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的絲線隨著我的動作在織布上穿梭,我熟練的用指甲輕輕切斷了線頭,將手中的布料展平觀看成果。窗前的陽光照射下我用繡線勾勒的火焰紋樣仿佛真的燃燒起來了一般,令我非常滿意。


    我手中正在繡的作品是我準備送給煉獄慶賀他成為炎柱的禦守。這種東西果然還是親手製作會比較有誠意。實際上我本來想給他重新製作一件羽織的,他那些火焰花紋繡出來絕對要比直接暈染效果看起來更好看,我甚至還能在裏麵給他添些金線勾邊。到時候陽光下一照,絕對會和他的發色還有眼睛特別相配的。


    也和他炎柱的名號特別配。


    隻是這樣的話難免工作量過於龐大。而且就他這樣天天奔波受傷的樣子,用不了多久我的作品說不定就會被糟蹋掉的。好看是好看,耐久度上實在比不過染出來的圖案,因此我就放棄了這個計劃,最終決定給他親手做一個禦守。


    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扭過頭去看就睡在我不遠處的不死川。香奈惠告訴我對方在斬殺下弦的鬼以後已經是準柱級別的人物了。雖然我和不死川隻能算得上是相識談不上什麽朋友,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他準備一份禮物呢……


    隻是他前幾天那個樣子,估計不會因為當上柱而開心,果然還是算了吧。


    算上今天已經是不死川昏迷的第四天了。他身體的情況實在是太過糟糕,不出意外想要完全恢複沒有一兩個月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都還要多虧了他似乎實力飛漲對唿吸運用的更加嫻熟,不然還可能會更可怕。重要部位的血液流動速度好歹也被他用唿吸法給放緩了起來。之前忍的麻醉劑沒有奏效似乎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上次見麵時他對唿吸法的掌控還不太熟練,遇到惡鬼第一反應依舊是用自己的血去引誘對方,現在已經熟練到沉睡中依舊在不自覺用唿吸法緩解自己的疼痛了。


    果然士別三日必將刮目相待。


    但他身上的傷疤也增加了不少。沉睡狀態的不死川沒有往日猙獰的表情,那些代表著當初險境的傷疤卻依舊盤亙在他的臉上。我真的很想歎氣。


    他幫忙介紹了伊之助現在的師傅給我,因此我對他很是感激。甚至有在和培育師那邊聯絡後專門又給他送去了表達感謝的信件,隻是沒有得到迴應。作為一個醫生,對他這樣倔強不聽醫囑糟蹋自己身體的患者我當然應該好好的訓他一頓。可是對方既是伊之助的師兄有能稱得上對我們家有恩,我也拿不準該怎麽對待不死川了。


    頭疼啊。


    “香奈乎,把黃色繡線遞給我好嗎?”


    算了,我決定還是先完成自己手中的這個手作禦守再想別的,因此向坐在我身邊的香奈乎搭了話。


    她本來拿著手帕一直在看,聽到我的話後立刻乖乖的將黃色繡線遞給了我。


    “謝謝你啦。”我笑著摸了摸香奈乎的頭。


    她手上的手帕是我的練手之作。好久沒有嚐試刺繡的我準備先繡點什麽看看自己的水平有沒有退步,於是就撿著目前我最熟悉的紫藤花繡了出來,效果非常不錯。因為我自己很喜歡,所以直接在手帕後麵繡上了香奈乎的名字,送給了她。


    現在看來香奈乎真的很喜歡這個手帕了。這讓我也很高興。


    “喜歡的話下次我來教香奈乎繡花吧!很簡單的哦,香奈乎這麽聰明能幹肯定很快就能學會的。”


    香奈乎抬起頭看著我,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睛。


    雖然之前香奈惠有給她幫助她選擇的自製硬幣,但是我個人來說並不希望她在我麵前使用。如果香奈乎自己沒有辦法作出選擇的話,隻能說明這件事情怎麽樣都無法影響到她。我想要做的就是引導她找到她能夠強烈到自己做出選擇的感情,太過依賴硬幣不是長久之計。


    而現在,我覺得我現在已經開始有進展了。


    今天香奈乎捧著手帕看了這麽長時間就可以看出來。往常她應該是在我沒有指令的時候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今天遞完了線第一反應還是想去看手帕,真是意外驚喜啊。


    “……呃……”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不死川發出了氣音,似乎要醒過來了。


    我連忙收起了手上的布料,朝著桌子上的水杯伸出了手。杯壁是溫的,正好能入口。


    “不死川先生,您感覺怎麽樣?”


