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她,她真的會來見我嗎?”顧恆坐在椅子上,雖然門關著但仍然止不住地朝外探頭看著。


    顧寰好整以暇地坐在龍椅上,看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顧恆,笑道:


    “她來不來朕怎麽知道?”該說的自己已經說過的,剩下的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她這樣過來會不會...會不會惹人非議?”顧恆到底還是為了竇清漪的名節考慮。


    “你覺得你的表妹會這麽愚蠢?”顧寰反問顧恆,倒讓顧恆有些放下高懸著的一顆心了。是啊,他的表妹冰雪聰明,怎麽會想不到呢,定有應對之法。


    “皇兄,你的病...當真治不好了?”不知故意要提起顧寰的痛楚,隻是身為兄弟,顧恆是真的關心這個替自己撐起整個國家的兄長。


    顧寰在聽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剛剛有了點笑意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正在顧恆慌忙著要轉移話題的時候,顧寰擺了擺手。


    “治好治不好在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多大區別,”顧寰低聲說道,為今之計是要解決眼前的大患。


    顧恆沒有了聲音。皇兄說的他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母後一直以來都有著常人不可比擬的野心和抱負,這樣的野心抱負在一個女人身上出現是極其不恰當的。


    正如父皇所說,自己一直活在很單純的世界,但是並不代表他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他的母後,是真的對不起皇兄。他能做的,不過是為自己的母後留一條後路。


    “恆弟,這把椅子,你想坐嗎?”顧寰摩挲著龍椅上雕刻的精致紋路,漫不經心地問道。


    顧恆大驚失色,撩起下袍就要跪下,他是他的兄長,更是自己的君王,君臣之禮不可廢。


    顧寰沒有上前扶他起來,而是有些疲憊地說:


    “你這樣,就是對朕的不信任。這皇位,我從來沒有肖想過,”這是實話。


    顧恆鼻頭一酸,他突然想到當初皇兄被父皇親封為太子時所忍受的諸多非議,也想到了這些年來自己的悠閑自在和皇兄的兢兢業業。


    “皇兄,是我對不起你,但是這皇位,隻有你能勝任,”這亦是顧恆的心裏話。


    “起來吧,”顧寰沒接話,“你先去偏殿,待會我會讓她過去。”


    “好。”


    顧恆往外走推開門出去,推開門的刹那看到顧念也端著托盤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也不知站了多久。


    顧恆不通世事不太表不知事情輕重,當即變了臉色。


    “你何時站在這裏的?在這裏待了多久了?”言辭犀利不肯輕易放過。


    “何事?”顧寰從裏麵走出來,似乎是聽見了顧恆的喧嚷聲。


    顧念也抬頭沒有迴答顧恆的文化,反而把目光投向了顧恆身後的顧寰,眼神裏沒有了這幾日麵對他的那麽大的恐懼,反而有一絲隱隱約約的同情。


    顧寰目光從她端著托盤有些顫抖的手逡巡到她有些僵硬的麵部表情。


    “你先過去吧,”顧寰終於從顧念也身上移開目光,對顧恆說道。


    “可是她!”顧恆著急地瞪著顧念也,就算是太傅之女,知道了這樣大的秘密,也不能放過了啊。


    顧寰眼神無聲地壓製著顧恆,顧恆隻好一言不發啊地耷拉著腦袋朝偏殿走去,心裏不隻是為顧寰擔憂還是為顧念也擔憂。以他對皇兄的了解,這顧念也怕是兇多吉少了。


    “你隨朕進來吧,”顧寰見顧恆走遠了,才偏頭吩咐呆在旁邊的顧念也。


    顧念也端著托盤站在房間裏一言不發地低著頭。顧寰看著這個不及自己胸膛高的少女竟萌生出了一種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的感觸。


    伸手取過她端著的托盤,穩穩當當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顧念也手上一空,見托盤被顧寰取走,眼疾手快地就要跪下,顧寰再一次精準無誤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來。


    “說過了,除非重要場合,其餘不必行禮。”


    顧念也不作聲。


    “待你出宮後可有什麽打算?”顧寰突然這樣問道。


    顧念也不知他是何意,隻好一五一十地迴答道:


    “並無什麽打算,如今親人已故,隻慢慢生活下去吧,”眼神流露出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感傷。


    “這幾日朕便遣人送你出宮,京城外有一處府宅,你住著還合適,”顧寰平靜地替顧念也安排著。


    “皇上,奴婢不願出宮!”顧念也難得得對顧寰大聲說話。


    “為何?難道你甘願在宮中當個小小的無權無勢任人欺淩的丫鬟也不願意出宮過上好日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不得不懷疑她別有用心。


    顧念也沒有說話,低著頭顧寰看不清她的麵容。


    “朕已經決定了,這幾日你就收拾收拾不用來禦書房伺候了,”顧寰見顧念也沒有反應,便再次開口提醒道。


    話剛落地,顧念也就抬起頭,露出滿是淚痕的小臉,看得顧寰一驚。


    “我不願意出宮。以前隻是做個小小的浣衣的宮女,對未來沒有什麽期待,恨不得隨爹爹一同離去,隻是答應過爹爹要好好地活下去,這才苟延殘喘著活一天是一天,像行屍走肉般。”


    顧寰不知道麵前的小姑娘竟有這樣複雜的心理,一是有些怔忪地聽著。


    顧念也抹抹眼淚,繼續說道:


    “後來承蒙皇上不棄,赦免了我的死罪將我調來這禦書房伺候。說句大不敬的話,看到了皇上,我就忍不住想起了爹爹還在世時的場景。我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有爹爹迴憶的地方!”


