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我再次踏上這片被戰火燒焦土地。腳底是碾壓碳化狀物上不悅感覺,目之所及,是仍重建中無邊建築物。燃燒而誕生熱浪曾無情弟扭曲著空間,而現卻早已退散了那灼人氣息。四下裏,人們喊著號子,齊心協力清除廢墟。


    正迅速恢複克裏斯提,瞧上去,一切似乎都已經慢慢複蘇,人們已經從痛苦中被救贖。但隻要瞥一眼那無頂房屋,還有焦黑窗欞,就能知道這是謊言:


    ——因為火舌好像又身軀上舔舐,哀號也耳畔不停打轉。


    日頭依舊,秋高氣爽。


    人類生命力,有時候,真不可以小覷。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災難過後,來不及處理屍體,往往會成為病菌溫床。我戴了專門白口罩,皺著眉,有些厭惡煩躁之感。


    “喲,克勞恩閣下還真是準時啊。”粉紅色狐狸先生並沒有因為災禍,而減去笑容裏陰險狡詐。


    “所以呢,”我走到他身旁,倚殘缺堤上,衝著他挑了挑眉。“像你這樣稀客,匆忙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上次你能從薩卡斯基手下毫發無損逃掉。你家小丫頭還真是護著你啊,那種場麵下,竟然能夠抱住薩卡斯基。”他眼底掠過一絲陰騖,“幸虧當時加奈,不然恐怕十個她都無法平息薩卡斯基怒火呢。”


    我始終沉默著,沒有多嘴。


    “啊拉拉,下還真是攤上了一個好可怕上司啊。”他語氣輕浮,不像個海軍少將。


    “不過還真是讓下大跌眼鏡呢,下看你跳出來,還以為你必死無疑了。”他故意推了推眼鏡——當然這次他沒有用中指,不然我絕對會衝上前,然後拚命揍他個“大跌眼鏡”。


    “是麽?”我無辜笑著,帶了些許摸不著邊際悔意,“真可惜,要是當時讓我看到,我一定幾腳踏碎你眼鏡!”


    “哦呀哦呀,就這麽憎恨下麽?”他故作傷感地扶著胸口。這個本該出現女人身上動作,竟給他添了幾分極其自然“嫵媚”和“妖嬈”。目睹這一幕,我頓覺如鯁喉,有種說不出來惡寒。


    如願看見我表現,狐狸先生嘴角挑起愉悅笑容。直勾勾地盯了半天他笑容,而他卻一臉雲淡風輕,毫無破綻。我心生無名之火,轉身就走。


    “嘖嘖,怎麽這麽不禁逗呢?”


    他咂咂嘴,像是迴味捉弄我滋味。想必,他眼裏,那必然是桌可口“滿漢全席”吧?


    聞言,我怒火燒甚,嗒嗒地加了腳下步伐。


    “哎,真要走啊。”他這架勢,竟像極了挽留顧客小販。


    我咧咧嘴角,報複性地暗自笑他,卻絲毫未停。


    “下保證,如果就這麽走掉,你一定會後悔。”信誓旦旦。


    他繼續扮演小販,而我繼續走,完全不理會他。


    “……夠了,下繳械。”


    見我當真去意十足,他別過頭,硬是咬著牙,低頭服了軟。親耳聽到想要答案,我轉身轉毫無違和感,繞圈兜迴來,眯著眼笑等他談正事。


    “這個交給你。”他從公文包中,動作中略帶恭敬,取出了一個小小黑色匣子。


    “這是?”我有些不解,猶豫著沒有接過來。生怕下一秒裏麵彈出一個定時炸彈來,然後艾文這狐狸就會逼我投降。


    然,是我多慮了。


    “這是空骨灰。”透徹鏡片像蒙了一層霧一般,讓我無法將他心窺伺個清楚。


    他臉上表情讓我捉摸不透,若有若無悲傷,卻又憑空夾雜著“如釋重負”。


    他現,到底是什麽心境?


    “假若你能善待,也不枉下費勁千辛萬苦藏這東西。”他語氣有些一閃而逝疲憊。


    “……”我一時間啞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愣了半晌,我雙手接過了這一方小匣,卻兀自覺得:


    人生命,如此之重,竟墜我承接不住。


    仰頭望著他與水草差不多身高,千言萬語似乎全都梗喉中,終垂頭,擠出兩個字來:


    “謝謝。”


    “嗬,”他突兀笑了一聲,我驚訝,但看表情,聽聲音,都不像是冷笑,終於安心。他看著我急劇變化表情,又不禁淺笑一聲,“下做這事,又不是為了讓海賊道謝。”


    “這點禮數,我還是懂得。”我淡然道。


    “嘖。”他不明意味地歎一聲。


    “貝蒂現怎麽樣?”我刺探起情報來。


    “她啊……”他想起了什麽,眸子中狡詐和高深莫測之色,褪下去不少,“下把她托付給下恩師了,這你大可不必操心,”他揉揉眉心,眼中神采再褪幾分,“下不會虧欠她。”


