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卡co社集體采風,地點是廬山。


    據財務學長說,他朋友的朋友有個腰纏萬貫的父親,前不久這位有錢的父親在廬山旁邊新買了一幢別墅,so,財務學長的朋友的朋友通過財務學長邀請卡co社全體成員到廬山一遊。


    燕又思不太想去,但敵不過那票同社的扇麵夾攻。幾十隻眼睛眨啊眨啊盯著他,好像他不點頭就罪大惡極兼人神共憤。


    他可以不理其他人,可他無法忽視莫沾期盼的神情。不知不覺之下,他點頭了。


    等到了廬山,見到財務學長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他才知道為期十天的別墅款待不是沒條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懂。


    換句話說,他又被這票腦水腫的家夥給賣了。


    來到別墅,放下背包,抬頭瞧見自己的同社扛著一些奇怪器材往山上衝時,他臉都黑了。


    他預料到了不簡單,但沒想到這幫腦水腫的家夥能做到這個地步。等到了林木幽深的地方,他們換衣服的換衣服,化妝的化妝,取景的取景,有模有樣地開始了拍攝,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群人是哪裏來的劇組。他知道,他們隻是在cos那些萌到他們的卡通情節。甚至,財務學長捧了厚厚一疊小說,意圖重現書中的經典情節,他和千粉就是被他們yy的倒黴角色。


    莫沾一臉興奮地給他們戴飾物,等他明白過來,脖子上已經被套了鋼圈,耳朵上還夾了什麽狗屁耳環。


    他一肚子火,偏偏財務學長在一邊煽風,“隻是拍幾張照片,又思你不會這麽小氣吧?你看,千粉都沒說什麽。”


    千粉當然不會說什麽,他正等著看他出糗的好戲。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千粉這麽狠呢,為了看他的戲居然願意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這是身為卡co社成員應盡的義務。”穿著雙排銀扣燕尾服的成學姐走過來,手裏拿著高高的黑色紳士帽,嘴上塗了鮮豔的紅色唇膏,眼睛裏戴了藍色隱形眼鏡,一看就是上上世紀住在古堡裏的吸血鬼。成學姐拍拍他的肩,將莫沾拉走,“來,沾沾,幫我畫眼影。”


    “好啊。用藍色還是紫色?”


    “你覺得哪種勾魂一點?”


    “紫色吧。”


    “ok。啊,沾沾你別忘了戴銀翼假麵。”


    “嗯。學姐你把眼睛閉一閉……”


    看她們如此默契,他沉默。


    就這樣,眾人在遠看成林側成峰的廬山一隅盡興了一天。不用他提醒,他們在黃昏之前早早下山,免得遇到不該遇到的事。


    晝夜交替,是山精鬼怪散步的好時候。這點認識上,他們倒是乖。


    晚上,一群人坐在露台上欣賞夜景,無形中聊起了鬼故事。財務學長的朋友的朋友,也就是別墅主人的兒子,鄭衛妖,講得最為繪聲繪色,講完了兩手往椅子上一拍,熱切地盯著他說:“又思,有勞你幫忙看一看到底怎麽迴事。”


    “……”他莫名其妙。


    “衛妖聽說你的英勇事跡之後就希望請你幫忙。這幢別墅外麵……有問題。”財務學長在他耳朵邊吹氣。


    英勇事跡?他?抿抿唇,燕又思沒動,隻問:“什麽問題?”別告訴他這裏是鬼堡。


    “前幾個月開始,每天晚上外麵就有汽車開過的聲音,來來迴迴,很多次,可我們出來看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隻在大門前的路麵上看到兩道青苔的痕跡。無論怎麽打掃,第二天路麵上都會出現青苔,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東西輾過一樣。”鄭衛妖描述現狀。


    “聽!”成學姐突然揚高聲音,“汽車開來的聲音。”


    露台上突然安靜下來,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努力聽。從這個視點看過去,除了兩排路燈,外麵什麽都沒有,但真的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隱隱傳來。


