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群人馬浩浩蕩蕩奔騰而來,殺氣騰騰。


    等到他們走近了,大家才看到這群人數量不少,一百多個人頭在黃色的沙漠上顯得礙眼。每個人都帶著兵器,但卻不統一,有刀有劍,也有板斧鐵槍,雜亂無章;也都騎著馬,但卻良莠不齊,參次林立,有人的坐騎甚至比天棄胯下的那匹老馬還要低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橫行邊境的馬匪;稍微聰明點的人更能看出,這是一股沒什麽氣勢的馬匪。


    如今東玄大陸世道不安,沒有能一統大陸的超級勢力,甚至大陸上碩果僅存的數個超級勢力之間雖然明麵上和睦相處,但是暗地裏卻互相較勁,都看不順眼對方訂立的規矩,所以一個勢力的規矩隻能適用於這個勢力的領域。而數百年前有望一統大陸的合一王朝因為突發事故,最終功虧一簣,所以現如今的東玄大陸雖不至於終日混戰,但也不是太平世道,一些修煉之人有了不低的修為之後,或因為得罪了當地的勢力,或其本身就不是守規矩的人,於是便逃匿到黑三角或撒哈拉大沙漠等一些“沒有規矩”的地方做那些燒殺搶掠、大魚大肉的勾當。


    現在天棄他們遇到的這股馬賊應該就是這支洪流中毫不起眼的一條小分支了。


    用這樣一群人來刺探虛實,天棄都覺得對手是不是有點小家子氣了。


    在看到馬賊到來的時候整支車隊就已經停了下來坐好應戰的準備,拓跋元帶來的這些隨從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百戰勇士,應付這股人數並未輸場的馬賊綽綽有餘。


    馬賊們在馬隊前方停下,因為胯下劣馬並未經過訓練,所以停下的腳步又有點雜亂無章,不過托庇於他們身後那股被馬群踏得衝天而起卻又經久不息的煙塵,氣勢倒也不小。


    大概馬賊頭子也注意到了這點,知道自己的手下很難吃下這整塊肥肉,於是退而求其次隻想從中割下一小塊來填肚子。


    馬賊頭子是個絡腮胡的粗壯大漢,外表粗獷,肌肉虯紮,像是擰成的一個個小山包,整個馬賊隊伍裏就隻有他的坐騎像樣點,是難得一見的黃驃馬,他提著雙板斧,馬背上卻又要別著一把搶來的細巧秀劍,顯得不倫不類。


    他策馬上前,大聲唱喏了一句說過千百遍的台詞,“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委實是毫無新意,天棄在車隊後麵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一個沒讀過書大字更不識幾個的馬賊頭子能說出這段開場白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拓跋元在馬車裏麵沒有動,倒是坐在第三輛馬車裏的小胖子拓跋曉走了出來,滿臉的人畜無害。


    因為拓跋果兒是小女孩,所以就安排在車隊中間,拓跋元與拓跋曉一前一後便於保護,這時候小胖子跑出車來不知道要幹嘛,不過對這個胖子有了初步了解的天棄看到他笑容滿臉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了。


    小胖子走到車隊前頭,距離馬賊頭子不過一丈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眯上細小的眼睛仰頭對著絡腮胡說道:“大叔,你說錯話了知道不?”


    馬賊頭子本來看到是一個小胖子出來應付自己就已經心生不滿,剛想發作卻聽到對方甩出這樣一句問話,他本來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憨貨,能夠統領這股馬賊全靠武力與義氣外加幾個有過命交情的結拜兄弟,這時忍不住迴問道:“我哪裏說錯了嗎?”說著還憨態可掬地隨手拿著板斧輕輕敲了一下自個腦袋。


    他左手邊一個像是地位不低的瘦高個智囊,看到這幕就知道老大是憨病發作了,但現在人前人後的他又怕直接開口提醒會拂了老大的麵子,於是隻能鐵青著臉用眼神威脅那些忍俊不禁的手下。


    拓跋曉看到對麵的絡腮胡大漢竟然如此可愛,忍不住大笑起來,等下要不要留他一命?


    “此地是沙漠,哪來的樹?況且這裏黃沙漫漫連成一片,哪有什麽路,分明就是你在信口胡扯。”


    絡腮胡左顧右盼細細察看了一番,的確沒能看到自己口裏說的樹,隻能在遙遠的黃白一線處才能看到模糊的一丁點綠影,至於路,沙漠上也是沒有什麽固定的路,大多越境的馬隊都隻能沿著大致的路線走。


    這大漢沒能找到證明自己說法的證據,也絲毫沒有察覺對麵的小胖子是在尋他開心,於是愣在當場,硬是憋紅著臉吱吱嗚嗚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要是換做以前,他早就提著板斧殺上去了,如今倒是被對方隨從的氣勢震懾住了所以才沒敢妄動。


    天棄在後麵早已笑個半死,這奇葩憨貨能當老大的確是奇事一樁。


    大漢沒話可說,他身邊智囊似的一個手下也策馬上前一步,大聲道:“老大,跟他們扯這些幹什麽,直接殺上去就行啦!”


