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事情圓滿解決,莫筱苒伸了個懶腰,隻覺得神清氣爽啊,迴頭看了眼小竹,勾住她的脖子,眉開眼笑的說道:“怎麽樣,早說了叫你不要擔心,這點小事可為難不了我。”


    小竹撅著嘴,瞪了莫筱苒一眼,哪有人會這麽誇獎自己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啊。


    “小姐,是不是該迴去了?”小竹驀地想起,似乎她們已經出來不少時辰了,現在是白天,萬一有人去了鳳棲宮,發現小姐不在,豈不是要鬧翻了天?


    莫筱苒苦惱的皺了皺眉頭:“我還真不想迴那個牢籠,”餘光瞥到一旁的軒轅無傷,她立即住了嘴,話鋒一轉:“你怎麽還沒走?”


    “你這算不算過河拆橋?”軒轅無傷神色慵懶,嘴角輕扯出一抹笑,深棕色的眸子流光溢彩。


    莫筱苒微微一愣,“你有給我搭橋嗎?”似乎是他自己死皮賴臉的腰跟來,免費給他看了場好戲,現在還責怪她過河拆橋?莫筱苒癟了癟嘴,略帶不屑的說道:“我有求著你來嗎?自己要做跟屁蟲,關我什麽事?”


    清風暗暗為她捏了把冷汗,她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說話毫無忌諱,可這軒轅太子早有傳聞,他心思縝密,蛇蠍心腸,萬一惹怒了對方,就算自己全力相護,恐怕也討不了好啊。


    軒轅無傷眸子微微一沉,轉瞬,又是那副群魔亂舞的笑,“那你可喜歡我做你的跟班?若你喜歡,天涯海角我隨你去。”


    莫筱苒聞言,心頭一陣膩歪,這人,說起情話來,是連草稿也不打的?


    “抱歉,我這輩子去不了天涯,也到不了海角,免了吧。”她急忙搖頭拒絕,開玩笑,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白青洛就夠了,現在還搭上一個極為危險的軒轅無傷,萬一哪天她的命沒了,可怎麽辦?


    莫筱苒沒搭理他,抬腳朝著皇城走去。


    軒轅無傷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追隨,忘不了,她在公堂上光彩奪目的身影,如同陽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生的疼。


    莫筱苒……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他會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軒轅無傷定會嗤之以鼻,真希望她能讓自己好奇得更久一些,不要和以前的那些玩偶一樣,過一陣就讓他感覺到厭煩了。


    狹長的丹鳳眼裏,隱過一絲陰鷙,軒轅無傷抬腳跟在她的身後,那如同毒蛇般的視線,始終緊貼著莫筱苒的身影,如影隨形。


    “娘娘,就這麽讓他跟著?”清風全心戒備,有軒轅無傷在,他甚至不敢放鬆神經,就怕他忽然間抽風,對莫筱苒不利,到那時,他拿什麽臉去見主子?


    莫筱苒斜睨了他一眼,略帶隨意的開口:“你要是能趕走他,我會很高興的,相信我。”


    清風嘴角一抽,倒也是,大路朝天,他想怎麽走,難不成還有誰能阻止?


    一行四人從大理寺走入皇城的繁華街道,此刻,已是日落西山,夕陽的餘暉將整片天空點燃,晚霞成琦,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似乎要將蒼穹焚燒殆盡。


    莫筱苒剛準備迴宮,冷不防,在街道的盡頭看見了一襲墨色長袍,靜靜站立在天地之間的白青洛,他身側是絡繹不絕的百姓,走走停停,可唯有他,仿佛形單影隻般,站立在街尾,似與這個喧鬧的世界隔絕開,周身縈繞著一股讓人心疼的蒼涼與冷漠。


    仿佛遊走在世界之外的旅人,格格不入。


    莫筱苒揚唇輕笑,快步走了過去,那一瞬,他一身的冷冽,緩緩劃開,隻剩下如水的溫柔,深邃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成功了?”


    “清風告訴你的?”莫筱苒反問道,暗地裏,還狠狠瞪了清風一眼,這個叛徒!可她也不想想,清風本就是白青洛的人,本來就該將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才對,何來的背叛一說?


    收到莫筱苒責怪的目光,他立即搖頭:“這次可不是奴才。”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莫筱苒微微皺起眉頭。


    白青洛心頭輕歎了口氣,“你出馬,將事情解決,很正常。”一字一字說得極其緩慢,夾雜著的,是他對她絕對的信任與了解。


    莫筱苒錯愕的抬起頭,卻撞入他那雙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眸子裏,心尖一抹異樣的心悸緩緩蕩開,“你……”


    白青洛忽地收迴視線,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後,眸子裏的柔色化作了冷光,直直刺向站在幾步外,一襲紅袍,仿若妖孽的軒轅無傷,這個人,為何幾次三番出現在她的身邊?