    “叮!”清脆的瓷器撞擊聲,就像在死寂的沙漠投下一顆炸彈,一票人尖叫著躲到燕又思背後,還不忘把腦袋伸長。


    一陣動亂後,露台迴歸安靜。


    燕又思盯著前方玻璃桌上的英式茶杯,眯平了眼睛。


    不過……


    真的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他走到欄杆邊,抬頭注視路燈蜿蜒的方向。幾分鍾後,一輛通體純黑的轎車慢慢駛到別墅大門前。燈的前後燈都沒有亮,而且停在兩盞路燈間隔的中間段,燈光昏暗,看不清裏麵坐了幾個人。從露台這個方位隻見到車門打開,有什麽東西從車裏下來。然後,車門關上,開走。


    砰!砰!砰砰!路燈誌同道合地一起爆管。外麵陷入漆黑,隻有別墅大門內的指示紅燈一閃一閃,像鬼的眼睛。


    有什麽東西在搖動鐵欄大門。


    他神情陡變。右掌展平高高舉起,紅色的火焰自指尖掠浮而起,火焰不散不滅,像有形的生命在空中湧動扭曲,不過數秒時間就寫成了兩個字:禁行。


    字邊蕩漾著火焰的高熱,字體扭動著腰,仿佛活物。


    右掌驀地橫空一劈,火焰組成的“禁行”兩字以疾電的速度射向大門,在門前爆裂式拉長,鑽入地下。地麵出現一道淡淡的焦痕。


    這是他下的禁製,如果外麵那幫家夥有點自知之明,就不會踩進來。


    大門在同一時間被推開,悄無聲息的腳步慢慢邁進別墅前院。觸到地麵的禁製時,火焰遽然從地麵燃燒起來,尖銳的哀號劃破夜空,燃燒的火焰中出現三道人影,他們因灼燒的痛苦拚命撲打自己身上的火焰。這也有效限製了他們的動作,讓他們不敢前行一步。


    “不準跟著我!”燕又思狠狠丟下一句,左掌在欄杆上一撐,帥氣淩厲地跳下樓。


    成學姐和莫沾最先醒神,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向樓梯跑。其他人紛紛效仿。一票人就這麽堂而皇之跑出大門,跑到院子裏。


    燕又思正從手掌結出彈形火焰,他要把這幫沒腦子的家夥徹底消滅。聽到身後連續不斷的足音,他臉綠了。


    這票腦水腫,他不是說過不要跟來嗎?


    一肚子火讓火彈閃出燦爛的焰光,他曲指彈向那些有著人形體態卻全是腐肉的家夥。他們是帶著強烈惡意的死魂,不能留。


    被火彈擊中的死魂發出銳長淒厲的哀叫,在火焰中飛快地枯萎,幹裂,化為齏粉。


    他轉掌收焰,庭院重歸黑暗。地麵除了一些灰,什麽也看不到。走到鐵門前,他聞了聞鐵欄,立刻捂住鼻子,破口大罵:“真是討厭,又讓老子聞正二價的鐵味。”悶悶的聲音足以讓後麵那票人聽清。


    所謂的血腥味,也就是鐵元素在正二價狀態時刺激鼻細胞讓人類感知的氣味。


    鄭衛妖和財務學長提著膽子走到鐵欄邊,欄門上沾了一些青苔,近距離聞有一股惡心的酸腐味。


    燕又思突然提起他們的衣領向後扔,怒吼:“誰讓你們出來的?統統給我滾到屋裏去。快!”說話間,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傳來,黑色轎車正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別墅。


    一票人被他的兇狠震住,醒神後立即聽話地往屋內跑。


    燕又思深吸一口氣,兩腿張開,雙掌向前,似乎想以一人之力抵住黑轎車。


    “千粉!”他輕輕偏了一下頭。


    沈千粉在台階上停住,轉身望他,聽他道——


    “待在屋裏,別亂跑。”


