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我想起我哥了,其實我還有一個哥,他比我大兩歲,自小我們就在一起,感情很好,他對我也很照顧,像是一個做哥哥的樣子。不過他也是得怪病死的,他死的時候最慘,他臨死的時候用手劃破了自己的肚皮,內髒全部都流了出來,流了一地,我們本想把那些內髒給他塞迴去,但是根本就做不到,那些內髒全部都壞掉了,像是一堆臭泥巴,都糟了。最後沒有辦法隻好用一個罐子把那些內髒收了起來,跟他一起下葬了……”根生說著,說著,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是我把根生的傷心傷心事兒引了出來,看著他痛苦的迴憶,讓我感到了自責。


    “我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還是說說你們村子吧,你看你們這裏沒有水,為什麽會叫甘泉村呢?”我急忙的轉移話題說道。


    “那我怎麽會知道,反正村子就一直這麽叫。”根生說道。


    “我聽我的同事說,你們村裏好像是有口苦水井?”我說道。


    “是啊,那井已經荒廢很多年了,就在村子的南頭,不遠的。那井水看著清澈的很,但就是苦的像是藥片一樣,還澀的很,喝著就像是吃辣椒一樣,從嘴裏到肚子裏一溜火。那水洗衣服也不行,洗完的衣服要不了多久就爛了。所以雖然有那麽一口有水的井,就是沒有什麽用。”根生說道。


    “那是什麽時候由誰挖出了井?你知道嗎?”我問道。


    “我不知道,我想村裏的人也都不會知道,那井的年頭太早了。不過這口井也卻是挺奇怪的,無論多幹旱的年景,那口井從來就沒有幹過,我記得還是很小的時候,那年大旱,有人用那井水來灌溉莊稼,結果也不行,你猜怎麽著?”根生問道。


    “怎麽著?”我疑問道。


    “沒有灌溉的莊稼還好一些,凡是用那水灌溉過的莊稼地,莊稼全都死了。並且連續幾年,那些地都長不出東西,全荒了。”根生說道。


    “真的?還是假的?我怎麽覺得你越說越玄乎了。”我疑問道。


    “我沒有必要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根生說道。


    雖然我心裏對根生所說的話,存有懷疑,都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在騙我。


    隨後,我與根生又閑聊了一些,夜色也漸漸的深了。


    “天也不早了,我們睡吧,休息好。明天你帶著我先到山上轉一轉。”我看天色不早,便說道。


    “好,好,我們睡吧,其實我早就困了,你不說睡,我便陪著你。”根生說道。


    根生說完,將煙袋鍋子在床腿上磕了磕,脫去了外套,躺下了。


    我看著憨厚的根生,覺得有些意思,便笑了一下。


    我剛要躺下,突然聽到學校的外麵像是有人在唱歌,那歌聲委婉動聽,讓人覺得心動。我的心裏也不禁的好奇起來。


    “根生,你睡了嗎?”我問道。


    “我還沒睡呢,你有什麽事兒嗎?”根生問道。


    “這是誰在唱歌呢?唱得真好聽。”我說道。


    “什麽誰在唱歌?”根生疑問道。


    “就在院子外麵,你難道沒有聽到嗎?”我反問道。


    根生從床鋪上,坐了起來,豎起耳朵聽了一陣,似乎還是沒有聽到的樣子。


    “你是不是聽岔了,我還是沒有聽到。”根生說道。


    我也感到了奇怪,仔細的凝聽起來,果然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難道我是真的聽岔了嗎?可是我剛剛真真的聽到了。”我自言自語道。


    “肯定是你聽岔了,這麽晚了誰會出來唱歌,再說了,我還不知道村裏麵有誰會唱歌呢。”根生肯定的說道。


    根生正如他所說的,他真的已經犯了困,他再次躺下後,不大一會便打起了鼾聲。我卻由於剛剛的出現的神秘歌聲,讓自己陷入到迷惑當中,沒有一點的睡意。


    我正在床上反側著,突然間又一次聽到了那歌聲。我一下子坐了起來,認真的聆聽,我這次絕對的沒有聽錯,確實有一個女人在院外唱歌,那歌聲清澈悠揚,像是在天際邊飄來的聲音。


    “根生,根生,你醒醒,你醒醒,你聽真的有歌聲。”我輕輕的喊道。


    然而根生隻是翻了一個身,並沒有醒來,繼續的酣睡著。


    我看到根生的睡意是這樣的深重,便不再叫他,我獨自下了床,輕輕的打開房門,站到了院子當中,認真的聆聽那天籟般的聲音。


    那歌聲在夜色裏,飄飄蕩蕩,像是一條河流在緩緩的流淌,更像是清晨柔和的陽光,我似乎要被那美妙的歌聲融化了,我的內心擁有了少有的平靜。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仿佛自己變成了一片綠葉,靜靜的長在枝頭,享受著微風與雨露……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歌聲停止了,我猛然的迴到了現實當中,心中不禁的有了些沮喪。


    正當我要返迴屋中,一串清脆的笑聲又傳了過來,我順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模糊的看到一個女孩兒站在學校的門口,她依著大門似乎有些羞澀的看著我。


    出於好奇,或者其他的原因,我慢慢的走了過去,女孩兒也似乎更加的羞澀,轉過身去,留給我一個背影,她留有一條粗大的辮子,穿著一件紅色的上衣。我看不到她的樣子,但是從她身形判斷,她應該也是很年輕的。


