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女主人拿了淩蘭給的金扣環之後,對淩蘭和博爾術的態度更好了幾分,每天見麵都眉開眼笑的,博爾術醒了自然也不用詢問他究竟何時才會歸西,大約是覺得博爾術這人樣貌也不像一般牧民,寶馬貴器實在不能小估了他的身家,最要緊的是草原終究是男人做主之處,在女主人眼裏淩蘭的男人醒了,他們是不會再惦記把淩蘭送誰了。


    淩蘭一直在照顧博爾術的傷病,大概是昏迷之後一醒博爾術自身的免疫力也開始恢複,發熱次數減少,精神狀態越來越好,胃口大開,傷口也愈合的差不多。


    博爾術指著肩膀至前胸一條一條的橫道問淩蘭:“這些傷痕是何處來的?有些像吃淨的魚骨。”


    “我拿針線把你縫起來了。”淩蘭的解釋讓博爾術消化了好久:“像縫皮靴縫衣服那般的縫起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


    “你……”博爾術差點問淩蘭是不是會巫術,轉念又問了別的:“你尋得我時,我被人砍成了幾段?”


    淩蘭心想這問題真是不好答,怎麽解釋肌肉的縫隙太大長不到一起,胳膊腿就廢了,最後看著博爾術眨巴了兩下眼睛:“你猜?”


    博爾術喝了口酥油茶差點沒被嗆個半死,淩蘭忙著給他捶背,這個話題總算是晃過去了。


    從博爾術醒來已經又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淩蘭扶著博爾術坐起來,偶爾在床旁站一下,多做肌肉的恢複訓練。入夜淩蘭躺在氈房的地上,博爾術躺在氈塌上,過了一會博爾術低聲說:“淩蘭,你到氈塌上來睡。”


    “不必了,我在此處很是安適。”


    “席地而躺如何安適?我都這般模樣了,你還怕我不成。”


    “我不是怕你,氈塌窄小,我怕我睡熟了不自知的傷了你。”


    “不會,我們橫過來睡。”


    淩蘭現在大多數事都依著博爾術,怕他一生氣把傷口崩壞了,還有是自己躺在地上真的不舒服,再有就是博爾術這次受傷,她心裏是覺得他們之間的牽絆從以前不同了,以前她是真的有些怕他,怕與他相處把握不好進退,怕鐵木真多心,也不想族人多言多語。


    博爾術這迴從鬼門關走了一會,淩蘭拚了全力把他拉了迴來,他昏睡的那三個月裏,淩蘭真是心無雜念一門心思盼著他好,什麽男女有別,什麽她是鐵木真的女人這些想法全都沒空想了。


    淩蘭起身把地上收拾了收拾,幫著博爾術躺在氈塌的一端,自己躺在了另一段。


    “哎呦!”淩蘭輕叫一聲。


    “何事?”


    “似是他動了一下。”


    “當真?”博爾術語氣了很是高興,好像這孩子真是他的一樣。


    “也許是我恍惚了。”淩蘭背過身去睡覺,心裏是種怪怪的感覺,她想這大概是為人父母幸福的時刻,她不知道博爾術的這種喜悅是裝的還是真的,淩蘭是有些難掩的難受。


    “你……想鐵木真了?”博爾術輕聲詢問,像是在聊心事。


    淩蘭在阿兒刺的時候天天都在想鐵木真,那時候好吃好喝好穿戴,閑暇的時候就是在想鐵木真如何了,大概是這四個月實在太過忙碌,淩蘭到還沒真真切切的想過鐵木真如何了?她想鐵木真要知道他們有孩子了得是多高興的事情。


    過了許久淩蘭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以為博爾術睡著了,沒曾想博爾術卻低聲說到:“其實你真不該救我!”博爾術的語氣很是平靜,淩蘭不知道為何他說完這句話,自己竟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她仍背朝博爾術,極力壓抑聲音的顫抖“博爾術我們此世無份,也許來生……”


    “我不要來生。”沒等淩蘭說完博爾術先打斷了她,聲音仍是柔和,不帶半分激動,就像是在閑聊的平和語氣:“來生不知還能不能為人了,說什麽來生!”


