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以為周末的央行救市會驚天逆轉,誰知道之後的股市如放閘之水,依然下泄不止。而且,動不動就上千股跌停似乎成了新常態。盡管政府和基金公司等使出渾身解數,然而股市就如一頭病入膏肓的病人,不見好轉,反而更加加重。證監會推遲ipo,股市大跌;證金公司、匯金公司、公募私募基金增持,股市依然大跌;政府高層喊話維穩、主管部門查危,似乎都難擋股市下行之勢。


    一時間,所有股民由悲傷變為恐慌,在一次次的救市希望之後看到更大的失望,由戲謔心態變為麻木心態。莫文標的股票群裏空前安靜,連娛樂都娛樂不起來了。誰也沒有心思再發那些段子了,估計誰要是那麽不長眼再發,肯定是會被無數的磚頭拍成肉餅。


    莫文標的一個朋友說,他這幾天都已經有點神經病了,大盤不敢看,做事沒有精神,幹什麽都覺得沒有意思。你不得不承認錢是有很大的刺激作用的,它可以瞬間讓你滿血複活,也可以讓你一下子沒精打采。他們真的已經看不到一點點希望了。各種傳言紛至遝來。網上都在質疑政府的所謂救市,到底靠不靠譜,怎麽越救越跌啊。甚至好多都在傳言,這就是美國1929年股災的翻版,必然還會大跌下去。還有的說這就是國外的一些別有用心的勢力在惡意做空,想藉此搞垮中國的實體經濟。


    莫文標是不幸的,他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投入了進去,半個月的功夫,已經跌去了快一半。但是他又是幸運的,因為他沒有發瘋到去借錢炒股,去賣房炒股,去用杠杆炒股。在他的股票群裏,和他一樣好不容易從08年艱難的八年抗戰剛有點勝利果實,還沒有舍得拿出來就又迴到那個時候的有之;看到股市的紅火動了用股市賺錢買房進而將首付投進股市的有之;中間僥幸空倉看到救市後一步步又踏入泥潭的有之。他們天天在盼望,天天在更大的失望。股市何時是個頭呢。炒股有點像喝酒一樣,有的人喝多了酒難受的時候,賭咒發誓說以後打死也不喝了,可是過段時間照常又喝,而且還會喝多。炒股的人也是,當被深套的時候,恨不得說快點解套,等解完套說什麽也不再炒了。然而一旦遇上股市不錯的時候,絕對會毅然決然地殺入。


    莫文標和萬千股民一樣,在那段時間,每天的心情都是在極度煎熬中度過。好在,工作上的事也不少,所以會分散一些注意力。


    珠珠來了一個多月了,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別人都不知道珠珠就是鄭總的女兒。小姑娘勤奮好學,跟著鄭小影學了不少多西,鄭小影也十分喜歡這個活波開放的小姑娘,願意把什麽東西都教給她。公司裏來了這麽個快樂天使,一下子讓公司的氣氛也活躍起來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聶總、鄭總都不在,珠珠看見汪秋水獨自一個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覺得單獨跟汪秋水說話的機會來了。


    自從第一次開會時見到汪秋水,珠珠那顆小心髒就蹦蹦亂跳,有緊張也有激動。所以鄭小影讓她做會議記錄,她根本就沒有把心思用在那上麵,眼睛耳朵都像磁鐵似的牢牢地盯在了汪秋水身上。在珠珠的眼裏,汪秋水似乎是完美得無法挑剔,就連那說話的聲音、語氣,甚至是那偶爾帶有的口頭禪,珠珠都覺得用得恰到好處,帥氣十足。


    汪秋水的口頭禪已經改了好多了。剛開始的時候,非常的嚴重,恨不得說話時兩三個字中間就要加上一句口頭禪。有一次,汪秋水陪同一位副總到下麵去檢查工作,座談時,輪到汪秋水講話。汪秋水講道,“這個是不是啊,今天聽了是不是啊,大家的講話,是不是啊,對我是不是啊,很有啟發,是不是啊。。。”講到快一半,那位副總是個女的,既幽默又脾氣急,插話道,“汪主任,你就別老問大家是不是了,你就直接說答案吧。”一句話,把憋了半天,又不敢笑出來的大家一下子逗樂了,嚴肅緊張的會場氣氛一下子輕鬆活躍起來。從那以後,汪秋水盡量注意說話時少用口頭禪,但是一點不用還是避免不了。


