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珝看著麵前站著的紫衣男子問道:“你是說王府下麵有密道?裏麵還關了一隻魃?”


    從昨天開始,這些事情就接二連三的出現。雖然對他來說是好事,但是也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先是昨天中午,那個奇奇怪怪的紫衣男子背著人來府上,說可以解決王府之患。


    今日夜裏,他一直等待的楚秋來到了王府,還莫名其妙地先是問是否有一男一女來到府裏,在知道確實有這件事後但是二人在府裏待了一會離開後就沒有再迴來,就急匆匆地離開,走之前還和他交代讓他不要在他人麵前說他是老國師的孩子。


    結果今日天一亮,這個家夥就帶著神出鬼沒的二人一起迴來。等到那個紫衣男子簡潔地講述了昨日發生的事情,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王府裏麵究竟潛藏了多麽惡心可怖的東西。他原先隻知道程雪伊有個同夥,卻沒想到來頭竟然還不小。


    莊封點了點頭,視線中出現了小僵屍頭頂上斜斜的鬥笠,又一臉狂傲不屑卻動作輕柔替在他邊上坐著的小僵屍整理了一下鬥笠。


    趙子珝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二人的互動,心裏在想著這二人究竟是何關係?這個叫莊封的舉止怪異的男子究竟似乎很看重那個小灰,無時無刻不帶著她,而且難以想象這個看起來目空一切的男子竟然會細心地照料這樣一個癱瘓的女子。或許這個女子可以作為挾製莊封的把柄,至少看起來這個女子對莊封非常重要。他必須確保莊封完全按照自己所想的竭盡全力和程雪伊那邊的怪物拚個你死我活,決定不能留那個怪物一口氣在。


    “本王記得魃這種妖怪,所到之處皆為大旱,甚至還能唿風喚雨。”


    趙子珝抿了一口茶,茶蓋遮掩下的眸色裏暗藏著波濤洶湧。


    倘若真的是魃的話,一切都解釋地通,比如為什麽玨國會突然大旱。嗬,他一定會讓那隻魃和程雪伊血債血償。他和小烏受的這些痛苦,生離死別的恨,他都會一點點報給他們!


    楚秋神色淡淡:“不是妖怪,魃是僵屍,能與神仙一戰,更以龍為食。現在的這隻是因為被困,才一直處於虛弱狀態。”


    說完後,垂下來的眼珠子不被人發覺地往小僵屍那裏小幅度地動了動。


    趙子珝嘴上掛著溫和的笑,肯定道:“但是三位肯定有方法去除那隻魃。”


    莊封雙手抱臂斜眼看著楚秋,滿臉不屑地說:“不過是隻魃罷了,況且還是個被壓在地下不見天日的魃,有何好懼?”


    楚秋沒有在意莊封類似於挑釁的眼神,依舊垂眼看著腳下,冷冰冰地說:“是沒什麽好懼的?那閣下為何當時不直接除去了他?”


    莊封大笑道:“你當真以為本尊沒有能力除去他?”


    他的視線移到趙子珝身上,說:“報酬尚且未談,就想讓本尊去做事?”


    趙子珝笑著站起說:“倘若真能除去那隻魃,閣下的一切要求,本王都會滿足。”


    莊封伸出了一根指頭:“隻有一個要求,事成之後,帶本尊去皇陵。”


    皇陵乃是曆代皇帝的墳墓,其中藏有大量的奇珍異寶。為了確保皇陵不被盜墓者知曉,每代都是安排名工巧匠修築之後,將那些工人活活地埋在地下,讓這個秘密除了皇家人口耳相傳之外。再無他人知曉。


    而莊封想要去皇陵的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


    可是趙子珝卻仿佛對方想要光顧的不是自己祖上墳墓,而是自己的後花園一樣,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小事而已,”他轉頭又看向楚秋,“那楚道長可有所求?”


    楚秋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神色冷漠地說:“貧道並無他求,除魔衛道乃是貧道的指責。若是再不除掉此僵,會有更多的人死於非命,這才是貧道真正不想看到的。”


    “道長真是……”趙子珝剛想開口,就被莊封打斷。


    “嘖,這位楚道長真是無欲無求啊。”那“無欲無求”四個字被莊封拖地格外地長,仿佛在強調一般,語氣也透露著不懷好意地嘲諷之感。


    楚秋沒有理會莊封的話,而是依舊一副冰冷不容褻瀆的模樣,他的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像是凜冬時下的紛紛灑灑的大雪,純潔無暇,卻透著一股子寒氣。


    他背過身去,一反平時的寡言,開始講述為非作歹的那隻魃的經曆。


    “那隻魃,是玨國曾經的一位國師發現作祟之後,連同一位道士一起才封印在觀心館的下麵。”


    “據記載,那隻魃其實最開始是一位閑遊道人養成的普通僵屍。那位道人在山上跟著道館學習了一小段時間道術,可惜不學無術又受不了山上的清苦生活,最後隻好偷偷下山。但是他既沒有學會風水觀宅之術,又沒有降妖除魔的能力。隻能靠一些跛腳的三流法術去招搖撞騙,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這位道人得到了一本講陣法的殘缺古籍。上麵不僅有許多道人聽都沒聽過的陣法,還提到過一種煉製僵屍的陣法。剛好那天道人因為窮困借宿破廟,結果發現破廟的一個小乞丐死了之後有僵化的現象,身體已經開始長出白毛。他就按照古籍中的陣法,控製住了僵屍,並且開始了煉化僵屍。”