    顧念也還在哭訴著,大抵說著些皇上你要是想趕我出工不如直接賜死我吧也免得今後活得不像樣子。


    顧寰沒有聽下去了,隻看著麵前頂著核桃般哭腫雙眼的小姑娘,硬不下心腸。想到那個將自己看做親子般教導的顧太傅,心下也忍不住軟了幾分。


    不過是個沒有父親疼愛,思親若渴的小姑娘,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真能安心放她繼續留在宮裏嗎?


    顧寰有些不確定,他從來不會過於相信某個人。


    “你......”顧念也已經止住了哭泣,顧寰仍不知怎麽開口。


    “皇上知道奴婢的二叔顧宥名吧,”顧念也覺得是時候放出誘餌了,於是便開口問道。


    顧宥名?天下誰人不知,被民間流傳為在世華佗,可惜這樣的人才卻在兩年前就離世了。


    “奴婢不敢自誇,但二叔的醫術起碼學了八成,是以,”顧念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顧寰一眼,方才緩緩開口道:“皇上的病症,奴婢可以盡力一治。”


    顧寰被眼前小姑娘滔滔不絕的一段話給說得怔住了。


    “你......知道朕是何病症?”顧寰有些尷尬地問道。


    “嗯,”顧念也有些扭扭捏捏地嗯了一聲,臉頰飛快飄上兩朵紅雲。


    顧寰這下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了。


    “你果真有把握?”顧寰相信了她不代表能相信一個十三四歲小姑娘的醫術,那麽多名醫都治不好,難不成這個小姑娘真有什麽靈丹妙藥?但是她搬出來的顧宥名的名頭,不得不讓他心裏生出了一絲希望。


    “二叔雖然沒有親口傳授奴婢這方麵的醫術,但是奴婢在他留下來的醫書裏看到過,奴婢有信心,”顧念也眼神亮亮地看著顧寰,充滿期待,仿佛在說:不要趕我走吧不要趕我走吧我可有用了!


    饒是顧寰這麽緊張的心情也被她逗笑了。


    “你先下去吧,晚點的時候來朕寢宮再議,記住,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說道最後,顧寰的語氣裏不自覺地染上了冷意。


    顧念也心知肚明地飛快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眼睛大大的,顧寰又笑了一聲。


    竇清漪早就接到了顧寰的消息。她自然是想去見顧恆的,但是又不得不提防著身邊竇太後的眼線,所以十分緊張。


    “娘娘,換上這身衣服,隨奴婢去龍涎殿吧,”大宮女手裏捧著一套宮女服飾,半跪著身子對竇清漪說道。


    竇清漪詫異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宮女。這大宮女不是太後的人嗎,怎麽?


    那宮女似乎是知道竇清漪在想什麽,笑著開口道:“娘娘要是再不換衣裳,皇上怕是要等急了。”


    竇清漪這才真的確定了這個宮女真的是顧寰的人。仔細迴想一下之前一直在自己耳邊提到太後的也是她。


    是她先入為主了,覺得在自己麵前不斷提及太後的甚至一直讓自己和太後示好的這個宮女一定是太後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其實仔細想想每次她狀似無意地提起太後結果都讓自己和姑姑之間建立起一層又一層隔閡。


    竇清漪打了個寒磣,不得不說,顧寰真是高明。她該慶幸,入宮至今,她還未聽姑姑的話和他作對。


    換上宮女裝,那個大宮女很細心地把她的頭發也盤了起來,隻簪了兩朵簡單的絹花。


    “娘娘自行去偏殿吧,奴婢在此處等候娘娘,切記半個時辰前一定要迴來,”宮女在竇清漪耳邊低語道。


    竇清漪看著偏殿虛掩著的門,心緊張得砰砰跳,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伸手顫顫巍巍地推開了那扇門。


    見到顧恆的第一麵,竇清漪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娘娘,咱們走吧,”宮女喚著紅雲密布的的竇清漪,她這才迴過神來,冷靜了幾分。


    剛剛恆表哥說皇上答應了饒二哥不死,但還是要讓他假死,瞞過姑姑和父親。竇清漪不想和姑姑更不想和自己的父親為敵,但是長久以來她們做的一件件事情,讓自己心寒不已。


    既然他們要放棄她和二哥來成全所謂的霸業,所謂的雄心壯誌,那她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呢?隻期望皇上能看在自己沒有背叛的份上,將來饒過竇家一族性命。


    至於自己和恆表哥......自己已經是皇後了,現在自己和恆表哥的身份不配,將來廢後之後,自己不過草芥,又頂著廢後的名頭,怎麽能和恆表哥在一起?


    恆表哥安慰自己說會在一起的,讓自己不用擔心。她也確實不擔心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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