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楊府一水池邊,假山旁,四處的花草都有些枯萎了,秋風起處,水麵泛起圈圈波紋,有一種繁華落盡的哀傷。


    楊政站在那兒,已是深秋,對於楊政這樣的普通人而言,已很是生寒,因而楊政身上披著棉布長袍,看上去沒有往日的威嚴,倒是一臉的落寞,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爺,天氣冷了,迴屋吧。”管家站在楊政身後,低眉順眼的樣子,哪有半分與劉陽對峙時的氣勢。


    楊政沒有動身,也沒有迴答,仍舊靜靜地盯著湖麵,好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道:“老濕,有時候我會想,當初的做法是不是過激了些。”


    管家笑笑道:“爺,你想太多了,無論什麽時候看,那都是最恰當的做法。”


    楊政緊了緊身上的棉袍,黯然道:“自然,從我的利益上看,去除所有的反抗者是最幹淨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如此一來,楊家一眾高手多數喪命,落到如今青黃不接的,若不是陛下控製著天香城不能劇烈波動,隻怕楊家早已被瓜分了罷。”


    管家安慰道:“往事已矣,您也不要太過傷神,在這皇城內,總還是要有些顧忌的,隻要過了這個坎兒,下一輩的也就能扛起來了。”


    楊政沒有迴答,兩人在微寒的風中沉默。時近黃昏,不遠處的內堂與此處的靜謐相反,正在忙碌地準備晚餐。管家不經意間一個迴頭,恰好看到一個俏麗到婢女提著一個精致的飯盒走進房間,正是馬永江鑄器的密室。


    管家皺了皺眉頭,對於平時很冷靜的楊政,在鑄器這方麵那樣的癡迷很是不理解,張口直接道:“老爺,那個馬永江似乎不怎麽靠譜啊?”


    楊政淡定一笑,道:“這個我自有分寸,隻要能夠煉製成偏屬性魂器,我們未嚐沒有複興的可能!”這話說得是相當有自信。


    …………………


    …………………


    城西一家幽靜的酒館,一個戴著帽子身著長袍的中年人快步走向最裏麵的小包廂,長袍的領子微微豎起,而帽子有很大幅度地下壓,差不多遮住了這中年人的整個臉。


    推開包廂大門,側身閃了進入,又順手關上門。房間內已經坐著一個人了,赫然是北冥家的二號人物北冥方正,北冥家多出虎將,家族中唯獨兩個另類,一個便是輕易便被淩綃收買了的北冥雷,另一個則是以智慧著稱的北冥方正。


    北冥方正一聲儒裝,修長的手指端著一杯香茗,見有人進來了,隻是微微一笑,也不起身迎接。來人進門後,脫下帽子,竟然是此時本應該運送兒子劉偉文屍首迴葬的劉陽。


    “坐。”北冥方正指了指對麵的椅子淡笑道,態度有些太過隨意,劉陽倒也不在意,坐到椅子上,順手拿起為他準備的茶猛喝了一大口。


    “考慮得怎麽樣?”北冥方正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子,眼睛盯著劉陽問道。


    “二十家店鋪和西山的晶石礦。”劉陽毫不猶豫地迴答。


    北冥方正直搖頭,收起假假的笑意,不徐不緩道:“人切忌太過貪心,不要想著你守不住的東西,沒有好處的,店鋪可以給你二十五家,但是晶石礦不可能。”


    “不行,那樣太少了。”劉陽堅決地搖頭。


    北冥方正不徐不緩地喝了一口茶,方才緩緩道:“你是不是還沒弄明白你想要什麽?你需要的是一個走進天香城的機會,而不是發一筆橫財,你是明白人,讓你來分一杯羹不是因為你死了個兒子,而是我北冥家需要一個合夥人來分食,否則吃相太難看了,至於為什麽是你,我隻是不想被反咬一口。”言下之意,便是你們狂刀宗還沒有這個實力。


