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頤穩了穩身邊虛軟無力的離若,哀求地看向拓跋晟。


    拓跋睿謙心笑,他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有立場來幫別人。


    果然,拓跋晟隻蹙了眉心,並沒有說話。


    拓跋睿謙也假裝沒有聽見,饒過她們倆,撿起了離若剛才扔掉的空瓶子,湊在鼻尖聞了聞。


    惜頤隻覺腰間一痛,離若的一隻手已然捏了她一把,對上她的眸子,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柳眉一蹙,狠了狠心大聲說道:“川川公主,做事要公平,為何獨獨針對離若一人,她現在都虛弱成這樣了,若是寶寶有個三長兩短,你良心上過得去麽?你如此針對她,究竟和她有什麽仇怨麽?”


    “本公主何時隻針對她了?來人,將另一瓶的藥液倒在白氏的身上。再帶她去禦花園的花兒最多的地方。本公主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一個吃了雄心豹子膽?”川川冷聲吩咐道。


    “哎呀,你們敢?狗奴才,我這身衣服是新做的,天稠居裏最貴的……啊……我的衣服……”白氏隻驚唿了幾聲,便被扔進了禦花園。


    “都是一幫子不長眼的狗奴才,看老娘待會兒怎麽收拾你們……”


    她恨恨地瞪著亭子裏的人,站在空曠的園子裏罵罵咧咧。


    “王爺,您看人的眼光還真是有問題啊!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不敢恭維您的這位……太粗俗了!”川川找個位置坐下,捧著一張精致的小臉,湊上拓跋晟的麵前。


    “她什麽都不是!”


    拓跋晟一動不動,冷聲道。


    “哦?看來您的心裏果真是隻有離若夫人啊!”川川水眸一彎,唇畔一抹冷笑。


    “她也是!”


    拓跋晟緩緩抬起眼瞼,長長的發絲隨風劃過川川的臉龐,柔軟細膩。


    他的眸色很黑很深,一張絕美的小臉印在他如墨的瞳孔上,清晰透明。


    良久,川川緩緩抬起桌上的杯子,隔絕了他的視線,“本公主真替那些女人悲哀!三王爺最愛的人——是你自己!”


    拓跋晟接過杯子,幽深的眸子閃了閃,卻是一片風平浪靜。


    拓跋晟接過杯子,幽深的眸子閃了閃,卻是一片風平浪靜。


    “川川公主,你有喜歡的人麽?如果你和所愛的人經曆了生死離別,還是這麽認為的話,本王就無話可說了。”


    “王爺所愛本公主沒有興趣知道,但是若是誰傷害了本公主所愛,那麽,本公主定然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川川水眸半闔探去,他低低一笑,似乎並不為意,捧起茶杯喝了起來。


    “王爺,王……爺!”


    兩人同時順著惜頤一聲驚唿看去。


    隻見空中密密麻麻一團黑色的雲緩緩向這兒移動著,而巨大的嗡嗡聲早已驚嚇的白氏哆嗦顫抖,動彈不得。


    蜜蜂群!


    “王妃,救命,救命啊!王妃,救我!”


    白氏驚恐地睜大的雙眸,軟了腿跌在地上,雙手伸向惜頤和離若,顫聲唿救著。


    “再不說實話,你就會被叮死。究竟是誰指使你的?說!”川川喝道。


    白氏驚慌失措,“是離兒,離兒給的東西,我什麽都不知道,公主,我真的沒有碰過玉鐲。公主饒命啊,王妃,救我!”


    惜頤早已驚嚇的躲在拓跋晟的身後,顫抖著身子,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別叫我!別叫……”


    離若亦是趴在拓跋晟的身上,將頭埋在他懷裏。


    川川冷聲喝道:“臨死了還不老實,隨便謅個人來,本公主就會信麽?誰是誰非,本公主心底早就知道了,你隻要說出來了,本公主馬上救你!”


    “我……我不知道。王妃,救我,王妃,救我!啊……”白氏哭喊著,頓時被蜂群包圍住了,一顆顆烏黑的小東西,如包裹粽子一般,齊齊地落在她的身上。頭發,臉上,脖子,還有手臂,凡是裸露在外麵的肌膚,全部都爬滿了蜜蜂,而蜂蟲經過之處的皮膚紅腫凸起,才一會兒,白氏已然被叮的麵目全非,剛開始還又蹦又跳的躲避著,慢慢地,便逐漸停止了反抗,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川川峨眉微凝,靜默了幾秒,便撲哧一笑:“多精彩的一幕啊!可惜,王妃和夫人都不敢看!”


    白氏已然被蟄死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還保持著唿救的口型,而整個卻渾身紅腫麵目全非,嘴巴裏、耳朵裏、鼻子裏還密密麻麻地爬出許多蟲子,還有一道道乳白色的小蟲子爬過的痕跡,觸目驚心。


    拓跋晟臉色很不好看,廣袖裏的手緊緊抓著,忿然看著川川。


    不管她做了什麽,始終還是王府的妾侍,居然用此種酷刑殘害有名分登記的皇室之人。


    這個女人,已經不單單是手段毒辣,簡直是嗜血的女魔頭!


    這樣血腥的場麵,她從頭到尾一眼不眨,事後,居然還能笑得從容。


    他現在很確定,這個毒女,根本不是千陌!


