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摔到呢?在哪裏摔的?”不對啊!摔了?真是蹊蹺。她記得他剛剛懷孕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便特意讓人將家中所有當初為了美觀而設的那些個崎嶇的道路都給砸成了平地,家中的各個屋子裏也都放了許多防滑墊子,這又怎麽會摔倒呢?而且她走之前調給蘇儼的小侍絕對都是細心體貼一等一的,怎麽會讓主子這麽摔了呢?


    “那天屬下也沒再府裏,迴來後聽說是剛出花園的亭子不小心踩空了摔倒的。”聽到嚴絡青聲音中帶著無可抑製的冰渣,老管家也不禁抖了抖身子,她的主子實在是有些可怕了現在。


    “亭子?他去那裏幹嘛?”


    “孫公子經常過來的,主夫也就在亭子裏與他說說話。”


    “哦,那這幾天是怎麽迴事?人瘦成了那樣?現在他身體怎麽樣了?”提到身體嚴絡青不禁眉間一簇,還是這件事情最擔心。孩子沒了可以再有,不過她的儼兒一定要是好好的。


    “主夫自從丟了小主子之後就變成了那副樣子,白天還好,隻是呆坐著,但也不吃任何東西,晚上則會不停地做著噩夢,喊叫的。”老管家想起來蘇儼這幾天的狀況心疼了,聲音越說越低沉,現在隻盼著家主的到來會讓他振作一些。


    聽罷,嚴絡青擺擺手示意她退下,老管家也就拱手退下。她走後嚴絡青也放下了疑慮起身去找蘇儼。不管怎麽說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讓蘇儼將身體養好才是正經的,那些事情可以放在以後調查。


    嚴絡青這一路走過去都在想著到底要怎樣開導蘇儼才是,結果都走到了門口依舊還是沒想出來,隻得開門進去了。她的儼兒依舊是那個姿勢坐在那裏,似乎這麽久了都沒動過一下。


    不知怎的,嚴絡青再次見到這樣的蘇儼不禁鼻子一酸就這麽直直地走了上去想要將這個渾身是傷的男人抱在懷裏好好地安慰著。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走了幾步剛要走到床前的時候蘇儼突然出聲了,他擁著沙啞的聲音說著:“出去。”


    兩個字就這麽講嚴絡青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好一陣的怔愣,等迴過神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說了:“你說什麽?”


    聽了嚴絡青的問話,蘇儼低下了頭好一陣沒有迴答,靜默了一會兒,他咬著唇仍眼堅定地開口道:“出去。”


    嚴絡青當然不肯就這樣出去,想著嚐試著上前看看他到底怎麽了,結果還沒有走兩步,蘇儼突然像瘋了一樣下床衝了過來,那架勢絕對是要親自將她趕走,嘴裏不斷地說著:“出去。”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陰霾的絕望之感


    嚴絡青呆了,任著赤腳的蘇儼推搡了幾下,每一下的推搡每一步的後退都感覺心裏的肉一塊一塊地被挖去,終究是太心疼這個男人了,隻得妥協地出去,然後叫下人進去照顧著。


    出了門嚴絡青也沒走,在門外聽了許久裏麵沒了動靜才算是放下心來。


    她不知道蘇儼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心裏也是酸澀的不行,也不知站了多久,感覺到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才又看了眼黑洞洞的屋子終究是歎了口氣走了。


    殊不知她走後,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的蘇儼終於是抑製不住地哭了出來。


    怎麽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他應該是向她尋求安慰尋求原諒的不是嗎?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舉動?明明絡青是沒有錯的,錯的都是他!


    聽到了意料之中的腳步聲,蘇儼捂著已經沒有了直覺的肚子躺倒在了床上,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


    “怎麽辦?他什麽都不肯吃,藥也不肯喝,現在甚至都不想見到我了。”嚴絡青失落地在院子裏走了又走,碰到了不放心的文鹿。


    文鹿絕對是個硬漢型的,尤其是以前做殺手的時候簡直就是冷血冷心,沒有任何感情的,現在和嚴絡青呆的久了有了不少的人情味,現在看到嚴絡青這個樣子也難過了起來,真是破天荒了,和尹闌的那種心像是撕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而是為了好友發自內心的難受酸澀。


    她也歎了口氣,自己那邊有了事情,但是現在就是放不下嚴絡青離開,動了動嘴唇還是說了出來:“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很蹊蹺。”


    這種時候實在是不適合說這些,但是安慰的話她真的是說不出來,隻能盡自己的所能幫助到她了。


    “我知道蹊蹺,但是現在不想想那些東西。”她現在除了她的蘇儼已經想不下去任何東西了。


    碰了個軟釘子,文鹿完全在意料之內,看著好友失意的臉也不出聲了。她聽說了蘇儼他這幾天過來是怎麽過來的,小產了之後就什麽也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沒反應就一直坐在那裏,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些反應居然還是因為要趕嚴絡青出來,她心裏定是不好過的。


    她雖然沒有過孩子,但是幻想一下如果自己真的會和尹闌有了孩子一定會變得柔軟的,而嚴絡青她們就是這種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插了一道,那種苦想想依舊夠了。


