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本宮今日暢玩甚為愉悅,又得安國公的美意,決定將一份重賞賜給在座的某一位!”


    一石激起千層浪。


    “是重賞哎!不知道什麽寶貝呢?”


    “憑什麽寶貝也沒有你的份兒。這太子送賞,必定要給入眼的人,**不離十是太子妃……”


    宴歌輕笑,不理會眾下猜測,一雙燦爛星眸滿是笑意:“母後雖未能親臨,但讓我帶來了她對安國公的厚禮。安國公甚為大度,決定將其中的一件寶貝送出去。而這份榮譽,本宮決定就賜給……”


    “殿下,言傾建議賞賜給夏家的二小姐夏千陌!”人群中,上座之上,一位桃紅色宮廷打扮的女子娉娉而起,言辭灼灼。正是跳炫舞敗給千染的安國公之孫女柳言傾。


    宴歌眸若星辰的笑意一怔,口氣意外:“言傾何出此言?”


    柳言傾一臉桃花拂麵的笑容,目光柔柔:“言傾和千染小姐皆是競舞,卻也未分高下。可是二小姐一襲熒光,盡奪了當下目光。成就太子一言仙子。這上上榮寵的賞賜不給千陌小姐,誰人還能有資格領取呢?”


    千陌眸光一凝,握著酒杯,沉吟不語。


    這位柳言傾小姐鍾情太子無人不知,現今,卻將這難得的機會拱手相讓,不能不讓人心裏一番計較。


    宴歌緩緩合眸,眾人點頭頷首的模樣,看來,隻能臨時起意:“那就依你所言,將這絕世珍寶賜予夏家二小姐——夏千陌!”


    千陌嫣然一笑,美目殷殷投向太子:“多謝殿下美意。千陌無功無德,不敢貿然領受,還請殿下見這份殊榮賜給別人吧!”


    千染的東西,她要的不是這一件!


    宴歌掠她一眼,吃了一驚,聲音也溫柔了許多:“這可是大遼國後親手所製的桃花簪,大燕僅此一支,價比千金,你還推辭嗎?”


    “此物高義!大遼國後的高舉是許以兩國安寧之物,意義重大,這份榮譽更是萬人期盼、人人羨慕的。”千陌淺淺一笑,淡淡應道:“所得之人更加應該是為國敬仰期或位高之人,可耐千陌人微,對兩國友好互助毫無助益,實實不敢領受。”


    宴歌眸中訝異之色略深,流露出讚賞的神情。


    “旁人隻看出此物的價錢,但是你卻看到了它真正的價值。千陌果然是個心思聰慧的女子。此話亦是母後所言!”


    噙著笑意的眸子掃視下麵的人,落在人群中一身白衣男子之上,唿吸一滯:“這層層疊扣的粉色玉雕花瓣,都是天然雕琢,珍貴異常——寄托著大遼對燕國的臣子之心。從今之後,天下太平,燕國再無戰事!”


    “大遼稱臣,委實燕國之幸,太子之幸、皇上之幸、百姓之幸。恭祝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台下之人紛紛頷首跪下高唿起來。


    千陌亦是跪下,腦子裏卻在一幕幕地滑動著什麽:天下初定,這個靠著軍功聞名的三皇子今後的日子……


    黑暗如漆的眸子卻劃過白衣男子一眼,他也跪著,卻在一大群烏泱泱的人群裏滲透著旁人側目的耀眼光華。雖然低垂著腦袋看不到一絲表情,卻散發著與眾不同的貴氣。


    千陌眼花,她怎麽覺得這個男子比高台之上的男子更加具有王者之氣?


    宴歌唇角微微一揚,很滿意下麵的反應。瞬間,一片雲淡風輕的笑容:“平身!”轉目而視:“夏家小姐真知灼見,有見識地。此物賜給你,名至實歸!”


    千陌皺起眉心,隨後衝著他嫣然一笑,純淨明媚,宛如仙魅:“太子之賜,千陌不敢辭,但是受之有愧,心內不安。”


    “既然殿下已經認定此物歸屬,二小姐就不必介懷了。”柳言傾璀然一笑,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隻一眼,丫鬟珠兒已知目光之中深意,端著木盤,緊身跟隨其後。


    台下之人不禁喧嘩。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還有看熱鬧的……


    千陌微微抬頭,不由得唿吸一滯,心跳加快。


    果然……


    “啊!”


    隨著一聲珠翠落地碰撞的聲音,驚叫聲相伴而來。


    又是一聲“咕咚”跪下!