    我安心笑了笑,取出了背包中小鐵罐,抬手扔給了他。這一次,是真要離開了。而他則輕輕搖了搖罐子,謹慎樣子宛若我剛才多疑。聽清了裏麵動靜,他才放心打開,一股無形茶香空氣中漾開。


    “想不到狐狸先生你居然偏愛苦丁茶,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低聲嘀咕一句,看不見他自己背後笑容。


    ………………


    我跳下小艇,有意逃避路人議論。


    幾聲唏噓,讓我有些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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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是我九歲之時,剛剛拚了命克裏斯提站住腳跟,但還不是很穩當時候。


    “呐,呐,大叔,這是誰啊?”我一個蹦高跳到了吧台前凳子上,因為個子矮,無法夠到地雙腿不安分地搖晃著。


    “恩?你說什麽?”大叔調完後一杯酒,放下手中各色杯子,坐吧台內看見我手裏拿著東西,臉色突然變不怎麽好。


    “呐,呐,到底是誰啊?”我不依不饒。吹去了手中相框上灰塵,露出了精致外表。可見,當初購置相框人,該是有多麽重視裏麵東西。


    “這個是大叔嗎?”我指著玻璃片下,還很年輕,精神煥發大叔。


    “是我。”他表情有些僵硬,但我那時年幼,還未學得體諒他人。


    “那這個……還有,這個呢?”


    我指尖上麵移動著,劃過一個漂亮阿姨之後,停了相片中第三人——長相有九分像大叔小男孩。這被禁錮世界中,他正笑燦爛,小小貝齒有些耀眼。


    “是我家人。”大叔終於悶著聲開口。


    “那他們為什麽不這裏呢?”我扭頭四顧,妄想能憑空揭去他們遮掩身形黑布。


    “他們很遠很遠北海。”大叔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嫋嫋白煙漸漸並不大吧台間升騰、盤旋。


    就算少不事,也能覺察到,氣氛不對勁。


    “你漂亮阿姨嫌棄大叔不夠優秀,沒辦法給她想要生活。”他猛吸一口煙,火星鄒然亮起,“於是她帶著可可羅去了北海。大叔打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娘倆。也曾偶爾聽聞過,她似乎嫁給了一個海軍軍官,過相當不錯。”


    “大叔怎麽會不夠優秀!”我心中隻覺得氣憤,單純氣憤。兩手一撐,爬上了吧台。


    我突如其來舉動,還有失控吼聲,讓店裏眾人都目瞪口呆。


    “大叔明明這麽好!”


    “一年多之前,可是汀奇和大叔你救了我。要不是大叔你收留我,罩著我,我一個小鬼,恐怕早就死掉了!這片南海中,死亡又不是什麽稀有事情。每一天每一天,都會有很多很多人死去。悄無聲息,不被任何人所知。就像熄滅了火苗一樣,不留一絲痕跡,誰都不會再記得他/她。那個時候,餓死、凍死、被殺、被賣掉……我怎麽死都有可能!”


    我說著說著,眼眶竟然有些濕潤,淚水滴答著,像雨點一樣,落了大叔心上。


    “但我還是活了下來,並且健健康康,到現都他媽還是活蹦亂跳!”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這都是因為你啊!汀奇他總是忙,顧不上我。”


    “反正從小有很多次,我都差點死掉,但我後每一次都他媽活了下來!”我哭著,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是我命賤吧,連地獄都懶得要我。”


    那天,我絮絮叨叨地,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


    而全酒館人都安靜地傾聽著,沒有一個人抱怨。


    “所以,大叔你怎麽可以這麽低沉!”


    我很沒有教養地擦著眼淚,端過旁邊大叔自己釀造一杯r,仰頭一口悶了。


    咣當一聲放下杯子,我紅著眼睛,倔強地盯著大叔眼睛。


    後,他噗哧一聲笑了,不輕不重一拳砸了我頭上。


    “女孩子家家,誰讓你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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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鐵鍬輕輕拍了拍泥土,看著那小不成樣子鍍金十字架,也不知道空信不信這個。沒有管這麽多,我連悼文都沒有說,逃一樣地離開了墳島。唯恐再久留會招空厭惡。


    對於世界來說,我們不過是渺小人。


    ——如同螻蟻,如同蟲豸。


    朝生暮死著。


    我們永遠都無法抗拒這世界半分。人群推推搡搡中,一步一步,迫不得已地踏上既定“命運之路”。


    死亡,對世界來說,不過是填了座墳而已。


    每每自以為,和某個人心已經貼一起了。但其實,連一毫米都沒有貼近。


    自以為,世界上不會有誰,比自己加了解那人。但其實,他心始終都未曾敞開過。那把鎖,鏽跡斑斑,卻依舊職責。


    心距離,永遠都這樣遠。遠令人絕望。</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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