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你不能這樣想,我是懷疑你,懷疑你是那個殺害二寶的人,可是我真沒有恨過你。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對娃兒好,我也知道。”春枝解釋道。


    “我對你說過,不是我殺害二寶的,有時候我是挺恨他,但是我們畢竟是兄弟,我不讓他來也不是因為你和娃兒,而是怕村裏的人說閑話。可是你卻不相信我,我的心都掏了出來,你還是不相信我。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麽?”大寶說道。


    “為什麽?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莫名其妙的就拿出了十萬塊錢,為什麽二寶莫名其妙的就被害了?並且他死的時候,還帶著那麽多的錢。為什麽時間是這樣的吻合?為什麽二寶就給娃兒托了那樣的一個夢?為什麽你要在院子裏給二寶燒紙,還說讓他原諒你?為什麽我一直問你錢的來曆,你就是不說?你一直對我都是那樣的好,為什麽這一次你偏偏的要隱瞞著我?有這麽多的為什麽,你讓我怎麽想?我沒有想過要你去給二寶抵命,我隻是想知道這麽多為什麽的原因。其實我也想過了。如果是你殺害了二寶,我也一輩子是你大寶的媳婦,你關進監獄,我會帶著娃兒一直去看你。就算是你真的被槍斃了,我會告訴娃兒,你是他的親爹,我會每年給你上墳。你對我的好,我會用一輩子去還你。”春枝哭訴道。


    春枝的一番話,讓大寶很感動,雖然春枝沒有說愛他。


    盡管春枝的一番話讓大寶有了些感動,但是他依舊覺得自己是一個可憐蟲,他看著春枝,微微的搖搖頭,靜靜的退向門口。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兒?”春枝問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的靜一靜。”大寶說著,退到了院內,坐到了一根木樁上。


    春枝心裏很亂,她已經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大寶,她想安慰大寶一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此時的大寶心中更亂,他想不明白,自己做了這麽多的事情,為什麽還是不能讓春枝信任自己,愛上自己。他也恨自己是一個窩囊廢,不能像二寶那樣做一個響當當的男人。委屈,懊惱,自責,悲傷……許許多多的的感覺不斷的湧現,交織在一起,讓大寶越來越絕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寶終於做出了決定,於是又迴到了屋內。春枝靜靜的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盯著地麵,像是同樣想著心事兒。


    “春枝,我想問你一句話?”大寶平靜的說道。


    “你說吧。”春枝同樣平靜的說道。


    “現在你心裏有我沒?”大寶問道。


    春枝沒有說話,微微的搖了搖頭。


    “今後呢,今後你能把我裝到心裏嗎?你能像對待二寶那樣,對待我嗎?”大寶又問道。


    “我不知道。”春枝說道。


    “知道了。”大寶似乎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說完後,又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大寶走出屋子後,在屋門前矗立了許久,長歎了一聲,便取出了他藏起的所有錢,拿出了兩萬放到了屋門口,獨自背著剩下的錢離開了村子,盡管他還沒有想好要到什麽地方去,要做什麽。


    大寶感覺自己對春枝的愛實在是太沉重,已經壓得自己無法再背負起來,他太累了,已經絕望了,現在隻想逃避,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春枝在屋子裏等了許久,也等不到大寶迴來,便疑惑的走到門口,當她看到門口大寶留下的錢後,她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也顧不得將錢收起來,便四處需找大寶,然而大寶早已經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就在春枝四處尋找大寶的時候,大寶卻背著錢袋,在山路上急迫的走著,他一路心痛,一路流淚,直到他累到在路邊,才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通往省城的公路上,他茫然的搭上了一輛汽車,駛向陌生的城市。


    大寶與那些在城市裏打拚的農民工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他背著錢袋,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唯一不同的地方,或許是那些農民工是承載著希望來到城市的,而他是為了逃避,為了遺忘自己曾經的希望。


    大寶租到一處簡陋的民房後,最初也想找到一份工作,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營生的手段,於是他隻好依靠自己帶來的錢,渾渾噩噩的生活著。


    三個月後的一天,大寶在一家澡堂洗完澡後,發現自己的鞋子上已經磨出了洞,便打算去買一雙新鞋。


    讓大寶沒有想到,他剛走進一家鞋店,竟被營業員趕了出來。


    “哎哎,你先出去,我們剛拖的地,你踩髒了怎麽辦?”營業員嚷道。


    “我想買鞋。”大寶急忙的解釋道。


    “這裏沒有你要買的鞋,去別地看看去。”營業員說道。


    “我看看。”大寶說道。


    營業員見大寶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有些惱火的樣子。


    “你看看?你看看也是白看,你買不起。”營業員說道。


    大寶見此狀況,便想離開,卻不想營業員依舊不依不饒。


    “你今後進店前,先看看招牌再說,免得麻煩,也不看看這些鞋子是讓你們穿的嗎?鄉巴佬。”營業員說道。


    大寶聽完這些話,心裏突然冒出一團火來,雖說當時沒有發作,但是越想越生氣,實在是咽不不去。如果說村子裏的人們知根知底,看不起他的話,還算是情有可原的話,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在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也是這樣的看不起自己。


    大寶迴到出租屋後,在床板下拿出錢袋,裝上厚厚的一遝錢後,便又返迴到鞋店。


    營業員沒有想到大寶會再次迴來,臉色更加的難看。


    “唉,我說你這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我不是說了嘛,這些鞋不是賣給你的嗎?”營業員再次不耐煩的說道。