    “好巧啊。”軒轅無傷揮了揮爪子,和白青洛打著招唿,態度隨意,仿佛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白青洛眸子一沉,刀削般冷硬的臉廓這一刻也仿佛結了一層冰,“不要騷擾她。”


    “不知道你這句話是以什麽身份來說的?”他笑得群魔亂舞,嘴唇輕輕蠕動幾下,無聲的說著‘是她的皇叔嗎?’白青洛氣息驀地亂了,體內強悍的內力四散而開,墨色的衣訣在勁風中唿嘯著,撲撲作響,眉梢冷峭,一身氣息猶若出鞘的寶刀,鋒利、尖銳。


    軒轅無傷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對他的壓力,隻是輕輕搖了搖手,嘴角揚起的些許嘲弄的弧度,似在諷刺他的自不量力。


    莫筱苒被白青洛擋在身後,未曾看見軒轅無傷的嘴型,也就錯過了得知白青洛身份的最好時機,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你們很熟?”


    “當然。”


    “不。”


    一個邪肆,一個冰冷,吐出的話截然相反,莫筱苒眉梢微微挑起,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掃視著,“到底是熟還是不熟?”


    “這種人,你今後無需理會。”白青洛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警告道。


    “是他自己貼上來的。”莫筱苒解釋了一句,看樣子他和此人的關係的確不怎麽好,還從沒見過他這麽冷峻的表情呢。


    “你也太過分了吧,限製她的人生自由?”軒轅無傷抱怨的開口,仿佛在為莫筱苒打抱不平,可眼底的笑意,卻逐漸彌漫開來,想不到,真想不到,曾經名震天下的王爺白青洛,居然會愛上自己侄子的女人?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察覺到他眼底深藏的瘋狂與狠毒,白青洛的眉頭緊緊皺起,“這是我和她的事,清風,送客。”


    清風當即領命,立馬上前,朝著軒轅無傷做了個請的動作,下了逐客令。


    他眉梢邪魅的挑起,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挨?這路有寫我不能走嗎?難不成我要去哪兒,跟在誰身邊,還需要通過你的恩準不成?”


    “你想死?”白青洛不願和他打嘴仗,神色暴戾,渾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殺氣,直撲軒轅無傷的麵頰。


    那是隻有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才會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軒轅無傷嘴角的笑驀地一僵,“要動手嗎?”他也想領教領教,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有什麽厲害的,提起體內的內力,雙手在寬袖下黯然握緊,似隨時都能出擊。


    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即便是對這裏毫無了解的百姓,也不由得繞路而行。


    莫筱苒眉頭微微一皺:“你們要打架就自己打,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說罷,她撩了袍子就準備離開,小竹猶豫的看了他們兩眼,也急忙跟上。


    白青洛率先收迴氣勢,見莫筱苒走遠,才沉聲警告道:“軒轅無傷,我不管你為什麽來,但是,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雖然現在的東耀不適合開戰,但,若真踩中了他的底線,他不介意天下生靈塗炭!


    軒轅無傷略感意外,“哦?我是真的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用什麽身份來警告我,她的皇叔?”話語微微一頓,察覺到白青洛的怒氣,軒轅無傷笑得更歡了:“還是愛慕她的男人?”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堂堂軒轅國太子,居然也會關心這種小事?”嗓音冰冷入骨,他一字一字緩慢的問道,那雙深沉的眼眸中,再無一絲光亮,有的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似要將人吞噬。


    “事關於她,如何能算小事?”軒轅無傷挑高了眉梢,反駁道,話裏帶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他俊朗的容顏湊近白青洛的耳畔,清風戒備的左手搭上腰間的刀柄,白青洛身體一僵,剛要出手,卻被他的話震在了原地:“愛慕他的人,遠不止你一個啊。”


    “你找死!”白青洛瞬間暴怒,右手猛地襲向軒轅無傷的胸口,夾雜著龐大的內力,這一掌若是打中了,軒轅無傷即便不死,也要重傷!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身影在原地一閃,驚險的避開了這一擊,雄渾的內力掀起塵土漫天飛揚,百姓紛紛尖叫著,以為是江湖人士開戰了,一時間,喧鬧的市集,竟空無一人,隻留下一地狼藉。


    青石地板被內力震碎,一條條裂痕,深如溝壑,白青洛一襲墨色長袍,如同神祗,站立在天地之間,軒轅無傷一襲紅衣,豔絕天下。


    二人隻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遙遙對視,清風也被這股內力逼得退到了巷子裏,心頭駭然,主子當真動怒了,這樣的殺意,他是真的想要將軒轅太子殺於此地?


    “對於小人,”白青洛冷冷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揚起的笑容帶著一股子狂放:“我從來都不會顧什麽君子禮儀。”


    “承認吧,白青洛,你骨子裏就和我一樣,是個瘋子。”軒轅無傷笑盈盈的開口,繼續挑撥著白青洛的怒火,真不容易啊,曾經的戰神,曾經無人能及的王爺,居然被他抓住了軟肋,視線躍過白青洛,看向已經走到拐道口的莫筱苒,她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處。


    是她嗎?


    他的軟肋,他的弱點。


    軒轅無傷剛要諷刺幾句,卻看見在莫筱苒身旁的巷子裏,竟突然竄出了三四個人,森冷的白色刀刃,直逼她的咽喉。


    “找死——”一聲怒喝,紅色的殘影漫過眾人的視野。


    莫筱苒隻覺得耳朵一震發麻,隨後,身體似被什麽撞飛了一般,騰升到空中,眼所能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紅,粘稠的液體噴濺在她的臉上。


    血珠四濺。


    “噗”


    刀子刺入皮肉的細碎聲響在耳畔無限放大。


    靜,死一般的寂靜。


    整條街,安靜得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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