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方繡挺震驚的。


    她沒想到, 這間不大的房子, 居然裝修的特有格調。不同於宴歸寧那間簡潔大方的裝修,麵前的這個相同格局的房子, 設計驚豔,裝修奢華。


    一看就是花了很多錢,與宴元帥簡樸的家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間房,似乎拋棄了廚房。將陽台和廚房連通, 打造了一個室內小花園。環形的隔斷, 阻擋了部分客廳的視線,裏麵則放置了深藍色的舒適小沙發, 搭配著潔白的毛絨地毯, 實木圓桌茶幾上擺著一本建築畫集, 以及一整套的精巧瓷器套杯。


    至於隔斷上的空間, 則大多被書籍和唱片填滿,空餘地方放了些手工工藝品。


    方繡收迴視線,放在客廳裏。她猜想空白的牆壁上裝的應是家庭影院,以她的眼光來看,科技水平太低。但從遊戲年代背景看,方繡倒是暗自稱讚。


    真不愧官方出品,考據如此詳實, 還原度太高了, 特別有代入感。


    至於客廳內那巨大的地毯, 柔軟而舒適, 以她的眼光來看,躺上去絕對很舒服。晚上睡這裏,一看就比那邊好。要是她沒問,哪裏有這麽好的待遇。看來這策劃真的狗,方繡暗罵了幾句。


    不過,這間房真的很幹淨,簡直一塵不染,完全看不出沒有人住的樣子。


    遊戲應該不會搞這麽低級的bug,方繡有些納悶。


    不過這間房子的主人既然是那位美人nc,房間鑰匙又在宴元帥家裏,這麽幹淨倒是情有可原。


    以她玩戀愛遊戲的經驗,這個遊戲內宴元帥的屬性明顯就是人妻。


    方繡想著沒事,便找了個地方躺著,然後下了會線,補充了點食物,看了會社會新聞後,又重新上線。


    她起身時,正看到許容站在打造成小花園的陽台上,細瘦的指尖輕觸嫩綠色的枝葉,仿佛即將摘下那潔白如雪的山茶花瓣。


    眉眼秀致,膚白如雪,唇瓣嫣紅,在淺淡的月光下,襯托的格外動人。


    一時之間,方繡竟有些瑟縮,屏住了唿吸,不敢輕易靠近,更不想打擾他。


    想到那張告白卡片,方繡定下心來,緩緩走進,將卡片拿出,放在沙發前的圓桌上,出聲說“這是我之前在花盆裏找到的。”


    說完,她也不再停留,連忙轉身,去了客廳,找了角落躺著,閉上眼,努力讓自己跳動的心平靜下來。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透了。


    真是該死啊。


    她想了想,決定下線,以免過度沉浸。


    許容轉身,從圓桌上拾起那張米黃色的卡紙,卡紙很新,上麵畫著一顆小巧的愛心,一雙手捧著心,中心則是“我喜歡你”四個字,字跡過分熟悉,拿著卡紙的手顫了顫。


    上一周目,忙於逃亡,他壓根未曾進入這間房子,更未看到這張卡片。


    怎麽會這麽傻呢明明自己刻意保持著距離,也依舊死不悔改,不肯放手。


    他歎了口氣,轉而從圓桌下抽出一支筆來,在卡紙空白的背麵畫了兩幅小畫,留了兩個字。


    畫完後,許容將卡紙收起,放在陽台上放置澆花的水壺旁邊。


    林子涵走近時,許容正傾身彎腰,拿著一把小剪刀,小心地修剪著多餘的枝丫。從寬大袖口中伸出的雙手,修長白淨,泛著淡青色,似乎隻要輕輕一揉,便要泛紅。


    他穿著件天藍色的素淨睡衣,扣子遮掩的實實的,露出那段雪白的脖頸,以及那張怎樣也無法忽視的麵孔。


    這張臉,若說完美,倒也並非完美。偏秀氣,小巧,可那神態風姿,便足以動人。


    林子涵不由得靠近了些,從他的視線中正巧能看到那如白玉的脖頸間,印著幾分淺淡的紅痕,明豔動人,給他清冷的氣質,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此刻,他認真的修剪著枝葉,動作靈巧優雅,好看到了極致。月光傾灑下,映出他冷白的麵孔,帶著懨懨的苦澀感,雙瞳明亮卻幽靜,如深湖中的水,紋風不動。