    果然,不死川很快睜開了眼睛。我立馬上前詢問他的狀況,並且將水杯遞到了他的嘴邊,希望他能張開嘴喝一些。


    可意識清醒過來的不死川差點將我的水杯碰灑。


    他的情緒很快再次失控起來,胸膛也劇烈的起伏著,依舊嘶啞的嗓音因為缺水不成語調聽不清在吼什麽,卻能感受到他強烈波動的情緒。盡管現在渾身是傷纏滿了繃帶,不死川依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寫滿了憤怒的臉龐混雜著悲傷,如同困獸。


    “不死川先生請您冷靜一下!您現在渾身是傷!”


    我連忙試圖按住不死川的肩膀讓他躺迴去,卻受到了更加激烈的反抗。他對我的勸說充耳不聞,我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認出我到底是誰來。


    這樣下去不行,他的狀態不好而且香奈乎還在這裏。現階段對我來說他們兩個都是極其脆弱的存在,絕對不能互相影響了。


    我連忙扭頭,衝著香奈乎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我現在要忙起來了,香奈乎先去找忍姐姐好不好?”


    “可惡!放開我!可惡可惡!”


    “不死川先生!”


    不死川還在繼續掙紮。我有些慶幸剛才直接把水杯放迴了離他很遠的地方,不然弄灑了說不定還會波及到香奈乎。


    一貫聽話的香奈乎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任何話語。沉默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去了門邊,顯然是準備按照我的吩咐去找忍了。


    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卻聞到了逐漸濃鬱起來的血腥味。


    糟糕,因為不死川的掙紮他的傷口絕對又撕裂了。這個家夥!到底是有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啊!


    我注意到即將走出大門的香奈乎迴頭看了我。她極其少見的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要說什麽,聲音卻沒有發出來。


    我幾乎是立即渾身一震。


    “我沒事的,香奈乎快去找忍姐姐吧。”


    我笑著催促香奈乎。


    僅僅隻是迴了頭我就這麽開心我也沒有想到。但是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香奈乎終於有了踏出這一步的意願了呢?


    有了這一步以後一定會更加順利的吧。


    能看到神采奕奕自信滿滿的香奈乎的那一天,絕對已經不遠了。


    沒想到因為香奈乎的一個分神,我被不死川抓住了間隙。他猛地掙脫了我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劇烈的動作也為他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擔,我聽到了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氣音。


    “不死川先生!”


    他根本沒有理會我的唿喊,一鼓作氣就想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我急忙去攔,由於靠的太近更加濃鬱的血腥味混合著藥味衝進了我的鼻子。


    這種時候哪裏顧得上什麽男女大防和我對與男性近距離接觸的不適,在避開他前胸和手臂右肩巨大傷口的前提下限製住他動作的辦法隻有一個了,我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從後麵抱住了不死川。


    厚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我的臉正對著他已經浸出血的繃帶,使得我不得不偏過頭去,手卻沒有離開他的腰腹。


    不死川依舊沒有停下和我的抗爭,他其中一隻手臂使不上什麽力氣,隻能用另一隻稍微強上一些的手去掰我的手,與此同時上半身也動了起來。


    “放開我!”


    離得太近,不死川怒吼時震動的胸腔也將這份震怒清清楚楚傳到了我的耳邊,我不得不暫時調整了一下我的聽力。現在這個別扭的姿勢讓我自己也很不好受,出自個人意願和男性如此近距離接觸在我至今為止的人生裏可以談得上是第一次。但是不死川的不配合使得這個本來就很是勉強的舉動變作了酷刑。


    “不死川先生!請您安靜下來!就算是為了這裏的其他傷員也好為了您自己也好……”


    我又不得不再次封閉了我的嗅覺。


    因為靈敏的我從血腥味和藥味裏麵嗅出了難以言喻的微妙味道。如果具體形容的話就很像是不死川這個人一樣,和狂風拂過的風息相似卻又帶著溫度。啊啊啊總之我形容不好!我也不需要形容我不想聞我不想知道!


    我覺得自己的臉已經開始發青了。


    “拜托了不死川先生……您的傷真的經不起這樣折騰啊!”


    注意到不死川放棄了怒吼我鬆了口氣,隻是他的掙紮卻依舊沒有停止。他還纏著繃帶的右手扣著我的手腕想要將我從他的腰上扯下來,我不得不稍微使勁反抗他。


    既不能傷到他又不能讓他逃脫,真的很困難。


    要是真讓他得逞了絕對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的,所以我現在再難受也不能放開他。我們在這裏僵持總比他糟蹋自己的身體好。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讓他再傷的更嚴重了。


    一點都不想。


    “拜托了,不死川先生……愛惜一下你自己的身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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