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凍嬌不知道灶門炭吉已經將自己的身份直接定義成了妻子,她的全部身心都被躺在一旁的那個嬰兒給吸引了過去, 他像是剛剛睡醒, 開始向上努力晃著自己的小手, 企圖吸引大人的注意。


    她的目光過於火熱,以至於鈴子都不能忽略, 笑著把孩子送到她麵前“你抱抱他。”


    “真的可以嗎”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 手腳都不知道往什麽地方擺, “他好小, 我怕。”


    英雄不該說出“怕”這個字眼,可麵對這樣嬌小的生物,她隻覺得怎樣做都是不對。


    “別擔心, 我教你。”鈴子直接把孩子塞進了她的懷裏,“來, 抱住腦袋。”


    少女驚慌地用胳膊框住,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另一隻手環過去, 對, 做的很好啊”指導了女孩用正確的姿勢抱住孩子,瞧著她一臉戒備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放輕鬆點, 不用這麽緊張。”


    少女應了一聲,卻還是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種感覺很奇怪。


    轟凍嬌是家裏的幼女, 頭上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最小的都比她長了好幾歲, 親戚家同輩間也沒有比她更小的孩子,導致她從未與這麽小的孩子接觸過。


    他實在太小了,腦袋還沒有她張開的手掌大,氣息弱的可怕,嬌嫩到極點。


    這個小東西似乎睡飽了,睜著自己的小眼睛到處轉溜,身體也不聽話地扭頭著,他的瞳孔是略帶紅色的棕瞳,眼下正盯著少女,似在認真觀察她。


    才兩個月大的孩子視力還沒有發育好,看東西也是模糊的,轟凍嬌湊近他,把自己的臉靠近了兩分。


    他如蓮藕般的肉胳膊從繈褓裏掙紮出來,碰上了少女的臉頰。


    那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她的心倏地軟了下來。


    又抱了一會兒,少女終於在這孩子透亮的眼神中全麵潰敗下來,表情嚴肅地將他交迴了自己的母親手中,慎重到極點,像是在交接一樣稀世珍寶。


    孩子不在她的懷裏,她又有些不舍,卻也不敢輕易去觸碰,乖巧坐在那裏,看著鈴子輕輕拍打著他的身軀,逗他開心。


    她一拍腦袋,把和緣一一起買的禮物拿了出來,放在孩子的腦袋上,引誘著他的視線跟著她的動作移動。


    “再大一點就可以自己玩了,先把它放起來吧。”轟凍嬌把獨樂拿走,重新放迴盒子裏,逗弄小孩子真的很開心,尤其是這種還在懷抱裏沒有成為狗也嫌的小孩,乖乖躺在你懷裏,笑起來簡直不要太可愛。


    “哇哇哇哇哇哇”見玩具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炭彌哇哇大哭,尖利的哭聲瞬間如魔音一般灌入耳中。


    她收迴剛剛的想法。


    鈴子熟練地給他喂奶,拍奶嗝,換尿布,被嚇怕了的少女隻能在一旁當一個沒有感覺的工具人,幹幹遞尿布遞軟帕這一類的活。


    老半天伺候,他才漸漸止住哭聲,打了幾個小嗝,重新陷入睡夢中。


    小孩子簡直是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沒有之一。


    “她們看起來聊的很開心。”炭吉擦著臉上的汗,跟旁邊一起幫他燒炭燒柴的緣一笑著說道,“之前真是抱歉了,把她認為是您的弟子。”


    “說是弟子也不算錯。”緣一抿了一下唇,“我確實在教她日之唿吸,說是繼承人也不算錯。”


    這麽多年下來,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繼承日之唿吸的人選,少女已是少有的能承襲一部分的人,若能給她足夠的時間慢慢磨練,或許會有完全掌握的一天。


    “這也沒什麽關係。”炭吉是平民出身,腦子裏沒有武家或貴族那一套禮法製度,“即是弟子也是妻子,相知相伴一生,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不是我的妻子。”


    “欸”灶門炭吉的手一抖,難道他又猜錯了。


    “現在還不是。”


    緣一補充了一句。


    青年驚訝地轉過頭,看見自己恩人臉上難得的柔和,心中了然,給了他一個狡黠的眼神。


    “嗯,現在還不是。”


    忘了男人臉上不甚明顯的薄紅,青年暗地偷笑。


    嚴寒將至,從山上到山下的路愈發難走,炭吉往往要花比平日更長的時候才能返迴家中,到達時常常天色已經全黑。


    然而必須趁著大雪封山之前多賣一些炭,多換取一些物資,以好過一個舒服的冬天。


    鈴子的身體還不是很好,不能幹一些很重的活,炭彌也需要全天有人在旁照看,緣一和凍嬌兩個人的作用就在此刻體現,緣一負責主要農活,凍嬌負責看守小孩,給夫妻倆減輕一些壓力。


    轟凍嬌也從一開始的僵硬變得十分熟練,炭吉是一個十分黏人的孩子,醒著的時候必須有人抱著,一天下來少女隻覺得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比跟敵人戰鬥要辛苦一百倍。