    這個數據捏造的實在太真實,好像曆史上那個言語寥寥的人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樣一個人,自然能被那人放在心中。


    “你喜歡他嗎”林子涵不知怎的,竟是出聲問道。


    問完後,林子涵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也把數據當了真,竟然有交流的衝動。


    他並沒有得到迴應,隻能看到那雙纖細到似乎一捏就碎的細白手腕,微微顫動著,接著修剪著花枝。


    林子涵“為什麽讓我們留下”


    許容放下了手中修剪工具,轉而拎著一個小壺,給開的嬌豔的鮮花,傾灑著雨露。


    依舊沒有迴複,林子涵有些失望,不料悠揚動聽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為什麽不讓你們留下”


    這話,理所當然,坦然至極。


    林子涵不禁失笑,老實說他也找不出不讓他留下的理由。


    這個隊伍,太多沒有受過訓練,沒有足夠自保能力的學生。若不是有個覺醒者存在,還有兩名擁有槍支,並且槍法精準的成員,那些沒有自保能力的學生很快就會死亡。


    逃亡的途中,實在有太多意外。


    林子涵看來,他和方繡的加入,確實是既有利於增強這個隊伍的實力的。


    “有時候,想太多,不是件好事情。”許容淡淡出聲。


    林子涵“坦誠和信任,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許容微露笑容,帶著幾分譏諷,從花架上拿起槍,對準他。


    “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


    麵對著槍管,林子涵僵住,從方繡那裏得知,麵前這個柔弱的美人,著實有著一手好槍法。


    他並不敢賭,更不想丟失混入隊伍的機會。


    “沒有。”林子涵麵露苦澀。


    “裝。”許容嗤笑一聲,放下了槍。


    林子涵認為自己會生氣,惱怒,可他並沒有。


    甚至,感受到的是被看透的欣喜和刺激。


    這個數據虛擬人物似乎有種極為特別的魅力,讓人對他生不起氣來。


    便是譏諷,嘲笑,也動人極了。


    如同刺人的玫瑰,卻非紅豔如火的紅玫瑰,而是潔白無瑕的白玫瑰。高貴雍容,純真美好到不忍觸及。


    可這株被小心翼翼保護的花朵,結局卻是被采摘,踐踏,零落成泥碾作塵。


    “你會死。”


    許容平靜如水,反問了一句,“你不會嗎”


    林子涵怔住,剛剛他居然真的把這個數據當成了真人。他並不清楚曆史上的這個早死的人物,他找不到什麽關於他的文字記載,僅僅找到了些他的父親的資料。


    他熟知的是從這個軀體上獲得新生的變異體。


    那個繼承了軀體的記憶,沒有任何感情,建立進化神殿,收容殘留人類,將人類作為食物飼養的變異體精神領袖。


    那是一個嶄新的生物,有著精致的皮囊,強大的實力,超越眾人的智慧。那是人類社會的敵人,是變異體群體永遠不會忘卻的祭司。


    那個獨特而耀眼的生命,才是林子涵進入這個遊戲的真正目的。


    林子涵讀過太多太多黑暗年代的曆史書籍,進入這個遊戲前,他一直在想遊戲究竟會怎樣設定那些曾真實存在的人物,那些虛擬構造的形象真的承載的起那些偉大的被銘記的名字嗎


    現在看來,多是驚喜。


    林子涵並未感到過多的違和感。


    “這隻是一個遊戲。”林子涵出聲說。


    許容微微傾身,遙望著窗外,細微碎發吹拂,越發顯露精巧輪廓。每一處的線條,都是那麽優美。這人不過一個注目,便也讓處身於此景的人,感受到絲絲震撼。那種純天然的美感,讓人永遠無法忽視。