    珠兒盯著一地散落的玉脂花瓣喘著大氣,不住告罪。


    “太子殿下恕罪!此時不關奴婢的事兒,奴婢已經將盤子放在二小姐的手中了,是二小姐她……奴婢該死。”


    柳言傾亦是麵上震驚,水眸探看向高台,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宴歌乍然起身,看著台下一地破碎的翠玉花瓣一臉訝異,直歎可惜。


    “夏千陌真是大膽,太子的賞賜也敢漫不經心,這事兒,我看得清楚,分明是她故意不穩,打破翠玉。請太子以褻’瀆宮中賞賜之罪判處夏千陌死罪!”高台之下緊挨之處安國公的專屬座位區域第二排,一位粉紅裙裝的女子忿然站起,一臉怒色,蔥白手指直指千陌。


    “蓉三小姐,事情尚未調查,怎麽就立刻要殺人呢?”一旁的紫衣男子淡然一笑,麵色冷冷,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他並不起身,送一杯酒於口中。


    “不忍害人性命那是六皇子心慈。可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清楚,夏千陌實在辯無可辯!珠兒是姐姐身邊最得力最伶俐的丫鬟,平日裏從不犯錯。她既然已經給了夏千陌,那自然就是夏千陌的責任了!”


    六皇子拓跋睿謙紫衣袍角揚起,英俊非凡的臉上勾起唇,劍眉揚起,恍如神祗:“一個放,一個接,一瞬之間的事情。眨一眨眼睛事情就發生了,雖然這麽多雙眼睛,但是有誰敢拍著胸脯保證,他看得一清二楚?蓉三小姐還是不要這麽肯定的好!否則錯怪了不應該錯怪的人,可不是你們安國公的家事了。”


    柳言蓉臉色煞白,頓時一陣語塞。她隻不過是安國公妾侍的孫女,地位卑微如草芥。若不是受了長房柳言傾的授意,她才不敢大模大樣說這一番話,惹人注意。


    柳言傾一記飛眼,罵她不中用。


    “殿下饒命!千陌從小身在府邸,身體又是病秧子,從未出過門。一時不穩,才會犯了大錯,實在不是故意的,還請殿下原諒……”千染忽而跪了下來,一把拉過千陌進懷,淚眼朦朧看向高台,情深濃濃的哀求起來。


    柳言傾垂頭,輕輕一笑。


    六皇子撇過千染,並不停留,麵色稍凝。


    “千染小姐和妹妹姐妹情深,真是羨慕死旁人了!”柳言傾麵容逐漸散發出異樣的光彩,掩嘴吃吃笑了起來:“千陌小姐原來是第一次見識這麽大的場麵啊!難怪——看見這麽多的人,又是這麽多身份高貴的主兒,太子殿下又垂言了幾句,難免會心驚手抖,一時不穩……”


    拓跋睿謙站起身,目視柳言蓉,冷冷一笑,笑得豔絕:“身份地位一向都不是燕國的詬話。其人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二小姐盈盈落落,進了安國公府動作如行雲流水,跟在座的大家閨秀絲毫不差,連接受太子哥哥的賞賜都是十足的貴氣與優雅。”轉目向高台:“弟弟所言,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宴歌麵色有些凝滯,目光緊緊落在千陌的身上,隻見她瑰姿豔逸,儀靜體閑,絲毫不減怯雨羞雲之態。


    “嗯。睿謙所言真是!千陌小姐沉靜如水,優雅從容,舉止亦是貴氣!”


    千陌明顯感受到千染的身體的震驚,她心笑,順意推開她的懷抱,舉目向上,送上感激之色。


    拓跋睿謙看見了女子送上高台男子的目色,心尖一抖。複又坐下,身體一沉,不再言語。


    柳言傾見到她的目光,心底的憤怒一點就著,狠狠咬了下唇,留下一排深深地額牙印。


    “既然不是失手,莫不是二小姐還在為西峽寺的事情耿耿於懷?”


    千染身體一震,心頭突地一跳,驀地站起來。


    “柳小姐嚴重了。西峽寺一趟,妹妹管得其所,還受了驚嚇!又何來耿耿於懷?太子麵前,還是不要左顧言他的好!”


    千陌和她眉心相交,垂下頭,嘴角勾起一抹鮮為人察的笑:好個管得其所!既是讓她管住自己的嘴,又是表明自己的立場,準備跟她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看到柳言傾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西峽寺的事情,恐怕太子還並不清楚。這柳言傾唱這出戲,想一下子清除了兩個競爭對手,又在太子麵前展現聰明勇敢的一麵,成為最大的競選人選,一石二鳥——真是用心良苦啊。


    千染越著急掩飾,就越著了她的道兒。


    “旁人不知曉的這樣說也罷了,難道千染小姐親身經曆之人也這般說辭?千陌一口咬掉了他行兇的匕首,從鬼門關裏救你一命,在場之人,無不為她欽佩膽色過人。可是宮內的恩賞卻是千染小姐一人獨占鼇頭,享盡眾人熱捧。換做場上在座任何一人,恐怕都會耿耿於懷。”


    柳言傾淺笑,眉梢微揚,用餘光偷偷探看太子的臉色。


    千陌忽而起身,一把拉過千染與身後護住她,潔白耀眼的臉上怒色薄涼對上柳言傾:“柳小姐慎言!西峽寺之事,朝廷早已有了定論,你在這兒一番高談闊論,是在質疑皇上的旨意嗎?姐姐端莊得體,善良可親,也不代表就能讓人隨意窺探的,起碼我這個做妹妹的就絕對不會允許!”


    她步步逼近,直直撞在柳言傾的臉上,卻一副毫不畏懼,大義淩然的樣子。


    眾人被她的架勢有些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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