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綃胡亂地用撕下的衣襟包住手臂上的傷口,仔細一算,被他用各種或光明正大、或見不得光的下三濫手段殺死的對手也有七八個了,隻是有些時候,真的是在力量對比太過懸殊時,一些陰謀總是被輕易地碾碎。


    陰謀終究隻是一種輔助的手段,實力才是根本。


    這輩子至今殺的人都在這兩天,隻是他並沒有覺得恐懼,仿佛是殺戮中有一種重量,讓他轉身最後一眼看老頭子時的滿心悲傷漸漸沉澱,沉到心裏,沉到骨髓裏,**越來越輕,骨子越來越重。


    當沉痛不再流於表麵時,踩出去的腳印才能足夠踏實,雖然會更加悲傷,隻是強者的路本來就不是坦途。


    略微發泄了一下這些日子劇烈變換情景沉澱下來的鬱悶,淩綃有些感歎,這文藝就像胡子一樣,不到某一時段,總是長不出來。


    將那具屍體扔入長到了腰部高低的草叢,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地麵上的痕跡,這些手段都是這幾天現學現用的,無論如何教導,總比參與其中的效果來得差。


    殺手聯盟選擇的這片地方著實有些複雜,高山大樹草叢,湖泊河流小溪,該有的全都有了,甚至還有一小塊集市,這樣的地形絕對不可能自然形成,這也反襯出了殺手聯盟強悍的實力。


    夜已盡,叢林的盡頭,最遙遠的黑暗處,一絲曙光穿破蒼穹,劃開黑暗的大幕,滑過無盡的空間,無視淩綃身前結了一層又一層的蛛絲的阻擋,落入淩綃眼中。


    一絲,兩絲,三絲……然後連成一片,在灰蒙蒙的夜空中開辟出一片光明的空間,淩綃看著那片光芒,若有所感,那是一種純粹的,帶著一點文藝一點**的感覺,感覺氣海內的混沌靈氣要像這升起的朝陽一樣,撕開一直壓抑著境界提升到高階的那一層膜。


    原本在異度空間就曾兩次到過高階的境界,可第一次被混沌靈氣自行壓抑了下來,第二次則被老祖宗強行壓製住了,因為那是淩綃的靈氣雖然已經到了高階的實力,可那時的心性不行,尚若放任不管,對於之後的提升有很大的阻礙。


    這幾天的殺戮,雖然由於淩正恩出意外而讓他變得有些噬血的頭腦不是很震撼,但無可否認,這兩件事對於他心性的提升有很大的作用。


    經曆,相對於心性而言,比時間更有效。


    淩綃毫不猶豫,轉身鑽進了之前處理屍體的草叢中,在這種環境下突破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卻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多一份實力,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可能。


    草叢太過茂密,之前扔進去一具屍體都看不出異樣的感覺,淩綃約莫鑽到草叢中央便蹲坐下來,對於魂師而言,對靈氣運行的功法並沒有多麽的倚重,所謂的靈氣運行的法門也不過是氣海內的神識對靈氣的控製,除非一些特殊的魂技需要配合特殊的運氣法門。


    混沌靈氣緩緩運行開來,淩綃閉上眼睛,意識已經沉入識海中,識海是屬於他個人的世界。


    之前的識海一直是昏蒙蒙的一片,好像沒有什麽空間,卻又好像很遙遠,當然這是純粹的感官上的感覺,神識填充了識海的每一個角落,淩綃能夠感覺到識海內的任何變化。


    而這次進來,在識海的兩個相鄰的地方,一團明亮的紅色火團和一團同樣明亮的金色火團足以亮瞎淩綃的狗眼,那自然是輪迴刀融合了金屬性之珠與火屬性之珠後,輪迴刀內的神識從屬性之珠內得到的自然之力凝聚成的魂技,並且隨著淩綃對天刀訣與金之利刃的領悟的深入,這兩團光亮變得愈加凝實,其中甚至能夠看出一個與淩綃一樣瀟灑的輪廓揮動長刀比劃著魂技的運行。


    淩綃的意識靜靜地感悟識海內的灼熱與銳利,對於鑄器似乎有了不一樣的理解。而此時混沌靈氣運行越來越快,一股特殊的波動從經脈中傳出來,剛剛透出體外時,在淩綃周身一尺內形成了一片空間,甚至於將草叢壓出了一個洞,這樣明顯的異樣,估計淩綃尚未突破成功就被幹掉了。


