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豆子在伊之助炭治郎他們展開複健訓練有一段時間以後才徹底恢複了過來。不用再陷入長久的睡眠,清醒時間也日益變長。


    她一般會在接近黃昏的時候醒過來, 隨後在已經完全不會照射到陽光的走廊尋找炭治郎或者是我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知曉是我幫她安排了房間的原因, 禰豆子自從清醒迴來以後就一直很黏我。大概是為了方便行動她一般會直接化為小孩子的模樣, 然後開開心心待在我或者炭治郎身邊。


    和禰豆子相處久了我對她的了解也自然而然更深了一層。沒有想到禰豆子竟然出乎意料特別擅長縫紉。剛開始看到我在縫補蝴蝶屋的被單以後她也過來幫了忙,很快就熟練的補好了脫線的地方。這讓我很是驚喜地稱讚了禰豆子一番。


    於是手裏還捏著針的女孩望著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嘴前青翠的竹節完全遮擋住了她也許由於高興而上揚張開的嘴角, 但我卻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她正在微笑。無他,那雙被扭曲了形態顯得和人類有著細微差別的眼眸此刻微微眯起, 更顯得其中純淨清澈的粉色楚楚動人。從眼底蕩開的愉快情緒有著異常的感染力, 連同她舒展開來的眉頭一起告訴我,這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失去人類身份變作鬼的禰豆子暫時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珠世老師推斷說是由於在彌豆子心裏有著比說話更為重要的事情才會阻礙了她的語言係統。顯然對於吞噬人類剝奪人命的厭惡超過了對於生活質量的保證占據了禰豆子的全部心神。為了和鬼的本能相對抗, 我麵前的少女付出了難以估量的代價。


    那頗為熟練的飛針走線是否是她過去人類生活的某個剪影呢不管怎樣,在這個屬於少女最美最渴望綻放的年紀, 禰豆子的時間徹底被停了下來。


    我很難不在注視著她的時候胡思亂想。因為她這樣堅強而勇敢,我甚至從未在她臉上看到由於變作惡鬼的自怨自艾。我能看到的就是見到我以後撲過來的滿麵笑意,還有被炭治郎牽著手時的安心,被小葵誇獎了以後的驕傲。


    禰豆子在展現了自己堪稱一絕的縫紉技術以後就經常會在這方麵給我幫忙。她的手藝甚至比被伊之助鍛煉出來的我還要厲害。不僅能幫我完成瑣碎任務, 還連帶著一起連小葵那份也縫完了。被禰豆子幫了忙的小葵作為交換,還直接動手把禰豆子的箱子粉刷一新修補好了。不死川當初留下的刀痕在小葵手裏完全消失不見, 禰豆子和炭治郎為此都特別開心。


    我們蝴蝶屋的女孩子們也太能幹了。不說年紀已經稱得上是較長的小葵, 小清小澄她們做起家務來也都特別幹脆利落。


    想著想著,我手中剛剛穿過布料冒出來的針就停了下來。我忍不住盯著自己手裏的布料開始陷入沉思。


    其實我手裏麵的並不是什麽必要的內務, 而是作為禰豆子最近幫忙的感謝給她繡的手帕。花朵一類最為常見因此我也十分熟練。挑了和禰豆子眼睛顏色一致的繡線繡了一簇盛放的木槿。花瓣層疊嬌豔欲滴的模樣看著就能感受到幾分生命的張力。由於是送給禰豆子的禮物, 我更是下足了功夫企圖勾勒出這簇花團的美好。


    的確, 論起這種華而不實的刺繡手法我自然強過禰豆子還有小葵她們。因為我出生的年代早就已經走入了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發展時期。大正時代對我來說堪稱蒼白簡陋的食物衣物還有居住條件從沒讓我感到困擾,然而這一刻橫亙在我與她們之間的區別卻讓我感到些許迷茫。實際上,在照顧伊之助之前我從來沒有真正動手修補過衣物。


    因為沒有必要。


    我現在才驚覺這是多麽可怕而不自知的傲慢。


    和她們同齡時候我絕對沒有她們這麽能幹。


    我的心裏瞬間升起萬分複雜而壓抑的情感。我不知道這是對處在這個時代的她們的同情還是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的厭煩。甚至我可能在平日裏會還不自覺露出些許高高在上。對還沒有用上電燈的蝴蝶屋的感歎,對運營的列車不自覺的不以為然,對西式餐點的偏好與習慣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這種恐懼感。時代所限,環境所限,生活所限。


    坐在我身邊的禰豆子正在和我學習如何刺繡。她對這個和香奈乎一樣非常感興趣,看到從我手中誕生的栩栩如生的花卉以後更是特別直觀的表達出了喜愛。由於對針線活的擅長,禰豆子學習起刺繡來也非常迅速,短短幾天就能繡出像模像樣的花朵了。她舉著自己用繡線勾好邊的布片展示給我看,因為我的走神有些疑惑地把臉湊了過來。


