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插著北陵旗幟的兵營中,薑花營帳。


    “哈哈,火器就快建成,我看那幫勞什子的東秦人還能做什麽掙紮!“如此豪邁的聲音當然是出自葛遠揚將軍的口中。


    “嗬嗬,叔父,可不要輕敵才是,我也想看看那個丫頭是不是就隻有這點能耐了。”旁邊傳來了一個懶洋洋好像提不起力氣一樣喝醉了的聲音。


    葛遠揚也微微皺眉“說起這事,前幾日,那五人裏,殿下當時說沒有看清是哪個,不過看那五人的身材應該不會混入我們添茶人才是。”


    “嗬嗬,這都是幾日的事了,叔父倒還記得真切,隻是可惜那五人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好問問敵方的情況也是好得。”純禮微笑,軟綿綿的倒在自己的軟榻上,說起這事,他隱約還覺得背後的疼痛,那小妮子下手還真是挺狠的。


    “當時情況緊急,竟然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確實是老臣做的疏忽,隻是還有一事,殿下也曾說過是那丫頭畫的這圖紙,我們為何遲遲不動手去捉住那個丫頭呢?現在火器就差最關鍵的一步了,我們都不敢輕易的去建造,就怕出現差錯,如果那個丫頭真是設計這個圖紙的,想必她一定知道這個是如何建造的。“葛遠揚早就想把合瑾抓過來的,幸好他不知道合瑾已經是進來過一次的人了,更何況還在他的眼皮底下‘行刺’了純禮,否則,以他熱血的性格,一定要氣得吹胡子瞪眼了。


    “我們在建造,東秦肯定也是在建造,我們抓來她,待要如何她才肯告訴我們方法呢?”


    “哈,隻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她還能作甚?也不是鋼筋鐵骨做的,我們平時的刑罰可不見得那麽沒用!“葛遠揚冷哼了一聲,他可不相信一個小丫頭會受得住他非人的虐待。


    “哈哈,叔父,人家畢竟是個女子,你用你那套,顯得我們北陵太過殘虐了,對於女子,還應有女子的招待才是。“懶洋洋不鹹不淡的聲音,亦正亦邪,連從小把他帶大的葛遠揚都不知道他的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那殿下是同意先把她抓來咯?”


    “抓來也罷,必要小心,這個時候他們肯定會派人迴去搬救兵的,我怕是她親自迴去,還要叔父對費心一點才是。”


    “是,屬下……“葛遠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麵嘈雜一片,自上次有刺客潛入,這些日子夜間的防守甚至要多過白天的防守,不知道這次又是誰會這麽大膽夜晚前來,純禮暗中思忖道”這個蠢貨,我放過你一次,你當真以為我會在放過你第二次麽?若你真是這樣想的,恐怕是太不了解我了。”


    “何事如此喧嘩!”葛遠揚一聲怒吼,兩個士兵已經拉著一臉怒容的合瑾走了進來。


    “我說過我自己會走,你們不要拽著我。”進到營帳裏的合瑾沒有看分不出神色的純禮和憤怒的葛遠揚,隻是憤怒的想脫離那兩個士兵的髒手。


    那兩個士兵像是個沒有思想的木頭人一樣,沒有理她仍舊死死的拽著她,似乎更加用力了,仿佛怕她跑了。


    “放開她,我沒和你們說過,我們北陵對待女人要好一點麽?”純禮低低的出了一聲,卻要比合瑾大吵大叫管用的多,兩個兵瞬間放開了手。


    合瑾抖了抖被他們捏痛的胳膊,沒好氣的看著純禮,一聲不吭。


    “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沒想到剛說要抓你這個毛頭丫頭呢,下一刻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哈哈。“葛遠揚開始還沒有看清這個滿臉泥巴的女孩到底是誰,這仔細看了一會才發現竟然真的是樂昌公主,哈哈,這可是件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怎能不高興。


    合瑾本就知道自己這次是兇多吉少,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隻是這些人到了建造火器的最後一個步驟,這一步驟圖紙上沒有具體描述,就算是請別人來研究也要花上一段時間,因此這兩個人現在還是不敢碰她的,她手上有這張王牌還可以暫時保命。


    “叔父,這可是東秦的公主,怎能喚作毛頭丫頭呢,我們應好好待她。“純禮這句話是說給葛遠揚聽的,可是眼睛卻一直看著合瑾,似笑非笑,好像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一樣。


    合瑾冷眼看著他,上次他放過了自己,想必是時機還不成熟,就是為了這次要好好折磨自己吧?就不應相信他這種人也會有善心的一麵,這次是自己不小心,她誰也不怨,隻不過不到最後一刻,她是絕對不會尋死的,她會一直等待著生存的希望。


    “樂昌公主,你深夜造訪,不是為了和我敘舊吧?“純禮的眼睛危險的眯在了一起,話音也是陰陽怪氣的,合瑾倒也習慣了,反正已經處於這樣的境地,就算是自己再慌張也無濟於事,隻能淡定下來,於是她輕輕一笑道”誰說不是?我本就是來見見和我常年通信的老朋友,沒有想到老朋友就是這麽對我的,你們北陵的待客之道倒真是有趣的緊。“


    “哈哈,樂昌公主和老朋友見麵的方法也是有趣的緊,臉上這是……”純禮說著已經從龍案的後麵走到了合瑾的麵前,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合瑾臉上的泥土,笑顏如花的開口“看來公主來的急促,倒在地上了,不然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合瑾微皺眉頭,看來說這裏的人都那麽忌諱男女授受不親之說是假的啊,這純禮倒沒見多麽在乎。


    “戰爭多日,這道路確實難走了很多,看來戰爭帶來的隻有給百姓的不方便。“合瑾冷聲。


    “哼,廢話少說,臭丫頭,你現在到了我們的手上,要是願意合作,我們還可以好好待你,讓你接著過你公主錦衣玉食的生活,要是不從,就等著牢獄之災,北陵對待犯人的手段想必你也是聽過的。“葛遠揚在旁邊早就受不了這兩個人無聊的對話,冷冷的打斷了合瑾的話。


    合瑾聽後冷笑“哦?怎麽個投降法?”


    “你設計的圖紙已經在我們手上了,建造也隻差最後一步了,要是想成功,我們請來自己的人也可以,隻不過是想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看你的誠意了。“葛遠揚雖說是個虯髯大漢,但也懂得這說話的藝術,隻不過合瑾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們是被最後一步給難住了,看來真讓她蒙對了,這次還是有機會得救的。


    “嗬,我是東秦的公主,我不是東秦的將軍,我出生在皇宮裏,那就是我的家,你們這不是在讓我叛國,是讓我背叛我的家族,如果是太子你,你可以背叛北陵麽?“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純禮,合瑾微抬起下巴,皇室的傲氣油然而生。


    可是她沒有嚇住純禮,後者淺淡的笑了起來,輕輕的用手捏著下巴,研究似的看著合瑾“我為什麽要背叛北陵?我們會是贏家。“


    話音落地,旁邊的葛遠揚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從小就看著純禮長大,他最欣賞的就是純禮身上這種自信,好像能帶給周邊的人熱情和希望,他是天生的領導者,會燃燒將士們的激情。


    “拖下去,刑罰伺候。“純禮懶洋洋的迴到自己的軟榻上,向葛遠揚擺了擺手,連看都不看合瑾一眼,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樣。


    兩個兵立刻照做,合瑾一句話沒說,隻是兩隻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那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漸漸消失在眼前的冷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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