    沈千粉皺眉,眼中浮起擔憂,“明白。”他應了聲,走進屋,但又不放心地迴頭叮囑:“你也小心。”自從交到又思這個朋友,他被迫習慣了被又思當成釣妖蟲子,現在,又思居然讓他不要亂跑,這隻說明一件事:麻煩大了。


    又思這人,自大歸自大,可惡歸可惡,真要遇到危險,他絕對是那個把朋友護到最後的人。


    如果又思沒有足夠的把握,絕對不會拿他當誘餌……他的意思是,交到一個性格如此惡劣的朋友,也真不幸。


    黑轎車以疾箭般的速度衝來,燕又思一聲爆喝,肌肉賁起,雙掌抵住轎車前臉,竟生生將一輛鐵皮機械刹在門欄前。車窗內似乎塗了什麽,整片玻璃黑朦朦,看不清裏麵,但他聞到了濃酸的正二價鐵味。


    車身突然向前衝撞,將他推後三步,他聚集氣力雙掌向下用力一壓,“同心——圓!”帶著銀跡的氣圈擴散開,殺傷力如同電磁炮爆炸,將黑轎車震退五六米,車頭被炸飛。車停了一下,炸裂的地方突然閃現隱隱紅光,慢慢恢複原狀。他舉掌彈出焰火彈,打中車窗漫起一片火,黑轎車顫了兩顫,轉輪向山上開去。


    四周安靜下來。


    他望著轎車消失的山峰,若有所思。


    充滿血味的車上,除了惡氣,他還感到一股不尋常的靈氣,正是這股靈氣成了轎車的保護傘,讓它逃過火彈焚燒。


    究竟,車裏有什麽?


    被黑轎車弄到精神緊張,卡co社一票人等到天亮即刻收拾包袱準備迴家,無論鄭衛妖如何哀求,他們一概不理,意誌堅定要逃離事非地。


    ——如果以上為真,燕又思會拍掌。


    事實上,他這票腦水腫的同社白天照舊瘋玩,滿山亂跑,該拍什麽繼續拍什麽,完全不受黑轎車的影響。鄭衛妖則苦笑著請他務必將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酬勞方麵他不會吝嗇。


    黑轎車安靜了兩天,正好也給他兩天時間在別墅四周設置限行。


    第三天夜晚,刻意沒有去修的路燈神經質地一閃,一滅,引擎聲由遠及近,其中夾雜了一些物體拖動的聲音。


    燕又思蹲在大門的石柱上。


    無月的夜空下,俊儔的容顏深藏於黑暗,身後微弱的紅光勾勒出冷峻的下巴,五指的戒指流轉著銀冷色的柔光,彎轉的弧度,仿佛在冷笑。


    黑轎車在距離大門五米左右處停下,跟在車後的死魂似乎聽到命令,統統張開醜陋的雙臂撲上來。


    他冷冷看著這些死魂在他的禁製外燃燒,唇角徐徐勾起。


    在他們沒來之前,他知道黑轎車載著這些死魂在四周遊蕩是為了什麽。這群混蛋想找交替。他不知道這些死魂生前是什麽人,也許是出了意外的村民,也許是失事死亡的遊客,但是,他們找交替就是不行。死了就要安分,就要接受現實,這群混蛋心懷怨懟,心思險惡地想拉活人代替自己,不必超生了,直接焚魂成燼。


    今晚死魂瘋湧而來,他們是聞到了千粉的香味。千粉這顆靈芝仙果,他們隻要吃一口就會怨力大增,直接化魔。所以,更是留不得他們。


    除惡務盡。


    他那票同社正躲在屋內看熱鬧。怎麽說他們也是神學院的學生,普通的除惡降魂能力他們有,所以他不擔心。而且,他在千粉身上結了三層咒界,可以放一半心。


    即是說,沈千粉現在就像罩在三層鍾罩裏的小白鼠。


    死魂像秋天的蝗蟲一**衝撞禁製,有一些踩過燃燒的同伴從禁製薄弱的地方衝進來,轉眼撲到鐵欄門前麵。殘存的喉管發出難聽的嘶叫,深黑的五指抓著鐵門,意圖從欄縫中擠進來。


