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響,“王爺和六爺迴來了!”


    千陌忙扶了水若的手,緊趕著跑了出去,林暮雪已經投在拓跋睿謙懷裏嚶嚶哭泣了。


    身邊,拓跋晟見她匆匆忙忙的模樣,立刻冷眸一凝,有些不高興:“頭發散了!”


    千陌一怔,摸了摸頭上的發髻,“剛才太著急了!”正想迴屋讓水若重新梳,卻被他一手攬住了腰身,不顧眾人的目光,徑直拉進了屋子裏,不忘順手關上了房門。


    蘇安了然地笑了笑,朝著不遠處的寧灣招了招手,“差不多了,出來太久,你又嫌皇奶奶叨叨,走吧!”


    寧灣拉了拉秦雅的手,笑著道了聲再見,便跑去拉住蘇安的手笑鬧著離開了。


    房間裏嬌軟輕盈聲、假慍嗬斥聲一陣陣傳出來,院子裏,拓跋睿謙、林暮雪緊緊擁抱著一起,任由落英飛旋,兩人的身子仿佛被璽印在一地白雪花瓣中,靜美無限。


    秦雅怔怔地看著,心,不由地生出好多羨慕。


    “六爺是受傷了麽?衣服上好多血……”她走到他們麵前,很是擔憂。


    林暮雪早就為他把了脈,見秦雅走來,一時便沒有了好臉色:“連個婢女都不如,一點眼力界都沒有!”


    秦雅小臉一白,脫口而出就衝上了她,水若早就躲起來了,而她還在這兒幹看著。


    “奴婢隻是瞥見六爺流血了……”


    “千陌真是瞎了眼,這樣不知進退的女人還放在府裏,完全是給自己找氣受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連個侍妾都算不上,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林暮雪眸光冰冷地瞪一眼她,拉著拓跋睿謙就走了。


    林暮雪泫淚欲滴,噙在眸中久久未落!


    芬香幽幽,院子裏又恢複了平靜,水若看著女子清瘦的背影,心中卻愈發幽暗。


    “有什麽話快點說出來!”


    亭子裏,拓跋晟負手而立,對麵,水若垂著頭,十指緊緊絞在一起。


    “奴婢發現公主最近舉動有些異常,最近她經常提到一個叫金蟬的女子,每次都哭哭笑笑的,昨日王爺去尋找六爺的時候,公主又哭了一次。雖然六王妃說是產前憂鬱,但是奴婢還是不放心!”


    終於說出來了。


    她輕歎著,這些日子,胸口都快被壓軋平了。


    “你發現了什麽?”


    水若一怔,他不急不緩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抿唇一想,反正都說出了一半,好壞也躲不了了,咬了咬唇,她繼續說道:“奴婢就是什麽都沒有查驗出來才著急!公主的飲食,湯藥,奴婢已經留意很久了,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這次連六王妃給公主診脈之後都沒發現異常,依奴婢的能力更加不可能找出裏麵的蹊蹺了,所以才壯了膽子來稟告王爺……”


    一口氣說完,水若心中舒坦了,可是,眼前的人依舊沉默不語,她又開始慌了。


    “是奴婢錯了,王爺恕罪!”


    “今日之事,你罪該萬死!”


    水若聞言一驚,他的聲音不怒自威,別有一番兇狠的意味,嚇得她忙埋下了頭:“奴婢胡言亂語,王爺恕罪!”


    頭頂的聲音緩緩傾瀉而下,一如往常的冷冽:“莫謙,送她迴去!”


    水若擰了擰眉,他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敢抬頭看,隻能福了福身趕忙離開了。


    莫謙見她一路心神未寧的樣子,肩膀輕輕推了推她:“王爺是怪你稟告晚了!公主是王爺的心尖上的人,她的一切都是千萬個心擔待著,哪怕磕碰了一點,王爺都會心疼個半天。你這小丫頭也太沒有分寸了!這種事情,早就該告訴王爺了!”


    “王爺是公主的夫君,公主突然性子大變,難道他自己沒有發現麽?”


    莫謙見她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笑著一手捏住了她的鼻子:“你都看的出來的事情,王爺會不知道麽?王爺早就解決了,所以你才查不出裏麵的原因,現在公主的舉止,真的是產前憂慮!”


    “不許動手動腳!”水若捂住胸口,儼然一副很防備他的樣子,上次那小子居然敢親她,還借口說是度真氣給她,分明就是**熏心的狡辯之詞!


    “不會好好說話啊?”


    莫謙挑眉一笑,甩手便往前走,聽見身後緊緊跟隨的腳步聲,心中好笑,故意迴身一頓,水若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你幹嘛老欺負我?”


    她嘴巴氣鼓鼓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亦是如火燒雲一般。


    “真是兇殘!可憐見的,我怎麽救了一個潑婦?真是作孽啊……”


    莫謙砸了咂嘴,搖著頭失望地往前走著。


    潑婦?


    水若大怒,跑著趕了上去。


    花徑幽通,餘香陣陣,留下一路爽然的笑聲。


    雲卷雲舒,吹散了一地潔白的花瓣,千陌讓人搬了軟榻在院子裏,傾身半躺著,整個身子無比放鬆,靜靜地沐浴在明媚的秋光下。


    拓跋晟出來的時候,晨曦溫柔地打在她臉上,平和而寧謐,唇邊勾著一抹滿足的微笑。


    歲月靜好,安然若素,再有一個月,他們的生活便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弧,想到這兒,他亦是不知不覺嘴角上揚,一抹無比溫柔的笑意。


    “公主要生了,多曬曬太陽是好,但也得注意著別傷了皮膚,秋日的光線還是很刺激人的!”不同方向,秦雅盈盈款笑著走來,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這是奴婢采了夏天的露珠調製的,很滋潤皮膚,奴婢給您抹一點吧!”


