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傅瞻的戰馬, 夏琛帶傅瞻去宿舍樓。


    來的路上,夏琛簡單描述了一下那些建築的作用,傅瞻很感興趣, 提出如果可以,想住進去試試。


    新蓋的單身宿舍倒是還有床位, 不過不是單人間, 最好的是四人間, 還有大通鋪, 傅瞻好歹也是將軍府裏的少公子,不知道住不住得習慣。


    夏琛委婉地表示出自己的擔憂, 傅瞻立刻笑著道“在軍營中我曾與數十將士同睡一間帳篷。”


    行叭, 既然人家不介意,夏琛便不再多說,帶他去空餘的床位。


    新蓋的宿舍樓不止一棟, 跟最初那棟兩層小樓整體規製形狀相似, 隻是那邊都是套間, 新蓋都是單間, 房間數多出了一倍。


    所有單間內部空間大小一致, 按照夏琛的設想,這麽大的空間一間屋子最多住六個人,最好的配置四人間或者二人間,超過六個就顯得太促狹了。


    但是天氣冷得太快,人又太多,他們這邊除去最初的那棟, 才蓋好三棟新樓,六人一間才夠七百二人,根本不夠住。


    而最初的那批外城居民,皆已經攢夠了貢獻值搬進內城,且一個個急著搬進新樓裏去。


    除了這些人,也有手裏有錢的原本的居民眼紅新蓋的房子,讓他們租吧,一是現在房子不夠,二是這些人舍不得,自家的房子還能住呢,花這個冤枉錢。


    夏琛考慮的是繼續蓋套間供家庭居住,原本的舊茅草屋推掉,用他們本來的宅基地按照一定比例換購新的磚瓦小樓。


    這樣既利於城市規劃,也能讓那些舍不得出錢的居民能住上新房。


    不過這都是後續的事,他現在夏琛頭疼的是,他定的家具供應也跟不上,村裏兩個木匠帶著十來個學徒工日夜趕工,也供不上近千人的床鋪,就算放人進去,也隻能打地鋪。


    打地鋪打地鋪他們也願意,那些新搬進來的居民,看著先來的一個個住上青磚瓦房,羨慕得做夢都想換一換。


    於是夏琛隻好讓他們先住進去,地底寒氣重,打出來的床優先供應一樓,二樓先打地鋪,木匠那邊製作出了新床再替換。


    瓦片的需求量不如磚塊,經過一段時間不停的燒製後,瓦片儲量已經夠用一段時間了,磚塊也存了不少。


    那邊多餘的燒瓦燒磚工人,被抽調去給木匠幫忙,反正架子床這種東西,製作難度並不是太大,兩個木匠帶一段時間,光做這一種的話,十多個學徒都學得差不多了,這批人正好送去給他們打下手。


    至於衣櫃書桌什麽的,更是往後麵排了,怎麽也得等到全部床鋪都配齊之後,再考慮這些。


    夏琛帶傅瞻去的,是丁號樓的四人間,之所以還有床鋪空出來,是因為房間的租金不同,很多還睡著大通鋪的想多攢一些錢,用來買其他東西,晚一點兒搬也沒關係。


    四人間裏已經住了兩個,還剩兩個床位,他們進去的時候,房間裏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躺在床上。聽見動靜抬了下頭,一看見夏琛,差點從床上一頭栽下來。


    “夏、夏少”年輕人從床上直接跳下來,以現在人的身體素質,架子床這種高度根本不算事兒,很多房間的床梯都是擺設。


    “沒事,你躺著。”這會兒正是半上午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大家都在做工,這個年輕人卻在宿舍裏,夏琛一看他手上包紮的紗布就明白了。


    年輕人不敢不聽夏琛的話,老老實實爬迴去,直挺挺地躺下。但是也不敢睡覺,支棱著耳朵聽他們講話。


    傅瞻進來之後四處打量了一番,這種架得高高的床鋪,他以前從沒見過,但稍一思考,就明白是為了節省空間。


    床鋪下麵還是空的,本來是應該擺放組合衣櫃和桌子的地方,隻是床鋪緊缺,就先做床了,這個後期再拚上去。


    六人間倒是有上下鋪,桌子全拚在中間,當然如果四人間不想留單獨的桌子,也可以床下隻放衣櫃和儲存櫃。


    兩張床鋪夏琛讓傅瞻隨意挑,其實也沒什麽好挑選的,都差不多。


    傅瞻選了一個離窗戶近的,沒有玻璃,窗戶上糊得是半透明的紙,被大風刮破好幾迴之後,夏琛就懶得讓人補了,窗戶都關上,人不在的時候打開通風。


    “先把東西放下,我帶你去吃飯。”馬都餓成那樣,想必人更慘。


    傅瞻便十分信賴地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和放在光禿禿的床板上,寢具是沒有的,都是住戶自備,商鋪裏很多二手貨,都是搜尋隊從外麵搜集迴來的。


    新居民買迴去清洗一番,鋪上就能用,世道已經這樣了,沒誰會講究這個。


    傅瞻那包袱皮一看就裝不了多少東西,夏琛瞥了眼記下來,準備等會給他送套被褥過來,還有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具。


