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醫生瘋癲一樣笑道,這一副刀具是殺死白雨用的,把她衣服剝光,用刀具割破她美麗的臉,咯咯……她是晚上來的……就是這樣的夜晚……


    蔭屍挖了一個坑,又跳到另外一個地方,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很快挖出了另外的一個坑,從裏麵拿出了另外的一個包裹,裏麵哐當作響,似乎發出了鑰匙串的聲音。


    刀疤醫生笑道,這副刀具是殺死田寒所用的,他來的時候,我覺得他的手很秀氣,就看上他了……那是我剛換上白雨的皮……他居然說我好看……


    蔭屍聽了田寒兩個字,更加悲傷接著挖,還是挖出一個包裹。往地上麵一扔,哐當又是不鏽鋼的手術刀具。


    刀疤醫生跳舞一樣地站起來,這不是把你殺死的嗎?給你打了麻藥後,你無力地看著我,睜大眼睛看著我,我笑啊笑……我對你是最溫柔的……在麻醉之中死去,還能有什麽痛楚呢……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無名蔭屍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發出福爾馬林的味道,往前跳上去,張開嘴巴,用行動證明來發泄他心中的不滿。


    張嘴把刀疤醫生兩隻耳朵給咬了下來,沾滿了一嘴的鮮血。


    我喝道,畜生,不可殺人。


    蔭屍抬起腦袋,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將樹林裏麵散落一地的手術刀抓起兩把,把刀疤醫生雙手釘在了地上,血很快就流出來。


    刀疤醫生痛楚的叫聲傳了很遠。兩個宿醉歸來的學生打了一寒顫,驚醒了過來,剛才是什麽叫聲,是人的叫聲嗎?


    另外兩本鑷子插在了刀疤醫生的腿上。


    蔭屍站了起來,朝我唧唧地說了一陣話,隻見從他張開的嘴巴裏麵跑出一團黑色的陰氣,當是白雨無疑了。


    醫院的二樓上,發出了韓宗楠絕望的叫喊聲。隨著那團陰氣一起散在無窮的蒼穹之中。


    果然和《集成》裏麵說得沒錯,一般的蔭屍都是很善良,他們的目的性很簡單,報仇了之後就不會再對另外的人動手。


    我終究沒有走上前去給刀疤醫生止血。而是追上的無名的蔭屍。


    我看著他的白色瞳仁,說,你不應該在世上逗留了,因為你的魂魄已經散了,再逗留就會變成屍魔變成屍妖的。


    蔭屍威脅地朝我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手指已經彎曲很長了,似乎讓我不再多管。


    我說,原本縱容你傷人就是不對,你不能再走了。


    蔭屍嘎嘎地叫著。我搖搖頭,說自己是一個風水師,不能再讓你走了。蔭屍發狠地跳上來,我和他撞在一起,他似乎不想害我,我沒有辦法,把最後的花泥全部糊在他的臉上,堵住了他的耳鼻。用紅線纏住他的身子,繞了十八道保險才鬆開,一枚鋼釘刺在了他的脊椎骨的地方。


    無名蔭屍才停止了掙紮。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想傷害過我。他隻是要走,離開充滿藥味的地方。


    淚水打濕了衣服,我坐在地上歎氣,看著前方五米處黑暗之中似乎異樣明亮的東西,那東西似乎是無名蔭屍要得到的東西。


    我站了起來,往前麵走了七八步。借著昏暗的光線,不知是誰落在地上的一朵玫瑰花,嬌美動人躺在地上。我把花撿起來放在了無名蔭屍的手上,不知道他要送給誰,是那等他的愛人嗎?還是別的?