    “後來這位道人開始帶著僵屍行走在玨國各地,每到一個地方,他先是讓僵屍控製讓當地數日不下雨,再過去說自己有祈雨之術,等到他假裝祈雨之後,再讓隱藏著的僵屍開始下雨。”


    “就這樣他們一人一僵開始了招搖撞騙,所到之處的人們無不歡欣鼓舞,認為道人的祈雨有通神之效。後來道人貪心不足,開始了越來越烈的煉化陣法,讓那隻僵屍不斷進階。最後當真竟然讓那隻本來普普通通的僵屍進階修成了魃。”


    “修成了的魃已是半步通神,怎麽可能繼續做人的傀儡,他自然是脫離了道人的控製,並且斬殺了道人。”


    “那隻魃在沒有管製的情況下,在玨國為非作歹,害的百姓民不聊生。後來是靠著半口氣吊著命的道人找到了當時的玨國國師,想要合力解決害人之魃。”


    “原來當時魃以為已經殺死了道人,其實並沒有,道人會一種假死之術。當道人醒來之後,他已經意識到一切都是他的貪圖浮華所造成的錯誤,他便同找到了當時的玨國國師,根據得到的古籍,製作了一個九陰九陽之陣。自己舍生引魃進入了那個陣法,靠著陣法之力將魃暫時鎮壓住了。”


    “九陰九陽陣法是兩個陣法合二為一,一個陰陣,一個陽陣。陽陣在上,陰陣在下,剛好陰陽調和,生生不息地關押著魃。不過就在六年前,地上的陽陣破了,這才有魃的為非作歹。”


    楚秋難得說了不少話,待將事情講完之後他又站著一動不動。


    小僵屍目瞪口呆地聽著這個故事,聽完後第一反應是原來小水潭裏的那隻髒兮兮的僵屍竟然有過這麽一段辛酸的過往,接著疑惑就浮上腦海。這個道士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難道他們這是道士界廣為流傳的事情嗎?


    莊封聽後忍不住繼續掛著讓人看了就想揍他的笑容,冷嘲道:“嘖,你們道士倒真是有趣,一麵說著陰邪之物都要除去,一麵卻和陰邪之物混在一起。”


    楚秋的薄唇上下開合:“至此以後,普天之下所有道觀都嚴厲禁止飼養妖魔鬼魂僵屍等。”


    屁,都是屁話!都是騙人的!小僵屍對於楚秋剛才說的話嗤之以鼻。


    她還記得啟香山的春花以前給她看過她身上的一個黑色太極模樣的印記。


    春花一邊嗑著小僵屍的瓜子,一邊抱著她哀嚎道:“小烏,我真是一個苦命的僵屍,在我還年輕的時候,曾經被道士捉去過。”


    她當時張大了嘴巴吃驚道:“啊?道士捉你做什麽?”


    “大概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吧。”在月華的照射下,春花的黑毛光色油亮。


    小僵屍剝了個花生心想,感情道士也是僵屍審美嗎?那這是虐戀情深的節奏嗎?


    她將手中的花生往空中高高拋起,一邊張大嘴巴打算接著,一邊說:“迴來就好,那你怎麽逃迴了?”


    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記憶,春花氣的拍了一下桌子。


    嚇得剛剛接住花生的小僵屍喉嚨一嗆,痛苦地順著嗓子劇烈咳嗽。


    在石桌四分五裂地聲音中,春花聲音裏都是滿滿地怒氣,說:“幸虧我給那個牛鼻子找了隻驢!”


    什麽和什麽啊?小僵屍一邊扇著石桌爆裂飛濺起來的石渣子,一邊咳嗽。


    “為什麽啊?”


    春花帶著點委屈地說:“那個牛鼻子每天早上都要喝豆漿,就讓我一大清早去拉磨。我為了迴山,隻好偷了一匹驢子給他,他才放了我。”


    “你不知道我這一路上受了多麽大的苦,曆經了多少磨難才逃迴啟香山。”


    春花抓著小僵屍的袖子,抽抽噎噎道:“春花我真是命苦,紅顏薄命,情深不壽。”


    感情是因為僵屍力大無窮才捉了春花,還和驢子同等,小僵屍有些同情地看著春花。


    突然春花擦掉了眼角的淚花,嚴肅地看著小僵屍說:“小烏,你記得,以後看到那些道士,能跑過多遠就跑多遠,他們一個比一個可怕,聽說還有好多僵屍被那些可惡的牛鼻子捉去做藥煉丹,抽筋割肉的那種。毛好的可能還要被扒皮,再做成那種裘衣。不過像你沒有毛,要是被捉了,更可能是關在不了月亮的黑作坊做數百年的苦役!”


    “小烏,千萬別相信那些臭道士的鬼話!他們最喜歡騙咱們這些純潔天真的僵屍了。”


    雖然春花並非是捉去做祈雨用的,可是不管怎麽說,這些道士明明還是會捕捉僵屍做苦役!可惜她現在不能動,不然一定立刻去拆穿臭道士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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