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口罩底下的臉抽搐著, 原本就疼著的傷口更加難忍,少女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實在太多, 青年瘋狂思考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轟燈矢,這個被他舍棄了多年的名字,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私生女知道了。


    還有她剛剛說什麽焦凍提到過他之前兩個人見麵那個家夥可什麽也認不出來啊


    “我不認識你,更不是你口中的燈矢哥。”兩個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個偏僻拐角, 監控剛好照不到,就算現在把少女給解決掉,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他拉下了點口罩, 露出被灼傷,滿是傷疤的下半張臉,仗著不會有任何東西拍到,刻意帶著惡意說道“我是荼毘。”


    這個已經被通緝的名字, 少女聽到,又會露出什麽表情。


    “我知道。”荼毘是轟燈矢在外離家時的化名,畢竟轟這個姓氏實在太過特殊, 他還是用火的個性,很容易被人懷疑, 這件事少女早就知道了。


    關於敵聯盟的一些事,她也就從轟焦凍那兒聽了幾句,知道主犯的長相和性命, 至於更多的, 她也不清楚。


    荼毘有些崩潰, 什麽情況自己的馬甲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暴露的


    “燈矢哥是來看媽媽的嗎那咱們一起過去吧,我知道你有些疑惑,待會兒會好好解釋給你聽的。”


    謝謝,不用了,我並不想聽你的解釋。


    還有,那是我媽,跟你沒關係


    “我說了我不認識你,別纏著我。”為了避免少女真的把他拉過去引發更大的騷亂,荼毘丟下這句話,匆匆離去,他現在可以嘴硬,在轟冷麵前卻不敢保證。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他離家時容貌輪廓基本已經定型,他不確定女人會不會認出來。


    少女下意識想上前攔住他,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立場,興許對方現在還把她當成了神經病,還是一個不知從哪兒得知人家家庭信息的神經病。


    明明自己跟焦凍長得一樣,為什麽燈矢哥就是不聽她解釋一下呢


    第二天,當轟凍嬌拿病床上的小桌子當考試桌,嘔心瀝血寫完了那幾份長長的卷子,無力地倒在了病床上,這麽長時間不念書,水筆拿著都有些生疏,簡直比出去戰鬥一天一夜還要讓她精疲力竭。


    轟焦凍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少女的躺屍狀態,他的手裏還拿著兩個人最愛的那家蕎麥店的外賣,是給少女考試結束後的獎勵。


    果然,看到那份蕎麥麵時,少女迅速滿血複活,從床上坐起來,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肢體卻表達出了她的急切,接過外賣,打開盒子,掰開筷子,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


    “我開動了。”


    幾口麵條下肚,才有了活過來的感覺,她長歎一口氣,放緩了嗦麵的速度。


    “我的補習快結束了,再過些天就可以去考試,這次絕對不會出問題”


    轟焦凍小聲說著自己的近況,他其實十分享受這樣子的時光,雖平淡,卻是十分的溫馨,不用去思考一些麻煩的事。


    吃飽喝足,轟凍嬌放下筷子,滿足地打了一個小嗝,和轟焦凍一起收拾外賣的垃圾。


    偶遇轟燈矢的事一直積悶在她的心裏,青年的反應讓她有些傷心,卻也還是能理解,隻是可以的話,她也想讓他承認她。


    “昨天,我見到了燈矢哥。”


    沒有發現自己一句話讓對麵的少年無比震驚,轟凍嬌繼續說著“大概是冬美姐和夏雄哥還沒跟他說過我的事,他看到我的時候有些奇怪,大概是把我當成怪人的吧。”


    摩挲著手指,下巴搭在膝蓋上,她有些鬱悶地說道“稍微有點傷心呢。”


    “你在說什麽”


    轟焦凍上前用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沒發燒,那就是你認錯人了。”


    “怎麽連你也說我認錯人了,燈矢哥也是這麽說的。”她拍開少年的手掌,“肯定沒認錯,他還把口罩拉開給我看了,我總不會連哥哥長什麽樣都不認識。”


    轟焦凍發愣,他想起來了,自己好像沒主動問過少女那邊的情況,一切都她自己告訴他的。


    “我不清楚你那邊是怎樣的,但是在這兒,你是不可能見到燈矢哥的。”


    “為什麽”她疑惑地問道,難道燈矢哥和家裏的關係已經糟糕成這樣,誰都不知道他的情況。


    少年張開了口,嗓子沙啞


    “燈矢哥,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轟焦凍已經記不清轟燈矢具體的長相,幼時他永遠都是在被迫訓練,和家裏三個兄姐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他們在玩耍時,他隻能站在高樓上,豔羨地偷偷看一眼。


