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伯赫曼莊園。”


    鍾虞在看到這個頭發花白的老管家的一瞬間,無數記憶與畫麵“解鎖”湧入腦海, 同時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淡淡的親切。


    在有關過去生活的記憶裏, 她“母親”的臉有些模糊不清, 但她“父親”的臉是清晰的, 而從剛才起,過去陪伴他們生活的那位老管家的樣子也變得明朗起來。


    記憶裏他的頭發還沒白得這麽厲害, 但是麵容一樣和藹可親。


    曾經伊凡家的管家, 現在卻待在一個吸血鬼的莊園裏,以一個人類的身份。


    鍾虞不動聲色地朝名為科爾曼的老管家迴以笑容, 然後跟在帕特爾太太身後踏上台階。


    “廚師已經烹飪好豐盛的午餐,主人在餐廳等待各位。”


    帕特爾先生頷首, “多謝款待。”


    科爾曼帶著幾人穿過長長的走廊, 最後示意男仆將雙開的雕花大門向內推開。


    吊高的屋頂,令人目眩的水晶燈,長桌下鋪開花紋繁複的地毯,桌沿垂下的則是雪白的桌布。


    長桌中央擺滿一盞盞燭台與長頸花瓶, 燭火搖曳, 血紅的玫瑰靜靜綻放。


    鍾虞聽見身後的諾拉驚歎的吸氣聲。


    長桌盡頭是一把華麗的扶手椅, 高大的金發男人背對門口站著,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搭在椅背上,漫不經心似地一下下輕點。


    聽見開門與腳步聲, 男人轉過身來。


    先是垂著眸的半張側臉,停頓片刻後,他才完完全全轉過身, 將自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一頭純粹的金發,卻是一雙黑色的眼睛。這種違和的搭配共存出一種奇異的效果。


    “請。”他挑眉,抬了抬手。


    帕特爾夫婦迴過神,覺得自己大為失禮,忙歉意地笑了笑,跟著男仆的引導落座。


    鍾虞垂著眼,但卻能察覺到那種“被盯上”的感覺如影隨形。


    她忍不住抬眸,男人盯著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無聲地啟唇“妹妹。”


    “西莉亞”帕特爾太太輕聲提醒。


    鍾虞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走過去坐下,“姑媽。”


    座位的安排遵從了慣例與禮儀,長桌盡頭的主位自然屬於莊園主人,而主位的右手邊坐著帕特爾太太,她對麵則是帕特爾先生。


    至於剩下的鍾虞和諾拉則在相鄰的兩個位置相對而坐。


    雖然和蓋瑟之間隔著一個帕特爾太太,鍾虞卻一點也沒覺得輕鬆。她不清楚主位上的男人是否“挑食”,她害怕其他人會淪為他的盤中餐。


    她悄悄抬眼,看向主位桌上的那個金質的高腳杯。


    忽然,蒼白修長的手指冷不防搭在杯托上,接著輕輕側轉將指腹抵住細長腳,曖昧地摩挲挑動。


    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已,竟然被做的這樣既優雅又輕佻,充滿赤裸裸的暗示。


    如果不是一個吸血鬼多好。


    鍾虞心裏遺憾地暗歎一聲,假裝出一副不再亂看的、眼觀鼻鼻觀心的乖巧模樣。


    “這是莊園裏的釀酒師釀出的酒。”老管家科爾曼站在主位旁,“味道很甘甜,也很適合女士們飲用。”


    兩個男仆站在長桌兩側為桌上的客人們倒酒,沒有誰注意到了右側的男仆為帕特爾太太倒酒後轉身飛快地替換了手裏的酒瓶。


    科爾曼愣了愣,有些無奈地看向主位,然而主位上的男主人卻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他歎了口氣。這件事是誰安排的,不言而喻。


    科爾曼有些擔憂地看向坐在長桌右側的少女,她已經端起了男仆剛倒好的酒湊到了唇邊。


    鍾虞動作一頓,接著就變了臉色。


    她杯子裏的,顯然不是什麽釀酒師釀造好的佳釀。帶著鐵鏽味的液體比酒液更濃稠,這明明是鮮血。


    一想到很可能是人血,她頓時一陣反胃,臉色泛白。


    “西莉亞,你怎麽了”帕特爾太太低聲問,“你怎麽不喝”


    鍾虞勉強平靜地放下酒杯,“在身體徹底好起來之前,我想我還是不要碰酒了。”


    “抱歉,伊凡小姐,這是我的疏忽。”科爾曼立刻順著她的話說到,轉而又吩咐男仆,“把伊凡小姐的酒換掉吧。”