    令人驚訝的是,緣一抱孩子的動作一開始要比她熟練得多,炭彌在他的懷裏也很聽話,不會到處亂扭,轟凍嬌把這件事歸結為氣場問題,緣一的氣場讓身為小嬰兒的炭彌都不敢肆意妄為。


    她也好想擁有這個技能。


    一日,鈴子坐在廊下縫補衣服,凍嬌在一旁拿手指逗弄著炭彌,她已經成功找到不弄哭他的方法,手指在他是上方輕輕晃著,偶爾點在他的臉頰和嘴唇上,卻又不讓他抓到,在他快哭的時候又主動塞迴他手裏,隨意他把玩。


    “凍嬌小姐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的。”鈴子看著他們的互動,感慨著說道。


    少女開始了戰術性搖頭,滿臉寫滿了抗拒。


    雖說現代社會法律也規定可以十六歲結婚,事實上這麽早結婚的隻是少數,更不用提有著遠大理想的少女,即便遇到合適對象結婚了,也依舊是在外奔波的狀態。


    轟炎司和轟冷的婚姻狀態也讓她對這種關係有著抗拒,更對未來孩子有著說不出的抵觸。


    那個男人,肯定會千方百計妨礙著自己著自己丈夫的選擇吧。


    如果他敢提個性婚姻這件事,轟凍嬌一定會讓他嚐到孤寡老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也許以後想法就能改變了哦。”鈴子也對她眨了眨眼,“真的很期待您和緣一先生的孩子是什麽樣的呢”


    “”


    “等會兒”轟凍嬌確認了一下自己剛剛聽到的詞匯,“我和緣一先生”


    鈴子捂住嘴巴“難道不是嗎”她立刻改口,“啊,是我說錯了,我是指您以後的孩子。”


    少女點點頭,還想解釋一下自己以後結婚生小孩的幾率都比較小,但很快被炭彌的吵鬧吸引去了所有的目光,繼續和他玩耍。


    鈴子表情有些難以言語,她看了一眼遠處劈柴的繼國緣一,滿是同情。


    也許有些猜測,但一無所知未免也太可怕嗎


    到底是誰的問題


    夜晚灶門炭吉迴來時,夫妻倆關上房門,聊了半宿的夜話。


    “去看花火大會吧”一日賣炭歸來後,炭吉突然對著緣一和凍嬌說道,“這些天也真是辛苦你們了,去看花火大會放鬆一下心情吧”


    “這個時節有花火大會嗎”少女疑惑地問道,“不是一般都在夏天舉行嗎”


    “今年是特殊的,因為收成很好,城主大人決定多添一場。”炭吉笑眯眯地對他們說道,“還特意請了別處最出名的煙火師,好像說要比夏天搞得還盛大。”


    “可是”


    家務還有好多沒搞完,炭吉也需要有人照顧,過冬的準備也還沒做好


    “明天我不下山,家裏有我照應著,你們兩位就去放鬆一下吧,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們了,所有的花費都由我來出”


    “但是”


    轟凍嬌舉起小手,想表示她對這類活動真的沒什麽特別大的興趣,不用破費。


    鈴子一個手刀輕砍在她的腰側的軟肉上。


    往日溫柔體貼的女人笑著看著她,聲音是說不出的和藹“凍嬌小姐和緣一先生真的很辛苦,我們沒什麽可以招待你們的,就讓我們盡心一次吧。”


    “不是,我真的不擅長”


    “好嗎”


    “”


    “好。”


    不知為何,求生欲讓她答應了下來。


    然而有一個問題,鈴子堅持不讓轟凍嬌繼續穿她那簡單方便的武士服,強行把自己的和服拿出來讓她套上,可鈴子是個嬌小的女子,身材纖細,而轟凍嬌雖然看著瘦,這麽多年的鍛煉可不是白白擺在那裏的,肌肉含量絕對超過一般人,鈴子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未免有些緊繃。


    外衣還好,裏麵一層是真的套不上,她隻覺得自己動作稍微一大就會破碎。


    要改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花火大會已經近在眼前,他們還要花時間下山,現在改時間稍微有些來不及。


    炭吉躲在門外,揮揮手示意讓鈴子出來一趟。


    “緣一先生那拿來的,應該大小正好合適。”他對著自己妻子眨眨眼,一幅你懂得的模樣。


    夫妻倆心領神會。


    “這套衣服稍稍有些眼熟。”小心地把衣服拿在手裏左看右看,凍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比起之前試的那些普通和服,這套怎麽看都要華貴一些。


    她一向不在意這方麵的事,和服黑紅的搭配也不在少數,死命都沒想起在哪兒見過。


    “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一直壓在箱底下,才一下子沒想起來。”


    “欸”少女詫異,“這麽貴重我真的能穿嗎”


    “衣服不就是用來穿的嗎”鈴子幹脆利落地把她外衣脫去,“我幫你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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