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這話一出, 高家學頓時就愣住了。


    不隻是他,就連站在一旁一臉期盼,慈愛地看著他倆的高母也不由麵上一僵。


    這情況怎麽……跟他們預料中的不一樣呢?


    在他們的設想中,高家學想要取得藍小玫的諒解其實並不困難。


    一直以來, 藍小玫對高家學的態度,讓高家母子對此極有信心。


    自從兩人結婚以來,藍小玫處處都以高家學為重,說東不敢往西, 高家學叫走南她不敢闖北,實在是聽話得不行。


    而且她對高家學是真的很在乎, 就連高家學不小心磕了碰了, 都會心疼個老半天。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說變就變?


    雖然現在的藍小玫跟以前有了些許不同,竟然會因為藍母幫高家學說好話, 而砸了人還把人趕出來。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她對高家學不但還有感情,而且仍舊是很在乎的。


    隻要她對高家學還有感情, 事情就好辦多了。


    以他們對藍小玫的了解, 在經過高母一番懷柔安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之後, 就算對高家學再怎麽怨懟, 為了不離婚、為了高思怡,藍小玫的態度也一定會軟化下來的。


    這時候再看到高家學又是下跪道歉、又是自扇耳光, 態度異常真誠懇切地祈求她的原諒, 她多少總會有些解氣。甚至在解氣之餘, 可能還會有些心疼,進而阻止他自打巴掌的舉動。


    如此一來,相信藍小玫也就被他們安撫得差不多了。當然,就算她沒有阻止,高母也會適時出來勸說。


    隻要藍小玫這邊一軟,高家學再加把勁,適時地做些諸如以後絕對會痛改前非、好好對待她們母女倆的保證,讓她心安,便可以寫下諒解書讓她簽字,答應不再追究自己打她的事,這件事也就就此翻篇了。


    至於藍母的事,高家學倒不怎麽放在心上。


    自己被打得進了醫院,自己的媽還一個勁地幫著打自己的人說好話,這事換到誰身上都得炸不是?


    這也是他一直瞧不起藍家人的原因。裏外不分、親疏不明,隻有倒了八輩子黴的人,才會跟這種人生在一個家裏。


    隻是話雖如此,高家學和高母也不能保證,他們的盤算就一定能夠順利實現。他們也得防著藍小玫死咬著不肯同意諒解。


    而如果藍小玫真不肯原諒高家學的話,高母便會警告藍小玫,一旦高家學真的再被抓進看守所裏去,那麽她就會讓高家學直接向法院提出訴訟離婚。


    到時候為了高思怡的成長,法院一定不會把她判給藍小玫這麽個沒有經濟能力的女人的,再之後她會拉走高家學,以此來逼迫藍小玫同意諒解。


    敢拿這樣的事當殺手鐧,倒也不是高家母子盲目自大,實在是之前藍小玫無論被高家學打得多慘,都不肯同意跟高家學離婚。


    畢竟離了婚,她一個失婚的女人還能去哪?還不得被人指指點點到死?而且藍小玫對高思怡的舐犢情深,也是掩飾不了的。


    正因為看明白了藍小玫的軟肋所在,高家母子才敢拿這招當殺手鐧。


    隻是高家學和高母千算萬算,卻獨獨沒有算到眼下這種情況,以至於兩人霎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目光皆不由自主地望向許元。


    三人六目相望、麵麵相覷,病房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見高家學和高母隻顧看著自己,許元無辜地眨了眨眼,說道:“家學,我知道你現在很後悔打傷了我,恨不得讓自己也變成我這樣躺到醫院裏來贖罪。你剛剛想讓我打你,一定是因為你想切身地體會我所受到的痛苦,告訴我雖然你打傷了我,但是打在我身、痛在你心,你也感同身受,對嗎?”


    高家學聞言,下意識便想要點頭承認,可就在他剛要有所動作的前一秒,卻硬生生地止住了衝動,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就在剛剛那一刹那,他突然醒悟過來。雖然藍小玫這話怎麽聽,都像是在順著他剛才的道歉,站在他的立場為他剖白心聲,但實際上卻是在借著他方才說的“狠狠打迴來,隻要肯原諒,打死也願意”的言論倒逼他。


    隻要他敢說對,這女人接下來肯定會有另一套說辭,硬逼得他自己打自己才行。


    可是他敢說不對嗎?


    醫院畢竟是公眾場合,藍小玫住的又是多人病房,他和高母過來時倒也沒怎麽引人注意。但在他跪到藍小玫麵前時,醫生就突然趕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多管閑事的混蛋去找的人。


    而且那醫生不但自己過來了,還又帶了四個身強力壯、人高馬大的護工過來。


    一過來醫生就說他是過來給藍小玫做見證的。鑒於高家學打傷藍小玫的事,他怕高家學再一言不合就動手,在他們醫院鬧出人命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高家學哪裏還敢吭聲?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藍母來的時候,惹出的那場風波讓來往的人們看了場“好戲”,這次醫生才帶著護工過來,便馬上有人也圍了上來。


    那些圍觀者倒也沒敢擠進來,都站在病房外頭探頭探腦而已。隻是眼下這種情況,高家學哪裏還敢再拿出他那“殺手鐧”?


