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綃皺著眉頭小心地擦拭額頭上因為汗水而變得黏糊糊的彩泥,炎熱的陽光讓他頭頂上的那頂破帽子沒有一丁點的用處,下一站便到了鐵血帝國的都城紫薇城,淩綃很不理解為什麽之前牛氣哄哄的朱不易變得謹慎起來了,不止不讓他清洗,出門時還很細心地幫他補了補掉落的彩泥。


    投在臉上的陽光讓淩綃半眯起眼睛,昏昏欲睡,車廂中的朱不易沒有半點動靜。


    也不知走了多久了,突然頭頂一涼,淩綃頓時精神一震。


    “咦,日呢?”淩綃抬頭見天上依舊晴空萬裏,四周好似也沒有什麽東西擋住,抬起頭,順著陰影看過去,終於,在淩綃視線勉強能夠達到的地方,一座雄城拔地而起,投下的影子順著牆腳延伸,充滿淩綃的整個視線,直到、直到淩綃腳下。


    “好大,真他媽的大!”淩綃長大嘴巴,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憋出了一句最樸素的話,卻最能表達他此時的內心的感受。


    淩綃以一種小地方人的謹慎駕著馬車靠著官道右側行走,越近雄城顯得越大,淩綃仰起頭,看了好久,又在心中想了一些時間,才很不確定地念出城門上那兩個字:


    “紫薇?”


    “是紫薇。”一旁響起朱不易的聲音,淩綃對於他的神出鬼沒已經有些習慣了。


    “這名字也太、、太、、太娘兒了吧。”淩綃道,其實他是想說這名字太難念了,可到了嘴邊又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能臨時改口了,自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娘了,隻是隱約覺得如此。


    沒想到朱不易一臉緬懷,同意地點點頭道:“原本都城叫鐵血城的,後來被先帝改成一個女人的名字。”指了指牌子道:“就叫紫薇。”


    “改成了女人的名字?”淩綃一臉驚訝。


    “哎,”朱不易輕歎了一聲,道:“還不是為了男女間那點兒破事,最是誤人。”


    城門口隻有兩個士兵把守,不過淩綃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幾道陰冷的氣息一直在城門口掃來掃去,淩綃絲毫不懷疑即便是魂帝境界的魂師想在城門處瞎搞也會被一招斃命。


    “進城查檢。”紫薇城的人流量很大,排了一小會兒隊才輪到他們,那兩個檢查的士兵即便臉上有些疲倦,臉上卻仍舊帶著溫和的笑容,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帶著憐憫的笑意。


    淩綃自然地抬頭看向朱不易,走了好多天,他還不知道自己運的到底是什麽貨,能不能讓這些條子檢查,不夠尚若是報上鐵血親王的名號想來檢查不檢查都無所謂。


    哪知朱不易卻是一臉低眉下氣地掀起車廂的門簾,搬出兩個木箱道:“兩位請檢查。”


    淩綃隨意的站在一旁,一雙眼睛卻飄到了箱子上了,讓他失望的是,除了一些衣服啊襪子啊什麽亂七八糟的,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淩綃實在很想不通為什麽朱不易怎麽就那麽能裝。


    大都市的就是不一樣,繁華得不像樣,一輛破馬車加在中間顯得有些顯眼,不過那麽幾道異樣的眼神對於淩綃的臉皮而言沒有什麽影響力。


    “你確定是這裏?”淩綃看了看眼前的小門,不確定地問朱不易,鐵血帝國不至於窮到給第一親王安排個這麽小的地方吧。


    “這是後門。”


    “後門?”淩綃先是迷惑,隨即了然地點點頭:“一些爛東西,是我也不好意思讓走前門。”


    朱不易沒有理會淩綃的試探,徑直走到門前,在門上敲了三下,淩綃仔細聽著,卻沒有聽出來到底是兩長一短還是兩短一長。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淩綃以為暗號失誤時。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穿著仆人的裝束,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老人走了出來,一雙眼睛像死魚眼一樣盯著淩綃兩人。


    淩綃隻見得朱不易的手在老人麵前一揮而過,那老人便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子往迴走,朱不易向淩綃揮揮手,淩綃便屁顛屁顛地走到車廂內把那兩個箱子抱了出來,跟在兩人身後走了進去。


    一間暗淡破舊的臥室,隻有一床一幾,好似這老人的臥室,老人走進來後一言不發,便直挺挺地坐在床沿上,朱不易也沒有說話,一臉平靜地坐到茶幾邊上,淩綃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己好像還沒有發話的資格,如果這一路上還沒看出是朱不易主事,而自己隻是打打手下,或者說就是長長見識。


    三個人就那樣在小房子裏坐著,氣氛有些怪異,坐了小半個時辰,淩綃有些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朱不易,張開口還沒說話,一個聲音突然從隔壁傳來,有些熟悉。


    “王叔不在府上?出去了?”聽聲音便有一種溫文爾雅的範兒。


    “是的,二殿下,您有什麽急事嗎?”


