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而過,大旦之日,皇太極改元天聰,是為天聰元年,而他也被朝鮮、蒙古諸部尊稱為天聰汗。而轉眼間冬逝春來,時光匆匆過了四個多餘,正是暮春時節,汗宮的小花園裏景致也不錯。這日難得皇太極沒有在大政殿和人爭吵,早早地迴了後宮,和海蘭珠帶著額爾登額一道來了花園賞景。


    “這是來自明朝的石榴樹,可惜種下的時日不長,幾年看不到石榴了。”皇太極指著石榴樹道,又看了一眼被宮女們圍著的兒子,他長得虎頭虎腦的,正撅著屁股在花叢裏扒拉著。不由得笑了。


    “石榴寓意是多子多生呢……”海蘭珠想起依舊沒有動靜的腹部,有些沮喪。


    “也也是上天仁慈呢,這個時候你有了孕可就辛苦了,因為下個月我要親征廣寧了。”皇太極有些不舍地看著海蘭珠。


    “……,皇太極,這次出征的結果你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大金拿袁崇煥沒有辦法的,你為和還要堅持伐明呢?”海蘭珠憂心地看著皇太極。


    “你不要擔心,我這麽做是有我的考量的。這一次攻打大明是我擺脫三大貝勒的開始。你在家中好好照顧自己和額爾登額,等我迴來。”皇太極柔聲道。


    海蘭珠按住心中的擔憂,臉上盡是微笑地點了點頭。


    額爾登額胖胖的小手上滿是汙泥,他抓著一條綠色的青蟲樂顛顛地跑到皇太極和海蘭珠的麵前,舉起蟲子脆生生道:“阿瑪,額娘,蟲子!”


    皇太極看著相貌九成像海蘭珠的兒子,眸子中泛起笑意,卻故意板著臉道:“才抓了一條蟲子啊,給我還是給你額娘呢?”


    額爾登額才一歲半而已,他極其像皇太極的大眼瞅了瞅皇太極又看了看海蘭珠,到底給誰呢?阿瑪可以抱著自己舉高,額娘可以給自己好吃的點心……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嘴巴也抿起來思索著。


    海蘭珠撲哧笑出了聲,她可不想要什麽蟲子,哪怕是兒子抓的也一樣。笑登了皇太極一眼這才蹲下聲柔聲道:“額娘不喜歡蟲子呢,額爾登額將蟲子你給阿瑪就行了。額娘喜歡魚兒呢,等我們額爾登額大了,給額娘抓魚好不好?”


    “好!給額娘最大最大的魚!”額爾登額伸出小短胳膊比劃了一條“大魚”,這才笑著撲向皇太極,抱著他的大腿雙眼晶晶亮:“阿瑪,給你蟲子!”


    皇太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海蘭珠看笑話的目光下,隻得一把抱起額爾登額道:“雞蛋和雞肉好不好吃呀?好吃是因為雞吃了蟲子呢……”


    看著皇太極抱著兒子溫和說話的樣子,海蘭珠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天聰元年五月辛未,皇太極親自率大軍攻打寧遠的廣寧城。八旗的將士是不領餉銀的,但是人人爭先出戰,就是女人們也是歡喜居多。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搶奪到的戰利品完全能夠抵上餉銀的。若是立下了戰功,還等得到賞賜分得土地、奴隸等。還是這些歡送男人出征的女人中,並不包括有海蘭珠,她默默地整理著皇太極要攜帶的東西,當天更是牽著額爾登額送他出了汗宮,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良久,她都不能迴神。


    “額娘……”額爾登額扯了扯海蘭珠的衣襟,“我餓了……”


    海蘭珠笑著摸了摸額爾登頭頂上的小辮子,強笑了,帶著額爾登額折迴了後宮。而同她知曉的結果一樣,皇太極的大軍到了錦州城下遇阻,受到了明軍的重創。強攻錦州城十四天卻是一無斬獲。其後皇太極率軍轉頭攻打寧遠城,更是陷入被動。


    寧遠的守將正是袁崇煥,且因為地形的原因,大金攻城毫無勝算反而陷入了明軍的殺陣之中。代善、阿敏以及莽古爾泰和皇太極吵了起來,他們三人懼怕袁崇煥且也不想自己手中的兵力白白消耗掉。


    這三人打的什麽主意,皇太極一清二楚,莽古爾泰的正藍旗乃是八旗之中最為驍勇善戰的,此次征戰也是充當先鋒的。代善和阿敏也是一樣,懼怕折損太過。


    皇太極冷冷一笑道:“汗阿瑪崩逝,歸根結底是因為被袁崇煥的紅衣大炮所傷,當日我大金的大軍在這寧遠城下損兵折將,哥哥們懼怕袁崇煥並不是稀奇。隻是哥哥們難道就讓我大金的將士心中留下寧遠攻不下的認知?我大金八旗鐵騎野戰不敵明軍,以後還如何再麵對蒙古人?朝鮮人?如何張我大金的國威?”