    黑轎車停在死魂群中間,宛如蟄伏在森林深處等待時機的惡狼。


    “三千大千世界,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咒語輕吟。蹲在柱子上,燕又思抬起左手,橙色的火焰自指尖升起,沿著他的手臂上撩,如濃雲翻滾。數秒之後,他手中出現一架由橙焰鑄成的加特林轉輪機炮,蜂巢狀彈管直徑達到四十厘米。


    “哇嗚!”在屋內探頭的成學姐驚歎。


    “哇嗚!”眾人跟歎。


    燕又思緩緩站起,他的動作很簡單——碩大的槍口對準黑轎車,開火。


    火焰凝結的子彈以每分鍾3000發的速度射出,射程範圍內的死魂全部被打成濾網,無一活口。


    死魂被震懾住,開始後退。


    轎車的引擎發出一聲低咆,讓死魂停止後退,甚至比剛才更瘋狂地撲上來。


    飛射的焰彈突然停止,橙色機炮慢慢融解,消失。


    沈千粉在室內看到這一幕,取下牆上掛的鐵劍就往外衝,卻被莫沾拉住,“又思說你不能出去。”


    “你們真的打算讓又思一個人對付這群臭蟲?”沈千粉瞪大眼。他不懷疑又思的強悍,可又思是人,又思也會累,那些死魂想和又思打持久戰,又思不可能撐太長時間。而且又思說過車裏有奇怪的靈氣,要麽是墮神,要麽是大魔。他才不要當又思的負擔。


    莫沾向外看,柱上的人彎了腰,兩手撐在膝蓋上,正劇烈喘氣。顯然,剛才的蜂窩掃射消耗了他太多氣力。


    “你留在屋裏。”莫沾捏緊準備好的墨水筆和一疊便箋紙,堅定地說,“我去!”不等沈千粉反駁,她飛快強調一句:“我符文學97分。”


    “……”


    97分的符文學成績,比在場每一位都要好。


    在零反對下,莫沾跑向鐵欄門。


    燕又思從柱上跳下來,正要躍過死魂衝向黑轎車,聽到身後足音,他迴頭,俊目淩厲一眯。不等他質責,莫沾搶先道:“我符文學97分。”


    “……”


    果然萬試萬靈!莫沾心裏偷偷鬆口氣,墨水筆在便箋上飛快畫出陣符扔向死魂,爆炸聲斷斷續續傳來,竟然也懾退不少。


    唿……還好有效……她偷偷吐舌。扭過頭,見他正盯著自己,眼中火焰就像天邊的星星一閃一閃,不由衝他一笑,“嘿嘿……”


    “我要上車。你自己小心,別過禁製。”說完這句他衝進死魂群,看來對她的符文非常放心。


    莫沾愣住,不相信他就這麽把她丟在一群死魂前麵。


    ……她剛才怎麽有膽子跑出來?


    硬著頭皮不停地畫陣符扔向死魂,轟,轟,轟,聽起來也蠻有震撼力……她沒有得意的意思啦。


    燕又思已經殺到車邊,拉開車門衝進去。砰!車門用力關上,死魂們像是被人按了暫停,全部定格。他們慢慢、慢慢地扭動腦袋,無數雙眼睛盯向靜止的黑轎車。


    遽地,車身震動了一下。


    空氣異常沉悶,聚集著爆炸前的緊縮和寧靜。


    一,二,三——轟!整輛車炸開花。莫沾呆了,躲在屋內的那票人也忍不住跑出來,沈千粉衝在最前麵。


    煙霧夾著酸臭撲麵而來,一道帶著紅光的棍狀物體慢慢自煙霧中浮現。


    “又思!”眾人大叫。


    “迴,去。”濃煙中傳來燕又思壓抑的聲音。


    死魂再度騷動起來,狂風卷起,吹散腥臭的煙霧,棍狀物的形態漸漸清晰。


    那是一柄沾了血的劍。


    “三千大千世界,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咒語低誦,自煙霧中顯現的身影雙臂伸展,一柄橙焰結成寶劍出現在他手中。