    “哦,沒有,隻是多日不見,想給王叔請個安,既然不在,那我改日再來。”接著便響起一陣腳步聲。


    淩綃皺起眉頭苦想,“二殿下?”淩綃可不覺得自己認識那麽高檔的人物,可那聲音明明就聽過的。便在腳步聲將要消失時,淩綃猛地身子一震:


    “路逍遙!”


    身子像觸電般跳起來,趴在門縫上使勁往外瞄,正好看到那個遠去的人迴過臉來,一笑,正是路逍遙,正是淩綃討厭的笑臉。


    “奶奶的,被耍了,真被耍了,這樂子可真玩得挺大的啊,原來我還真認識這麽一個這麽牛叉的人啊,哦、不是、是兩個,想來那叫什麽上官月的也不是什麽賤人,以後要是萬一混不下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混口飯吃。“淩綃喃喃自語道。


    “怎麽了?怎麽了?”朱不易一臉關懷地問道。


    “哦,沒啥。”淩綃迴過神來,淡然道,他不覺得自己和那個層次的人還會有什麽交集。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突然——


    “咚咚咚”傳來三聲敲擊聲,與之前朱不易的節奏相同,淩綃稍微一分辨便聽出了是從床底下傳來的。


    那一直板磚臉死魚眼的老人手腳僵硬地站起來,右手搭在床沿上,猛地黑色光芒一閃,那床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抬了起來,淩綃這時才發現原來那床底竟然是實心的,並且還是凡星鐵鑄成的——絕對不會錯,那些特殊礦石中,淩綃就這見過這種。


    鐵床下是一條黑黝黝的通道,淩綃看了朱不易一眼,朱不易去毫不猶豫,便踏入台階中,淩綃也隻能抱起箱子跟上。


    台階內沒有燈火,淩綃一走進去,頭上一陣“轟隆”的響聲,鐵床便又被蓋上了,幸好台階不長。走到盡頭,拐了一個大彎,是一個通道,通道兩壁嵌滿了一顆顆的魔核,七種屬性都有,發出的亮光將整個通道照耀得五顏六色。


    走到通道的盡頭,朱不易在石壁上下左右按了好一會兒,便聽得“轟轟轟”的一陣聲響,然後在淩綃驚訝的目光中,沒有任何裂痕的石壁一大塊石頭硬生生地往內陷了進去,露出一個小門,裏麵是石室。


    “來了?”一個滄桑卻仍舊不失洪亮的聲音響起,淩綃這才注意到石室內有一石椅,椅子上坐著一個臉色紅潤的老人,簡單的衣著,隨意的姿勢,可幾是那麽一坐,都讓淩綃有一種無限的威壓,這是隻有長年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身上才具有的氣勢。


    難道這就是鐵血親王,難道是被囚禁了?淩綃看了看四周簡陋的石室,帶著一種微微變態的腦袋編起俗套的橋段。


    “來了。”朱不易的平穩的聲音中不難聽出不怎麽平穩的情緒。


    “他沒來?”


    “沒來。”


    “還想不開?也一樣。”


    那老人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一雙眼睛盯著淩綃,在他身上看了又看,從頭發到腳趾,又從腳趾到頭發,在他銳利的眼神下,淩綃有一種難以遁形的感覺,仿佛他這一看就能看出自己偷看天香樓姑娘們洗澡的事兒。


    “拿過來。”命令的口氣,卻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壓迫。


    淩綃看了一眼朱不易,見他點頭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隻要一發現事情不對——好像跑不了。


    “放下。”


    淩綃乖乖地把兩箱子放了下來,那老人站了起來,伴隨著頭發一樣,淩綃便感覺到一種狂野不羈的氣息,老人背過身子,彎下腰去翻看木箱,不知道是由於光線暗淡還是什麽原因,淩綃竟覺得他的背影和老爹有些像。


    “拿著。”老人轉過身來,手中拿著一小飾物,淩綃一看,卻是一柄小刀,大拇指大小,通體紅色,做工精細,看起來應該有挺長的年頭了。


    奇怪,進城檢查時明明沒有這東西呀?


    淩綃被老人的氣場一唬,呆呆地伸出手去,手剛剛接觸到小刀時,突然那老人手一抖,他手中的刀一掠,淩綃拇指一疼,便被那小刀削去了一小塊皮,傷口不深,卻不容易止血。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淩綃看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是手抽經啊什麽的。


    他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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