    “唉!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是時候,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蘇儼的腿上有一個傷痕,是有人故意用暗器傷的。”


    果然嚴絡青一聽就愣了,傷痕?被人用暗器傷的?她霍地看向了一旁的文鹿道:“這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有人陷害的。”文鹿這邊話一出口就感覺眼前又一陣風待過,緊接著就發現了嚴絡青不見了。


    嚴絡青本來像是在外麵呆會兒的,聽到了這個第一反應就是衝到蘇儼的身邊。她不知道那個人打的是什麽目的,如果隻是讓孩子掉了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她的目的是傷了蘇儼呢?現在正是時候啊!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了,風快地又迴去了推開門,知道看到倒在床上的蘇儼才算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事。


    蘇儼是背對著她倒在了床上,嚴絡青也終於有了機會小心地來到了他身邊,本來還想著這迴如果再被趕她誓死都不會出去的,結果提心了半天才發現床上的人兒睡著了。


    那麽瘦弱的一團就這麽蜷在了床上動也不動,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像是懷孕了人過後的豐盈,頭發沒有經過打理就這麽披散在了床上,掩蓋住了更加瘦削的臉。


    嚴絡青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邊,伸出手將蘇儼臉上的頭發理了開來終於見到了那張充滿了淚痕的蒼白的臉心中又是一痛。


    即使是在夢中他依舊是緊皺著眉頭沒有舒展,手也是緊緊地護在了肚子上,他定是想孩子了吧。


    她站起身來退下衣服,想將這個受傷的男人抱在懷裏,突然想到了什麽,走過去將他的褲腿挽了起來,柔柔的衣服卷過小腿,仍舊是像它們的主人一樣透露著蒼白和無力,然後就在這樣蒼白的小腿上一道快烏青就這麽陷入了嚴絡青的眼簾。


    她手輕輕地捂上了那塊觸目驚心的顏色,眼中突地充滿了戾氣。就是因為這個她們的孩子才沒了的,也就是因為這個她的儼兒才會變成了這樣,不管是誰她這次都絕不會再放過了,感傷她的孩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絡青……孩子。”嚶嚶的兩聲哭泣終於將嚴絡青的滿身殺氣湮滅,她放柔了眼神,重新站起身來退下衣服將想用著男人睡過去了。


    男人枯瘦的身體抱在懷裏尤為突出,整個人似乎連她的懷抱都填不滿,明明是這麽大個人了,現在卻隻有了這麽點分量。聽說他這幾天什麽都不吃,他該是有多難受。


    就這麽過了一夜,轉天蘇儼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了嚴絡青的懷裏。一下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又迴到了從前的日子,但是空牢牢的心提醒著他儼然現在什麽都不一樣了。


    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就完全不能就這麽再安靜坦然地呆在嚴絡青的懷裏,覺得自己真是滿身的汙穢晦氣。由小到大的掙紮終於將嚴絡青給吵醒了。


    她的眼睛酸澀,睜開後尚且沒來得及看清楚陽光便發現懷裏的男人焦急地想要脫離著自己的懷抱,她收緊了自己的手臂,顯然沒有力氣的男人想要掙紮是不可能的了。


    感到嚴絡青堅定的心意,渾身無力的蘇儼終於停止了掙紮,沒有再動就這麽僵僵地呆在嚴絡青的懷裏。嚴絡青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這個男人說話,終於開口道:“儼兒。”


    一聲儼兒叫的蘇儼怔愣,他瞪大了眼睛。她居然叫了他儼兒?那天冰冷冷的蘇儼還記憶猶新,他真的以為她不要他了,現在她抱著他喊了儼兒。


    嘴動動,他知道絡青定是想等她說什麽的,但是他沒法說,一番生就害怕忍不住的嗚咽聲出來,然而他實在是沒臉哭的。


    在他得知孩子沒了之後就已經沒有了眼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那個命苦的孩子走了,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現在這些感覺居然都一點一點地迴來了。


    似乎感受到了蘇儼的心意,嚴絡青重新開口道:“儼兒,不怕,我迴來了,儼兒的絡青迴來了。”說著用手腳更緊地纏住了懷裏的人。


    似乎是自那以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聽罷,蘇儼再也忍不住就這麽撲在了嚴絡青的懷裏失聲慟哭了起來,不再隱忍不再故作堅強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邊哭邊哽咽道:“絡青,怎麽辦?我們的孩子,我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失衡的聲音就這麽一聲聲地撞擊在嚴絡青的心裏。


    她再堅強也是有著一顆女人的心,這時候也忍不住了抱住了懷中的人也哭了出來。她也實在是太累了,自從傳到了這裏就沒有再這麽放肆地哭過了,這迴真的是忍不下去了,想到了自己想到蘇儼想到她們的孩子,就越發地止不住,眼淚一下一下地滴到蘇儼的發中,臉上。


    蘇儼感受到了臉上的溫度先是一怔,然後更加深的埋進了嚴絡青的懷裏哭著。


    兩根人宣泄的聲音就這麽徘徊在清晨的屋子裏,屋子不再寂靜,就大門外似乎都能聽到她們的慟哭聲,寂靜了許久的屋子終究是有了些聲音。


    有的時候哭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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