    幸好,這樣的狀態持續不過一眨眼,混沌靈氣是世間萬物最原始的能量存在形式,雖然隨著時間推移有多種衍生形式,可歸根結底終究沒有改變最原始的結構形式。


    那股波動很快便於相鄰的能量融為一體,由於這種自然規則的存在,甚至比淩綃自己控製隱藏自己身形的時候還要隱蔽,已經完全融入這個空間。


    兩個時辰過去了,淩綃仍舊一動不動,雖然混沌靈氣在經脈中運行的速度越來越快,透露出體外的波動也更加強烈,可由於特殊的原因,這波動一出體外便被周圍的能量包容了,因而外麵壓根兒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唯一的不同便是不知什麽時候輪迴刀竄出來了,靜靜地懸掛在淩綃身前,刀身一片漆黑,隻有刀柄上的火、金兩顆魂珠在一閃一閃,光芒有些暗淡,似乎正在努力地突破什麽。


    小半個早上過去了,在豔麗的陽光下,這片與森林相鄰的草地變得極為青翠,除了偶爾的蟲鳴並沒有什麽動靜,誰也不會想到裏麵藏著兩個人,一個死人一個活人。


    透過間隙射入的陽光將輪迴刀上那一閃一閃的光芒照得失去顏色,完全察覺不出來,當太陽升到頭頂時,突然間,兩顆魂珠好像突破了一層封在外麵的薄膜,一陣堪比太陽的光芒一閃而過,隻那一瞬間,有恢複了之前的暗淡,可那輪迴刀卻瞬間變得好似活物,淩厲的刀氣在一個小範圍內四射,在這片空間內的蟲子,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動都不敢動。


    而與魂珠爆發出光芒的同時,淩綃的意識清晰地感覺到識海外圍的壁好像瞬間倒塌,神識像潮水般湧過去,當到達另一個壁時方才停下來,淩綃緩緩唿出一口濁氣,神識在暢遊,他便覺得自己好像整個人都在暢遊。


    他睜開眼睛時,那體外與四周能量波動融合在一起的混沌能量波動猛然爆發出強勁的力道,從這般水乳交融中脫離出來,周身的長草被這波動一震,頓時炸飛了出去,遠一點的也腰一彎,倒了下去,現出一小塊空地,淩綃在中間眨眨眼睛,緩緩站起來,眼眸中多了一份深沉的色彩,當然,打死淩綃都不會承認,是眼睛閉太久了,有些不自然。


    這個地方是不能再停留了,淩綃綁好身上已經看不出是衣服的衣服,迅速消失在樹林中。


    就在淩綃在為生存忙死忙活時,鐵血帝國,紫薇城,一個高高的獨立閣樓,外麵一片花園,一個滿頭白發白須的儒雅老者,一個一身錦裝,頭發光亮,臉皮紅潤的中年人。


    “消息可靠?”老者站在圍欄邊,眺望者不遠處那座恢宏僅次於皇城的府邸,漫不經心地問道,聲音平和慈善。


    “四天前,那老不死的不知道聽到什麽消息,一臉緊張地連夜獨自一人離開,昨天秘密迴來,據我們安排在親王府的人報道,帶迴了一個大箱子,卻不知道藏到哪裏了,那老匹夫也跟著不見人了,而我們安排的人暗中看到了那箱子裏藏著的是一張大床和一個病人。”滿麵油光的中年人興奮道。


    “哦?”老人轉過身子,一雙眼睛射出懾人的光芒看著他。


    中年人越說越興奮,道:“這當然不足以說就是那個敗家子,可我們的人竟然不小心發現了那個老匹夫的狗腿朱不易,那狗腿不一直跟著那敗家子嗎?而且這兩天那老匹夫的房間裏時常有熬藥的氣味,這就不難猜想了,那個箱子明顯就是藏著那小子。”


    老人低頭沉思半響,點點頭,道:“這倒也是,隻是那老狐狸一向謹慎,怎麽會留下破綻?”


    中年人不以為然道:“寶貝兒子出大事了,當然方寸大亂,那老匹夫當初說自己兒子死了,現在要真死了,那就大快人心了。”


    老人嘿嘿一笑,道:“死也好,活也好,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這些日子讓他們悠著點,別主動去招惹他,我們不急,總有人會更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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