二十歲出頭,眼睛在路珵和言迴迴之間不好意思的來迴躲閃一會兒,路珵衝她做了個可以離開的手勢,她便馬上走開了。


    “你是這裏的老板?”言迴迴一下子就明白了,歪著腦袋衝著路珵道。


    “我隻是最大的股東,並沒有參與這家店的經營與管理,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能算是老板。”路珵臉上掛著得體又得逞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解釋著。


    “你來引章國際是來體驗生活的吧?”言迴迴也笑了出來。


    “不是啊,是別的原因。”路珵正了正神色說。


    “哦。”言迴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怎麽不問為什麽?”


    “我怕你會說‘你猜’,然後我就像個傻子一樣猜半天,其實如果一個人想要告訴我的話,他直接說就好了,說‘你猜’本身就是表示不願意迴答我的問題。何必呢?哈哈,不好意思啊,其實這有點跑題了,主要是這是你的**,我無意探聽。”言迴迴迴憶起了某些片段,於是竹筒倒豆子般的迴答了很多,不著邊際的話。


    路珵愣了愣,又笑開了:“你一直都是這麽幽默麽?”


    “你猜。”言迴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我懂了,你這是不想迴答我的問題了。”路珵語氣裏全是無辜。


    “人才,一點就通,總而言之,這頓飯吃的很愉快,謝謝你的款待。”言迴迴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震,發現上麵顯示的是“大公雞”,其實就是陸良笙。“大公雞”是一首歌,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陸良笙居然憑借一首“大公雞”獲得了“校園十佳小歌手”的冠軍。


    路珵似乎也看見了手機上的顯示,表情馬上就顯的不太自然。她覺得他一定是在嘲笑她,不過沒關係,她從來不會在意那些細節問題。她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我鄉下的表弟要我幫他找一份保安的工作,我一直忘記了迴他電話。”


    “陸總這麽快就下飛機了?”言迴迴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劃開了屏幕接聽。


    “陸總?我不是你鄉下的表弟麽?怎麽樣啊,表姐,我的保安工作你幫我落實了沒?”陸良笙涼涼的聲線裏透著嘲諷與慍怒。


    “同誌,說謊是不對的,你明明沒去香港卻騙我說去了。還在我沙發背後的沙發上默默的坐著,不讓我知道。現在我可看見你了。”


    “你還有臉說,你剛剛就沒撒謊?”陸良笙衝著站在一棵巴西木後麵的言迴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我撒了,可是我是對路珵撒的,要生氣也輪不到你生氣。”言迴迴最見不得陸良笙得逞的表情,於是脫口而出,說完她馬上就後悔了。她這相當於是踩了老虎的尾巴。


    “是麽?”陸良笙的聲音又冷了好幾倍,言迴迴聽了像是一秒北極遊。


    “不是,不是,小人剛剛一時說錯話,您大人有大量。”


    “晚了。”陸良笙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剩下嘟嘟的忙音。


    言迴迴心情忐忑的迴到座位。果然,她剛剛坐下,陸良笙低沉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了:“迴迴,你在這裏談生意啊。”


    “啊,陸總,好巧哦。”言迴迴抬頭看著陸良笙打招唿,其實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


    “是啊,這是哪位?也不介紹介紹。”陸良笙挨著她坐了下來,“順手”幫她理了理頭發。


    “這個是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路珵。”


    “你好,我是陸良笙。”聽罷言迴迴的介紹,陸良笙笑了笑,伸出了一隻手。


    “你好,久聞大名,請多指教。”路珵也笑笑,輕輕的握了握便鬆開了。


    然後兩人又各種寒暄,各種互相恭維了好久。


    言迴迴不知道陸良笙想幹嘛,隻能靜觀其變。直到他說:“咦,言迴迴竟然也吃提拉米蘇麽?”


    “怎麽?我就不能吃麽?要不然給陸總點點什麽,陸總還沒吃飯呢吧?”言迴迴似乎想起了某個片段,極力的想要終止這個話題。


    “言經理大學裏可是很挑食的,曾經她因為我買了她不喜歡的提拉米蘇,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臉上都是奶油。”陸良笙的這段話裏省略了很多東西,看似無意,其實可以讓人想到很多東西。


    “陸總你們認識很久了?大學同學吧?”路珵也不是省油的燈,完全沒有錯愕的樣子


    “是很久了,其實言迴迴很多缺點的,還請路總在以後的工作中多多照顧呢。”陸良笙攬過她的肩膀衝著路珵笑的山明水淨。


    “哪裏哪裏,是她照顧我才對。”


    “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就先到這吧。”言迴迴覺得情況不妙,再這樣下去估計明天她和陸良笙的緋聞就會滿天飛了。


    “可以。”路珵頷首微笑。又迴頭對服務生道:“19號桌免單。”


    “那我們就先迴去了,今天謝謝路總監的款待。”陸良笙幫言迴迴拿過包包,衝他點了點頭。


    言迴迴什麽都不能解釋,首先,解釋的作用是越描越黑,更重要的是,她答應了陸良笙要試試看,還有,她也的確喜歡看陸良笙為她炸毛生氣,然後向別人宣布主權的行為。她沒有矯情到那種地步,雖然害怕流言,卻也不會因此而拒絕一個自己本來就有著那麽深厚情愫的男人的在乎。


    所以當她糊裏糊塗被陸良笙攬著肩膀走出餐廳的時候,她還是笑了,心裏就像抹了蜜一樣。


    他把她安頓到車上之後就開始吻她,是那種兇狠的不給她一點喘息機會的吻,舌頭在她柔軟口腔裏翻江倒海,挑逗著她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經。她在甜蜜著的同時又不禁有些憂傷,他不知道這樣吻過多少女人呢。


    他馬上發現了她的走神,按住她的後腦勺,低沉的說:“專心點。”


    慢慢的他又平靜了下來,他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墨黑的眼睛像是漩渦,輕輕的說:“怎麽樣,達到你願望了沒,看著兩個男人為你劍拔弩張是不是很開心?”


    “嘿嘿,一點點,路珵其實很無辜的,他對我沒企圖啊,我都這麽老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品味獨特啊。”


    “也是,我一向是這樣有品味的。”


    從那天起,言迴迴真的開始擁有男友這種生物,陸良笙每天都會抽空陪她吃飯,買精致的小禮物給她,和她聊曾經,聊現在,聊以後。


    他在周末的時候,會心血來潮的帶她去趟日本,因為她無意中說道,想吃一次正宗的章魚燒。在飛機上她睡著的時候會體貼的幫她蓋好毯子,也還是會和她鬥嘴抬杠,就像小時候一樣。


    他會在送她迴家的時候,吻的她**洶湧,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停止,一副君子止乎禮的樣子。他們就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默契,溫馨,有那麽點心跳,卻沒有誠惶誠恐,患得患失。她想,也許是他們還不夠相愛。


    也是,她最濃烈的感情早就給了別人。


    他們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去聊林易苒。有的時候還會抽空去看看陸良笙的奶奶。言迴迴想他一定是累了,所以想找一個了解他,對他沒有過多的企圖,又對他還算不錯的伴吧,她永遠都不會是他最愛的那個人,可是,陸良笙對她越好,她就越想要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人呐,就是這樣貪心的動物。


    她驀然想起以前和陸良笙一起看的王家衛的《東邪西毒》,張曼玉穿著紅的耀眼的一襲衣裙,拿著一片略微枯萎的紅葉,對著波濤陣陣的大海,語氣悲切又隱忍的說:“在我最好的時候,我最愛的人卻不在我身邊。”


    ------題外話------


    好久沒更了,不好意思~開學實在是忙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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