    為了不讓自家士氣一衰二竭,瘦高個已經顧不上老大的麵子了。


    瘦高個本意是想用這句話嚇唬一下對麵的車隊,那料小胖子拓跋曉根本不吃這一套,隻見小胖子沒有太多的多餘動作,右腳稍微像外麵一側,立了個不算穩妥的馬步,然後白胖胖的右拳向著瘦高個的坐騎遙遙轟出,用了招隔山打牛。


    拳頭與那馬並未直接接觸,但是那馬卻應聲而倒,沒抽搐幾下就斃命了,小胖子越過絡腮胡快步走到瘦高個身邊,此時瘦高個早已隨著胯下坐騎一同墜地,嘴角溢出兩行被罡風轟出內傷的血痕。


    小胖子可不理那人樣子有多落魄,他抬起腳一腳踹在瘦高個腹部,被打者卷縮成一隻熟蝦,足足滑出三米有餘才停下,生死未卜。


    “讓你動手,不知道跟我打架會死人的嗎?”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最後還是絡腮胡先迴過神來。


    絡腮胡怒極,顧不上什麽敵強我弱,舉起板斧就朝著小胖子殺去,氣勢洶洶。


    小胖子咧嘴一笑,自從離開西荒以來他就處處被老爹管束,放不開手腳來做事,甚至想找個人來打架都不行,這讓在西荒被譽為小瘋子的他怎能忍耐的了?現在終於找到由頭打一架,雖說絡腮胡不是他一合之將,但能夠鬆鬆筋骨也是好的,況且還能給那個愣頭青的臭小子顯擺一手,這可是讓他喜上心頭,動手之前還不忘挑釁似的往天棄丟過去一個好好看著的眼神。


    絡腮胡騎馬來到拓跋曉麵前,雙手握著板斧顯然是想要使盡全力狠狠的給這臭小子來一下,好叫對方不要那麽囂張。他自己的力量自己是知道的,即使是山頭上那隻上千斤的大石磨都能輕鬆舉起,此時全力砸下,他可不認為這小胖墩可以接得下,至多緊要關頭收一下力,不至於疤胖墩拍成肉餅就好,再怎麽說這趟是來劫財的不是劫命。


    板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拓跋曉頭上落下,胖子卻不見絲毫慌張,等到板斧堪堪到達眉間,胖子雙手比板斧的速度更快,眾人眼花繚亂,壓根沒看清胖子的動作,然後絡腮胡就“飛”下,摔出一邊,而他那匹還算不錯的坐騎則更慘,緊接著主人的腳步也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哀鳴聲起。


    天棄一直盯著這邊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胖子在千鈞一發之際使了一手空手奪白刃,夾住板斧之後雙手用力一橫就把絡腮胡摔了下馬,然後又以神速朝著馬匹當頭一腳,正踹在胸口。虧得它那裏皮糙肉厚,否則得當場斃命。


    天棄笑了笑,這胖子果真不簡單,雖然在這過程裏偷了對方輕敵的巧,但無論心機或者對戰機的把握都是頂好的,而且以這樣略顯囊腫的身軀也能做出這樣快速的動作,這才是最應該讓人忌憚的,勉強能做自己的一個對手了,天棄有點不知廉恥的想到。


    絡腮胡的手下看到自家的當家被打敗,一時受了驚嚇,忍不住就有點驚慌,不知道是哪個膽小鬼喊了聲“跑啊”,然後本來就沒有二兩重的所謂軍心就立馬渙散了,他們本來就是沙漠邊緣旱地裏的農民,因為最近收成不好,這才想要兼職幾個月的馬匪想要弄幾個銅板迴去買酒喝,連胯下的老馬也還是家裏用來拉莊稼的,誰還想著去拚命?一時間馬恐人驚,四處逃散而去,就連那些“本職”是馬匪的人都被大流攜裹著一道逃了。


    全部馬匪這時候還隻剩下一個絡腮胡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瘦高個,瘦高個早已昏迷,絡腮胡其實沒怎麽受傷,但是領教了拓跋曉這一手空手奪白刃,他算是被打服了,知道自己根本沒入對方的法眼,於是也光棍的很,並沒有做那必死無疑的困獸鬥。


    小胖子跑過去提起絡腮胡,是真的提起,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大力氣,他提著絡腮胡來到拓跋元的馬車前,一丟丟在地上,然後開口道:“老頭,人給你抓來了。”


    說完他獰笑著轉身朝天棄的方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你也會是這個下場”。


    天棄笑了笑,並沒有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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