    “沒什麽。”我將手中的針線暫時放了下來接過禰豆子的作品,好好端詳了一番,“彌豆子真厲害學得好快”


    我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於是得到表揚分外開心的小姑娘蹭到了我懷裏。


    正好這時複健訓練完畢的炭治郎伊之助他們也迴來了。


    伊之助一推門就直接奔到床頭去拿水杯,隨後仰著頭發出了有些誇張的吞咽聲。我連忙把自己的針線隨便理了一下才,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向他走了過去。


    “慢點喝啦,伊之助。”


    伊之助大概是累到了,喝完水後一下子癱在了病床上。我有些無奈的扶他起來摘下了野豬頭套想要幫他擦汗。果不其然他遮擋在野豬頭套下的臉已經被悶的通紅,這種情況下還不肯放棄自己心愛的野豬頭套,不得不說伊之助也是非常厲害了。


    伊之助都成這樣了何況後麵跟著迴來的兩個人。善逸直接趴在了自己的床上嚷嚷著要死了。禰豆子端了杯水送到了同樣差點倒在床上的炭治郎手邊,得到了炭治郎有氣無力的一句道謝。


    於是孤零零的善逸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差點直接哭嚎出聲來。他這高昂的悲鳴反而讓我有些拿不準他到底是累還是不累了。畢竟結束了複健訓練還有力氣哀嚎說明他並沒有被逼到絕境。不過為了防止善逸把自己的嗓子喊啞同時也打擾到其他人休息,我起身從床頭的水壺裏倒了一杯溫水親自遞給了他。


    有了水喝的善逸立馬停下了自己的噪音汙染,端著水杯淚眼汪汪望著我。一邊哭一邊喝,也算是及時補充水分了。不過這樣一看我才發現這麽一點時間他是真的哭出來了,甚至委屈到抽鼻子。


    善逸這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比炭治郎和伊之助大一歲的樣子啊


    “哇這是禰豆子繡的嗎真厲害啊”


    炭治郎略帶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抬頭望去發現是禰豆子將自己的作品展示給了炭治郎看。他笑著誇獎了禰豆子一番,很是開心地摸了摸禰豆子的頭。


    “那是禰豆子給炭治郎繡的哦。”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看到我在給香奈乎繡禮物以後就表示想學,最近一直特別認真的在練習呢。”


    “謝謝禰豆子我很喜歡”炭治郎抬頭驚喜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衝著自己的妹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兄妹兩人臉上都掛著笑容,看上去美好極了。


    “哼,我也有”原本在休息的伊之助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以後莫名起了勝負心,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個異常眼熟的手帕,站在床上使勁揮著。


    “這是珊瑚給我的肯定是最好看的”


    伊之助信心滿滿地說道,頭還驕傲的揚了起來。


    我從那條手帕的花色想起來我確實有給伊之助繡過手帕。正麵照著琴葉當初寫伊之助名字的字體將伊之助的全名繡了上去,反麵則是可愛版的野豬頭套。隻是伊之助天天到處瘋跑衣服都破破爛爛的,我還以為這條手帕也同樣被他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呢。沒想到竟然被他好好保存著。這讓我不由自主開心起來。


    禰豆子好奇地從伊之助手裏拿過了我繡的手帕,她和炭治郎都同時露出了讚歎的表情。


    “珊瑚小姐真的超級厲害啊”


    “那當然了”伊之助先我一步應和道。翡翠般碧綠的眼眸裏寫滿了得意。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嗚啊啊啊啊啊我也想要啊啊啊”


    還沒有停下哭泣多久的善逸再次嚎啕大哭。他似乎一下子恢複了體力,用連伊之助都還沒來得及攔住的速度往我這邊撲了過來,整張臉都被委屈嫉妒還有傷心給扭曲掉了。


    “冷靜一下啦善逸,你仔細想想你到底有沒有。”我歎了口氣扶住了善逸的肩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裏我的手帕起碼都快有一打了吧。”


    這個愛哭鬼每次隻要一哭就會犧牲掉我的一條手帕。所以說他少什麽都不會少手帕。


    善逸的哭聲頓了一下,他望著我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眼睛,再次擠出了幾滴眼淚。隨後在伊之助怒喝讓他還手帕之後哭得更加大聲了。


    “我也想要繡著善逸的手帕啊啊啊啊我想要啊啊啊啊”


    這發自心底的可怕呐喊簡直讓我頭疼。隻能連忙答應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下自己的嗓子。


    “好好好,給你繡給你繡。別哭啦。”


    順帶也給煉獄繡一個吧,感覺好久都沒給他繡過什麽東西了。火焰的花紋其實也費不了什麽大功夫


    等等、我想他幹什麽隻繡善逸的就行了。送給煉獄的話誰知道他要高興成什麽樣呢。


    我才不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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