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望去,卻見王夫人扶著玉釧的手,進了門。見了寶玉道:“你又胡鬧什麽?”寶玉見王夫人滿臉怒氣。不覺得有些害怕,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王夫人當即指向一旁的秋紋道:“怎麽迴事?”


    秋紋急忙行禮道太太,是奴婢剛剛不小心打了茶盅。王夫人心裏明白秋紋有意護著寶玉,自己倒也不想計較這件事。隻是囑咐寶玉用心念書,不許胡鬧,便扶著玉釧的手迴房去了。


    王夫人坐在房中暗想寶玉如此胡鬧,整日裏不務正業,到底著急,心中暗暗發誓要早早的定下寶玉的親事才好。


    心想寶玉若是成了親,有人規勸著,也好讀書上進,早日得一個功名,也好光耀門楣,雖說寶玉屋裏如今有一個紫鵑,模樣性情還算不錯,但是終究服侍過黛玉,每次見到紫鵑,總會想到黛玉清冷的樣子。


    不自覺的就對紫鵑沒有好感,紫鵑也算老實本分,倒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日後若有不好了,便許她幾兩銀子,打發出去也就是,她是這家裏的家生子,父母都在府上當差,諒她們也不敢說什麽。


    隻是寶玉的正室倒是要好好籌謀才好,娘娘說的不無道理,寶釵雖然大方得體,娘家也是天家富貴,但在仕途上終究不能幫襯著寶玉。倒是不如黛玉是侯門公府的千金,又是太後的義女,林如海官拜一品,倒是個極好的靠山。


    但又想到黛玉的性情舉止終究不如寶釵,黛玉雖然能寫會畫,但到底不如寶釵能當家立事,出門應酬,何況黛玉向來小性刻薄,不如寶釵,溫婉隨和。得想個法子兩全才是。


    王夫人苦思了一會,便想到若是寶玉能得黛玉和寶釵兩人便是再好不過的了,自己明白老太太和寶玉都喜歡黛玉多些黛玉向來都是體弱多病之人,雖然出身好些,隻怕是大多的人家也不會要一個多病的兒媳,自己往日看著黛玉倒是也對寶玉用心。


    想來把黛玉說給寶玉做妾自然是不行的,倒是若是把她說給寶玉做平妻,一來身份並不差什麽,二來也算是成全的她的心意,這又是親上做親的好事,想來黛玉自己也是願意的,這樣寶玉既有了寶釵的照顧勸導,又有林海的提攜扶持。


    倒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但此事事關重大,還要有機會進宮和娘娘籌謀籌謀才好。如今快到重陽節了,還是要先把進宮的東西打點好才是,想到這,王夫人急忙道彩雲,彩雲原本在外間伺候,聽見王夫人叫她。


    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急忙行禮道:“太太,您有什麽吩咐”。王夫人道:“去把樓房鑰匙拿來,再差人去請你寶姑娘來,我有事情。”彩雲聽見王夫人吩咐,急忙去取了樓房鑰匙來。又急忙吩咐吩咐小丫頭茉莉去蘅蕪苑請寶釵前來。


    再說寶釵,在當鋪當了一些金銀首飾得了800兩銀子。迴到房中,便細細籌謀著款項的用處。正算著呢,鶯兒進來道姑娘,二太太身邊的茉莉來了。寶釵急忙讓茉莉進了屋。茉莉便將王夫人請寶釵去說話的事情,說與寶釵。


    寶釵急忙抓了一把桌上的核桃遞給茉莉,隨即笑道:“你先迴去,告訴姨媽。我換了衣裳就來。”茉莉急忙笑著應了,行禮退了出去。寶釵急忙喚鶯兒進來,將300兩銀子遞給鶯兒,讓她好生收著。自己獨自去裏間換了衣裳,又拿了餘下的銀子,和一盒子點心,往王夫人院裏去了。


    王夫人正在喝茶,玉釧進來道太太,寶姑娘來了。王夫人聽了急忙道快請進來。不多時,就見玉釧帶著一身蜜合色衣衫的寶釵進了門。寶釵見了王夫人,急忙行禮道:“姨媽安好。”


    王夫人急忙拉住寶釵道:“釵兒,快起來,咱們娘們兒用不著這虛禮的,快坐吧。”


    寶釵笑笑,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王夫人道:“你今兒個怎麽沒去看戲,老太太還念叨你呢。”寶釵急笑笑道:“原本是要過去伺候的,可巧鋪子裏有些事情,姨媽知道,我哥哥是個閑人,整日家不理事,母親每每勸導也不中用。


    少不得,我去看看了,女孩家原本就應該做些針黹紡線一事,也就罷了,可是我那哥哥又是個不爭氣的,我自然要幫襯母親些,因此沒去老太太和姨媽跟前伺候,今日特來告罪。”