    珠珠在閨蜜麵前一說起汪秋水就神采飛揚、眼珠放亮,把個汪秋水說成了神誇成了花,敬仰和愛慕之情溢於言表。閨蜜說珠珠你怎麽這麽花癡啊。珠珠辯解道我怎麽花癡了,你在學校見我動不動就對帥哥像你那樣拔不開腿邁不開步了?你才是真正的花癡呢。閨蜜說你都要把自己這把嫩草主動地往老牛嘴裏送了還不是花癡啊。珠珠說你就吃不了葡萄可著勁地說葡萄酸吧,你要是見到這頭“老牛”,沒準早就按捺不住已經鑽進人家肚子裏去了。閨蜜說,切,你吃著了?一句話噎得珠珠頓時無語。


    對汪秋水有了好感以後,珠珠就總想找個機會和汪秋水單獨說說話,問問他一些事情。但是,汪秋水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投標的事情,連見麵都很難見麵。


    於是珠珠連想都沒想就端著飯菜過去問道,“汪總,您好,我能坐這兒嗎?”


    汪秋水抬起頭來,略微吃驚了一下,見珠珠轉動著兩隻大眼睛盯著自己,馬上熱情地說道,“來來來,珠珠,坐這兒。“


    “謝謝汪總啊。”珠珠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怎麽樣,咱們的飯菜合胃口嗎?”汪秋水問道。


    “還行,就是品種少了點。不像我們學校,品種多,而且有好多個餐廳,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珠珠,學校功課緊不緊?”汪秋水邊吃邊問道。


    “不緊。現在學校管得鬆,尤其是大課,愛去就去,不愛去就翹課,沒人管。”


    “那能學到什麽啊?”


    “那還是要學的,不然考試的時候掛科了拿不到畢業證。翹課一般都是選修學科多一些。”


    “公司跟學校有什麽不一樣,你在這兒呆了一個月了?”


    “嗯,說不好,反正我還是喜歡上學,沒有那麽多講究。”


    “什麽講究?”


    “比如擺個會議室就要好多禮節。”


    “對啊,上班肯定和上學不一樣。上學你的主要任務是學,老師可以把你當不懂事的孩子去原諒你。但是在單位就不一樣,不管你來的早還是來的晚,不管你是年齡大還是年齡小,在大家的眼裏都是一樣,不會因為你來的晚。年齡小就遷就你,將就你。在這裏,你的身份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員工。”


    “汪總,您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有一點我不同意啊。”珠珠說道。


    “噢,哪一點你不同意?”汪秋水覺得有意思,平時在單位還很少有員工敢跟他這樣說話,一般都是“對對對,是是是,”即使不同意也會委婉地表達,不會像珠珠這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你說我們在學校是小孩子。我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們最不可忍受的就是大家總拿我們當小孩子看待。”


    “喲喲,對不起,珠珠同誌,我不是那意思啊。”汪秋水說道。


    “行,不是那意思我就原諒你了。對了,汪總,能問一下您的年齡嗎?”珠珠得寸進尺。


    “你膽子不小啊,敢問領導的年齡?”汪秋水假裝生氣道。


    “這有什麽啊,現在是吃飯休息時間,又不是上班時間,還分領導不領導啊。再說了,我看您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不會像我爸那麽古板吧。”珠珠毫不在意地說道。


    “好吧,告訴你好了,我今年三十四。”


    “沒比我大多少嘛,我爸爸非得讓我私下叫您汪叔叔,顯得您多老似的。這樣吧,我今後就叫您汪大哥吧。”


    “這不好,我和你爸爸是一輩的,怎麽能叫汪大哥呢?”


