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絡青愈發加快了腳步向著房門奔去,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前剛想推開那扇門就被站在門口的管家給攔住了,那個管家此時也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小心地說道:“主子,主夫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您莫要再責怪他了,他也不容易。”管家想到了這幾日一直不吃飯呆呆傻傻的人有些痛惜,他和自家的兒子年齡相仿,現在居然發生了這等事,自己心裏定不好過,卻還要麵臨著即將要來的暴雨,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了。


    嚴絡青一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其實後麵是什麽沒有聽清,隻聽清了前麵的主夫他很不好的話語,更加不耐煩地看了一眼依舊橫在了門前的管家,然後推門進去。


    咯吱的一聲門響並沒有驚動蘇儼,嚴絡青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床上呆坐著的麵色蒼白的人兒。


    “蘇儼?”一聲冷凝的聲音發了出來,嚴絡青此時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了,即使之前做好了再多的心理準備仍是被麵前的蘇儼給嚇到了。


    他的臉色怎麽能如此蒼白,本就顏色不濃的薄唇此時也和塗了白漆一樣白的刺眼,連更是削瘦地凹陷了下去,最最讓她難以接受的就是他的眼睛,一直溫暖的眸子此時卻沒有了任何的表情,隻是呆呆的,連她進來似乎都沒有感覺到,眨也不眨地盯著某一個空虛的角落。


    一聲蘇儼終是驚醒了發呆的人,但是蘇儼並沒有嚴絡青預想中的崩潰或者是向著她發泄,而是緩緩地轉過了頭看向了她,什麽都沒說,手也沒動,但是眼中的絕望卻讓嚴絡青近乎窒息。


    她也痛,在得知孩子沒有了那一刻心裏就像是被什麽戳來戳去一樣,還沒有愈合好的傷疤又被戳破了。她上一輩子就和孩子無緣,果然這一世仍舊是這樣,她的孩子還是這麽去了,天知道她有多後悔自己沒有守在蘇儼旁邊,她有多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


    但是這些個心痛遠遠比不上嚴絡青看到此時的蘇儼時候的陣痛,她心愛的男人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是怎麽做人妻主做人妻子的,為什麽他成了這副樣子,癟下去的肚皮此時看著毫無生氣,人也封閉了起來。


    “蘇儼?你……”嚴絡青剛要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來了,因為蘇儼的樣子實在是死氣到了極點,嚴絡青甚至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來了?他的妻主來了,隻想衝上去把這個悲痛的男人抱在懷裏。


    一聲聲的“蘇儼”兩字刺痛了呆坐著的蘇儼的耳朵,他略一愣怔地眨了下眼睛,木木地看著進了房間的嚴絡青,他朝思暮想的絡青現在就這麽站在了他的麵前,可是他並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也並沒有任何的歡喜,相反地腦海中隻是不斷地迴複著剛剛那聲“蘇儼”。


    蘇儼垂下了眼睛,又恢複成了前幾天的狀態。她叫他蘇儼呢,不是儼兒了,果然,他早就想到了,這是他應得的不是嗎?蘇儼覺得自己突然有些唿吸不順暢了,強撐著吸了幾口氣終於是忍不住咳了出來。如果要是被這幾天服侍他的人聽到一定會驚喜於他的動靜,但是對於嚴絡青而言,這一聲無疑又揪心了。


    蘇儼本來是想說些什麽的,但是被這些咳聲取代了,好不容易止了咳意,幾天未曾用到的嗓子也沒什麽好說的確實有火燒一般的難受,就像是有刺一般的東西哽在了那裏,讓他吞咽不得。蘇儼握緊了停在肚子上的手。他想說很多很多,但是此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能說什麽?說孩子沒了嗎?說他摔跤了嗎?她對他是這麽好,他根本就無以為報,現在居然又做出了這等事情他又有何麵目現在在他的絡青前麵說這些?他實在是說不出啊!


    而且他知道她從孩子沒了的那刻就不再是他的了,不是他一個人的了。孩子是最重要的,他就這麽將孩子弄沒了如果要是放在苛刻一點的家庭就連浸豬籠都是合理的。她承諾了的就隻有他一個人,現在居然連孩子都沒了,她又怎麽會再要他?就算是她依舊念著舊情,他又會怎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他也覺得無論怎樣都是自己應得的了,剛剛絡青的態度不久說明了一切了嗎?


    可是為什麽這些他都懂仍然心還是很痛呢?


    嚴絡青看著床上的人兒剛剛還向她看來,雖然是絕望的,但畢竟是注意到了她,而現在呢?他好像有恢複到了自己的殼中去了,轉過頭去就這麽呆呆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心裏也起了急,又喚了兩聲蘇儼依舊是沒有反應,幹脆就走了上去講床上的人扳向了自己。


    蘇儼毫無意識地任她擺弄著就是不開口,他不要和她說話,就現在而已,再讓他呆一會吧,過了這會兒即使她的絡青說休了他他也不會說什麽了。


    可是嚴絡青哪裏會知道蘇儼完全將她給想歪了,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現在居然成了植物人心裏頓時冷了下來,也不再折騰蘇儼了,直接推門出去找大夫了。


    由於焦急,她沒看到她轉身後一直定在她後背上的目光是多麽的熱烈而絕望。


    “大夫,我夫郎他是怎麽迴事?怎麽什麽都不說連反應都沒有?”嚴絡青問著。


    “主夫他思慮過重,現在又失了孩子,想必心中過於難過而選擇了封閉自己。”大夫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目眥盡裂地盯著她,還不斷地搖晃著,她隻得強撐著自己快被搖散了的老骨頭答道。這還用問,都是很明顯的事情啊!