    氈房內一陣沉寂,隻能聽見兩人的唿吸聲:“睡吧!”博爾術說了兩個字,這夜無話。


    鐵木真帶領乞顏部幾百族人跋涉了千裏之境,走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到達了克烈部的領地,當年王罕一路邊打邊逃,逃到蒙古部的時候也用了好幾個月的時日。


    鐵木真這三個月裏不敢想淩蘭,越想就越想的多,他心裏萬分後悔,他說過不想她受辱問她要如何做,他怕淩蘭真像那天所言,一死了事,他想她活著,無論如何她都要活著。他入夜常做惡夢,夢見淩蘭哭著求他來救,醒來時常常一身冷汗,隻一想也許她被賜給了別的男人,鐵木真就有難以抑製的暴躁情緒,隻覺得自己曾許的萬千諾言,不過隻是空談罷了。


    鐵木真見到王罕的時候,噗通一下跪在了王罕麵前,磕了三個響頭,把那件極為珍貴孛兒帖的陪嫁之物貂絨金扣大氅送給了王罕。


    王罕甚是喜歡這件貂絨大氅,他心裏知道這忙得幫,當年他也是這般跪在也速該麵前,把自己女人送給他,也速該沒要他的女人還是幫了他,沒有也速該也沒有王罕的今日,提起蔑兒乞他也是恨的咬牙,他曾被蔑兒乞抓俘虜,用了十斤黃金,兩百戰馬,五百肥羊,才換迴自由之身。王罕隨即答應了鐵木真,下快馬令,在部族內傳令,集結鐵騎族兵三萬。


    鐵木真是心急如焚,三萬騎兵集結也需要上一些時日,況且蔑兒乞也不是小部族,預想也有三萬兵馬可集,並非勝券在握。他日日心煩意亂,又不好催促王罕,哪想這日劄答蘭氏首領劄木合,途徑此處來看望義父王罕。


    鐵木真和劄木合兒時結的安達,都拜王罕為義父,他和鐵木真年紀相仿,甚是投緣,鐵木真雖有許多時日不曾見他,沒想見到之後半分生疏之感也沒有。劄木合一聽鐵木真的遭遇義氣滿胸的便應下來幫他,說實話劄木合也恨蔑兒乞,在他們眼中蔑兒乞實在是草原上最下乘的部族,常走入夜來搶的路數,搶完過些時日便開了價錢令部族來贖,劄木合其實也吃過悶虧,想起便是一肚子火大年輕氣盛,報仇之事自是不會落在後麵。


    三人在帳中規劃了出動的方案,王罕和劄木合各出兩萬騎兵,這樣集結起來到比原來更快些,如今這般就比蔑兒乞人馬要多上許多,鐵木真揣摩的如今部族的位置,請義父王罕為右翼,劄木合為左翼,鐵木真分析篾兒乞主姓三族在東,兵力最是豐沛,左右兩翼迂迴至蔑兒乞西部在部族之後包抄為妥。


    “我們定要將脫脫生擒,命他們部族用五十斤金子,五百戰馬,千頭肥羊來換,把他們部族之中最美的女人挑上三十我們來分如何?”劄木合這幾日住在王罕處,三人常探討作戰方針,這日說的很是開心,連獲勝之時要些什麽東西都想好了,說完竟滿意的笑起來。


    “平常族人、奴人,誠心投靠歸順可免一死;各族長之所有隨伴無論降否一律腰斬,負隅抵抗者斬,不抗逃匿者斬,不如傳令下去,蔑兒乞的所有女人一個不留全部領至帳中享用,如此下乘之部根本不配在草原之地立足,誰要他們的金子?我要這草原之上再也沒有蔑兒乞這個部族。”鐵木真說完,劄木合和王罕交換了個眼神,劄木合一拍桌子高聲到:“就如此做為!”劄木合迴劄達蘭氏籌兵去了,一晃三個月過去了,有快馬來克烈部報,說劄木合已然準備妥當,可按商議的時間起兵。越是到了要動兵的日子,鐵木真到越是淡定坦然了,覺也睡的安慰,他心想不論淩蘭此時是生是死,蔑兒乞他是必要除去才後快的。


    淩蘭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最近這一個月博爾術已經能出外走動了,偶爾會騎上赤雲慢步轉兩圈,最多的時候是陪著淩蘭四處散步,淩蘭自己說需要散步,這樣有利於生孩子,博爾術覺得這幾個月大概是他最快樂的日子,兩個人四處走走,還幫氈帳的主人放放羊,偶爾射獵迴來,不管打些什麽,主人都是高興的,博爾術不知為何看著淩蘭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裏是說不出的欣喜,就好像這孩子真是他的,女主人看見也以為這孩子是他的,常說看起來像男孩,博爾術一聽就忍不住大笑。也許是因為新鮮有趣,有時候他會不自覺的把手放在淩蘭的肚子上,碰到孩子在動,就笑說,他在踢我!


    時間久了連淩蘭都覺得恍惚,仿佛他們真成了夫妻一般。這日兩個人又在散步,博爾術有傷,淩蘭大肚子兩個人都走的不快。


    “你想管兒子叫何名字?”


    “你如何知是男孩?”


    “那女人說的。”


    “我看著也像。”


    “你又知道!”


    “夢到過。”


    “胡言!”


    “確是夢到過!你生了孩子管我叫阿爸。”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下班非常晚,所以更新非常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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