    “可是……”劉陽還不放棄。


    “沒什麽好可是的,”北冥方正毫不猶豫地打斷:“隻要你那東西還在,再迴去生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劉陽陰冷著臉,卻無可奈何,舉茶當酒,向北冥方正致意,喝了一口,算是答應下來了,帶上帽子,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留下北冥方正自己又喝了一口茶,一臉滿足,隻是不知道是由於茶香還是對這次的談判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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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鐵血帝國的皇宮,瑪爾帝國的皇宮少了幾分古樸的氣勢,而多了幾分精致的高貴。皇城除了主殿,便是右側的明正殿與左側的思月殿,分別是瑪爾帝國唯一的一位皇子與唯一的一位公主的宮殿,瑪爾大帝雖有數位妃子,卻隻有皇後生下了這一子一女,據傳大帝對皇後極愛,自其逝世後便未立後。


    這一子一女,這皇子雖然也有些聰慧,生性卻極為懦弱,倒是公主上官月,生得一張精致的臉龐,偏偏又工於心計,且極有手段,反而更讓朝堂的大佬欣賞,家中若有兒子與公主歲數相若,又有幾分能力,便時常心中暗喜。


    思月殿後花園內,兩個身姿曼妙的角色女子正在其中漫步,正是公主上官月與夜火的銀狐。


    “確定那個楊羽便是南宮三少?”上官月伸手摘下一片花瓣隨口問道。


    銀狐沉吟了一下,道:“有九分的可能,雖然他刻意改變行事風格與說話的方式,但一些小習慣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上官月嬌笑一聲道:“你對他倒是有心。”


    銀狐也不扭捏,淡定道:“有些欣賞罷了,談不上有心。”


    聽到這句話,上官月突然想起那個在魔獸森林遇到的有點小猥瑣的少年,或許也是同樣的情懷吧,上官月對那樣的性格並不排斥,略有欣賞,談不上男女之間的心動,可能當時還有一點兒愧疚,畢竟是由於自己才使得他墜崖身亡。


    不過當發生那樣的意外,上官月很容易便明白了手中的地圖是假的,早將那一點符合少女年齡的情感拋掉了,作為一個公主親入險境,除了一些個人的原因,也說明她過得確實不容易,父皇身體虛弱,皇兄性格懦弱,偏生皇族又人丁不旺,各大家族門閥都把她看成了一塊肥肉。


    “南宮家的事兒都是不需要去煩惱,南宮孤雖然雖然不肖,但南宮野狐確還出壯年。”上官月條例清晰地分析道,當與其同齡的少女們多數還深藏閨中,感春傷秋時,她已胸懷天下大勢頓了頓接著道:“倒是楊家,最近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竟然將希望放在魂器鑄造上麵,也不想想,即便成功了,也不可能在實力上有很大的突破,隻是白白耗費了許多精力罷了。”


    銀狐搖搖頭道:“未必,單單看楊家的實力,是不會有很大的突破,但無可否認,偏屬性的魂器確實是魂器鑄造一個巨大的突破,一旦成功,會有多少勢力願意與楊家合作,甚至直接入住楊家。”


    上官月略一思索,點頭同意道:“這也不無道理,隻是隻怕消息尚未散播出去就有人攻上門了。”


    銀狐聳聳肩:“應該有一兩手保命的東西,大家也不過都是在賭罷了。”


    ……………


    ……………


    南宮華的房子是不能住了,將幾樣重要的東西收拾好,兩人扛著連連喊痛的梁青山迴到淩綃的住處。


    “啊啊,格他老子的,全身都散架了。”被放在床上的梁青山呻吟不斷,好一會兒,突然發現淩綃與南宮華都沒說話,睜開眼睛一看,兩人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


    “別這樣看著我,我…我害怕。”


    “怕個屁啊!”淩綃毫不客氣道:“突然間發瘋是什麽狀況?”


    梁青山輕微地擺動腦袋,愣愣道:“我也不知道啊,有時候會覺得全身熱血沸騰,然後就那樣了,隻是好像沒有今天這麽猛。”


    “遠古獸人?”南宮華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對,什麽狗屁遠古獸人的,”淩綃被已提醒,記了起來:“那似乎是血脈一類的東西,想想你家老頭子有什麽詭異的地方,比如四條腿八隻眼睛什麽的,又或者持久力特別變態?”


    梁青山很堅定地搖搖頭,想了想道:“說到特別的地方倒是有一點。”


    “什麽?”淩綃與南宮華同聲興奮問道。


    “老爹放羊特別棒,四下裏沒有比他好的。”


    淩綃聽完立馬低頭,不是受不了,而是——記得下麵有一塊墊桌子的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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