    大寶並不理會營業員,硬闖到店內,坐到專門為顧客準備椅子上,而後死死的盯著營業員。


    “你這人怎麽迴事兒,怎麽還賴上了?”營業員說道。


    大寶從懷裏掏出錢來,狠狠的摔到桌麵上。


    “我是來買鞋的,你看這些錢,能買不?”大寶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寶的舉動完全的出乎營業員的意料,她看看大寶,又看看桌子上的錢,臉上變戲法般的堆起了笑臉。


    “能買,能買,你看你看中了哪一款?我現在就給你拿去。”營業員說道。


    看到營業員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大寶心裏有了近幾個月裏從未有過的舒暢感。


    “你看哪一款適合我,就拿來讓我試一試。”大寶說道。


    “好嘞。”營業員應聲後,便去挑選鞋子。


    不一會功夫,營業員抱著幾個鞋盒迴來。


    “你看,這幾款鞋子都非常的適合你。”營業員說道。


    就在大寶打開鞋盒,看著鞋子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咯咯的笑聲。大寶迴頭看去,隻見一個女人正看著自己發笑,卻不認識。


    “這雙鞋多少錢?”大寶挑出一雙鞋後,問道。


    “這一雙兩千八。”營業員說道。


    “什麽?兩千八?”大寶雖然是在賭氣買鞋,但是聽到鞋子的價格後,還是吃了一驚。


    “這是今年的新款,兩千八不算貴,再說這雙鞋非常的適合你,你的眼力真好。”營業員說道。


    “大哥,幾天沒有見,你真是發財了呀。”剛才發笑的女人,突然走到大寶的身邊,說道。


    “你,你是……”大寶疑惑的問道。


    “你挑的這些鞋子,都不適合我大哥,一會我給他挑選,你先把鞋子放迴去吧。”那女人並不理會大寶,而是對營業員說道。


    營業員隻好將鞋子又拿了迴去。


    “我說這位大哥,你就是有錢也不能糟踐著花呀,你讓他們給你拿,自然隻會給你拿最貴的了。你聽我的,我給你挑幾雙又好,又便宜的鞋子。”那女人低聲的說道。


    “謝謝,謝謝你了大姐。”大寶知道是自己遇到了好人,急忙的說道。


    “你叫誰大姐呢?看你一臉褶子,我能比你大嗎?”那女人笑著說道。


    大寶叫那女人大姐之後,見她不太高興,隻好急忙的改口。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隻是想感謝你,謝謝你了大妹子。”大寶有些尷尬的說道。


    “什麽大妹子,不大妹子的,好了,你不用感謝我,我這就給你挑鞋去。”那女人說道。


    那女人說完後,為大寶挑了兩雙鞋,經過一番砍價,兩雙鞋一共一千五,雖說這個價錢大寶還是覺得貴,但是畢竟比剛才還是省了許多。


    “這鞋才是適合你呢,看著簡單,穿著舒適,價錢高的未必就是適合自己的。”那女人說道。


    大寶並不知道什麽樣的款式適合自己,那女人說好,便是真的好。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心人。”大寶再次道謝。


    “你也別這樣,總是張口謝,閉口謝的。真想謝我,就請我吃頓飯吧。”那女人說道。


    “好,好。”大寶急忙的應承下來。


    在女人的帶領下,兩人到了一家飯店,點過飯菜後,兩人邊吃邊聊。


    “我叫蔡莉,你叫什麽名字?”那女人問道。


    “我叫大寶。”大寶說道。


    “剛進城吧?”蔡莉問道。


    “來了有三個月了。”大寶答道。


    “哦,那就難怪了,其實我也是從農村來的,隻是來了有幾年了。城裏這些人隻認識錢,別的都不認,你今天也遇到了,都是帶些狗眼看人低的德性。隻要穿的好一點,說話就能衝一點,都是些勢力小人。”蔡莉說道。


    “是,是。”大寶說道。


    “就那剛才那件事說吧,你剛進門時,他們都是什麽態度,你一拿出錢,再看看他們是什麽態度。不過話說迴來了,也沒有見過你這樣買東西的,純粹是為了賭氣。”蔡莉說道。


    “我確實是在賭氣,當時感覺挺難受的,幸好讓我遇到了你。”大寶說道。


    “那是,我這人就是愛管個閑事兒,遇到看不過的事兒,不管一管,心裏也很難受,你是幹嘛的?”蔡莉說道。


    “我什麽都沒有幹。就是吃吃睡睡。”大寶說道。


    大寶說完,蔡莉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說,大哥呀,你這人看著挺老實,沒有想到一點也不老實。”蔡莉說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大寶急忙的說道。


    “都是實話?那好,你告訴我,你什麽都不幹,來省城幹什麽?你什麽都不幹,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錢?”蔡莉問道。


    “我,我……你,你……”大寶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半天也沒用說出個所以然來。


    “什麽你你我我的,不想說就算了。”蔡莉似乎有些失望的說道。


    “不是我不想我說,是我說了怕你不相信我。”大寶說道。


    “我為什麽要不相信你?你說吧,你說什麽我都相信。”蔡莉說道。


    大寶心中壓抑的太久,確實想宣泄一番,看到蔡莉認真的神情,他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大哥,大哥,你不想說就算了,你怎麽還哭了呢。”蔡莉說道。


    “你別打岔,我告訴你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大寶開始講述自己的事情。


    大寶講完後,心裏舒暢了許多,他看道蔡莉眼睛也是濕濕的,心裏更是有了一份感激。


    “真是對不住你,讓你也為我不高興。”大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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