    都上升到了“國威”的高度了,代善、阿敏還有莽古爾泰還能說什麽呢?總不能默認自己是怕了袁崇煥吧?皇太極冷笑一聲,看向阿濟格、濟爾哈朗、嶽托、薩哈璘等人,出了大帳喚了侍衛頭領率領親衛殺向了戰場,阿濟格等人自然也跟上了。而代善、阿敏等原先反對的人傻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亂哄哄帶人跟著衝殺了。


    此戰大金慘敗,但對於是皇太極個人而言,卻是一種勝利,衝殺在最前頭的正紅旗、正藍旗的損失不小,尤其是正藍旗折了不少人。更為關鍵的是,皇太極可以站在“大義”的立場上來反擊代善三人了。然後代價也不小,等六月末皇太極班師迴朝,整個大金陷入了大饑荒之中,沈陽城中,一鬥米的價錢飆升至八兩銀子,穀物菜蔬極貴,許多百姓忍受不了饑荒落草為盜賊,就連他自己的莊子都被盜賊搶劫了。


    這日皇太極在朝堂上忍受了代善等人的炮轟,迴到後宮之時,腳步都有些踉蹌了,他也沒有迴去後宮,而是去了書房,一個人獨坐了良久。


    “主子,您不去勸勸大汗嗎?聽說完顏庶妃往前頭去了呢。”桑娜擔心道。


    海蘭珠看著坐在炕上撥弄著九連環的兒子,搖了搖頭,皇太極這個時候需要的是一個安靜地空間好好想一想,而不是女人的多事。想了想還是吩咐道:“一會兒將冰鎮的牛乳端了兩碗來,大汗迴來用。”至於這個時候想去勾搭皇太極的完顏氏,純粹是找死嘛。


    海蘭珠沒有猜錯,這日之後後宮之中再也沒有見過完顏氏了。而皇太極踏著夕陽地餘暉進屋後,臉色雖然有些憔悴,但是雙眼有神,明顯是想通了。他抱著兒子親了一大口,笑看向海蘭珠道:“蘭兒,可有什麽吃的沒有?我餓壞了呢。”


    海蘭珠莞爾一笑,讓額爾登額不要在皇太極身上蹦跳,“早就備著呢。”


    深夜,兩人歡愛之後,皇太極突然歎道:“蘭兒,這次我真的做錯了,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做了……”


    “皇太極,其實在我看來,你並沒有做錯什麽。你聽我說,我並不是安慰你,這次的饑荒,出征大明失敗而歸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天氣久旱;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卻是滿人不擅長耕種也沒有囤積糧食的習慣。若是家中有餘糧,咱們大金的朝廷也存了糧食,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的?”


    皇太極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他看著海蘭珠良久才大笑道:“想不到我的蘭兒還有這樣的見識。”


    “難道你以為我隻會生孩子呀?”海蘭珠故作不高興地撅嘴,卻換來皇太極更暢快的笑聲。


    大金的朝堂依舊每天吵吵嚷嚷,就差沒有拔刀相向了。至於女眷們,也是各顯手段你來我往,反而是身為大妃的海蘭珠看起來最沒有煩惱了,讓天天和其木格鬥來鬥去的布木布泰心裏越不平衡了。但是最恨海蘭珠的人,卻是豪格的福晉托仁娜雅,她的家中被皇太極賜下了不少的美人,那些明明是大臣們獻給皇太極的。都怪海蘭珠!若非她嫉妒成性,這些女人就會留在汗宮之中了。她心心念念怎麽狠狠地折辱海蘭珠一迴呢。


    海蘭珠自然不知道托仁娜雅的心思,因為她又懷孕了。而這一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八月裏大明的熹宗皇帝駕崩,其弟信王朱由檢嗣位,他便是明朝的最後一任皇帝崇禎帝。此時的大金許多人都沒有意識到,看似強大的明朝已經搖搖欲墜了,而崇禎並不是那個能夠支撐起天下之人。唯獨皇太極知道,他等待了良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天聰四年春,大金同明朝大戰之時,因阿敏棄城殺降,皇太極大怒,召諸貝勒商議定阿敏之罪,“心懷異誌、謀求自立”更是罪不可恕。而滿朝大臣,就連濟爾哈朗這個弟弟都沒有替阿敏求情,所有人都讚成殺了阿敏。最終卻是皇太極以阿敏曾有大功於大金而赦免其死罪改為幽禁。三大貝勒去掉了一個!


    而這年的九月,皇太極一出很不高明的離間計,讓北京城的崇禎皇帝徹底放棄了袁崇煥,又在西林黨人的鼓動之下將袁崇煥定罪——“淩遲之刑”,北京城的百姓紛紛食其肉以泄憤,卻不知他們所謂的“通遼之賊”一死,大金在遼東再無屏障,打下寧遠、錦州指日可待了。


    天聰五年的年末,就在海蘭珠生下盼望已久的女兒的時候,皇太極收拾掉了莽古爾泰。至此三大貝勒已去其二,代善最是識時務,當即就表示獨尊大汗,同汗王並坐於理不合雲雲。而在海蘭珠那兒,最明顯的表現是,女人們對她表現得更加尊敬了!當然了,托仁娜雅也更加嫉恨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她遇上了後宮的隱形人那拉氏,心照不宣一拍即合。陰謀詭計來襲的時候,海蘭珠完全沒有察覺到,大概是最近的幾年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過順遂太過</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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