    “剛才是你在唱歌嗎?”我問道。


    女孩兒微微的點點頭。


    |“你唱的真好聽。”我說道。


    “唱得不好。”女孩兒低聲的說道。


    “是真的很好聽,我沒有騙你。你為什麽要在這裏唱歌呢?這麽晚了,你怎麽不迴家?”我好奇的問道。


    “我不想迴家,這也要你管。”女孩兒似乎生氣的說道。


    我笑了起來,我聽得出她並沒有生氣。


    “你就是縣裏麵派來,為村子裏找水的那個人?”女孩兒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問道。


    “是啊,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我說道。


    “我聽說有人要為村子裏的人找水,便過來看看,結果沒有看到你,所以就在這裏唱歌,沒有想到你竟真的出來了。”女孩兒解釋道。


    “那是因為你唱得太好了,是你的歌聲把我吸引過來的。”我說道。


    女孩兒聽的我的誇獎,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微微的勾下了頭,卻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依然很動聽。


    “那你告訴我,你剛才在聽歌的時候,為什麽要閉上眼睛呢?”女孩兒說道。


    “因為隻有閉上眼睛,我才能用心去聆聽,耳朵聽到的未必是最好的,隻有用心聽到的聲音才是最好的聲音。”我解釋道。


    “那你告訴我,你在我的歌聲裏聽到了什麽?”女孩兒追問道。


    “你的歌聲很美,但是歌聲裏含著一種訴說,像是有許多的心裏話要講給別人聽,聽著你唱歌,能感到你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我說道。


    “看來,你真的是用心在聽歌,你說的真好。你叫什麽?”女孩兒緩緩的說道。


    “我叫陽翟。你呢,你叫什麽名字?”我問道。


    “我叫小紅,認識你我很高興,有很多人都喜歡我唱歌,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他們都聽不懂我在唱什麽?”小紅的語氣中,透出了一些無奈。


    我必須承認我是一個極度感性的人,在我聽到小紅如此的訴說,我的心裏被某種東西觸動了,就在突然間我的內心裏有一種衝動,我想要了解這個女孩兒,我想知道關於她的故事。


    “小紅,你能轉過身來嗎?我想看看你的樣子。”我試探著問道。


    小紅沒有說話,卻慢慢的轉過了身體,而後又慢慢的抬起了頭。在朦朦的夜色裏,我終於看到了小紅的樣子,她的美進一步的打動了我,她的麵容如同他的歌聲一樣,美得無暇,美得無以倫比,她是我見過的最美最美的女孩兒。


    我不由的向前走了兩步,想要靠近她。小紅卻後退幾步,依舊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我覺察出了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的輕輕咳嗽幾聲。但是我依舊覺得這是一個美妙的時刻,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夜裏,與這樣一個陌生而絕美的女孩兒在一起。


    “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好人,但是我想告訴你,你不應該來到這裏,你還是盡快離開吧。”小紅說道。


    “為什麽?你怎麽會這樣說?我是專門來幫助大家找水的,如果找到了水我不僅完成了自己任務,還為我的一個同事了結了心願,到那時候,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會很開心的,到時候,你也一定會很開心的,不是嗎?”我驚奇的問道道。


    “無所謂開心不開心,反正這麽多年了,誰也沒有找到過新的水源,但是凡是在這裏生活過的人,到最後都會死的,你不應該死在這裏。”小紅平靜的說道。


    聽小紅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裏感到了一些驚詫,我正要問她為什麽會正要想,還未開口,她卻轉身離開了。


    我出神的看著小紅的背影,她的身影漸漸的模糊起來,隻留下一團鮮豔的的紅在視線裏跳動,最後她完全的消失在夜色裏……


    學校裏朗朗的讀書聲把我從睡夢裏叫醒,我睜開眼,看到一縷陽光從窗戶的破洞裏照射到屋裏麵,時間已經不早,我便坐了起來。根生還在酣睡,唿嚕聲一聲接著一聲。


    “根生,根生,醒醒,天不早了。”我叫醒根生。


    根生揉揉眼,迷糊著看了看四周,似乎還沒有想起來自己誰在那裏一樣。


    “怎麽了,還沒有睡醒嗎?”我笑著問道。


    根生一個軲轆爬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看著我笑了起來。


    “領導哥,不是,不是,陽翟哥,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是睡的死豬覺,一睡著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你晚上睡的好嗎?還習慣嗎?”根生說道。


    “還好吧,就是你的唿嚕聲大了點,不過還好,我上學那會兒,同寢室裏的一個家夥,唿嚕聲比你的還大,我也習慣了。”我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根生不好意思的撓著自己的頭皮,說道。


    突然間我想起了小紅,便又有了些好奇。


    “根生,你昨晚睡的熟,我沒有叫你,我真的聽到有人唱歌了,是一個女孩兒唱的。”我裝作無心的說道。


    “不可能,你肯定是聽岔了,我在村裏這麽多年了,我就不知道誰家的閨女會唱歌。”根生肯定的說道。


    “我沒有必要騙你,是真的,我還看到那個女孩兒了?”我認真的說道。


    根生沒有說話,而是詭異的看著我,突然他嘿嘿的大笑起來,我被他笑得莫名奇怪。


    “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我疑問道。


    “我呀,我看你是想媳婦想得了,我們村裏有幾口人我會不知道?真沒有你說的那個人,八成就是你想女人了,夜裏做夢呢。”根生說道。


    被根生這樣一說,我感到更加的奇怪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絕不會是夢,但是根生如此的肯定,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難道說,你村裏的事情你就真的一清二楚?”我不甘心的問道。


    “也不能這麽說,除了姓楊的幾家,他們家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不太了解。剩下的其他人家,我都敢給你打包票,大事小情沒有我不知道的。”根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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