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的肉身死亡之後,還會有妖魂的存在。一些弱小的妖獸,妖魂用不了太長時間會自然消散,而一些極為強大的妖獸,甚至能以妖魂的形態繼續存續下去。


    捕捉驅使妖魂是一種極為邪惡的做法。因為害怕反噬,即使是巫師,也很少有人會這麽做。


    金國的巫師地位超然,是因為和具有一定天資,隻要通過學習就能獲得能力的靈師比起來,能和靈獸溝通的這種能力是一種天賦,無法通過後天學習獲得。


    巫師在金國鳳毛麟角,大巫甚至隱隱淩駕在皇權之上。


    有人在書院驅使妖魂控製傀儡……崇德大師嚴肅問道:“有金國的巫師混入了京城?!”


    宇文墨道:“此人混入書院,驅使傀儡作亂,圖謀必然不小。晚輩限於身份,無法向齊先生言明,還請大師前去說明利害關係,讓他們小心防範。”


    崇德大師點了點頭:“好,我便去天裕關走這一遭。”


    蘇優圖推開書殿的大門,信步走了進去。


    書院的書殿是一個方形的巨大建築,為了查閱方便,書殿裏也放滿了一格一格高大的陳列架,各式各樣的書分門別類的整齊擺放其上。從最基礎的《玄數》《經義》,到複雜的《推演術》《傀儡術》《符陣學》,再到稀奇古怪的《異物誌》《出海記》等等,這裏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這裏是蘇優圖最感興趣的地方,隻要有時間,他就會來這裏看書。


    見到蘇優圖進了書殿,兩個書侍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跟在他後麵進去,佯作打掃衛生。蘇優圖沒有起疑,自顧自取了本《元素精解》,像往常一樣找了個有陽光的舒適角落席地而坐。


    兩名書侍退出書殿的時候,輕輕關上了書殿的大門,悄無聲息的從外上了鎖。


    蘇優圖聚精會神的看著書,沒有被驚動。


    兩名書侍一路小跑,到了藥圃附近,大樹後走出幾個人來,正是駱河,左文琦,宮九和郭磊。


    宮九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他可有發現?”


    書侍垂首答道:“迴大人的話,蘇大人被鎖在了書殿內,並未察覺。”


    宮九聞言不耐的揮揮手:“事情辦好了就趕緊滾,記住了,想要自己項上人頭,今兒個的事情就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


    兩名書侍冷汗涔涔,應了聲是,迅速離開。


    駱河看向左文琦:“讓你尋來的東西,你可尋到?”


    左文琦從衣袋裏拿出來幾個黃紙包著的小包:“這些都是從我師門處取迴的藥物。這是*粉,吸入少量就會不省人事,這是化骨粉,摻了水淋上去,就算是鐵人也會化作一灘鐵水。”


    駱河一一接過去收好,點了點頭:“很好。”他上下打量左文琦一番,見他立在遠處不動,並沒有要與他們同去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一聲,“看樣子,你是不會與我們同去的了?”


    “我答應你從師門處尋來這些陰毒的藥物,可沒答應你一起去對他下手。”左文琦道,“那蘇優圖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秦宗怎麽死的,你們忘記了?你們還是小心點,不要害他不成,反丟了自己的小命!”


    駱河神情陰冷的看了左文琦一眼:“勞你費心。”對著宮九和郭磊招了招手,“我們走!”


    左文琦站在原地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悄悄離開了書院。


    有人在悄悄靠近。


    蘇優圖神色不動,翻過了一篇書頁。他的身邊湧動著各式灰色的獸魂,雲霧狀的獸魂圍繞在書殿四周圍,悄無聲息的警戒著。書侍退出落鎖都沒有逃出他的眼睛,他不動聲色,隻是想知道接下來,是誰打算做些什麽。


    駱河探出頭,從窗柵欄裏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蘇優圖,悄無聲息的一聲獰笑,從懷裏拿出一根空心竹管,沾了*粉順著窗柵欄吹了進去。


    細細的白色粉塵霧一樣飄向蘇優圖,落到他的肩上,他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駱河警覺的縮迴腦袋,和身旁同樣悄悄蹲著的宮九郭磊偷笑兩聲,等裏麵沒有動靜,又朝裏吹了兩管。


    蘇優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書本滑落到地麵,他的身體也倒向了一側。


    駱河站起身,拿出鑰匙打開了書殿的大門,推門而入走到蘇優圖身旁,用腳踢了他兩下,笑得十分開懷:“嗬嗬,你不是狂嗎?!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郭磊小心的關了門走到駱河身邊:“師兄,怎麽辦,是在這裏將他處理,還是把他弄到別的地方處理?”


    駱河道:“就在這裏。抬著他出去,人多眼雜,在這裏解決清楚了,再打掃幹淨書殿就是。”


    宮九聞言遞過來腰間的水壺:“師兄,水。”


    駱河將化骨粉小心的倒入水壺,用力搖了搖,獰笑著上前,用力掰過了蘇優圖的臉:“就從你這張小白臉化起……”


    他的話戛然而止,撞入一雙陰冷的雙眸中,駱河想動想喊,卻恐懼的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也說不出話來,隻能僵硬的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


    蘇優圖慢條斯理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環顧了一下被獸魂控製住,無法動彈的三人,笑了笑:“我還想著費心思去引你們,沒想到你們卻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


    三人無法動彈,所有的恐懼都從眼神中透露了出來。蘇優圖繞著三人走了一圈,來迴打量:“從誰開始好?”