    臨出門,他瞥了眼半掩的木門,一拍腦袋“對了,你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最好隨身帶著。”


    他都忘記了,現在大部分宿舍沒鎖啊,鎖頭這種東西也是很貴的,搜尋隊倒是帶迴來不少,可是他們都是當廢銅爛鐵帶迴來按斤賣的,沒有配套的鑰匙。


    夏琛思慮再周全,也難免有缺漏,在發現缺鎖之後,就更改了商鋪的收購價,帶配套鑰匙的整套鎖具,價是單獨鎖頭的幾倍。


    收購價提高了,售價當然也高了,一套鎖的價,不比整套的厚被褥低,大部分人都舍不得買這麽一套鎖,自然就隻能先想法子做了個木頭插栓,隻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柳嬌倒是能複製一些,但是金屬製品現在收購價擺在那裏,夏琛不能隨意降價,隻能用嚴刑峻法來限製。


    凡發現入室偷竊者,第一次,需以贓物三倍的價賠償;第二次,十倍;第三次,驅逐出內城。


    這倒是遏製住了一些人的貪念,但是總有敢冒險的,定罪不也得先把犯人抓住。


    所以偶爾還是會聽說有人失竊,丟失的大都是一些食物,偷到手直接吃掉。


    傅瞻聽他這麽一說,也看向沒有鎖的門,頓時了然,返身迴去把長槍拿起來。


    夏琛哭笑不得“這個不用拿,這麽大一杆槍,沒人敢偷。”


    傅瞻便又將槍放迴去“那沒有了。”他的包袱裏隻有一套換洗的衣物,再無其他重要物品。


    夏琛想了想,走到另一個室友窗前,那年輕人再次嚇得一坐而起。


    “不用,你躺著吧,我就跟你說句話。”


    年輕人“咚”得一聲又倒了下去,把床板砸得一震,聲音都在發抖“夏、夏少,您說”


    “別緊張,這位是我義兄,他在這裏住段時間,你們好好相處,你跟另一位室友也認識吧幫我跟他說說。”夏琛仿佛一個送孩子上學的老父親,盡心盡力為孩子處好同寢關係著想。


    站在一旁的傅瞻略有些詫異地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他去軍營,他爹都是把他往新兵營裏一丟,從不多說一句話,也不許人幫他,這種被關照的感覺,倒是蠻新奇。


    一直沒說話的溫束看不慣他對傅瞻這副事無巨細的模樣,冷嘲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你”


    夏琛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止住他下麵的話,然後對傅瞻笑了笑“傅四哥,他這人說性子直,其實人很好的,您別跟他計較。”


    幫忙道歉還要說句溫束的好話,傅瞻饒有興致地瞥了眼被牽住衣袖後就閉口不言的溫束,這人一身藏得極深的戾氣與殺氣,不是他這般剛從死人堆裏泡出來的,根本聞不到。


    這樣一個人,竟然被他這看起來脾性柔軟和善的義弟吃得死死的,就像一隻收斂了爪牙的被馴服的大貓。


    要說這兩人沒點兒什麽,他還真不信,光從兩個人的站姿就能看出問題,離得太近了,肩膀挨著肩膀,正常的朋友根本不會這麽緊挨著。


    隻有熱戀中的情人,才會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彼此身邊。


    看破不說破,既然義弟是把他當朋友介紹,傅瞻就把他當義弟的朋友。


    隨口表示了一句不介意,三人陸續出門往食堂去。


    他們走後,房間裏的年輕人再次坐起來,用敬畏的眼神看了眼跟自己床鋪隔了個過道的空床,上麵那杆泛著黝黑的光。


    出了宿舍樓,夏琛帶著傅瞻直奔食堂,這會兒食堂已經不賣吃食了,大師傅們都在後堂準備中午的午飯。


    夏琛叫了個人出來,給傅瞻煮麵。


    餓的時候能撐著,嗅到食物的香氣,傅瞻的肚子控製不住得發出饑餓的呐喊,他略有些羞窘地捂住腹部,沒說他已經快三天未進食了。


    夏琛安撫地笑了笑,轉了個話題“咱們食堂的大師傅手藝都不錯,你可以都來嚐一嚐。”


    說完又跟正在拉麵的大師傅說“聞著這味兒我也有點兒餓了,有沒有現就能吃的,給我來點兒。”


    “有有,還有肉包子,在籠屜上熱著呢。”大師傅趕忙包了幾個出來,夏琛自己拿了一個,又分給傅瞻和溫束。


    肉包子香氣撲鼻,一口咬下去,豐沛的肉汁燙得人直想吸氣,又舍不得這到嘴的美味,隻能忍著燙一邊哈氣一邊繼續吃。


    傅瞻已經記不起來,他有多久沒吃過這麽正經美味的食物了,一個包子三兩口下肚,他扭頭看了眼正一邊鼓著臉吹氣一邊坑包子的夏琛,微微勾起嘴角。


    父親這次,真是給他收了個好弟弟呢。


    阿清留在他身邊,自己也能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瞻不求和,是知道自己沒資,給不了未來所以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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