    林子涵想,這個虛擬人物,若是成為虛擬偶像,絕對會得到無數粉絲的狂歡。


    林子涵知道大部分的虛擬遊戲公司,為了提高遊戲擬真度,玩家代入感,會讓遊戲內的nc有著不可更改的邏輯思維,nc認定他們所在的世界是真實的,他們並非是數據。


    盡管nc會和玩家交流,但他們會自動忽略玩家口中述說的那些關於現實世界的話題。


    麵前的這個虛擬人物,應當也是如此。他的神情如常,沒有任何波動。


    林子涵心中有些不自覺的失望,打算離開了,他已經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了。


    “你說的沒錯,這隻是一個遊戲。”


    林子涵停步,麵露震驚,隻聽著他接著說“什麽是真實虛擬和現實,不過一念之間。虛擬構造的世界,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實。”


    “選擇不同,結論不同。”


    “你想要什麽,決定了你所認定的真實。”


    林子涵問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腦海中想法衝突著。他想質問,這個nc真的知道自己存在的世界隻是虛擬構造的世界嗎他想問,為什麽他會說出這樣一段話。


    明明隻是一段數據,不是嗎


    真實是什麽林子涵知道自己沒有答案。現實社會不也同樣被一張大網所掌控,任何人逃脫不了天網的監控。他也不能確保,自己所見的一切,就是真實。


    他什麽也說不出口,隻是看著那人從花盆裏摘下一株白色的絨球小花,拿到麵前,輕聲說“你的第一個問題。”


    說完,他輕輕吹拂,無數的細小絨花飄散在空中,輕盈舞動著,越飄越遠。


    “我的答案。”


    林子涵不禁截下了圖片,這株小巧的絨球小花總有些熟悉感。


    林子涵退了幾步,想要離開,又見有人匆匆趕來,越過自己,手裏拿了件輕薄外套,走到那人身邊,替他披上。


    來的人,是宴歸寧。林子涵心裏默念這三個字,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個模擬的虛擬人物。


    “夜裏風涼。”他溫聲說。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是那麽的純粹,仿佛隻有那人。


    林子涵忽然產生一種錯覺,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那種發乎心中的感情,沒有半分作假。


    胸口突然散發的衝動,使他幾乎是逃離而去,明明隻是虛擬人物之間被設定好的感情,為何如此真實,動人。


    他想到現實生活中,父母短暫而痛苦的婚姻,感到由衷的可悲。


    方繡躺在沙發下的毛毯上,處於下線狀態,卻看起來睡得很香。明明隻是玩家,為何仿佛真實存在於這個虛擬世界。


    林子涵有些茫然無措,真實是什麽


    虛擬是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實。


    目前的這副身軀,壓根不似從前真正的瘦弱,隻不過是進化的如同普通模樣,不會引人注目。實際上,這副軀體的每個部分隨時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無論是緊致的指甲,還是細碎的發絲,都隨時能變的堅韌鋒利。


    許容並不覺得寒冷,但他還是披著那件外套,默默立了會,他出聲說“我先去睡了,幫我給花澆點水。”


    宴歸寧沒有阻攔,目光追逐著他的身影,直至消失。


    他凝望著空中飄散,散落到四處的蒲公英,低低凝聲說“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無法停留的愛。