    血劍紅芒一閃,開始吸聚死魂,很快凝成一具人形,眉眼不醜,就是那種體格……像健美過度的先生。


    在血劍的操縱下,人形仗劍劈來,與橙焰劍錯峰相擊,濺出星星點點的火花。燕又思和劍人就如十五世紀的劍客對決,轉眼搏殺了十多分鍾。分開時,燕又思微感吃力。驀地,血劍以詭異的角度刺挑過來,橙焰劍被挑飛,燕又思急身縱退,撞到身後一人。


    他轉手扣住那人手臂。


    “是我啦,莫沾!”一張咒符扔出,莫沾借他的手扶住,勉強穩住被他撞歪歪的身體。


    他鬆了口氣,低頭深喘,“他們呢?”


    “都在。都在。”莫沾指指後麵。他抬頭看去,過界的幾隻死魂被他的同社消滅幹淨,目前為止無人受傷。


    這種狀態還算滿意。他深吸一口氣,偏頭注視不遠處的劍人。這次麻煩大了……


    “又思,菊花黨!你那群菊花黨啊!”沈千粉手圈小喇叭衝他叫。


    他搖頭,“太危險了。”以他現在的氣力,他怕喚出黃巾軍後沒有足夠的力量控製他們,那個時候,十萬戰魂收不迴來可就熱鬧了——會反噬。


    莫沾見死魂蠢蠢欲動,急忙畫咒符,不料……寫不出來?竟然寫不出來?瞪著筆頭,她跺跺腳,抱起腦袋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他關切地望過去。


    她可憐兮兮舉起無水的墨水筆,“用完了……”


    他看看四周,往地上一坐,將手臂伸過去,“用這個。”


    用……他的血?她有點嚇住。但死魂不會理會她有沒有墨水,眼見他們撲過來,她隻得用食指沾了他臂上的鮮血在紙上寫咒符。畫完一張,她飛快扔出,可……


    便箋打在一隻死魂的臉上,飄……飄……飄……落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僵硬。


    他雙眼微凝,盯著落地的血咒,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符圖發出微弱的白光,光絲在下一秒突然迸綻,有東西從咒圖裏咆哮而出——


    “我們身披黃金鬥篷!


    我們胸佩道德勳章!


    我們穿著金邊紅袍!


    我們手握利劍戰刀!


    我們起誓!


    我們起誓!


    我們起誓!”


    這次換他僵硬了。


    唿吸一滯,他難以置信地瞪她,“沾沾,你畫的什麽?”竟然把東正教的狂信軍團召喚出來?


    “……”她吐舌。


    列隊的骸骨席卷周遭一切死魂,在他們的戰刀下,死魂很快消失大半。骸骨衝向劍人,一陣人爺馬翻,被劍人斬斷的狂信軍化粉消失,而狂信軍有效牽製了劍人的動作。勢均力敵,雙方都被壓製住。


    燕又思趁機鑄起橙焰長劍,縱空跳起,以血劍為目標橫掃劈去。血劍落地,劍人發出恐怖的嘶號,消失在空氣裏。


    東正教的狂信軍團隻剩下14名,他們依舊訓練有素的列隊,高吟效忠牧首之歌——


    “我們刺殺叛徒和惡棍!


    我們毀滅謠言和諂媚!


    我們讓鮮血沾染牧首的金邊聖袍!


    我們低頭!


    我們臣服!


    我們效忠!


    我們起誓!


    我們起誓!


    我們起誓!”


