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唿”


    淩綃狠狠喘了氣口氣,剛才一個大意,差點陰溝裏翻了船。


    左手傳來一陣劇痛,淩綃直吸了一口涼氣,一看,一大層皮全被翻開了,小沙子混著模糊了的血肉,一滴滴血液從指縫間往下淌。


    狠狠地給地上的老狼再補上兩腳,方才忍著疼痛把錦盒和小刀拾迴來。


    找到剛才的挖坑的地方,由於適才用力過猛,淩綃隻覺得右手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挖了好一會兒,坑的大小沒有多少的變化,右手都已經要麻木了,倒是**辣的血肉模糊的左手突然有一種冰涼的感覺,原本因為握著珠子而產生的僵硬感竟然也漸漸消失,好似手中的珠子突然間變軟了。


    淩綃奇怪地低頭,將左手伸到眼睛下,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顆珠子,應該說曾經是珠子,不知怎地竟然一層一層融化為粘稠的液體,然後流下,將他的左手裹住,珠子漸漸變小,這便是為什麽他感覺到握著越來越鬆弛,而那冰涼的感覺則是這粘稠的液體竟然從他的傷口處鑽進去,那種冰涼的感覺正沿著手臂的經脈往上爬。


    “啊!”淩綃驚慌地左手用力甩,不知名的東西往自己的身體裏麵鑽,淩綃這樣的驚慌失措才是正常人的反應,而不像茶館內說書講的那樣開始意淫有如何如何的奇異功效。


    然而那東西好像長在了他手上似的,無論他如何用力,把關節甩得都快要脫節了,那東西就是沒有半點脫落的一絲,淩綃舉起右手的小刀,試了又試,終究沒敢砍下去。


    而那一絲涼意早已經過了手臂,在雲門處兵分兩路,一路向下通往氣海,一路往上直逼識海,淩綃沒有任何辦法,就那麽呆呆地看著珠子越來越小,一點一點地鑽進自己的身子。


    當最後一滴液體被手背吸收,最初進入體內的液體已經侵入了氣海和識海,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那液體對淩綃體內的經脈好似非常熟悉,更讓人不解的是,侵入氣海的液體竟然與其中的靈氣融合在一起。


    “我的娘兒的,到底在玩什麽啊!”淩綃一聲呻吟,融合後的靈氣不受控製地運行起來,然後毫無路徑地在各條經脈上亂竄,那涼絲絲的液體就被靈氣帶著粘到了全身各個地方,侵入識海的液體也已經在識海內散布開來。


    珠子融化而成的液體融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淩綃心中突然出現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珠子已經和他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珠子就是淩綃,淩綃就是珠子。


    呆立了許久左手上的傷口奇跡般地愈合了,沒有留下半點的疤痕,經脈中的靈氣也恢複了正常,流迴氣海。


    可淩綃心中沒有半點兒喜悅感,不僅不知道跑進身體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更讓人鬱悶的是,還不能向別人請教,現在格爾城內至少有一半的人想把他大卸八塊了。微微歎了口氣,將方才打鬥的地方收拾了一下,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往迴走。


    …………………………。


    …………………………


    城東客棧。


    肥胖的老板哆哆嗦嗦地站在牆邊,天氣不熱,可他全身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老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大堂中間,屁股下是一張太師椅,上麵鋪著一層光滑的虎皮,四個大漢站在他身後,均是太陽穴凸起,雙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道不是弱者。


    興許是有了部下的保護,老人不再裝出冷酷的摸樣,而是一臉疲倦,臉上的皺紋仿佛又深了許多。


    一個背著金刀的士兵從門外小跑進來,跪倒在老人身前。


    “怎麽樣?問出來沒有?”老人淡漠地問道,冰冷的聲音不能掩飾其中的焦慮。


    士兵猶豫了一下,道:“報告大人,城中大部分有前科的慣偷都已經帶到,隻是沒有人承認。”


    “哦?為什麽是大部分?”老人顯然是久在上位,聲音不怒自威。


    士兵趕忙道:“還有一個城西熱血傭兵團團長淩正恩的兒子,傭兵團的態度很惡劣,不但不交出人,還出手打傷了我們的人,第五小隊已經準備就緒,請大人指示。”


    老人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會兒,道:“別把動靜鬧得太大了,我親自去看看。”


    “可是大人您的身子……”


    “沒事,”老人自負一笑,道:“半條命的一點紅在這破地方也不會有對手。”說罷,緩緩站起來,便在他站直身子的瞬間,原本那種懶散立馬消失得沒有蹤影,恢複了最早的那種冷酷,仿佛又是一柄剛出爐的刀。


    熱血傭兵團之所以能在格爾城排的上號,不是因為傭兵團有多大,而是其執行任務的成功率極高,至於其總部卻隻能用寒酸來形容了。


    一棟牆壁爬滿了青苔的四合院,大門的朱漆早已經脫落大半,連門環都結了一層銅綠,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屋簷下掛著的燈籠竟然隻剩下一個,大門虛掩著,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自稱一點紅的老人帶著一群裝備齊全的手下,徑直推開門走進去,院子中散亂地坐著幾個人,有的在曬太陽,有的在磨刀,有的在擦劍,但相同的是,對於一點紅一群人的出現都沒有半點而反應,連瞥上一眼的興趣都欠捧。


    瞧這些瑪爾帝國的人都是平時受人吹捧的人,哪裏受得了這種冷落,立馬有一個人跳出來,怒喝道:“快去叫你們團長出來拜見我大人!”聲音震得窗戶一陣顫抖,可惜那些人仍舊沒有一個理他。


    這是**裸的羞辱,剛才喊話的人臉色一黑,這輩子尚沒有這樣的恥辱,如何忍受得了——


    “鏘!”