    他細細思索著,隻覺寒氣洶湧,將他澆了個透心涼,渾身血液都被凍結起來,再難思考。


    究竟要怎樣,才能真正看清那顆心。


    宴歸寧走到放置水壺的花架,剛想拿起水壺,不料卻看到花架上擺著一張米黃色的卡紙,上麵“我喜歡你”四字如此奪目,一雙手捧著心,卻沒有任何迴應。


    他竟是不敢伸出手,拿起。如同曾經,他忍不住放在花盆上,從未等到過他的到來。他會時常將它撿起,然後揣入懷中,丟進垃圾桶。反複再三,更換著卡紙。


    他看到了吧。真的很傻呢宴歸寧拿起卡紙,想要撕碎時,卻看到了透過卡片的絲絲黑色痕跡。


    他愣住,看向卡片反麵。


    那是兩幅小畫,以及兩個字。第一幅畫了個兩個小人,一個小人伸出手將一顆心推進另一個小人空蕩蕩的胸口。第二幅畫,則是兩隻緊緊相握的雙手。


    傻瓜。


    宴歸寧看著這兩字,心飛速的跳躍著,忽而就明白了他的迴應。


    別把整個心都給我。


    我才不要你的全部。


    宴歸寧突然極其渴望見到那人。


    這個答案,等了太久,久到讓人迷失。


    直到看著他坐在臥室的身影,空洞的心才被填滿了。


    宴歸寧捧起他的下顎,凝望著他微微眯著的雙眸,漂亮齊整的睫毛顫顫巍巍,冷白色的肌膚洇出微光。


    他低下頭顱,輕輕觸碰著他的唇舌,淺淺舔舐著,混合著的苦澀香味刺激著味蕾,緊接著他探入唇舌,先是溫柔的攪弄著,後轉而兇狠了起來,想要奪去他口中所有的唿吸。


    許容微微抬頭,目光迷離,猶帶著幾分空茫。身軀的進化帶來的是強大的感官,對於鮮血的渴望不斷被刺激著大腦,帶來了別樣的感觸。


    “夠了。”他推開身前的人,避開那赤燙的視線,閉著眼側躺在床上。


    宴歸寧躺在他旁邊,靜靜凝望著他的麵容。


    過了會後,他突然湊了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鼻尖,嘴角露出淺淡的笑容。他並沒有出聲,僅僅伸出手摟著他。


    “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知道,睡吧。”許容輕聲迴複道。


    宴歸寧閉上眼,心中不知怎麽竟有些偷來的歡喜。


    “為什麽會有蒲公英”


    “你喜歡。”宴歸寧迴答的輕快。


    “打掃起來可麻煩了。”


    “不麻煩。”


    “你喜歡的,怎麽會麻煩。”


    話語聲漸漸消失,最後徒留一片平靜。


    深夜,許容睜開雙眼。


    他看向陷入沉睡的宴歸寧,他睡的那麽深,那麽沉,仿佛迴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他伸出手輕輕撫過他額間的黑發,此時的他,沒有末日中期的冷酷嚴肅,沒有那些被世事磋磨出的隱隱疲憊。


    如曾經所熟悉的那樣,怎麽也難以辨清。


    是真是假。


    傻瓜。


    我能給你的,也僅僅是一段時間的陪伴。


    林子涵下線後,難得有些低迷。他很少玩遊戲,更是極其討厭虛擬遊戲。身處數據洪流中,整個人都被穿透,權嚴重丟失。


    他厭惡這一點。


    末日再臨是他第一個十分在意的遊戲。


    源於一個曆史人物,姑且稱之為人物。


    事實上,若不是從家中的一個擺件,跟隨著解謎,找到了網絡上那個私人賬號,讀到了那本日記。他壓根再也不會觸碰和黑暗年代有關的任何東西。


    他早就和父親鬧翻了。


    幼年時期,他跟隨在從事黑暗年代研究的父親身邊,總愛讀著關於那些末日英雄的事跡,總是洋洋自得的說“我要成為覺醒者。”


    那時,父親總是不吭聲,總用著一種特別的目光望著自己。


    他不懂。


    他一直堅信,自己終究有一天能夠成為覺醒者。然而一年年過去,成績優異,眾人羨慕的他始終都沒有覺醒。


    他沒有過分灰心,依舊保留期待。覺醒的途徑太多,覺醒的年齡也參差不齊。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直到那一天,他親眼看著自己一位不學習,成績差的同學真的覺醒了,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離開了學校,前往覺醒者控製中心登記,要去讀純屬於覺醒者的超能力學校。


    他迴家後終於忍不住大哭了一場,質問父親“為什麽連他這種人都可以覺醒,我就不行”


    當時的他清楚他的家庭祖輩都沒有覺醒者,他覺醒的幾率很小,可他的心中依舊還有著少許渺茫的期望。


    但父親打碎了他的所有期望,“我們不可能覺醒的。”