    “最近犯懶,起個身都覺得辛苦的很!”千陌衝她笑了笑,半躺著伸出手。


    “臨盆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哪怕是在床上翻個身都覺得很累。公主就躺著,奴婢給您抹!”秦雅翻開蓋子送到她鼻下,一股清幽的荷花香味飄散而出。


    “清雅幽微,是個好東西!”


    見她點頭滿意,秦雅報之一笑,正想伸手幫她塗抹卻被她擋了迴去。


    “這些東西留著我以後再用吧,都快生了,弄得這麽漂亮做什麽,而且,王爺說我素顏甚好!”


    她示意水若接了東西,並拿出了另一個小盒子。


    “是您平時用的胭脂!”秦雅打開盒子一聞,略顯吃驚地看著她。


    “你鼻子好!這東西是王爺派人獨獨為我調製的,其他的不說,裏麵一味雪參便是珍貴無比,現在我也用不到,給你吧!”千陌笑著塞在她手裏,複又躺下了,闔上了眸子。


    秦雅捧著東西愛不釋手,嬌美的小臉滿是興奮的笑意,福了福身子離開了。


    “公主,奴婢看著她表麵上很喜歡,可心裏卻一點沒有高興的樣子,她能用麽?”


    見她出了院子,水若俯身湊上她耳邊,不放心地說道。


    “用是一定要用的!我們隻能做到這兒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接過她清淡的眸光,拓跋晟幽深黑眸一斂,走了出去。


    “姑娘,這公主突然送你這麽貴重的東西,是怎麽了?”


    秦雅笑看了丫鬟一眼,目光瞥向遠處:“許是感謝我為寶寶做了這麽多的小東西吧!”


    “奴婢看,公主是知道了王爺的醜事,想要姑娘給王爺收心呢!”


    秦雅柳眉高挑著撇一眼她:“連你也相信王爺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真是傻瓜,王爺不可能碰其他的女人的!”


    “那隻貓兒不偷腥?何況公主都懷了身孕這麽久了,王爺又這麽帥,招他的漂亮女人又多,難保哪一次他就把持不住了!昨兒個,水若姐姐在院裏遇上王爺迴來,撞在了一起,那臉都紅透了!人家都說,她早就爬床了……”


    “你這又是聽誰說的?”秦雅聽著,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耳聽為虛!”


    丫鬟不甘心地轉了目光,卻立刻叫了起來:“哎,你看!”


    順著丫鬟手指的方向,秦雅麵上頓時僵住了,一時間竟失了言語。


    “眼見為實了吧!姑娘,奴婢看,那女人還沒有您漂亮呢,王爺真的是憋壞了,饑不擇食了!”丫鬟揚眉吐氣一般,還不忘搖了搖頭可惜地咂咂嘴。


    秦雅僵著步子,漆黑的瞳空了。良久才迴過神來,“難道真的要這樣做?”


    “姑娘說什麽?”


    丫鬟好奇地問道,卻隻見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失魂落魄地往屋子裏跑去。


    “秦姐姐,等等!”


    兩人齊齊迴身迴身,隻見水若笑著追了上來,手裏還捧著一個香包。


    “這是皇上特意吩咐太醫院配製的安神香包,每日帶在身上,可以讓人神清氣爽,精神奕奕。晚上放在床邊特別助於安睡!公主說看見秦姐姐臉色不好,就讓奴婢特意拿了一些送來。”


    和煦的秋風吹進院子,卷帶著新一季雛菊幽幽的香氣,讓人聞著格外舒心。


    千陌落了一子,嬌笑地看著對麵的人。


    “跟我下棋,你不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萬無一失麽?”


    拓跋晟一掃平日的冷寒,臉色難得的溫潤,“女人最了解女人,卻不一定了解男人!”


    說罷,又是一子落下,千陌探眸看去,大片黑子已然被逼得進退兩難,嘟嘴淺笑,“但是,男人卻不一定能掌控的了女人!”


    這一局輸了,她淨了手,端起了桌上放涼的茶,目光卻落在滿臉笑意迴來的水若身上:“收了?”


    “這麽貴重的東西,自然會收了!公主就是太小心了,送了那盒胭脂還不夠,又白添了一個香包。奴婢也覺得虧了!”


    看她嘟著小嘴一副不舍得的樣子,千陌輕輕一笑:“眼睛看到了不一定是真的!你也認為我是多此一舉?”


    見她轉向自己,拓跋晟眉眼都懶得提一下,半躺在軟榻上:“不是我送的東西,一律不準用!丟幹淨了才好呢!”


    千陌撇嘴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一大一小,十指交纏,緊緊不分!


    水若笑著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夜沉如水,無形的黑紗籠罩在茫茫霧氣中,偶爾幾簇微弱的燈火奮力一搏,最終熄滅在黑暗之中。


    趴在樹幹上莫相的身姿已然融入了夜色之中,即便火眼金睛,也難以分辨。還有三個時辰天色就亮了,莫相正犯愁如何交代,一抹黑色的身姿,如同離弦之箭飛速騰起,又飛速消失在公主府。


    莫相唇角一勾,快速跟了上去。


    濃濃的夜色下,兩抹身影,一前一後,奔向大夏皇宮。


    “皇上,今日是二十,您又要一整夜不休息,奴才看著真心疼……”


    林元端上新泡的一杯茶,見楚天逸依舊低頭批著折子,絲毫未動,便靜了聲停在一旁,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殿外一抹身影微微一晃,熟悉的暗號響起,楚天逸靜默已久的長眸一彎,“你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林元心知肚明,立刻揚手推光了眾人,關上殿門守著。


    “今日晚了些!可是路上出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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