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討論的結果是,莊封和楚秋去修補觀心館的陽陣,在正午的時候開陣逼迫魃損耗修為破陣出來,這個時候再用法術通知趙子珝派人毀掉王府內部的聚陰陣。


    莊封說:“倘若他破陣出現,修為必定大損,到時候殺他如同探囊取物。但是如果他不破陣,那就更好,九陰九陽陣一旦形成,他再想出來就更不容易了。”


    “那此事就有勞三位了,小王向慘死的百姓謝過三位。”趙子珝向麵前的三人深深一拜。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嬌豔的聲音響起:“子珝,是我。”


    楚秋身影一晃,躲進了身邊的屏風後。


    趙子珝看向莊封,用眼神問對方怎麽做。


    莊封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抓東西的模樣。


    趙子珝意會,知道對方的意思是先將人捉住,他清了一下嗓子,說:“雪伊進來吧,本王正和昨日來的高人談論府中之事。”


    程雪伊穿著一身鴨黃色的繡著芍藥的裙衫,邁著蓮步進了屋子。


    她一邊走,眼神瞟向莊封,朱唇開合:“還不知道高人發現了府中何事?”


    “還未談到,雪伊你就進來了。”


    “是嗎?”程雪伊明顯是仔細打扮了一翻,眉如遠山,口若朱丹,隻是眼睛下方的青色和過於灰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透露著一絲奇怪。


    她將手上端著的盤子放下,將盤子上的盅打開,裏麵是還冒著煙氣的湯。


    她對著莊封笑了笑道:“本來是想給王爺送的,正好二位在,那就一同用了吧。昨日是我魯莽衝撞了二位,這甜湯就當作我對二位的賠償吧。”


    說完低眉含笑將盤中的湯分成了三分,將第一份遞給了趙子珝後麵對著莊封說:“二位要是不喝,就是不願意原諒雪伊了。”


    又將一份遞到了莊封的麵前,嘴角噙著笑,眼睛閃著亮光看著麵前高大的紫衣男子。


    莊封“嘖”了一聲,接過甜湯說:“小灰不能吃甜的,她的我吃。”


    小僵屍在一邊看著心裏著急,她可還記得昨夜程雪伊手中攥著的兩隻黑色的蟲子,現在那些蟲子肯定被下在了甜湯裏,雖然他們都不是凡人,不一定會中招,可是誰又能知道呢?她懷疑那些幹屍是不是和這些古怪的蟲子都有關係。


    可是她發不出聲音,又不能奪過甜湯,隻能在腦海裏喊著讓莊封別喝,可是無論她怎麽呐喊,莊封始終無動於衷。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莊封手中的甜湯離他的嘴巴越來越近。


    莊封說罷一仰頭將一份甜湯灌入喉,末了還砸吧了一下嘴巴,皺眉道:“難喝至極。”


    程雪伊眼睛閃過一絲怒氣,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她及時低頭打算接過空了的碗,右手蜷縮的食指尖上閃過一個黑色的小東西。


    莊封看著自己眼皮子地下自認為天衣無縫地做著小動作的人,嘴角扯過一個諷刺地笑容。


    他裝作毫無察覺地將瓷碗遞給了程雪伊,看著程雪伊將占有黑點的食指仿若不小心地壓在了自己手上。


    “咣當”一聲,程雪伊手上的瓷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可是她現在完全沒有時間去理會那些,她喉嚨裏發出了駭人的尖叫。


    莊封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盯著自己幹枯的手尖叫的程雪伊。


    程雪伊看著自己和白潔的左手截然不同的右手,宛若瘋子一樣想要扯著莊封的衣服質問。


    她還沒接近莊封,就感覺自己被一陣強風扇倒在地,碎瓷片劃傷了她的手,可是這些她都顧不上。


    她的聲音突然拔高,難聽地如同鐵器刮在石頭上:“你對我做了什麽?”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何不問問你自己你想對我們做什麽?”


    程雪伊看著自己枯黃的手臂,她發瘋似地亂叫,她自己感覺自己的手幹枯的麵積越來越大,從手臂到肩膀,從肩膀上到脖子下到胸部,都在幹枯。她低下頭,果然脖子已經開始幹枯了。


    這不可能,那種蟲子是吸取生氣的蟲子,一旦觸碰人的皮膚就進入人的身體,潛伏在人身上,等過了生氣全部被抽走以後才會發作,發作時一下子把人的生氣都抽走。失去了生氣的人會立刻死去,屍體也會變成幹屍的模樣。


    她也是憑借這這種蟲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替那個東西吸取了很多生氣,害死了不少人。


    她很早就被那個妖怪吸取了生氣,隻不過不至死罷了,一到晚上就會變成幹屍,所以根本不可能再被這種吸生蟲進入身體。這也是為什麽她一直敢用皮膚接觸的原因。但是她現在竟然被吸生蟲進入身體了,那麽她本來剩著不多的生氣就會消失。


    生氣完全消失,也就意味著死亡……


    此時她完全顧不得子珝看到自己這般嚇人醜陋的模樣,她急切地撲在了莊封腳下,哀求道:“是我錯了,我也是被逼的。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救救我,我什麽都會做的。”


    莊封蹲下身子說:“你什麽都會做?”