    令她反胃的東西被拿走,鍾虞壓下惱怒,抬眼朝始作俑者看過去。


    蓋瑟手執酒杯送到唇邊,其間抬眸冷冷瞥向她,放下酒杯後唇色愈發殷紅。


    她攥了攥手,忍耐下來。


    當雙方的財富、地位與實力都太過懸殊時,她不會蠢到去激怒和挑釁對方。而過多地表現出對鮮血的厭惡,也隻會讓他更加憤怒而已。


    隻是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鍾虞也已經徹底失去了胃口,一頓午餐隻是隨便吃了幾口,草草應付了事。


    對於帕特爾夫婦來說,這一頓午餐吃得既愉快又不愉快。愉快在於餐點非常豐盛可口,但從頭到尾宴請他們的莊園主人卻不吃不喝同時一言不發,隻是自顧自地喝杯子裏的酒這讓他們覺得不安。


    諾拉對於父母的尷尬處境毫無所覺,她用餐時頻頻抬眸裝作不經意地看向主位,企圖讓那位英俊而富有的伯赫曼先生注意到自己。


    還好老管家總是不時地緩解這種令人尷尬的處境。


    撤下最後一道甜點時,科爾曼開口道“女仆會帶領各位參觀莊園,船隻和漁具也已經備好,參觀後可以釣魚和遊湖。各位對於下午茶有什麽偏好也可以提前告訴我。”


    帕特爾先生與自己的太太對視一眼,婉拒道“一頓午餐已經非常打擾了,至於那天舞會上西莉亞暈倒的事伯赫曼先生也沒有任何怠慢的地方,所以我覺得今天就”


    “各位自便。”主位上的人忽然將酒杯放在桌上,起身不冷不熱地扔下一句話。


    男仆在他轉身時收起那隻用過的酒杯,無聲退了下去。


    “主人每天白天需要處理許多政務,但願隻有我陪伴各位不會讓你們覺得失禮和冒犯。”科爾曼微微一笑。


    這下帕特爾先生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隻好答應下來,“不,是我們的榮幸。”


    “那還真是遺憾。”諾拉戀戀不舍地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直到餐廳的大門重新緊緊關上。


    鍾虞抬手摸了摸脖子,另一隻手攥緊手包的金屬卡口。


    包裏裝著她那條銀鞭。


    “西莉亞。”


    “姑媽”她轉過頭。


    “雖然這麽說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帕特爾太太聲音放得很輕,“剛才用餐時,伯赫曼先生似乎,總是在看著你。”


    鍾虞語塞,隻能若無其事地笑笑,“姑媽,或許是你看錯了我完全沒有察覺他在看我。”


    “是嗎”帕特爾太太麵露疑惑。她用餐時幾次抬頭都發現那位伯赫曼先生盯著她身邊的位置,黑色的眼睛莫名其妙地讓她後背發涼。


    單獨邀請他們一家人到莊園裏做客這一點讓人奇怪,但是如果伯赫曼先生有另外的企圖,那這個舉動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她覺得自己最好和丈夫商量商量這件事。


    與此同時,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餐廳緊閉的門外。


    他嘴角失望而冷淡地向下微撇著,鼻間所有能夠嗅到的血液甜香隨著遠離那個少女而被驟然切斷。


    心裏頓時湧起一陣焦躁。


    眼瞳上嚴嚴實實覆蓋著的黑色凝結成液體滾落出來,他抬手用指腹擦去,然後嫌惡地摘下手套扔在地上。


    耳中清晰無誤地捕捉到餐廳裏的所有響動,尤其是婦女與少女的對話聲。


    “我完全沒察覺到他在看我。”


    哈,善於說謊的小騙子。他陰沉地勾起唇角。總是想著遠離他、和他撇清一切關係。


    但隻有她一直寸步不離地待在自己身邊,他才能永遠保持著這種令人貪戀的、對血液的感知能力,才能體會到吸食血液的樂趣。


    所以他怎麽可能放過她呢


    而他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在此之前則苦口婆心地勸說主人,你隻有娶西莉亞小姐為妻,才能最穩妥地達到這一目的。


    人類的婚約根本無法束縛他,在血族的眼裏也隻是一種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所謂“誓言”。但一想到她聽到這個消息時恐懼、抗拒的臉,他心裏就陡然升起一種扭曲的快感。


    一個偉大的提議。他輕蔑地嗤笑一聲,抬腳視若無睹地踩過地上的白手套,轉眼就消失在走廊上。


    而自始至終守在一邊連大氣也不敢出的男仆,這才戰戰兢兢地上前撿起了那雙手套。


    莊園占地非常廣闊,基於這一點,鍾虞“被迫”理所當然地和帕特爾一家走散了。


    “西莉亞小姐,”老人蒼老的臉上感慨萬千,“這麽久不見,您已經出落成一位優雅漂亮的少女了。”