    王夫人聽了寶釵這樣一番言語,心中更覺得寶釵是個能幹的,心裏歡喜不已,便道:“這有什麽告罪的,虧得你能幹,換了旁人萬萬是不行的。怨不得園子裏的人都說你好呢。”


    寶釵含羞一笑,隨即繼續道:“姨媽,這是天香茶樓新製的點心,我嚐這滋味倒好,特意給姨媽帶些來,不知是否和姨媽脾胃?”王夫人見寶釵如此,親昵的拉住寶釵的手道:“我的兒,難為你想著。


    自從你姐姐進了宮做了貴妃,你寶兄弟又是個混世魔王,也不曾想著我,難為你事事都想著我,倒是比我女兒還強呢。”寶釵笑笑道:“今天都是釵兒不好,本想著哄姨媽高興。不想卻讓姨媽傷心了。”


    王夫人聽了急忙道;“好孩子,你哪有什麽不是,我不過是看見了你就想起了你姐姐沒進宮時候的情景罷了。”寶釵聽了急忙陪笑道;“姨媽,娘娘如今聖眷優容,皇恩浩蕩。也是好事呢。姨媽如不嫌棄,釵兒就天天過來陪姨媽說話可好。”


    王夫人笑著拉著寶釵的手道;“好孩子,倒是你有心,也不知道你姐姐在宮裏如何了。雖說是貴妃之尊,怕是也未必能事事順遂,如今又到了節下,宮裏的花銷又怎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可比的。”


    寶釵心思細膩,自然明白王夫人話中的意思,急忙拿出銀票對王夫人笑道;“姨媽,這是我手上閑置的銀子,原本想著倒節下了,給姐姐拿些東西,也是我們姐妹的情意,但又想著姐姐如今位及貴妃自然是色色俱全的,所以拿了些銀子來,讓姐姐賞人也是好的。”


    王夫人手上正為銀子的事情為難,如今見了寶釵這般,心裏高興不已,拉著寶釵的手不住的誇讚,倒是修的寶釵滿臉通紅,寶釵在王夫人處呆了半日,見天色不早,便要告辭迴去,王夫人哪裏肯依,硬是拉著寶釵吃了飯再走。又命玉釧去怡紅院把寶玉請了來。


    清苑中,黛玉用過晚膳,斜靠在迴廊下賞月,雪雁見了急忙拿著披風走了過來,笑道;“姑娘,天涼了,您披一件披風吧。”黛玉點點頭,接過雪雁手裏的披風,才發現這披風是迎春臨走時送給自己的。


    淺粉色的素錦,上麵繡著幾朵鵝黃色的迎春花。黛玉看罷多時輕聲道;“也不知道二姐姐怎麽樣了。”


    孫府,孫紹祖坐在書房的圈椅上,看著桌上的銀票,又看了看跪在下首的繡桔,朗聲道;“這是賈迎春讓你送來的”。繡桔本來膽子就小,平日在家時,寶玉溫潤和善,待誰都很客氣,原本以為世間的男子都是這般的。


    沒曾想這位姑爺卻是不同的,聽府中的丫頭說這位姑爺武將出身,騎馬射箭的本事是極好的,十六歲便能上陣殺敵了,說他武藝高強,許多敵人都死在他的劍下。而且,這位姑爺從不和丫頭們說笑。


    因而府上的丫頭大多很怕他,繡桔見孫紹祖問話,自己雖然害怕,也不好不迴答,隻好戰戰兢兢的迴到道;“迴姑爺的話,的確是我家姑娘吩咐奴婢給姑爺送來的。姑娘說,這銀子原本就是老爺欠下的。


    父債子還也是天經地義的,姑娘說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活的堂堂正正,不能因為區區五千兩紋銀就讓別人認為自己不過是抵債買來的,這樣便是看輕了自己。”


    孫紹祖聽了繡桔的話倒是一驚,原本認為榮國府都是勢利小人,沒想到這位二姑娘倒是與眾不同,傳言,這位二姑娘寡言少語,性子懦弱,不曾想倒是有些誌氣的,孫紹祖看了看繡桔道;“你下去休息吧。”


    繡桔見孫紹祖並沒有怪罪自己,便急忙退了出去,往迎春的院子裏去了。孫紹祖坐在房中,又想到今日繡桔的話,不禁對這位新夫人有了一絲好奇。隨即,便起身往迎春的院子去了。誰知剛一進院子。


    就聽屋裏人道;“虧他孫紹祖也是將門公子出身,原來也是一個斷章取義的俗人罷了,隻道咱們家不幹淨隻怕是這府上也是難免幹淨的。孫家世代都是光明磊落的,沒想到,他堂堂須眉男子,竟然聽信一麵之詞,折辱與我。如此行事,也不怕有辱孫家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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