    他現在受傷,無法將這些骸骨收為己用。沒辦法,他隻得用自己的血在莫沾手上畫出咒陣圖,讓他們暫時休眠在莫沾的手裏。白芒一閃便收,莫沾的手背上一片光滑,半點血痕都沒有。他用指腹在她手上撫了撫,放開。


    她托著蟄伏了14名東正教狂信者的手,心間流過一種怪異感,有點……眷戀……


    死魂早被東正狂信軍團嚇得逃之夭夭。


    他撿起血劍,手上的血滴到劍上,劍身迸出紅光,一閃即滅。隨著紅光的消失,酸臭的腐血氣味漸漸淡去,仿若汙物被聖潔的泉水洗滌幹淨,劍身緩緩發出銀月色的光芒。


    劍身刻了四行小字,他湊近細看,“逢凡殺凡,逢聖殺聖,風行草偃,號令八方。”


    血汙消失之後,劍的靈氣完全散射出來。他揮了兩下,立刻,由近及遠一片壯觀的鬼叫。


    劍忽地從他手中掙脫,懸浮在他頭頂上,轉了一圈,“嗖”的鑽到他手臂的傷口裏。傷口消失,但他幹幹淨淨的皮膚上多了一個兩寸長的紅色劍紋。


    “……”他甩手。


    一片寧靜。


    他再甩手。


    劍紋沒反應。


    不會因為他贏了它,它就認他當主人吧?啊,有時候他真討厭那些神器,忠誠度未免太高了點。


    還有,它什麽來頭的?


    血劍消失,山中的死魂沒了後台撐腰,又傷亡大半,加上燕又思的禁製,便躲在山中不敢下來。這件事暫時就這麽結束了。


    卡co社一行人在廬山瘋玩了十天,最後戀戀不舍地返程。開車前,他收到了鄭衛妖所說的“一點心意”,拆開一看,是張8千塊的支票。


    “又思,千粉說你的出場費……呃,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到……”鄭衛妖盯著他的鞋麵,神情有點羞澀,“這是家父的一點心意,我知道不多,但還是請你收下。非常感謝。”


    真的是一點心意……他夾著信封,不置可否,往背包裏一卡,算是收下了。


    迴家後,他把臂上的劍紋給五師兄看,五師兄查了一堆資料,最後還把遠遊在外的師父從網上炸出來,這才知道是金剛王寶劍。


    它是一把利劍。


    傳說,數千年前金剛王菩薩與狂魔大戰,他們對峙了八天七夜,最後金剛王菩薩將自己那柄可斬神可殺魔的寶劍刺進狂魔的心口,將他殺死。不料,這柄寶劍卻因為染了狂魔的心血而失去純靈,被金剛王菩薩丟棄。


    洗不掉身上的血汙,所以自甘墮落。


    反正被神遺棄,索性自暴自棄。


    在漫長的歲月中,它一直等著菩薩垂憐的注視,可菩薩給它的卻是一個冷漠遙遠的背影,就因為,它失了純性。


    縱然染了魔血,它還是一把高傲的利劍。逢凡殺凡,逢聖殺聖,風行草偃,號令八方。


    簡單說就是——通殺。


    “好好用。”看不出年紀的師父笑眯眯對他說了這句後,切斷聯係。


    他頓時糾結。


    很顯然,師父在遙遠的地方把他給意會了。


    好好用?怎麽用?雖然平時收到手臂上像紋身,也沒有重量,但他覺得加特林機炮威一點。


    “嗯。嗯。”瑤姬在一邊點頭哼歌,“我愛洗澡,我愛泡泡,啦——啦啦啦,排炮光炮肥皂泡,啦——啦啦啦!”


    這巫山女仆都學了些什麽?


    抬起手臂,微微起伏的肌理上,紅色劍紋好像閃了閃。他突然有種畫麵錯覺:被人拋棄的小貓眨著濕潤的眼睛蜷縮在懷上,微微側著臉,粉紅的小舌頭在他手上輕輕一舔。


    “金剛王……寶劍……”他歎氣,指腹沿著劍紋徐徐遊走。過了片刻,低喃,“這個名字太難聽了,你要是乖乖的,我就給你起一個新名字。”


    劍紋白芒一睜,像是聽懂了他的話。


    俊目低斂,唇角終是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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