    那樣豈不是自打臉,讓圍觀的人都看明白他剛剛的道歉隻是虛以委蛇,想騙取藍小玫的諒解罷了嗎?


    惱羞成怒就撕破臉,那他還要臉不要了?他打自己老婆隻是家事,被認識的人傳出去,別人背地裏頂多就是說他手黑、不憐香惜玉。


    可如果他出爾反爾,那事情可就變成另一個層麵的性質了。人們會罵他人品不好、誠信不足,是個小人。


    這裏人多口雜的,萬一裏麵要是混了幾個認識他的,把這事傳出去,他還要怎麽做人?


    可是他敢這麽做嗎?


    他不敢啊!


    所以明知道自己一旦開口,認同藍小玫的話會有什麽後果,他卻也隻能咬牙點頭,承認她說得對。


    看到高家學咬著牙點頭稱是,許元的眼神更是無辜,那張因為淤血漸漸化開而變得青青紫紫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可以稱之為“憐愛”的神情。


    隻是這“憐愛”的神色落在高家學眼中,卻沒來由地讓他打了個寒顫。


    然後,他便聽見許元說道:“我們結婚五年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怎麽可能不了解?如果我不像你說的那樣做,狠狠打你一頓,你心裏的愧疚是絕對不會消失的。我們倆是夫妻,讓你天天生活在愧疚裏、被悔恨折磨,我又怎麽舍得?”


    許元說著說著,黑亮的眼眸突地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像是因為想到了,高家學在愧疚悔恨煎熬度日的情景,而難受傷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帶哽咽地道:“隻有讓你消除了愧疚,我們以後才能真正得到幸福和美滿。所以我隻能答應你,讓你感受到和我一樣的痛楚。這樣一來,我所經受過的,你也感受到了,你才能夠真正地放開這件事,你說是嗎?”


    “是……”


    聽著高家學那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是”字,許元無奈地說道:“可是你看看我現在,傷成這樣子,動都不好動。手被你之前打傷了,到現在也還沒好,再對你動手,我就得傷上加傷了。我要是因為這事傷了自己,你的愧疚悔恨豈不是又要加重?”


    許元每說上一句,高家學的臉色便就又黑上一分,偏偏卻又不能反駁,隻能繼續點頭稱是。


    那種憋屈,直將高家學氣得差點咬碎自己的一口白牙。


    見他又說是了,許元這才幽幽地歎息了一聲,一臉“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的表情看著他,說道:“而且,我一個弱女子,再怎麽‘狠狠地打’,也沒辦法讓你感受到我受過的痛啊!所以我不就隻能讓你用打我時的力道,自己打自己了嗎?難道你不願意替我動手懲罰自己嗎?”


    看她那副情真意切、“用心良苦”的模樣,高家學隻想一口老血噴到她的臉上,當下死的心都有了。


    這女人是怎麽迴事?


    她不一直都是個嘴笨口拙的蠢女人嗎?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巧舌如簧了?


    瞧她這話說的一套又一套的,直接就用語言給他搭了棟摩天大樓,又逼著他一步一步地自己走上去,然後再逼他自己跳下來。


    這種能把言語當成殺人不見血的刀子來用的人,真的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的那個藍小玫嗎?


    難道真的是被他打開竅了?


    這個念頭甫方浮上高家學心頭,便被他否定掉了。


    一個蠢人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聰明到哪去,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教藍小玫這麽說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閑得沒事來管別人家的閑事,真他媽是閑得蛋疼了吧!


    高家學在心裏低咒著,臉上卻不敢有絲毫顯露。


    他眼下正騎虎難下著呢!


    他已經忘了自己打藍小玫時,用的是多大的力道,但看到藍小玫眼下這副慘狀,他也能想象得到,自己要真如她要求那般打自己,那勢必得把自己打成豬頭。


    可要是不打,藍小玫那邊估計還會有招等著對付他吧!


    就在高家學躊躇間,一直在旁看得心急如焚,卻始終不好插話的高母終於逮到了機會,開口說道:“小玫啊,家學他的確該打,媽幫你打!隻……”


    “媽!”她話才說一半,許元一雙黑幽幽的眼珠子就朝她瞥了過來,飛快地打斷她道:“您都一大把年紀了,我哪裏還能勞煩您動手?再說了打在兒身、疼在娘心,我怎麽能讓您做這種讓您老自己心疼的事呢?還是讓家學自己動手吧!”


    笑話,她怎麽可能會讓高母把求情的話說完?


    她可是還在等著看高家學狠狠地自我懲罰呢!


    ※※※※※※※※※※※※※※※※※※※※


    許元:演戲而已,誰不會?嗬嗬!


    感謝夕小藍和小橘子送的營養液,高興!麽麽噠!


    讀者“橘子的芽苗”,灌溉營養液 +10 2018-12-29 07:50:07


    讀者“夕藍”,灌溉營養液 +5 2018-12-28 17:5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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