    “科爾曼。”鍾虞心情複雜,“你怎麽會給一個做管家”


    這樣真的安全嗎


    “我的小姐,你有所不知,主人的情況有些特殊,他沒有對鮮血的一切感知,包括嗅覺與味覺,視覺上也受到了影響。因此血對於主人而言隻是生存的必需品,他不會像其他吸血鬼一樣貪得無厭。”


    “而這一切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變得不同,那就是待在你身邊的時候。所以上次舞會他才會那麽的”科爾曼斟酌著措辭,“那麽的失控。”


    鍾虞啞然。


    這不就相當於一個人類失去了所有對食物的味覺與嗅覺嗎


    雖然聽起來的確很殘忍,但是這種殘忍對於吸血鬼獵殺無辜生命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為什麽會這樣”她問。


    科爾曼搖頭,“從主人覺醒的那一刻就已經是這樣了,我並不清楚原因,或許這與主人自己的心境有關。”


    鍾虞注意到“覺醒”這個詞,忙接著問道“以前的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科爾曼,你能不能告訴我比如關於他覺醒的事,還有我和他的關係”


    “科爾曼。”兩人背後忽然傳來陰沉的男聲。


    科爾曼無奈地笑了笑,朝來人微微躬身,接著便轉身慢慢走遠了。


    鍾虞還沒轉身,背後就貼上一具高大冰冷的身體。


    “ceia”


    他低頭,將唇貼緊她頸側的動脈。


    她想轉過身,然而身體剛動了動,堅硬的手臂就橫在她腰間將她緊緊固定住,他另一隻手則輕輕扼住她的脖頸。


    他深深吸了口氣,“你聞起來超出想象的美味。”


    “我會死的。”鍾虞忽然出聲,“你這樣毫無節製地吸血,我會死的。”


    科爾曼所說的那些話的確證明了她對他有著特殊意義,可那也為她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如果能確認蓋瑟就是她的攻略對象,這一點或許倒會有些用處。


    身後的人尾音輕飄飄地上揚,帶著一股涼意,“你在威脅我”


    “這是事實,”鍾虞頓了頓,又放軟了嗓音,“哥哥。”


    “是什麽讓你今天這麽有底氣”頸上的手指往上滑,在她的唇上來迴勾勒、碾壓,“讓我猜一猜是那個拿著銀製弓箭的蠢貨”


    鍾虞一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裏德,“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昨天來,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隻是來教我用那條銀鞭。”她不覺得那些話說出來會不讓他生氣,因此想也沒想就隱瞞了。


    “噢,你那條玩具小皮鞭。”她耳邊落下幾聲譏諷且惡劣的輕笑,“小可憐,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你那條鞭子唯一的用處,恐怕隻是為我們增添一點情趣,僅此而已。”


    慢吞吞的語氣,他說話時唇若即若離地摩挲著她的耳廓,鍾虞後頸莫名緊了緊,她心念一動,故意低聲道“哥哥”


    少女的耳尖染上了粉色,然後那粉色又加深成緋紅。


    迷人的顏色。


    蓋瑟口腔中毒液愈發洶湧地肆虐,他想起自己還沒有被喚醒迴歸血族以前曾吃過的某種食物。


    一種名為蜜桃的水果。


    微微帶著毛絨的表皮也是這樣從內裏透出粉色,牙齒咬下去的那一刻,齒緣戳破表皮,鮮嫩的汁水刹那間噴濺進入口腔。


    他早已經忘記了所有人類食物的味道,引起他食欲的隻是懷裏的少女。


    他覺得很渴。


    蓋瑟低下頭,貼近少女那緋紅即將褪去的耳朵,接著張開唇。


    鍾虞低著頭,忽然,她耳尖上觸及一點冰涼柔軟,男人顫抖著微微喘息片刻,舌尖從她耳尖上勾過。


    她腿不由自主地軟了軟,下一秒就被他抱起來轉身麵對他。


    鍾虞為了保持平衡,下意識伸手搭在了對方寬闊結實的肩膀上,由於慣性還往前撲了撲,唇蹭在了男人的眼角。


    她一怔,後退時對上那雙猩紅的眼。


    他微微一笑,與笑容截然相反的是探出的獠牙與興奮到有些神經質的眼神。


    “自己送上門來的小可憐。”


    修長的手毫不憐惜地按下她後頸,鍾虞貼上對方冰冷的唇的那一刹那,唇上忽然一痛。


    她的下唇被他鋒利的獠牙劃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鍾虞接吻時請自覺將傷人暗器收一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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