    他的視線落到駱河身上:“既然你這麽恨我,那就從你開始好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銀質的小刀,猛然插入了駱河的天靈蓋,在宮九和郭磊驚懼的眼神中,隨著他低聲的咒語,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從駱河的天靈蓋中被抽了出來。


    四周圍的光線不知道何時悄然黯淡,陽光似乎也產生了懼怕,遠遠退卻。宮九和郭磊眨了眨眼睛,他們的視野裏,一隻一隻灰色的影子逐漸顯出身形。一隻隻猙獰的妖獸充斥著整個書殿,一雙雙猩紅冰冷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灰色的駱河落地,恐懼的環視自身,又看了看立於一旁的*,瘋了一樣的撲上去,然而蘇優圖手指一動,他就被定在了虛空中。


    “靈師的魂魄啊,得來不易。”蘇優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笑的很滿意,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宮九和郭磊,“現在,又輪到誰了?”


    從大業寺迴來的第二日,華家送上了拜帖,擇日前來拜謝宇文墨。


    夏滿看了那拜帖兩眼,道:“聽美玉哥哥說,華家準備在京城安家了。他們在城南買了房子呢。”


    宇文墨嗯了一聲,順手將拜帖放到一旁:“也好。離南疆越遠,對他們而言越安全。”宇文墨沉思片刻,“迴頭讓灼華送一個玉屏風過去,也算恭賀他們喬遷之喜。”


    早在華忠第一次上京之時,華大夫人就吩咐他在京城尋了個院子買下。華忠走前買了幾個老實可靠的下人,簡單拾掇了一下屋子之後,就讓他們住在這裏看房子。這一個多月來幾個下人將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大夫人這次進京,帶來的人手物件一入駐,立刻就有了家的模樣。


    既然有了家,華二老爺順理成章就被接迴了京城的華府。一番安頓之後,華大夫人斜靠在貴妃榻上假寐,華巧兒乖巧的坐在她的下首,替她捏腳按摩。


    大夫人睜眼,起身握住了華巧兒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你是姑娘,怎麽能做這些下人做的事情,平白折煞了你。”


    華巧兒道:“替大娘捏腳,是女兒的孝心,怎麽就折煞我了?”


    大夫人愛憐的拍了拍巧兒的手背,看著麵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心裏又是喜歡又是憐惜。


    移居京城,是大夫人在聽聞與南疆寨巫結怨後斷然下的決定。二夫人不掌事,華茂還年輕,二老爺生死不知,大夫人決定要走,華家便雷厲風行,居家遷往京城。


    大夫人與巧兒先走一步,二夫人和華茂處理好了祖宅那邊的事情,不日也要進京。


    大夫人早寡無後,心裏最疼的就是巧兒這個姑娘。她被寨巫下了蠱,生了那麽一場大病,不遠千裏去青潼縣求醫,這些事情淮南有誰不知?唯有來到京城,天高路遠,擺脫了那些謠言,巧兒才有可能尋到個好出路。


    何況,大夫人心裏還有個人選,也在京城。


    若論樣貌,蘇先生怕是眾多少女的春閨夢裏人,若論才華,他一身上乘的醫術,似乎還是靈師,放眼望去,這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良婿。何況他還幾次三番於華家有恩。


    原本還擔心高攀了他,大夫人留了心讓華忠暗地裏打聽,聽聞此前幾年蘇先生一直帶著妹妹在山裏隱居,並無甚身份。因為巧兒的事情才出世,這也算是他與巧兒的一段緣分。而且蘇先生尚未婚配,也不曾聽說他有婚約。看他對蘇夏滿的態度,更是一個會疼人的良人。這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巧兒若是不牢牢抓住,豈非後悔終生?


    大夫人想到此,笑吟吟的看著麵前的巧兒:“明日我要去蘇府拜謝蘇先生,你陪大娘同去。”


    巧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大夫人見她沒有意會自己的意思,有心點醒她:“說起來,蘇先生也二十有五了吧?聽華忠說,蘇府好像還沒有女主人?”


    大娘話裏帶了異性男人,這般討論他的婚姻大事,巧兒紅了臉,垂頭不語,心裏害羞,朦朦朧朧明白了大娘的意思。


    大夫人推了推巧兒,打趣的問:“巧兒,你也到了快出閣的時候了。大娘一定在京城替你尋戶好人家,讓你以後過的舒心。”


    “大娘。”巧兒偎進大夫人的懷裏,“巧兒不嫁,巧兒要一直陪著娘和大娘。”


    “傻孩子,不嫁人豈不是要做姑婆?”大夫人拍了拍巧兒的背道,“大娘的這些話,或許聽上去有些離經叛道。這是娘兩的貼心話,你且記著就好,不要讓他人知。女兒家,嫁人猶如第二次出生,選擇的是你下半輩子的生活。很多事情,機會放在眼前若不去爭取,日後必定後悔終生。”


    巧兒抬頭看著華大夫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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