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戶。


    一直以來,大楚王公將相之中便悄悄流傳著一則傳聞——在大楚皇宮中有一個低調神秘的組織,專事保護皇宮安全並時常為皇室處理那些不便見光的事情。


    這個組織便叫做絕戶。


    它的存在以及首領連大楚秘諜機構暗行者也一無所知,被列為本朝三大機密之一。


    今夜,絕戶終於現身。


    “原來絕戶果真存在。”


    祁龍象瞳孔收縮,如針芒般銳利射向趙安。


    趙安嗬嗬一笑道:“原來祁王爺果真勾結了魅族。”


    兩人說話的時候,那三十餘個絕戶太監已接手了戰鬥,情勢頓時逆轉。


    今夜來襲的魅族隱者均是千挑萬選的死士,個人修為十分兇悍,且人人存了必死之心異常難纏。


    奈何絕戶太監的心中壓根沒有生死之念,實力之強更是教人難以置信,兼之人數占據上風,又有石毅夫等一流強者相助,很快就將隱者殺得血流成河。


    奇怪的是祁龍象的臉上毫無驚怒之色,沉靜得像一潭千年古井水,徐徐道:“何來勾結,我的父親原本就是魅族人,我,是魅族人的後代——”


    “唿——”風起雲湧,廳中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點。


    “下雨了?”項渝驚詫地抬起頭,房頂明明是好的。


    範儉陡然一凜,正視祁龍象道:“恭喜!”


    祁龍象傲然一笑道:“我說過,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話音未落,趙安猛然掣出一柄匕首身形如煙如縷飄忽不定,欺近祁龍象身後朝他背心刺落!


    “嘩啦啦——”祁龍象的身影遽然化作了一卷碧水消融在雨幕深處。


    趙安的匕首刺空,寒聲喝道:“水墨鏡天,保護皇後公主!”


    十餘名絕戶太監將虞漁和項渝團團圍住保護在中間,各自施展平生絕學掀起一蓬蓬姹紫嫣紅的光瀾罡風,將漫天風雨屏蔽在外,不敢令一滴雨珠落入進來。


    驀地一蓬紛亂的雨珠凝鑄成形,宛若一架碩大無倫的水磨將一名絕戶太監卷入其中。那太監低聲悶哼,全身骨骼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下而上被碾壓成一灘血紅色的肉泥,再“砰”的聲爆散開來。


    不獨是他,幾乎在同一時刻廳中還有兩名侍衛也以同樣的方式被絞殺成泥。


    項渝驚聲唿叫,下意識的雙手掩麵不敢多看這血腥殘忍的場麵一眼。


    範儉、石毅夫和趙安三人成掎角之勢,佇立在外圍巋然不動,全身光焰騰騰將功力提升到極致,舒展神識搜羅虛空尋找祁龍象的真身所在。


    武大錘和元十四娘亦靠近到鬼師身邊,築起屏障如臨大敵。


    “西吆!”廳中的魅族隱者興奮唿吼,一麵舍死忘生封堵住廳外的援軍,一麵瘋狂撲向虞漁母女。


    “砰!”又一名絕戶太監被水磨碾碎死於非命。


    廳中的暴雨愈來愈大,偏偏地上幹燥不見一滴水。


    “明夷!”


    鬼師眸光霍地一閃沉聲喝道,他的修為雖廢眼力仍在。


    刹那間範儉一指點出,趙安的匕首與石毅夫的黑白雙劍亦齊齊攻出。


    “啪啪啪!”虛空中一團團水花飛濺,迸射開刺眼的電光,影影綽綽顯露出祁龍象淡淡的水影,又迅即隱沒消逝。


    “大有!”


    差不多在鬼師出聲同時,範儉、趙安和石毅夫業已轉向大有方位,三大元境巔峰強者聯袂出手聲勢著實非同凡響,劍芒指風席卷雨幕封殺虛空,一道道罡流華光縱橫交錯絢麗奪目。


    以祁龍象聖境翹楚的修為,即使開啟了無雙鏡天絕學,應對範、趙、石三人夾攻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大意,憑空劃過奔雷急電交擊肆虐戰作一團。


    如此一來廳中守衛壓力驟減,雖依舊要提防對抗水墨鏡天的壓迫攻擊,但已能騰出手來向魅族隱者發動反攻。


    廳外的禁衛高手也顧不得其他,砸窗破門強行攻入,重新奪迴局麵上的優勢。


    “歸妹!”


    “無妄!”


    鬼師平和沉重的聲音在風雨雷電的轟鳴中不停地迴響,有如未卜先知每迴必中。


    他的雙目已然合起,根本不看四外的狀況,隻憑心神感受推演,使得祁龍象無從遁形,始終處於範儉、趙安和石毅夫的圍殺之中。


    祁龍象屢次試圖進擊虞漁,均被鬼師提前叫破功敗垂成,不由得殺機大熾獰笑道:“也罷,今夜便魚死網破!”


    他驟然現身,左手擎起一束電芒,右手抓過一團滾雷,氣勢絕倫排山倒海。


    “鏗、鏗!”範儉、趙安全力相抗,虛空中電閃雷鳴風暴雨狂。


    石毅夫無懼無畏闊步上前,黑白雙劍高歌猛進。


    不料祁龍象對攻來的劍刃熟視無睹,身形幻變化為一束清波,從幾無可能的角度殺出直襲鬼師。


    “啵、啵!”黑白雙劍一劈一刺盡數中的,在水影之上綻開兩道光痕。


    “嘩啷啷”武大錘揮舞狂龍風鏈砸向水影,大吼道:“師姐,保護師傅往後走!”