    程雪伊點了點頭,她瞪大了雙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一些,隻是她的下巴尖已經幹扁了下去,整張臉看起來沒有半分楚楚可憐,反而看著格外地駭人。


    莊封本來死氣沉沉的眼睛猛然一亮,帶著不加掩飾的邪惡說:“那你去火上燒三天三夜,我興許就會救你。”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無一不驚。


    程雪伊聽過後身體猛然一抖,她緩緩站起來,神色冷漠。


    她的目光移向趙子珝,又看向眼前的莊封,聲音冷冽:“所以你們是替她來報仇的。”


    莊封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程雪伊走到了趙子珝麵前,看著眼前明顯不願意再看自己一眼的心上人,質問道:“所以你也已經醒過來了?你要替她報仇!”


    “她”雖然沒有說名字,可是在場的都明白究竟指的是誰。


    趙子珝雖然奇怪莊封剛才的話,不過他認為莊封應該是聽了謠言才刺激眼前這個瘋女人。他歎了口氣說:“不然呢?你害死了我的愛人,可是我卻不能將你千刀萬剮,還必須裝作自己愛上你的樣子。你知道每次碰過你之後的衣服我都會扔掉,觸摸過你的皮膚我迴來後至少要洗上十多遍嗎?嗬嗬,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個咒術真的能讓人愛上別人嗎?”


    莊封在聽到“愛人”兩個字,深不見底的黑眸看了一眼趙子珝。


    可是趙子珝並沒有感覺到,他現在全身經理都在程雪伊身上,看著程雪伊痛苦不堪的模樣,他簡直痛快極了。


    程雪伊指著趙子珝的鼻子厲聲問:“所以一開始你就沒有中那個咒術?”


    及時是這個時候,趙子珝依然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點了點頭道:“中了,後來又清醒了,”趙子珝搖了搖頭,“那種咒術隻能對無心儀之人的人使用方才有效,而我一直心係小烏,自然不可能中。”


    程雪伊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她聲音裏盡是痛苦的悲鳴:“哈哈,趙子珝你好樣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一直帶你不薄,就算對你用情咒也是因為你當時一心尋死,我隻能讓你先愛上我,才能放下那個女人,不然你現在也是地府裏的孤魂一條!現在你卻如此對我,我真是瞎了眼。”


    趙子珝對於“殘害胞妹,引起玨國大旱,這些罪名足以讓你千刀萬剮。我從未覺得自己對你做錯了,我隻是恨自己不能讓你再痛苦一些。”


    “殘害胞妹”四個字像是一把利箭戳進了程雪伊的心窩,她說:“對,我殘害胞妹,我最大惡極!”


    程雪伊毫無禮儀地癱坐在地上,衣服沾染了塵土,聲音卻如同啼血的杜鵑:“可是我為什麽這樣做?我一直對她那麽好,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給她。可是她呢?對所有的東西都不屑一顧,對誰都木然。就算你把心刨開給她,她也覺得和豬心狗心沒有任何區別!你覺得你愛慘她了?那你覺得她愛你嗎?”


    字字滴血,句句剝心:“我就是看不慣她憑什麽得到你的愛!她憑什麽對誰都一直無動於衷毫無感情!”


    趙子珝則是與之截然不同的冷靜:“就算她不愛我,我也依舊愛著她。不像你,可憐又可恨。”


    莊封注意到他邊上坐著的女子麵具下有水珠低落,衣領已經顏色變深。


    莊封嘴角下垂,對程雪伊催促道:“時間也不多了,廢話少說。你再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和我們合作。合作的話我還能讓你多活幾天。”


    “哈哈多活幾天?是以這個模樣多活幾天?”程雪伊扯著自己皺在一起的皮膚。


    莊封眼睛瞥了一眼小僵屍,眉頭越發緊鎖,說話也加快了語速:“不然呢?你現在生氣已經接近全無,還想恢複原樣?”


    程雪伊低著頭,點了點頭道:“那也好,多活一天算一天。”


    她緩緩地站起來,抬起來露出了一雙充滿憎恨的紅眼睛,突然人衝向了在一旁靜靜坐著的粉裙女子。


    她的左手上有黑點在蠕動,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一把匕首。


    倘若不是那個紫衣男子,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這個帶麵具的女子一直毫無用處,隻是被紫衣男子背著。而那個紫衣男子平時一直帶著這個女子,想來二人之間的關係一定是十分親密。她倒不如殺了這個帶著灰麵具的女子,也算報了仇。


    事情發生的突然,連莊封差點都沒反應過來。


    一把如雪般冰冷清澈的劍刺入了程雪伊的身體。


    湛藍色的道袍出現了在大家的視野中,鼓起來的寬大的衣袖似展翅的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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