    在那僅剩的記憶裏,他卻還記得轟燈矢招唿他下來一起玩時,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


    可惜,曾經對他露出過那種笑容的兄長,已經不在人世了。


    在他說出轟燈矢已經去世的事實後,少女就不再說話,轟焦凍隻當她在知道真相後真的認錯了人,有些消沉。


    他體貼地沒有繼續問下去,又陪了少女一會兒,在夜幕降臨時才離開醫院。


    轟凍嬌在病床上又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搜尋關於荼毘這個名字的一切情報。


    然後她看見了那些東西。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又給轟冬美發去了幾條信息,旁敲側擊一下關於這個世界轟燈矢的情報。


    兩個小時後,她拚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如此。


    少女整張臉埋進掌心裏,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太慘了,這個世界的燈矢哥未免也太慘了點。


    為了生存加入敵聯盟,還成為通緝的犯人,身為no1英雄的長子,這要被人知道了,不知會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


    安德瓦究竟幹出了多麽屑的事,才讓全家人討厭他到這個地步


    轟凍嬌機靈的小腦瓜快速旋轉著,幾個瞬間就明白了轟燈矢的用意。


    隻要荼毘這個名字在社會上臭名昭著,一旦爆出了真實身份,安德瓦的聲名絕對會受到影響,影響的程度和荼毘的名聲將會成為絕對的正比。


    但這個想法未免也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吧。


    雖然想搞死安德瓦但絕對沒有想賠上自己的荼毘““


    你內心世界未免太豐富了點。


    “怎麽了一臉不高興。”迴到現在的根據地,荼毘撞上了死柄木弔,失去了老師的青年在這段時間內成熟了很多,小孩子般的脾氣也收斂了起來,開始顯露出敵聯盟首領的氣質。


    但也隻是稍微收斂了一點,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又會變迴以前的模樣。


    這樣的他,還能看出荼毘的心情,居然還出言詢問,簡直就是奇跡。


    “沒什麽。”荼毘什麽也沒迴答,側身避開渡我的糾纏,迴了自己的房間。


    他要想一下,怎麽應對接下來的狀況。


    另一邊,姓氏為產屋敷的實習醫生用扣工資和調休的代價請了好幾天假,特意迴了趟老家,他原本想查一下少女的資料,迴住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才想起,那些冊子都存放在主宅的倉庫裏,被好好珍藏著。


    簡單跟家人打了個招唿,他就躲到倉庫裏,戴上手套和口罩,把那些古老的紙張給翻出來,一張一張查詢著。


    隻是數量實在太多,有些字跡也已經模糊,每天花上十小時翻閱,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險些快放棄了。


    “這是最後一批了。”自言自語著,他打開了最後一本冊子,比起之前的那些,這本顯然要新的多,保存也更加完好。


    借著燈光,手指點著上麵的名字,產屋敷清介仔細辨認。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戊級轟凍嬌


    摸著已經變了墨色的字跡,他捂住了嘴巴。


    “還真存在這樣的事啊。”


    那想要吸血的感覺之後也出現了兩次,且都是在深夜,不過幸運的是每次都及時被監控發現,打了鎮定劑,睡了一覺後症狀便已消失。


    “其實我們最初認為,直接輸血會更好些,因為在最開始的實驗中,你體內那些細胞也表現出了這些情況。”


    醫生指著一大堆她看不懂的數據報告,一條一條跟她講“從你體內提取出來的這些細胞隻存活下了一些,我們分離了一部分出來,將他們與血液混合,發現不管是什麽血型的血液,都能使他們快速平靜下來,隻是短暫的平靜後,活躍得會更厲害。”


    “”


    我大概明白這是怎麽迴事,好想說出真相怎麽辦


    她看醫生這麽興奮的表情,如果把鬼舞辻無慘拉到這兒的話,他們應該會興高采烈地把他解剖掉吧。


    “這是一種新物質,但是他們並沒有大量擴散,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它們主要活躍在你的腦內及胸腔,尚未到達器官,這也是你靠鎮定劑就能熬過去的原因。”


    醫生又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有些少女聽進去了,有些又沒聽進去,她迴憶起每次發作的感覺,那段痛苦的記憶又再次襲來,混雜著無盡的悲哀。


    她有些時候甚至會忽視,因為迴不去,多想也隻是徒增煩惱。


    她知道那是什麽,除了鬼舞辻無慘,緣一的血也進入了她的體內,她想起那溫熱的液體流淌入口中的沸騰,抨擊之後的短暫平靜,怕也就是因為那個,她才沒有完全變成鬼,還好好地活在日光之下。


    到頭來,還是受了他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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