    “叫汪大哥顯得親切,您看武俠小說裏都是這樣叫的。”珠珠說完臉上居然飄過了一絲紅暈。


    汪秋水覺得現在的年輕小姑娘真是太開放了,想到什麽說什麽。他想起有一次他跟著旅行社出去旅遊,隨行團裏有兩個小姑娘,一個上初一,一個才小學四年級,兩人一路上都在討論愛情小說,武俠小說。他聽見兩人在後座上談論《神雕俠侶》。


    “你知道嗎,其實楊過和小龍女那不叫真正的愛情。郭芙和楊過那才是真正的愛情?”一個小女孩說道。


    “為什麽?”另一個不解地問道。


    “你看郭芙和楊過兩人,基本上是一見麵就吵,一見麵就生氣,這就是作。你知道嗎,不作就不是愛情。”


    汪秋水在前麵聽得有些吃驚,說實話,汪秋水小的時候也愛看武俠小說,但是他更多的是注意裏麵誰的武功高、誰的用毒陰、誰的招數叫什麽了,還真沒去深往愛情這方麵琢磨,即使琢磨,也是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覺得小龍女和楊過那才是愛情,沒想到小女孩居然有這樣一番別樣的見解。


    汪秋水正在感歎中,就聽見鄰座一位媽媽對讀高中的男孩說,“你看人家小妹妹,讀了那麽多小說,知道那麽多東西,你呢?啥也沒有看過。”看來她也聽見了兩個小姑娘的對話。


    男孩子不屑地說道,“媽,您不知道吧,現在的小學生中學生,女孩子都在看小說,特別是愛情小說、網絡小說,有的還在寫小說,男孩子都不看小說,都在玩遊戲。”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這兩天汪秋水老看見上初一的那個小女孩一有空就在寫些什麽,他問過她,以為是在寫假期作業,小女孩迴答說在寫小說。當時汪秋水就很吃驚,真了不起,這麽小就開始寫小說。原來是普遍現象啊。


    汪秋水覺得不但跟中小學生無法溝通了,就是跟珠珠這樣的大學生也無法溝通了。不過,汪秋水覺得跟沒心沒肺,沒有任何心機的珠珠聊天,倒是很愉快。正好這幾天因為林書平的事攪得自己心裏煩躁。


    “珠珠,你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啊?”汪秋水問道。


    “這個問題有點像相親節目?”珠珠調皮地說道,“我喜歡聽音樂、旅遊。”


    確實有點像相親節目裏那些女嘉賓說的,汪秋水心裏說道。汪秋水對相親節目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偶爾無聊調台調到那裏掃兩眼。他記得裏麵好多女嘉賓都是這麽迴答的,似乎這是一個標準答案。


    汪秋水不太明白,說旅遊是愛好還稍微說得過去,聽音樂怎麽就成了愛好了?地鐵裏、公共汽車上帶著耳機聽音樂的人比比皆是,他們這是愛好還是在打發無聊?


    汪秋水和珠珠正聊著,鄭小影匆匆地走過來報告,“汪總,外麵出事了。”


    “什麽事?”汪秋水一驚,嗖一下站了起來。


    “外麵大門口好像是來了一群社會上的人在鬧事,剛才大樓保安部經理打電話來說的,說打您手機沒打通,就打給我讓我向您報告一下。”食堂在地下,信號不太好,經常出現暫時無法接通的情況。


    “走,趕快去看看。”汪秋水直觀的感覺就是林書平帶著人來鬧事來了,看來這個林書平真找上門來了,他也夠猖狂的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就敢如此的任性。


    “汪總,要不要打110報警?”鄭小影便跟著邊請示。


    “保安部剛才沒有打嗎?”汪秋水問。


    “他挺急的,說完就掛了,好像那邊要打起來似的,亂哄哄的,沒說報沒報警。”


    “咱們到現場看看再說。”


    珠珠也放下碗筷跟著一起出來了。汪秋水邊朝前急走,邊對珠珠說道,


    “珠珠,你就別去,萬一現場很亂傷著了。”


    “那哪行啊,這個時候我鄭珠珠豈能退縮,我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大白天的敢在這裏鬧事。”小姑娘口無忌言,在汪秋水麵前,她想讓自己表現得更豪氣大膽一些,不是那種驕嬌二氣的小姐。


    “行了,珠珠,別添亂了,趕緊迴去吧。”鄭小影也說道。


    “我不,領導都不怕我怕什麽。”


    汪秋水和鄭小影也沒有功夫搭理她了,快步朝大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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