    莎士比亞比亞說: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也依舊芳香如故。無名蔭屍的手忽然緊緊地握著不放。


    我他背了進去,和已經被製服的叫做田寒的蔭屍放在一起。在福爾馬林彌漫的走廊裏麵,在黑暗無法阻擋視線的無盡人生感慨之中。


    似乎大家都看到了一朵玫瑰花,它在黑暗之中,芳香如故。


    韓宗楠雙手一隻平伸著,如同手上抱著的白雨,對我而言,韓宗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以少年純潔的情感化解了十年怨念的白雨,不然,我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檔子事情。


    我說道,她走了嗎?


    韓宗楠罵道,你是什麽人?你憑什麽要管我的事情?若不是你,我還有機會和她相遇;若不是你,她也不會消失在滾滾紅塵之中;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如此心痛;若不是你,一切都會圓滿解決。


    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沈易虎在牆壁上麵,一明一滅地抽著煙絲,他沉默如同一個哲學家一樣。


    我能怎麽樣,我隻能選擇沉默。韓宗楠失魂落魄地走了,他的雙臂始終平伸著,好像白雨酣睡在他的手上,寂寞而芳香。


    沈易虎說,蕭棋,你做的事情沒有人會理解,他們會抱怨你,所以你會很孤獨,孤獨得跟雨中一條淋濕的野狗一樣,孤獨得跟花海之中寂寞的路人一樣,紅塵滾滾,你再也無法進去,你將遊走在紅塵之外……


    我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再也笑不下去。


    何小貓耗費過度,沉睡在地上,我上前把它抱了起來。若是平時他必然顧忌我身上的氣味,不過現在它睡的很香很沉,絲毫不顧及我身上臭豆漿的味道。


    何青菱何小姐,感謝你,迴去給你買魚吃。我說道。它睡的很香,怕是聽不到我的叫聲了。人們都說貓有靈性,我現在更加相信這句話了。


    沈易虎跟了出來。校醫院瞬間燈火通明,幾盞強力燈照得明亮。一群人衝上來,把我圍在中間。


    沈易虎拿出證件,喊道,是自己人。


    在樹林裏麵,白色大褂撕成長條掛在一棵不知名的樹上。四肢插著手術刀的刀疤醫生嘴中吊死在樹上。


    他正前麵是他帶著的黑包,拉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裏麵露出了潔白人頭骨,頭骨毫無表情,正看著臉上沾滿人皮的刀疤醫生。


    不知為何,我覺得那一幕好似佛祖所說的報應一樣。


    陳荼荼提著白色的工具箱,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搜集工具。很快,兩句躺在地上的蔭屍和刀疤醫生,散落在竹林裏麵手術刀具全部帶走。


    陳荼荼看了一眼白色的頭骨,也不由地顫抖,說不出為什麽白白淨淨的頭骨讓她覺得不舒服。


    我要帶迴去問話。


    我問道,陳法醫,那個刀疤醫生是自己上吊自殺的嗎?


    陳荼荼看了我一眼,你手腳插上一把刀,還能自己站上去自殺嗎?


    我暗叫不好,難道是韓宗楠。我以為他心灰意冷,帶著白雨殘存的氣息離開了,原來是出來把刀疤醫生殺死了。


    我告誡道,陳法醫,這次讓大家小心,別把那兩個人嘴巴的花泥弄掉了。陳荼荼以為我記仇,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不到半個小時,韓宗楠被抓了迴來,被關在我同一輛車上。沈易虎已經沒有了蹤影。


    我問道,最後人是你殺的嗎?韓宗楠搖搖頭道,不是我殺的。我相信韓宗楠的話,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不會沒有擔當。我笑道,既然坐在同一輛車上,就是緣分,你能跟我說一說你是怎麽認識白雨的。


    韓宗楠說道,兩年前的晚上,我的一幅人物畫課程的作業還沒有交上去,在校園裏麵百無聊賴,在幽暗的燈光下麵,我看到了白雨的身影,來了靈感就把她畫了出來。從那天起,我便對他念念不忘,經常在夢中夢到她。為了再見她,我一直等在燈火下麵。等了一年才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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