    “那怎麽辦?”嚴絡青一句沒有放過她,現在這個大夫在她眼裏簡直就是唯一的希望一樣。


    “現在先開了幾服藥喝著,但是效果還是有限的,最重要的還是人為地讓他放寬心才是。”最後大夫歎了口氣,看這個女人這麽關心她的夫郎還是有些擔當的,但畢竟是這等失了孩子的事,又能有什麽好下場。她想起了自己這幾天照看男人時他的樣子,也是個可憐人啊!尤其是發生在這種家室中的更是要命了,想了想最後還是加了一句:“男人沒了孩子也是很苦的,您也要放寬心才是。”


    嚴絡青也沒怎麽仔細聽,隻想著蘇儼定是因為這個打擊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才這樣的,了解了情況後將大夫送了出去自己又陷入了思慮中。


    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陪在蘇儼旁邊的,但是她現在心真的很痛,完全沒有能力去安慰比她要傷心百倍千倍的儼兒了。自從知道蘇儼懷孕以來,嚴絡青幹什麽都有了動力一樣,一有時間就會想象這個孩子會長成什麽樣子,開口叫一聲娘的。可是這個孩子她終究還是無緣見上一麵啊!


    嚴絡青手不禁揉上了隱隱作痛的腦袋,她該怎麽辦?儼兒又成了那個樣子。


    這邊嚴絡青在痛苦蘇儼更是痛苦了,嚴絡青就這麽在他麵前走了之後沒有再迴來無疑是又給了他一個打擊。


    “主夫,您還是吃點東西吧!身子要緊。”嚴絡青走後,一直在旁邊服侍的小侍終究還是勸出了聲。


    聞言蘇儼眼眶不禁有些發熱,吃東西?吃東西還有用嗎?他看都沒看那碟子的飯菜,嘴角牽出了一絲苦笑,他的孩子沒了妻主也沒了,他還會有什麽希望?現在隻求絡青能看在他服飾多年的份上不要將他趕出府才好。


    兩方就這麽僵持這,嚴絡青整理好了心情剛想去勸說她的儼兒,管家確來了。


    “家主,我有些事情想向您說。”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嚴絡青麵前緩慢地說道,語氣聽上去有些艱難,顯然是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才好。


    “有什麽事情?”嚴絡青皺皺眉,她現在隻想陪在儼兒旁白而已,畢竟自己從迴來看過一眼之後一直消沉到這個時候,她的儼兒還不知道有多傷心呢?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此時不應該將這些的,但是主夫大人他實在是很好的人,我今日才鬥膽說這些。”


    “到底是什麽事,快說。”


    “主夫他……他沒了孩子很傷心。這個朝代男人對孩子還是很看重的,主夫他也是很可憐的。”


    嚴絡青此時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她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蘇儼此刻心裏的感受,但是這些還不用人來告訴。她知道他痛,她也痛,那是她們的孩子呀!


    沒聽到嚴絡青的聲音,管家隻好又開口道:“您容許主夫修養好了身體再懲罰吧,他真的很不容易。”主夫他懷孩子時候的樣子她也是看在眼裏的,打心底裏疼惜這個孩子。


    嚴絡青聞言看了眼管家這皺紋橫生的老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懂她在講什麽了。


    “你在說什麽?我做什麽要罰人?”


    “做什麽?您不打算……”管家聽了驚訝地抬起頭來望向嚴絡青。如果男人要是丟了孩子的,輕則打上幾大板子然後趕出後要不然就直接送官。


    嚴絡青有些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定是以為她要懲罰蘇儼才特意過來求情的,她現在是在女尊的社會,男人發生了這種事肯定沒什麽好下場的。


    想通了這一層,嚴絡青說道:“我不會罰他的。”他可以她的命,又怎麽迴去主動傷害他?這種時刻要是真去罰的話也真不是人了。她也丟過孩子知道這種痛,蘇儼的處境定是要比她艱難的多了,她又如何迴去懲罰?


    不會?聽到這種承諾管家雖然詫異,但還是放下了心。偷眼觀察了一下嚴絡青的表情,不像是隨便說的,便打算告退了。今日嚴絡青一迴府,她就感覺到了她的低氣壓,現在心裏定是不好過的,還是趕緊走吧!萬一一會兒想起來她了她的僭越了,她也沒什麽好下場。


    看著管家要告辭,嚴絡青馬上出聲到:“等會兒,你跟我講講到底是怎麽迴事?”之前的心思太傷心了沉重了,完全沒有想到別的方麵,現在正是時候問問。現在想來這孩子丟的蹊蹺啊!


    管家便娓娓道來那天的事情,嚴絡青從那蒼老的聲音中得知她的儼兒因為缺乏鍛煉,不小心摔了一跤,動了胎氣孩子便沒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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