    他得到了一本很厚的記事本。


    恢複人類的第十三天,一切都很好。


    這也許是變異體轉人類永遠無法觸及的領域,我們無法覺醒,一輩輩傳承下去,我們也無法擁有力量。


    所幸,祖輩的傳承,讓我們擁有了一定的智商,能夠在這個社會較好的存活下去。


    我曾幻想過覺醒,但最後隻是幻想。


    原來,幼年時父親看自己的目光是憐憫。


    同病相憐的憐憫。


    作為變異體迴轉人類的後代,永遠無法擁有覺醒的機會。


    他再也不看任何黑暗年代的事跡,不願意了解那些沉悶的過去。他努力地去接觸現實,做一個優秀的普通人。直到他看到那本掩埋在網絡中的日記。


    那個奪迴金陵城時,於戰爭中死亡的變異體精神領袖,在神之腦的學生預知之子眼中,居然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不同於曆史記錄中單薄的形象,簡短的敘述,日記中描述的那個生物,意外的是那麽動人。


    從那本日記中,他得到了太多信息,與以往得到的曆史記錄截然不同。


    原來,真相大多是被掩埋的。


    他重拾了對於黑暗年代的興趣,瘋狂的搜集著資料,捕捉著那些不為人知被遺忘的過去,甚至偷偷地寫起了黑暗年代題材的小說,並頗受關注。


    方繡林子涵,我問你件事情。


    林子涵說吧。


    方繡你知不知道更多關於美人nc的信息,我超級好奇的。可是查不到相關信息,相同名字的人太多了。


    林子涵你不是問了屋內的其他nc,已經了解很多了嗎


    “這不一樣,我是想知道真實曆史上美人nc的結局。”方繡發了語音。


    林子涵“死了。”


    方繡


    林子涵“都這麽多年了,全都死了。”


    除了一人以外。


    不對,那活下來的生物,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


    也許,該稱他為神。


    那是遠超出於人類的存在。


    方繡你這不廢話嗎我想知道他怎麽死的,為什麽死了。


    林子涵感染了,然後死了。


    方繡


    方繡算了,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


    林子涵哦。遊戲設定,宴元帥喜歡他。


    方繡你怎麽知道我和你說,真的設定超級虐啊。美人nc掛了,宴元帥怎麽辦他那麽喜歡他,太可惜了。


    林子涵這隻是遊戲。


    打完這段話後,林子涵突然有些不確信了。


    真的隻是遊戲嗎沒錯,自己是在玩遊戲,可對於那些nc而言,或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實。


    林子涵突然想,末日再臨這遊戲又會怎樣處理那個耀眼的生物呢


    這個名叫“許容”的nc是如此的特殊。作為人類時,他是帶領人類走向勝利的宴元帥的弟弟;作為變異體,他將帶著變異體,建立神權的國度,掀起戰爭的序幕。


    一個身體,兩種身份。


    遊戲為了節省計算量,應當還是使用原來的數據軀體,相同的邏輯模板。當感染劇情發生時,也許會抽去感情模板,拋去作為人類的一切,僅僅作為變異體,在遊戲裏按照規劃好的劇本,走上曆史上相同的道路。


    這是遊戲。


    規劃好的程序,設定好的劇情。


    不需要掙紮,不需要抉擇。


    可真實的曆史呢


    他看過關於不少闡述變異體社會發展史的書籍,那些學者總是說,前期受感染而轉化的變異體,應當和原本的人類身份分割。


    變異體是將人類軀體作為肥料成長的新生物種。


    他們寄生於人類的軀殼,汲取了人類大腦的記憶,以人類的血肉為食物。


    不要將他們視為曾經的親人,愛人,朋友。


    他是我們的敵人。


    可林子涵總會想,真的能夠分的一清二楚嗎如果能,那為何中後期變異體擁有了感情,內部也產生了分歧。


    為何會有擁有感情後,發現自己吃掉了愛人,家人而選擇自殺的變異體。


    為何會有變異體母親,裝作人類撫養自己作為人類時的孩子,時時刻刻麵對著血肉的誘惑,卻從未傷害自己作為人類時的骨肉。


    繼承了原本身軀記憶,擁有感情的變異體,真的能和以往身為人類時的一切完全分割嗎


    林子涵不禁產生了一種憐憫,對曆史上帶著光輝,被稱之為戰神的宴元帥。


    在戰場上,與曾經的親人,愛人重逢。他披著以往相同的皮囊,擁有曾經和你相處的記憶,卻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感情。


    他不再愛你。


    他是你的敵人,不死不休的天敵。


    這樣的選擇,可還真是殘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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