    手中金刀抽出來,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犀利的刀刃仿佛能將光線切斷,那人人隨刀走,一個旋身,刀子帶著唿嘯的風聲狠狠斬向半躺在椅子上抬著頭好似在欣賞風景的人,誌在一刀立威。


    刀子出鞘時,躺椅上的人沒動,刀子劈下時,那人沒動,刀子已經到了頭頂時,那人還是沒動,眼見著那人便要被砍死在刀下,這時——


    “鏘!”


    一道影子飛速閃過,與刀刃撞擊在一起,發出劇烈的碰撞聲響,去勢洶洶的刀子竟然被撞擊得往後揚起,瑪爾帝國的來人一時沒有防備,竟然被刀子帶著往後倒退了幾步,差點跌倒。


    眾人看向那道飛出去的影子,驚訝地發現竟然是一支箭,很普通的箭,赫然適才還在院子中另一個人的手中,眾人齊刷刷地扭頭看去,那人卻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又拿著一支箭在仔細擺弄著。


    “找死!”出刀的人已經一臉豬肝色,狂喝一聲,便要上前拚命,而其他的侍衛也都抽出刀自,院中傭兵團的人這時也終於都緩緩地站起來,院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從中間的房子響起,“吱呀”一聲,房門拉開,走出一個白衣中年男子。


    白衣男人四十多歲摸樣,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皮膚光滑細膩,麵容俊朗,鼻子挺翹,薄薄的嘴唇,消瘦的身材,舉手投足間便有一股風雅之氣,尚若是站在天香樓上接客,絕對當得上翩翩二字,臉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動容。


    傭兵團的人見他出現,都放下兵刃,轉身幹各自的事兒,仿佛有著白衣中年人在,天塌下來也會有他頂著。


    “你就是淩正恩?過來拜見大人。”一個侍衛冷哼一聲道。


    白衣中年人仿佛沒有聽到似的,踱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院中,一點紅的麵前,淡漠地與他對視。


    “敢對大人不敬,找死!”這麽好的拍馬屁時機自然不會錯過,一個金刀侍衛大聲怒斥,好似害怕一點紅沒有聽清楚,而另一個金刀侍衛則幹脆將還沒有插迴鞘中的金刀掃向白衣中年男子。


    白衣中年人頭都沒有會,隻是右手往後伸去,可那柄金刀仿佛自己送到他的手中,送到他的兩指中間,再也不能前進分毫,中年人夾著刀身的兩隻手指微微一旋轉——


    “鐺”的一聲脆響,厚重的金刀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光中被白衣中年人用兩個手指拗斷,中年人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右手一揚,然後收迴,動作沒有任何別扭的痕跡,很是賞心悅目。


    “啊!”一聲短促的慘叫聲,剛才的那名金刀侍衛還沒有從配刀被折斷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從白衣中年人手中飛出去的斷刀像驚虹在他的脖子處一閃,他便帶著震驚的表情緩緩倒地身亡。


    “淩正恩?”一點紅說了進入院子後的第一句話,語氣仍舊那麽淡漠,仿佛死了的人對他沒有一丁點的影響。


    白衣中年人微微額首,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問話做出迴答。


    “把你兒子交出來,我可以考慮不追究這件事。”語氣算得上客氣,自少在老人自己看來。


    淩正恩沒有迴答,隻是淡淡地看著他,兩人的表情驚人地相似,都是毫無表情。


    一點紅按耐著性子解釋道:“我懷疑你的兒子偷了我的東西,讓他出來調查一下,尚若沒有自然不會為難他。”要不是身上有傷加上淩正恩看起來好像不簡單,一點紅絕不會說這些解釋,不過這還是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氣。


    “什麽時候血衣衛的人把手腳都伸到了格爾城?還能逮捕嫌疑人?”淩正恩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儒雅卻又淡漠。


    一點紅雙眸精光大作,像一條毒蛇般盯著淩正恩冷聲道:“朋友知道的還真多。”


    淩正恩對他的氣勢毫無反應,仍自顧自地淡淡道:“莫非瑪爾帝國想撕破協議,挑起戰爭?”


    一點紅冷冷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瞧出他的來頭,冷哼一聲道:“這是私人恩怨。”


    “證據!”


    “朋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一點紅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沉聲道。


    “彼此。”淩正恩的語氣甚至音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變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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