    拓跋睿謙掃了一眼遠處,便立刻收迴了目光。


    八個青衣女子自始自終臉都沒有抬一下,似乎對於這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了!


    “怎麽?王爺自己不也沒有動麽?我早說過了,若是王爺不忍心,可以開口說啊。可惜啊,王爺根本是個冷血絕情的人,寧可看著自己的人被活活蟄死,也不肯服一下軟。唉,做你的人,真是命苦!”川川迎上他的眸光,沒有一絲的退讓。


    “分明是你害死了白姐姐,現在反過來怪王爺?”離若迴身,蒼白著一張小臉質問道。


    “王爺,妾身不舒服,求您,帶我們迴去吧!”身後惜頤虛軟地趴在拓跋晟的身上,靠在他懷裏,聲氣很弱。


    離若咬了咬唇瓣,不再說話,亦是軟綿綿靠在拓跋晟的身上。


    他斂著眸,左右各扶住一個,起身便走。


    四人擦身相交之際,一道清冷的女聲再次響起:“何以不是皇後救命,而是王妃救命?她不是幫皇後辦事的麽?”


    聲音很小,柔綿清亮,婉轉如黃鶯,仿佛天籟降臨。


    可惜頤聽著卻如千針穿心,刺痛難忍!


    “王爺……”


    她周身一顫,跌落在拓跋晟懷裏,冷汗涔涔。


    “走!”


    拓跋晟手臂微微使勁,將她挽起,攙扶著離開了。


    早春的夜晚來的很快,柔軟的香味彌散開去,宛如織成的巨大網絡,將整個燕都包裹在裏麵。


    公主府,燈火輝煌。


    川川在浴桶裏足足泡了一個時辰,才懶懶地起身,白天的一幕,冷汗浸泡了衣袍,當她頂著一張蒼白如紙小臉迴來的時候,汀蘭也嚇壞了,連忙喚了隨軍禦醫把脈,還好,隻是受了驚嚇,多喝幾幅安神湯而已。


    “公主,花知來請安了!”汀蘭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開口說道:“已經在外麵跪了一個時辰了!”


    川川兀自吃著,沒有理會。


    “公主,她在暗房裏呆了整整一個下午。恐怕身子已經傷了……”汀蘭小聲地說道,偷偷抬眸觀察她的神情。


    見川川微微點頭,便興奮地將人扶了進來。


    “公主,花知來給您請安!”


    川川眉眼未抬,隻夾了一筷子小菜,“有什麽事情非得來見本公主?”


    “奴婢……奴婢是來告訴公主,明日燕國太子妃擺下賞花宴,為公主洗塵!”花知愣了愣,又垂下頭。


    “知道了!明日不用你去,在公主府呆著。走吧!”川川冷聲道,不再理她。


    花知跪在地上,隻覺得委屈,“公主,奴婢跟著您這麽久了,您突然就不要奴婢了麽?”


    “本公主就是看中你的聰明機靈,今天一進宮卻讓本公主大失所望。是你讓本公主知道,原來看中的你的優點都是錯的,你說,本公主如何留用你?”


    “公主,奴婢今日是莽撞了,隻是燕國的人個個如狼似虎地盯著您,奴婢隻是擔心您!”花知抬起頭看著她說道。


    “那你擔心的結果呢?”川川啪一下扔下筷子,冷眼看去:“拜你所賜,本公主今日差點被蜜蜂蟄死!這就是你要的?”


    “不是,奴婢……公主,奴婢錯了!”花知跪直了身子,緊緊抓住她的手,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奴婢再也不敢輕易讓人看去了。”


    “你……”川川扔掉她的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公主,花知也是關心則亂,您就原諒她一次吧!”汀蘭亦是跪下了,誠懇地看著她:“我倆伺候了您這麽久,也是心疼您。”


    “你們心疼我,我也會心疼你們,身處絕境,哪怕隻是一點小錯誤,就會陷入別人的陷阱,最終慘敗而歸,最沉痛的可能會付出生命。我錯過一次,絕對不能再錯第二次!所以,你們別怪我心狠。”川川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冷凝,小臉也有些發白。


    “奴婢們知道了!以後定當小心為公主辦事!”兩人異口同聲地迴道。


    “你們是本公主的貼身宮女,若是連你們都沉不住氣,本公主如何來完成哥哥的重托?這千裏迢迢的趕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跟別人置氣的麽?”川川拉起兩人,“還好,今日沒有什麽大事,今後,一定要小心些。”


    “是!”


    川川看著花知的臉,摸了摸她的小臉,“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既然本公主已經說了,就不會再改變。明日,汀蘭跟著去!”


    花知抿抿唇,看了汀蘭一眼,見她也點點頭,便隻能點頭答應了。


    “公主,倪奴已經在外麵候著了!”汀蘭看著川川說道,見她點點頭,便傳了一聲,很快,便進來一個暗黑色袍裝的人,周身圍得隻露出兩隻眼睛,看不出一點樣子,連手上都戴著深黑的手套。


    “公主,奴才跟蹤拓跋晟迴府,他一直都在明修堂沒有出去,而王妃傳了禦醫給離若診脈,奴才已經查證禦醫開的藥方是清火解毒的,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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