    “啪!”狂龍風鏈重重轟擊在水影之上,波光灩瀲風瀾如怒,那清波一般的水影分散開來。


    “小心!”範儉和鬼師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


    “啵啵啵——”爆濺的水花猶如銀瓶乍破穿透狂龍風鏈的封鎖,一時間珠玉叮咚紛落銀盤,洞穿過武大錘魁梧的身軀。


    武大錘呆了下,就看到自己身上赫然怒放開數十朵鮮豔的血花。


    “大錘!”元十四娘睚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掣動竹杖引動八方風雨絞殺祁龍象。


    祁龍象誌在必得,不願在元十四娘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工夫,再硬捱一杖。


    “哢啦啦——”他催起一道閃電,如六丈長刀炫人雙目斬破虛空疾劈鬼師。


    “師傅!”元十四娘想也不想側身出掌硬撼電芒。


    “噗!”血花迸現,她的左臂齊肘之下應聲斷落,電芒如虹略微偏斜仍舊衝著鬼師斬落。


    生死一發之際,一束清輝洞開鏡天突破重重雨幕從廳外灑照進來,正落到雄渾淩厲的電芒之上。


    說來也怪,那電芒被清輝一照恰似春陽融雪風卷殘雲,轉瞬間消融隱沒。


    清泉石上流,明月鬆間照。


    不等眾人轉過神來,便聽見祁龍象一記怒嘯衝天而起,渾身幻動青色光焰神容扭曲可怖,狂噴口血衝著廳外牙呲俱裂道:“天元寶鏡!”


    “砰!”一霎間空中的雨幕如珠簾倒卷扶搖直上,弄玉閣的屋頂就像被一隻巨靈神掌憑空抹去,樓閣內外的雨珠水乳交融連城一體。


    祁龍象借助大雨遁形,毫不停頓衝出弄玉閣一路遠揚,震耳欲聾的嘯聲彷如巨龍在夜空迴蕩久久不散。


    弄玉閣外,姬澄澈收起天元寶鏡,在無數震撼敬慕的目光裏舉步入內。


    廳中的血戰業已達到白熱化,祁龍象即被天元寶鏡擊退,範儉等人齊齊騰出手來圍剿殘餘的魅族隱者。


    這些魅族隱者也委實彪悍,死戰不退更無一人棄械投降。


    趙安獰聲道:“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不消他吩咐,那些絕戶太監與侍衛刀劍齊下,將一個個魅族隱者亂刃分屍,廳中血腥氣四起肢體橫飛,看得項渝直作嘔。


    等到姬澄澈步入廳中,激戰已然接近尾聲,隻剩下四五個傷重魅族高手負隅頑抗。


    範儉停下手來朝姬澄澈苦笑道:“你來得正好,不然我們這幹人的老臉可算丟盡。”


    項渝亦驚喜地叫道:“澄澈哥哥!”


    她睜一雙明淨妙目端詳姬澄澈,隻覺得他消瘦了些,卻也愈發的俊朗崢嶸。


    姬澄澈聞聲凝目望去,先看了眼汪柔,見她毫發無損放下心來,這才朝項渝招唿道:“渝妹妹好,我們又見麵了。”


    聽得姬澄澈和自己說話,項渝的耳根不覺紅了,訥訥地垂下頭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邊武大錘渾身是血,看著斷去一臂的元十四娘,幹嚎道:“師姐——”


    元十四娘出手如電為武大錘療傷止血,罵道:“笨蛋,剛才你為啥不躲,傷得這麽重!”


    武大錘搖晃大腦袋道:“不能躲,我躲了師傅咋辦?”


    元十四娘沒好氣道:“不是還有我嘛!”


    武大錘瞅著元十四娘斷去的臂膀,眼圈發紅道:“都怪我沒用!”


    元十四娘怒道:“嚎啥喪,老娘沒死!”


    武大錘哭喪著臉道:“可是,可是你沒了半條胳膊。”


    元十四娘瞪眼道:“怎地,你嫌棄我?”


    武大錘呆了呆方才反應過來,急忙忙腦袋搖得似撥浪鼓般道:“不嫌棄,不嫌棄!”


    他若說到這裏原也不錯,偏還心情激動之下畫蛇添足,脫口而出道:“你哪樣我都喜歡,現在這樣更喜歡……哎喲!”


    元十四娘氣得臉色煞白,狠狠在這家夥的腳麵上剁了腳。


    好在眾人都在忙著救死扶傷安置傷者,這兩人之間遲來的表白倒也沒有引起太多波瀾。


    石毅夫卻是看在眼裏暗自欣慰,走到虞漁近前施禮道:“皇後,弄玉閣經此一戰毀損嚴重已無法遮擋風雨,是否立即就近移駕景泰宮?”


    虞漁凝望滿地的屍首與傷者道:“比起在城樓上浴血奮戰的將士,這裏已經很好了。”


    範儉道:“皇後,現在還不是流淚悲傷的時候。”


    虞漁一省,頷首道:“不錯,現在還不是流淚悲傷的時候。血債血償,我要親眼看著唐衍和祁龍象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範儉、石毅夫、趙安等人一齊躬身應諾道:“臣等甘效死命,必如皇後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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